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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成妃
扶摇成妃第5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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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不知如何回答,小声道:“有劳皇上费心,臣妾无碍,小伤而已。『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gmail.com
』太医小题大做,恐伤口沾水发炎这才给包着。”
她说完便低头不语,若是换做心心念念的吴美人。怕早就对荣锦桓这般心意感激涕零,还能借此机会将胡舒儿、楚如兰的状一并告了。
可她苏若芸偏偏不愿如此,她触怒他在先,如今根本只希望荣锦桓能让她平平安安的住下去就足矣,只要他不来,后宫嫔妃不多时便会转移目标了,压根不奢望他能有多少真心真意的关怀。说不定他是听太医禀报的伤情。
像是看穿她的心思,荣锦桓的凤眸闪过不悦,冷不防起身朝她道:“用完了。便随朕走一趟。”说着便不由分说抓上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将她从座位上拉起来、直面他的面庞。
“去哪儿?”若芸惊骇中使劲,却发轻易的就从他手中挣脱开。
“来人。给贤妃更衣。”荣锦桓丝毫没理会她话语中的抵触。而是扬声吩咐道,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本以为荣锦桓守着她睡醒,是要带她去什么不得了的地方,谁知下了御用轿辇,若芸却见分外熟悉的宫墙映入眼帘。
她心中忽然钝痛,这是朱雀门,那天她追之不及也是在此。
见皇上来,守门的侍卫纷纷跪拜。荣锦桓却并非想出宫,而是带着她登上角楼。若芸膝上疼痛走的很慢,他见她不接他伸出的手倒也不恼,而是耐心的在上头等着。
她缓缓登上角楼,望着宫外绿茵一片,护城河水比春日丰沛不少,虽并未瞧出什么稀,若芸这番看来却一时哽咽。
内宫自成一方小城,她连月来住在这座名叫皇宫的牢笼中,眼下竟觉宫外无比熟悉却又无比遥远,仿佛一道宫墙便把过往一并拦在外头。
在她出的时候,荣锦桓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朕昨日虽心急了些,可朕说的不是假话。”
若芸呼吸一窒,咬唇沉默以对。
“朕带你来,便是想让你同朕一起俯瞰京城,远眺国之纵横。”荣锦桓背手伫立,任凭风将他的衣袍散发扬起,目光似是穿过地平线,一直看到千里之外的南疆。
“朕以往独自来,也曾想是否有一天,有人能同朕比肩而立、共看山河。”他眸子执着而深沉,话语却柔了三分,“朕等了太久,却不想合适之人却是从前错失的,初见朕想杀她,再见朕想防她,握于手中朕却令她伤情痛心、惊惧欲逃。而她——如今心里半点没有朕,且深深惧怕着朕,甚至恨朕,你说,朕拿她是好?”
若芸愣住,瞧着他的玉冠在阳光下闪耀,脸庞随着话语缓缓看向自己,此时他衣袂飞扬、傲然而立,敛去了帝王的压迫之气,似乎用平和到极致的语气向她坦白他后悔了!不仅后悔,甚至就昨日的冲动而变相向她道歉!
