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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成妃
扶摇成妃第6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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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龙腾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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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惊之下连退两步企图摆脱她,使了力气,那罗裙便一下扯出条口子来。
胡舒儿明白她如此讨厌她的接近,只好讪讪的松了手。
“你先起来说话。”看着她这般模样又怀着身孕,若芸本能的想扶她、让她坐下再说话。
“不!姐姐!”胡舒儿不依,竟跪着避开她、叩首道:“姐姐听我几句话,应了我才能起身。”
“你肚子里怀的是龙种,你如此乱来万一动了胎气,可要赖到本宫头上?!”若芸拉下脸来,冷声道。
胡舒儿这才不情不愿的站起来,才在软凳上坐下,泪水却像开闸一般滚滚而落:“姐姐,求求你帮帮我……先前是舒儿错了,舒儿给你赔不是。舒儿千错万错,姐姐贤德,也要看在皇上血脉的份上帮帮舒儿。”
闻此,若芸心口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愤懑不已——所有人都认为贤妃与皇上亲密无间,且贤妃贤良淑德,绝非争风吃醋之人。她从未理过闲言碎语,可正是楚如兰与眼前胡舒儿的横加指责,让她偏偏以清白自证、陷入更大的流言中。
胡舒儿此刻是以为她在意自己贤德的“名声”,竟以此激将,实在蠢笨。
若芸咬着唇,扭头不愿看她。
胡舒儿看她不说话,便以为她默许,继续说下去道:“姐姐也知道,皇上听闻舒儿有了身孕,却对舒儿很少嘘寒问暖,不仅如此,皇上这几日连我这舒畅阁都没踏进,却是独独探望了姐姐。姐姐可否在皇上跟前……”
若芸终于忍不住,“呼”的站起来,厉声道:“你有孕在身本不能侍驾,倘若你是找本宫让皇上回心转意的,本宫恕不奉陪!”说着抬脚就要走。
“不不……”胡舒儿连忙拉了她,想跪又不敢再跪。
若芸瞥了眼她抓着自己的手,又转而盯着她,嗤之以鼻:“胡婕妤,在这深宫之中人人皆言无情,可你到底同皇上龙凤欢愉、生儿育女,往后儿女承欢膝下,你还有何不满意的?
她看着胡舒儿,心中闷闷,皇上有家有国,即便胡舒儿不是皇上最爱的妃嫔,可到底怀了身孕、往后是他的“家人”,总好过她苏贤妃这个外表光鲜、人前显赫,却痛失所爱、将恩人推上死路的笑话!
“本宫告诉你,本宫既不恨也不妒,本宫根本不屑此位!放手!”若芸猛地抽开袖子,转身就走。
“是……是远儿……我弟弟胡之远……”她情急之下终于说出了口,见若芸硬生生收住脚步,干脆全说了:“我爹爹送我进宫是为了享荣华富贵这不假,可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尚年幼,这回外头厮混染了风寒,爹爹请人看病竟无人敢应,眼看弟弟病势昏沉,王爷死罪、姐姐又被禁足,皇上不来我这舒畅阁我也无从求情,还请姐姐帮忙,姐姐你要我怎么做都行,姐姐……”说着又哭了起来。
“京城府尹是楚充媛的爹爹,你该去求楚充媛而不是我。”若芸咬牙,猛的退开几步,拒绝道,“再不济,你求莫昭仪也好过求本宫。”
“不!只有皇上下令,他们才敢医治的!不能求莫昭仪……莫昭仪……”胡舒儿说着,目光忽然变得怔怔,下一瞬竟疯癫起来,哭叫道“她们都是坏人!坏人!她们要害本宫的孩子!”说着一把将若芸推开,指着她尖叫,“你也是跟她们一伙的!你们都要害本宫的孩子!”
第一百五十六章 密谋
若芸大惊失色忙连连后退,宫人们听到她的尖叫纷纷冲了进来,有宫人高声叫着,说是快给娘娘端安胎镇静的药来。
若芸被这猝不及防的场面弄得愣在了当场,胡舒儿开始胡言乱语,而宫人也没有人指证她害了胡舒儿,似乎胡舒儿如此疯癫不像是装样子、且不止一次。
楚如兰闻声而来,狠狠的撞开她、急急的跑到胡舒儿跟前,胡舒儿面色苍白、情近乎狰狞,喃喃自语的看着空白之处任由人抬上床榻。
“姐姐她金殿上受了惊,时常这般,贤妃娘娘莫不是说了什么刺激她的话来?”楚如兰朝她当头便问,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无事,既然是经常这般,你自该知晓怨不得本宫。”若芸忙定了定,面露无辜之色,“本宫不便打扰她休息,本宫这就回了。”
若芸忙不迭的逃出舒畅阁,连心带肺都在颤抖着,暗自觉得不妙。
果真,楚如兰火速将此事禀告了德妃,而德妃又急忙通知了皇上。
荣锦桓百忙之中听闻此等争斗之事竟更怒了,可到底胡舒儿怀着自己的骨血,忙命德妃带着太医会诊舒畅阁,又派人通知了胡府。
有皇上的人进出,倒是有大夫肯出诊胡府,胡舒儿哭哭闹闹便安静无事,荣锦桓自始至终都未曾提过苏贤妃。
“听闻皇上斥责了德妃娘娘小题大做,可见皇上存心护着妹妹的。”林暮烟笑盈盈的瞧着对坐的若芸,不慌不忙落了一子。
“皇上百忙之中记得解了姐姐的禁足,可见姐姐也是十分重要。”若芸托着腮、不动声色的将话头转了过去,望着石桌棋盘苦思。
林暮烟解了禁足便来瞧她,她给胡舒儿这么一闹烦心不已,林暮烟便邀她到内宫别院来走走,此处小桥流水,树荫下有一方石桌棋盘。便干脆叫宫人带来黑白子、下棋解闷。
林暮烟见她迟迟不落子、游别处,不禁莞尔:“你这般树大招风,我真替你捏把汗。”
“招风不招风的,我也无可奈何……”若芸忽然想到什么。抬眼问道,“胡大人什么时候有个儿子叫胡之远了?我记得叫……叫……”
“胡丰是么?”林暮烟借接口。
若芸忙点头,她分明记得当时承儿是喊那孩子胡丰的,怪道:“胡大人家中也未添丁,什么时候又蹦出个胡之远了?”
“你这是太过不理闲事所致,我虽清闲独居,差人打听也知道,自从洛大人的长子在姚华山遇害,胡大人贵为礼部尚书不无迷信,觉得儿子与洛将军重名乃晦气之事。这便改了个名叫胡之远,取高远之意。”林暮烟娓娓道来,末了幽幽吐出口气,“不过,这公子哥儿平日也没人唤他名字。都宝贝心肝、少爷祖宗的叫,改也就改了。”
“难怪爹常说他是老匹夫,这般作为,万一上行下效真是要不得……”若芸咬唇冷哼,连连摇头,胡乱落了一子。
“眼下胡大人失了势,改什么都无人管。所谓风水轮转。荣亲王爷从前同皇上也要好的很,这么几年下来,已是阶下囚了。”林暮烟叹息,语气不无惋惜。
提到荣逸轩,若芸便觉心中沉闷、惴惴不得安,想他意气风发得胜归来、迎娶胡玉儿还历历在目。当时朝臣无不示好,可眼下宣判虽未下他却大势已去,亲信被诛、广为牵连,参与的十三名朝臣、将军或身死或为囚,只余赵天却远在边关。想必京城早已翻天覆地,谁还会替荣王爷说句话……
“妹妹,我知晓你与王爷旧识、曾借住王府,这节骨眼上,你可别做什么。”林暮烟见她色暗暗,不禁出声提醒、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反映。
若芸惨淡一笑,直摇头:“自然不会,姐姐想哪儿去了。”
不料,林暮烟并不信,郑重又轻声道:“你从前瞒着你爹的时候,就喜欢独自想法子,一想法子便心不在焉。今时不同往日,我已自知余生寂寥,你千万别做什么傻事、害了自己。”
“姐姐,我即便想求情,也没人应,即便想做什么,我无权无势也办不到的。”若芸见她谨慎又小心,伸手握住她的手。
“那就好。”林暮烟觉得她言之有理,点了点头。