她几乎不敢置信自己所听所见,就这么呆呆的站着,做不出任何反应来。
“朕只欣慰朕是帝王,若非帝王,朕也留不住你,即便你眼下不爱朕,朕可以等。”他见她呆住,勾唇一笑。
若芸倒抽一口冷气,听他这般低声下气的说出他能等,怀疑站在自己跟前的不是荣锦桓,而是平凡人家的公子,正在耐心的等着她回心转意。
一瞬间,茫然无措与进退两难充斥着她的心间。
爹的事因先帝而起横生变故,她谈不上恨他,她自愿入宫而错失前缘,她虽满腔怒气,但要恨首先应是恨自己。他每日下朝来给她出难题,她渐渐从避之不及到埋怨不止,撇去这般是非,聊起政事、关及利弊,她与他也算是同舟共济。
只是,荣锦桓要她爱他,她应了将如何自处;不应,又会有如何灾祸。她心灰意冷多时,真要接纳他的感情,先不说愿不愿,她自己觉得还能不能都尚待推敲。
他眼下如此认真,让她越发惶恐,她与他会是何种结局。
见她沉默不安,荣锦桓叹息一声,温言道:“你不必怕朕,朕日后决计不再为难于你,也不强迫于你,朕会耐心的等,等有一天,你知道朕的好、明白朕的心,等那一日心甘情愿为了朕做这贤妃。”
平常他总把“贤妃”当成她的称谓,今日却是头一次提,若芸心中闷闷,瞧着远处京中的一片熙攘繁华之景,禁不住喃喃道:“我……我想出宫……”
她嘴唇开合、声音极低,荣锦桓却听了个真切,方才的那抹微笑僵在脸上,可见她明亮的双眸腾起氤氲,目光迫切、十分向往的看着外头,竟收住涌起的不悦,沉声道:“宫中往日也并不是那般禁锢,除却祭祀节日,秋日便能去郊外狩猎,冬日便能去离宫享温泉山水,待朕手头上的事情了了,朕便允你一同出宫去。”
若芸听着他答非所问,明白荣锦桓不会那么轻易就放手,遂勉强扯动嘴角想一笑了之,可努力了半天竟然拉下脸来,泪水便夺眶而出。
荣锦桓惊讶之色浮现,眼前之人第一次在他面前哭泣,仿佛她不是那个伶牙俐齿、与他针锋相对的贤妃,而是初见时那个躲在程清璿袖子后、张惶无措的苏若芸。
然而,若芸无声流泪片刻,却先他抬手,三两下抹了泪珠,却依然看远不去看他。
“也算是朕疏忽,竟不知你存这般悲切的心思。”荣锦桓气闷之余,终于从怀里拿出张折好的纸来,展开与她看,“朕可许你偶尔回苏府小住解闷,往后切不可伤了却不在乎,更不可轻言生死。”
若芸扭头看着那纸,只见上头写着“当局为得解其意,朝阙悲歌了此生”,正是自己昨晚院中入眠时握着的那张。
抬眼对上荣锦桓的凤眸,她分明在他眼中读出了无奈和担忧,联系起前情,终于明白荣锦桓是懊恼于一时冲动、又见她写此诗句,以为她受了莫大的惊吓又亲眼目睹吴美人的事,从而故意摔伤,不是想自残就是想自尽,所以为此陪了她到天亮,又带她散心开导。
她倒是平白得了他的保证,一时之间心下便松了大半,瞧着他举止温文容闲,恍惚间竟觉得他此刻倒是真心诚意说出这番话来。
未等开口,从角楼下传来一声平淡语直的呼唤:“皇上,臣等候多时,即便休沐期未满,皇上也应以国事为重。”
探头望去,顾尹昭不知何时穿着朝服、捧着一沓奏本在下头候着,虽言下之意等的不耐烦,但语气倒是恭恭敬敬,只是开口就将了皇上的军。
“怎么,朕同贤妃不过闲聊几句,朕就是昏君了?”荣锦桓不满的反问,将写了诗句的纸张还给她。
“臣,不敢。”顾尹昭面不改色,字句铿锵有力。
荣锦桓重重叹了口气,似是无奈的朝他道:“也罢,去东暖阁候着,朕随后就来。”
“臣还是在此等候,以敬皇上。”顾尹昭微笑以答,态度却坚定的很。
荣锦桓面色一暗,却不便发作,转而朝她道:“朕先去,你随后早些回宫歇息罢。”说着拂袖下了楼阁。
顾尹昭见他下来,忙行礼。
荣锦桓面色不佳径直而过,顾尹昭快步跟上,小声道:“皇上要臣查的事,臣办妥了,只是皇上舍不得下猛药,怕夜长梦多。”
荣锦桓闻言收住脚步,道:“朕自然明白。”
“于贤妃娘娘,怕也是如此,只是皇上怀柔似乎更好。”顾尹昭几乎是嘴欠的提议。
荣锦桓这回扭头怒瞪:“朕不用你教。”
“臣,不敢。”顾尹昭自始至终都一副无伤大雅、于他不甚关系的模样,轻描淡写的答道。
若芸瞧着荣锦桓同顾尹昭一前一后走向禁宫,随侍的人都紧紧跟着,独留了轿辇仆从与她。
她虽惆怅却释怀不少,瞧着方才艳阳高照,眼下已然转阴,估摸着盛夏时雨要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皇上离宫
吴美人给送进了冷宫,听说整夜哀嚎却无人理睬,秀玉宫所剩的金银珠钗大部分被清点后查封,其余的则是被宫人们搜刮一空,连碗碟都未能幸免。
秀玉宫自此被封了起来,宫人皆言入了冷宫的怕是永远出不来了,这秀玉宫不久便会落灰像是从没人住过一般。
入夏头几场雨来去匆匆,云收雨霁后便开始了绵延的酷热。
若芸斜靠着门栏乘凉,边听着晓红讲近来遇到的事,自己则游在外。
自从荣锦桓对她说他能等,他便真的不来朝露宫了,不仅免了她罚跪,甚至再未差人找过她。如此这般,她平平安安的渡过了这几日,直到确定荣锦桓真的不再强求于她任何事,她才松了口气。
百泽的白玉膏不知道是什么灵药,若芸膝盖愈合的很快,如今走起来也不甚疼痛了。掌心的布早就拆了,只留下浅浅的痕迹在手心,再过几日便能完全消去。
用膳、百~万\小!说、写字、就寝,她恍惚间觉得这样流年细碎极为恬静,听晓红一一点过那些人名琐事却独独没有林暮烟的名字,不禁怪道:“晓红,最近怎的不见林姐姐?”