“姐姐,你方才说荣王爷同皇上从前感情甚好,竟是真有其事?”若芸隐约想起来,百泽在出京的马车上同她提起过,当时并未在意,如今林暮烟提起她倒是狐疑起来。
林暮烟被她这么一问,竟是想起了前尘往事,目光穿越光影斑驳的树叶、像是看到了极远的过去,叹道:“是啊,先皇在世之时对太子甚严,往往都是荣王爷替他求情。偏偏太子爷自有主见,萧皇后为此并不十分喜爱太子,倒是更喜欢荣王爷一些。一来二去,便只有荣王爷同皇上最为亲近,当时荣王爷时常说若太子登基,他便为亲王辅政。谁知有此一遭……”
林暮烟说着便怅然长叹,若芸明白此事因萧皇后殉葬而起,结便越打越死,如今已然死结、再也无法逆转。
“郡主此次是铁了心要给王爷请命,皇上肯定不会允,闹这么僵,竟是连郡主的饮食饮水也给停了、不许人送,郡主这又是何苦。” 林暮烟瞧了瞧树荫外几乎烤化的青石,眼下虽近日落可也酷热难耐,不由唏嘘着。
若芸给她提起这桩事,心情更为烦躁,提子便下:“皇上说她若还这般倔强,便差使臣前往北胡、论和亲一事。”
“据说使臣已然出发,派了礼部的一名官员去,郡主再不回头,可就真的要给塞上轿子了……”林暮烟无奈一笑,不慌不忙落了一子,朝她道,“皇上气归气,对你倒是好的,特地将你的贴身丫头赐婚给了张将军,你也算是喜事临门。”
“嗯。”若芸木然的点头,抓起黑子便落,“我是喜欢这丫头,天热都不舍得她陪我出来。”
张余并未推辞,想来对晓红的确有意,两人爱好斗嘴倒真是欢喜冤家,只是他并不知她向皇上的提议,她也心存内疚,可是眼下她已别无他法。
林暮烟瞅了瞅这满盘棋,忽然皱眉,“妹妹,你这般下法,可要满盘皆输了。”
若芸错愕一瞧,猛然发觉石棋桌上黑子大势已去,念及眼下乱局,只怔怔的道:“不过是一局棋,输便输了。”
话音落便从桥那头小跑过来一个宫女,对着她便跪下:“娘娘,晓红姑娘让奴婢来通传,说是有人要见娘娘。”
“何人?”若芸心思烦躁,张口便问。
“这……晓红姑娘没有说。”宫女为难极了,支支吾吾起来。
若芸这才想起应该是谁,忙起身朝林暮烟道:“林姐姐你多保重,我先回朝露宫去。”
她抬脚欲走,手却被林暮烟一把抓住,她不解的抬头,却对上林暮烟担忧的双眸。
“护着自己,可什么都别做。”林暮烟轻声嘱咐一句,便放开她,行礼道,“恭送贤妃娘娘。”
若芸不再停留,带人回了朝露宫便朝里走。
晓红在内堂候着她,见她来便引她穿过内寝后的四方荷池,到了平时无人去、大都存放贵重物的偏厅。
她一踏进便瞧见偏厅内的东西用布小心的遮着,而长久不用的烛台却点亮,晓红在她身后关上门,便有人从阴影中走出、朝她招呼着:“你叫我来?这节骨眼上就不怕荣锦桓问你的罪啊?”
若芸忙瞪了他一眼,急道:“你小声点,本来就没什么人盯着你我,你再嚷嚷就真来人了啊。”
那人挠了挠头站到亮处,一身劲黑、简单束发,正是程清和,此刻一扫往日的吊儿郎当,面上并无先前那般满是顽劣色,而是平添几分忧愁来,嘟囔道:“皇上说我挟持郡主,禁止我出程王府不说,还说要判我的罪。怀轩墨呢向来不管我的事,只是我大哥迟迟未归,出这么大事居然取道龙华山庄赖上了,当真不管我死活。”
“恰恰相反,他此刻袖手旁观才是上策,皇上连人都没在你程王府安,压根不会为难你。”若芸见他没好气的抱怨,瞪了他一眼“教育”道,“你当初挟持郡主上殿怎么就没考虑下后果?皇上悬而未决,才是对你宽的。”
“你又知道了。”程清和找了把椅子,用力掸了掸上头的灰尘,也不管脏不脏便坐了,撇撇嘴道,“自从大哥外出、雯儿回了扶苏,她居然大摇大摆的进我程王府说是探病!我这么点小伤早好了,她把我当成药罐子还是虚弱了几百年的,今天补品明天药膳,我都和她说怀轩墨是用药高人,我最不缺的就是药,她竟然用箱子装药材把前厅堵了。那天百泽都说我不便露面,她倒好,说什么别无他法,非要我挟持她,我不应就求我,我再不应就大哭说算了,啧啧……”
他说着不住的摇头,若芸却看出了端倪,扬眉道:“你还不是最终应了?”
“我那是不与女子计较,心软。”程清和虽口中不认,面色却渐渐沉下来,说着竟叹息一声。
第一百五十七章 送别晓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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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当时找人便只找了你,可见在郡主心中你最为可靠、亲近,那你呢?”若芸窥得一二,未曾料想竟有此转机,便顺着问了下去。
程清和面露尴尬,挠了挠头,坦白道:“你也知道,我们扶苏人不与天颐来往,再说,这种刁蛮任性小丫头,鬼才喜欢她。”
若芸见他破罐破摔一般,不由笑出声来:“你刚才说喜欢?”
“啊?不是你说的么?”程清和急了,忙搪塞。
若芸眯起眼睛,举起手掌摇着:“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程清和脸上顿时红一阵、白一阵,末了赌气似的跺了跺脚,道:“唉,她不是要远嫁北胡么,与我何干?你有话就快说,没话我可走了啊,趁着天色昏暗混进这里多不容易,万一被那狐狸皇帝发现,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见程清和显然不耐烦、避而不谈,若芸不得不正襟危坐,严肃道:“程清肃不在京中,怀轩墨不管郡主那等事,我找你来就是要问你,你可有法子救郡主?”
“别——!别别。”程清和连连拒绝,如遇猛虎,“我是扶苏人,挟持郡主就算了,万一把郡主带走,还不引得天颐追杀、天下大乱?而且荣逸轩横竖要死,荣瑛肯定不肯和我走。”
“带走?”若芸瞠目结舌,她原先只想到让程清和般出点什么扶苏的兵书来克制北胡、从而免于郡主和亲,哪知道程清和不仅袒露心迹,竟还想过带荣瑛远走高飞。
若芸吸了口气,几乎要对眼前人另眼相看:他们虽久识,从来都是荣瑛追着程清和跑,他居然也有今天——为荣瑛担惊受怕。
“不然怎么办?这天颐内乱已经够呛,哪有功夫去管什么北胡不北胡。按大哥的话,这清平教能使霹雳弹势必大有文章。清平教才是我等头等大事。”程清和烦恼至极,忽然从怀中摸出一封信给她,“喏,这个是怀轩墨给你的。他们审清平教审了个天昏地暗。给皇上的折子堆了一桌子,结果还不是无用。”
“清平教……”若芸接过来,缓缓重复着他的话,展开信,只见上头自己工工整整,写收监的“同党”书言要见自己,下面是怀轩墨的态度,那便是不声张、懒得管。
她双目亮了起来,联想起赵天将军并未挥师逼京的事实,心下竟有了笃定的答案。
她看完便将信凑上烛火烧了。转而朝程清和提议道:“如果,清平教袭击了郡主一行人呢?”
“啊?什么?”程清和没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她。
若芸叹了口气,将他从上看到下,清爽干练的穿着、英俊清朗的五官、坦诚直爽的性子。有一瞬竟许多犹豫,可却毅然道:“使臣已出发,不出意外,明日郡主便要嫁去北胡。要知道胡人都是五大三粗的人,不仅如此按风俗是人尽可妻、人尽可夫,你就眼睁睁看着荣瑛羊入虎口惨遭蹂躏?”
“什么?”程清和几乎要跳了起来,若不是在朝露宫他早就大声嚷嚷了。
“如果能佯装清平教袭击、救走郡主。届时你宣称对郡主有情、戴罪立功追查营救,实则你截住使臣、带郡主远走高飞,待事情平息再带她回来。只是,这么一来,需要伤护卫之人的性命。”缓缓说完这些,若芸不忍再看他。她这是把他往火坑推,让一个如此爽性又直白的人同她一起残忍,荣逸轩用过的借口、借此招兵买马的幌子,她眼下竟也会用上。
程清和大惊,仔仔细细的把她的话咀嚼一番。猛地看向她波澜不惊甚至没有一丝感情的眼眸,退后一步道:“行得通么?”
“你的轻功会轻易被人追上么?”若芸反问,又补充道,“我会尽力保荣王爷不死,所以,你可让郡主安心。”
她终于有勇气说出这句话来,更知背后意味着什么。
“我的轻功肯定不假,当初大哥都抓不到我……只是我怕大哥知道了,会生我的气……”程清和依然犹豫,这回担心的却是善后问题。
“我一力承担。”若芸咬唇,信誓旦旦。
“若芸……”程清和担忧的瞅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是不是,我变了许多?”她自嘲一笑,目光深冷,隐有伤痛,“入宫,便已是错,何虑满盘皆输……” 说着将手指一根根埋入掌心,到底是背叛还是顺从,从上金殿的那一刻起她便明了。
“你怎么办?我只给你路走,看你走不走,愿不愿……”她继续笑着道,却是痛彻心扉。
程清和扭开脸不去看她,仿佛思考了很久很久,若芸以为他会拒绝,没料到他却隐去了那丝迟疑,对着她抱拳,郑重道:“多谢你!若芸,我要答应我平安无事,我这就走了。”
他说完看了她再三,方才匆匆离去。
若芸无力的坐下,颓然不已,那句“平安无事”有人也曾经对她说过,而她也明白,此生已无缘再见他,她甚至连面对百泽的资格都没——救郡主,杀无辜。
其实,她何尝不知现在就去告诉荣瑛自己的全部计划,便可继续高枕无忧、看人办事,可如此一来,不止荣瑛,连程清和都会背一份罪名,她既然在金殿上选择助荣锦桓,便早下定决心一路走到底。
书言,她不会去见,也没有见的必要。
她强迫自己镇定,像往常那样起居,只是在书桌前写写画画,晚些时候便交给晓红一个布包、让她交给张余。
荣锦桓早几天答应的书信一事到底落实,第二天有人抬来箱子,里头是太史司函馆的文书,想必是怀轩墨先行研究完的。
她细细的翻阅,尚无眉目,只听宫人惊慌失措的进来,说是恭喜娘娘。
她方知北上使臣遭袭,郡主的轿子才出了京便遇上清平教的人,郡主失踪。程家三少爷——程清和营救郡主而去一并不见了,程王府人去楼空无从排查。皇上震怒,封羽林卫副将张余为尉迟将军,派其协同顾尹昭即刻去往边境驻防、沿途捉拿乱党,同时赐封贤妃娘娘贴身侍婢晓红为三品夫人、赐婚张余偕同前往。
若芸听到这一连串的消息却松了口气,待晓红回来,第一时间将此消息告诉她。
原本只当嫁与张余,哪知这下要远赴边关、与她远隔,晓红哪肯依从,当即就跪下了,扬言抗旨不嫁。
若芸几番劝说都无果,已有侍卫前来,朝她通报:“娘娘,皇上有命尽快动身,不知大人何时方便来迎夫人?”
“知道了,你先下去,我一会儿自派人通传。”若芸冷声吩咐,转眼看着跪在地上的晓红,无奈软语道,“晓红,记得当日你答应过我,我若什么事要你做,你便做。虽说有夫人头衔,这婚事紧迫无法有排场,是委屈了你,但你我情同姐妹,此番婚事,算是我私心于己,你要怪就怪我吧……”
晓红听她这番话,当即哽咽了,一把抱住她道:“小姐!晓红不是委屈,晓红是舍不得你啊!小姐你什么事都为晓红好,晓红怎么可能怪你……”说着,嚎啕大哭。
若芸心中痛极,抱着她竟也流泪,缓缓褪下手上的玉镯给她戴上、替她擦了擦脸,勉强对她笑:“晓红,快别哭了。皇上口谕在先几日,这新衣幸好赶得上备下的,一会儿人来了,你可不许哭的。”
“小姐,往后你吃穿可仔细着,别有了烦心事就吃不下睡不着。还有,楚如兰欺负你,你派人告诉我,现在晓红不是丫头了,可以保护小姐了。还有……小姐别同皇上斗气,别气坏了身子,想起王爷也别太伤心,日后天凉了,记得添衣……”晓红抱着她嘱咐着,几乎要在当下就将所有的事都叮嘱个遍。
“晓红……”若芸再也控制不住,跪下来同她哭作一团,仿佛用尽所有的力气将她抱紧,末了才缓缓松开。
晓红抱着她不放,抽噎了许久才依依不舍的到内寝更衣。
待一切准备妥当已然入夜,若芸相送,晓红盛装华服、以扇遮面,一步三回头的步下朝露宫的台阶、上了轿辇。
“娘娘,我们这便去了。”张余亲自相迎,对她抱拳行礼。
若芸含泪目送,交握在袖中的双手已经抓的手背道道红痕,举袖齐眉竟对张余弯腰大拜:“请张将军照顾好我的妹妹,本宫在此谢过。”
张余大骇,来不及阻拦,若芸却已然起身,拱手而笑:“皇上虽特许我前往,可夜露风寒本宫不便走动,苏云将妹妹交给将军,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张将军此去边关,也请万事小心。”
张余听她用了化名,终于憨厚的笑了起来,狠狠的点了点头:“是!请娘娘放心!”
见一行人远去,若芸深知张余皇命在身,此番婚事只能一切从简,虽委屈了晓红,但她这般走远,倒是顶顶安全的。
若芸天色昏暗、宫灯长明,吹着微凉的夜风却长舒一口气,喃喃道:“如此一来,了无牵挂。”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天牢相救
待张余整军出发,荣逸轩的定罪判决也跟着下来:荣亲王荣逸轩谋逆弑君之罪证据确凿、罪大恶极,于三日后押赴朱雀门外斩首示众,皇上仁慈、念其手足之情,遂改为毒酒执行。荣王爷大逆不道,死后不得入皇陵,只许按早夭皇子礼葬。因郡主失踪,荣王府上下仅留郡主侍婢充役,其余杂役、守卫、奴仆一干人等均判绞刑,荣王府除郡主别院外尽数查抄封禁。
虽知荣逸轩必死无疑,可判决一下、有罪臣民先荣王府众人被枭首于朱雀门外,还是让京城人心惶惶,只盼着荣王爷一死天颐能重归太平。
若芸不紧不慢的翻看着信件、卷文,此等有关祭司的卷文分几次送入她的朝露宫中。
缺了晓红的打点,若芸便觉伸手要茶无人意会、入夜出行无人紧张,宫人更多的是沉默不语或跟在她身后、或随侍在侧。有了上回小宫女偷她信的先例,若芸是万万不敢再随意亲近宫人,何况这宫中也没有几个能如晓红般值得她姐妹相称的。
林暮烟每日都来看她,瞧她的眼越发忧心忡忡。
若芸只淡笑阅读、少言寡语,平淡的容颜上丝毫没有不妥,反而在收新送来的文书时将箱子翻了个遍、找到几页发黄的纸来便眉开眼笑。
直到行刑的前日,若芸攥着怀王送来的消息反复的看着,说短短数日,赵天将军已在益州外马蚤扰数次,京中潜逃的余党似有反扑之势,关押书言的囚牢竟被冲开、书言在逃,全京戒严。
她尚在琢磨个中关联,张余的部下又送来晓红的书信。
她打开一看,只见外头套着的信封里还有一封信,并无署名。
“娘娘,张将军命我候着一人。若那人有回音,便交给娘娘。”部下小心轻声的如实以告,说完便急忙退下了。
“信烟以告、四角火起,声东击西。死而后已。”
若芸瞧见这些字便脸色煞白,指尖颤抖、紧紧攥着信,脑中“嗡嗡”作响,良久才哆嗦着将信烧毁。
她独自站在朝露宫门外,直漏夜更深、宫灯齐暗。
荣锦桓似乎早烦透了那些说情的人,乾元宫早早的熄了灯、以示拒见。
若芸从来不知道有这么难熬的一个晚上,酷暑之夜未能凉爽,反而闷热无比,她裹着薄薄的斗篷远远眺望着漆黑的、只余门口两盏宫灯的乾元宫,心乱如麻。浑然不觉已经汗透衣衫。
从日落时分开始,每隔两个时辰她便根据宫中守卫撤换情况在门柱上用金簪划一道,直到四个时辰后,划的次数明显少下来。
随侍的宫人不明所以,站了一晚便东倒西歪的睡着。只有若芸睡意全无依然直身而立,她面色凝重、始终望着黑夜中的某个方向。
还未到卯时天已经大亮,荣锦桓又下令彻夜急行军,越北越是荒漠,可到底地势平坦,张余应是过了武门关。过了武门关,便是离京数百里之外。再过两昼夜便可到达最北的关卡。
若芸看看天色,悄悄松了口气,将斗篷的罩冒拉起、裹住脸颊,趁着天没完全亮,也借着此时守卫疲惫松懈,几乎是轻而易举的出了禁宫、直奔外宫而去。
虽说她言之凿凿是事出突然去到太史司函馆查看。还拿出怀王盖过印的赵无阳一卷文书作证,可进到函馆院中,她却趁人不备绕过一棵参天大树、由一道隐蔽的小门出去。
幸好那些构图她有细读,才能知晓这道暗门,出门便能从废弃的甬道绕过玄武门、直通宫外。若芸浑身裹在暗色的斗篷之中,见此刻守卫轮班而换、远处似有烟雾,便沿宫墙往就近的天牢赶。
天牢守卫除了羽林卫还有怀王府的守卫、皇家近卫,可谓里三层外三层,羽林卫乃张余的部下、怀王府派来的守卫则听怀王的令,见她来探监并未过多阻拦,只有皇家近卫只听皇上一人的诏命,见是宫妃前来不免狐疑,细细盘问。
若芸拿出了那枚盖着御印的扳指,只说是皇上命她前来探视王爷,好让王爷莫要挣扎、安心上路,又保证只一炷香功夫便出来。
见守卫迟疑又不便搜身,她便亲自敞开斗篷——里边只着了样式简单的衣裙,单薄的贴着皮肤,而她头上仅带了只钗子,其余钗寰全无,要藏也藏不住什么。
皇家近卫认得扳指的御印,自然也认得贤妃娘娘,见她面色坦荡又只身一人,便放了行。
天牢死牢,灯火通明,这里素来只关押皇亲国戚,乍看之下既干净又宽敞,简单一间便有桌椅隔间茶水,即便如此一走进那森冷的压抑让她由心底打颤起来。
若芸才进了天牢门,便听着守卫从外锁上门,且有人脚步匆匆,想必是去到宫里禀报、求证去了。
事不宜迟,她快步朝里走,幸好此处是单辟了几间出来,找到荣逸轩也轻而易举,见到他时,荣逸轩正坐着闭目养。
早听闻怀王差刑部日夜审查,可到底是王爷未曾用刑,也没有用刑的必要,故而只免了他的绣金衣冠、将他丢在此等死。
她见他布衫散发,浑身干净的出,那平日里冷峻孤傲的脸紧紧的绷着,没了锐气没了阴寒,取而代之的是出的祥和安静。
他就这么靠墙坐着,此时天光大亮,阴暗的窗户外有日光照进来,似乎他脸上的阴影因此被驱散,若芸瞧着这一幕,一瞬竟不忍上前。
金殿一别已是天翻地覆,她从他的“盟友”成了仇敌,而他从高高在上的王爷成了阶下囚,她却依然是那个可笑的“贤妃”。
若芸步步走近,荣逸轩却动也不动,直到她与他只隔着两步和冰冷的铁栅栏,他都没有睁眼看她,只忽然露出不屑的冷笑:“皇上本说午时行刑,可是等不及要提早了?”
她心口一闷,迟疑了下还是低低开口:“王爷……”
荣逸轩听见她的呼唤猛的睁开眼,却发现若芸素颜单衣、披着斗篷,罩帽落下鬓发凌乱,姣好的面容此刻暗沉,出声喑哑,正用近乎哀怨的眼光瞧着自己。
他愣了下,随即又冷笑:“你这般模样,像是在牢房之中等死的是你、而不是我。”
他没有再自称“本王”,若芸心中酸涩,又低低的唤了句“王爷”。
“你是来看我的下的场的么?”荣逸轩猛地站起身,背对着她背起手来,冷然道,“免了吧,贤妃娘娘。”
若芸心中狠狠一痛,却强镇定下来,冷言道:“王爷理应知道,有此一遭并非若芸从中阻挠,而是王爷急功近利心切而忘乎所以然,若非如此,王爷哪怕多待些年月、审时度势也好过皇上离宫,王爷便迫不及待发难、反落引诱圈套之中。”
荣锦桓闻言脊背绷直,背在身后的手紧紧的攥成拳。
若芸不理会他的抵触,而是朗声又道:“纵观王爷所结党羽,皆以亲眷、近臣为基石,可赵老将军年迈、胡大人自由打算,书言尚年轻,即便萧氏亲眷也少有能人。而皇上却广罗天下贤士、撤换先帝旧时官员,王爷枉读圣贤书,这等任人唯亲之举,何以抗衡?”
荣逸轩狠狠的拍了下桌子,桌上的茶水泼溅,那有力的手腕一沉,几乎要将桌子扣出指印来。
若芸猛地住口,良久,她以为他怒了、不愿再理会她,没想到他却收了手、沉吟道:“如今,你说这些毫无用处。”
她眼睛一亮,忙抓着栏杆急切道:“王爷,你是当真知道缘由了?”
荣逸轩的手分明又在身侧握成了拳,低哑的说道:“我从小涉政甚少、只无忧无虑当着皇子,岂能不知单凭这几年难以成功?是我心有怨恨、不愿母后横死,心有不甘、不信手足之情旦夕瞬变,由此下场,不过应该。”
“王爷……”若芸霎时松了口气,竟有欣慰,提了口气,小心道,“王爷知此善莫大焉,只是王爷任意妄为、义无反顾,那些跟随的人却与王爷同命,王爷当真心灰意冷了?”
荣逸轩不为所动,依然背对她站着。
若芸微微一笑,舒了口气,轻声道:“王爷,卯时天亮,我想那些遵从王爷号令的余部早将书言救出应有动作,而安放在一些地点的火器也该引爆、制造混乱。王爷放心,此时交接是最为松懈之时。依书言的意思,他追随王爷多年,只盼今日还王爷恩德,故而声东击西,应是带人引开京城兵力……”
荣逸轩转身惊诧的瞧着她,只一瞬那幽冷的目光便复现。
若芸点头,带着期许道:“王爷只是折了翅不能飞,并非不能走。若芸只恳求王爷悔过,遵循本善、好好活着,不要再回京城遇险了。”
“不过天真,即便有人来天牢劫囚,也救不出我。”荣逸轩听罢露出轻蔑的冷笑,伸手直指铁窗下固着的铁锁,“此乃精铁锁,乃是用古法与矿石融合,且以高温与此门融成一体,除非卸下此门不得开。钥匙在皇兄手里,如此短时间,岂能得手?”
他说罢面露绝望,阖眼抬头,默然不语。
“我自然知道,只要王爷——想活下去。”若芸缓缓说着,声音飘忽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心力。
她说罢,猛地咬了咬牙,将发间的金钗取下、送进锁孔之中,按动那少有人知的机关,顺势一拧。
只听“嗑啦”一声,精铁锁在荣逸轩的注视下应声而开!
第一百五十九章 留下担罪
荣逸轩瞪圆了眼睛,看着她急急的拉开牢门、踏进牢内,一时间竟浑身僵硬而不知所措。
“王爷,不出意外一会儿便会有人朝天牢来,外头树林里备有出游的马车,里头有水有干粮,扯掉外饰便是寻常马车。城门此时刚开、应未接到关闭之令,王爷先从北门出再绕道西路,那儿应有接王爷的人马,王爷拿着金令同他们相对即可。先皇御赐的精铁剑不久前失窃,想来也会一并交到王爷手中。请王爷直奔云州,不要回头。”若芸掏出那枚金令塞进他手里,另一枚早就从怀王府的库中顺走、给早早的运出了城。
怀王对荣王余部顺走库中金令、精铁剑失窃迟迟未报,似乎并不想参与荣家势力的抗衡。靠张余在羽林卫的打点暗通书言等人,又佯装出游在宫外叫人备了接应车马,她做这些势必冒了极大风险,幸好她寻得暗道出宫、并未劳烦羽林卫放行,多少撇清了张余。
皇上对此或许早已察觉,但是箭在弦上她已别无选择,只能随着书言等人放手一搏——而书言,早以自身为诱饵、换她救出荣逸轩。
“你……你怎么会……”荣逸轩显然震惊不已,迟疑着伸手想要握住她却被她侧身躲开。
“王爷假借清平教袭击,因此滞留云州边界、暗通赵将军,王爷并非无处可去。赵将军未拼死回京接王爷你,想必京中及沿途的人也不在少数。皇上回京突然,这些人马虽未得力,倒是成为了王爷的后路。”她莞尔一笑,此等逆天大罪在她口中像是谈论胭脂水粉一般轻描淡写。
荣逸轩怔怔的看着她,几次想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那想握她的手悬在空中也未动。
若芸看着他卸去冷厉的英朗眉眼、薄唇轻启而无声,暗叹他若为那个无忧无虑的皇子,应是多么绝色风光。不禁摇头微笑道:“王爷,王妃因是重臣之女尚留性命,只是王妃拼死为王爷请命,此刻已被废去封号身份囚于幽室。若王爷得?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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