“唉?对哦……”晓红忙点头,“最近倒是真没有林婕妤的消息,怕是林姑娘爱安静,故意避开的?”
若芸不语,心下盘算起来,林暮烟不仅许久没见,连那日吴美人闹这么大动静林暮烟也没到,莫不是她独自一人居在偏远的宫殿病了?
“晓红。备轿,我要去林婕妤那里。”若芸这么一想,再也呆不住。朝晓红吩咐道。
待她再次来到瑞语阁,发现先前的破败稍修缮了些,敲门也有人应声。
只不过那宫女将门打开一边、探了个脑袋出来,见贤妃驾临,忙跪拜道:“奴婢参见娘娘。”
“林婕妤呢?”若芸自门中看去,里头暗沉沉的,心中竟紧张了些。
“回娘娘。主子在里头歇着,不便见客……”跪着的宫女回答道。
听她支支吾吾、闪烁其词,若芸面色一沉。便迈开步子,随着晓红机灵的通报声便闯了进去。
谁知才进后厅,却见林暮烟从里头出来,相较上回见她并不算久。可林暮烟原本消沉的态俨然换上了一副淡漠。见她来便露出了七分笑容,朝她施礼道:“见过贤妃娘娘。”
“姐姐千万别……”若芸忙扶着她道,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并未看出她有异样,忙附耳悄声道,“姐姐,外头宫女说你不便见客是为何?可是病了?”
“我……”林暮烟欲言又止,瞅了瞅她担忧的色。忙拉若芸一同坐下,道:“我身体并无病。只是这几日不得外出,且要休沐后才得以出门。”
若芸咀嚼着她的话语,忽然反应过来:“姐姐你出了什么事?为何要被禁足啊?”
“我……”林暮烟似乎困窘异常,若芸却催促她继续说下去。
这时,林暮烟身后站着的小宫女忙挺身上前,朝她道:“娘娘,主子去皇上那里,岂料皇上突然生了气,这才罚了主子禁足。”
“寒梅……”林暮烟忙瞪了她,小宫女忙垂头后退。
若芸吃惊不小,林姐姐温柔又不争不抢,皇上罚自己便是,罚林暮烟怎么都说不过去,忙拉着她的手道:“林姐姐,你是惹了皇上生气?按理说不应该,到底是怎么了?”
林暮烟叹了口气,见她一副非要知道的模样便摇了摇头,眉间沮丧色溢于言表,叹息道:“若芸,我那日奉了皇上的令去乾元宫替他砚墨,皇上随口问了我几个问题我未曾答上,皇上便忽然生了气……”
“就因为你没答上?”若芸倒抽一口冷气,荣锦桓是换了人为难不成?
林暮烟摇了摇头,苦笑道:“皇上生气不是气我,而是同我说起你……”
“我?”若芸一时语塞,愣愣的瞧着她。
林暮烟点了点头,踌躇后继续说道:“皇上像是在生你的气,说你目无皇恩、不知好歹……”她说着,不好意思的轻咳了一声。
若芸脸一黑,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荣亲王爷进宫那天傍晚,我去的时候才见着荣王爷同王妃的轿子离开。”林暮烟如实以答。
“原来如此……”若芸恍然大悟,记得那天正是荣锦桓气头上,便道,“所以他就迁怒于姐姐、禁了姐姐的足?”
“不,是我估摸着那几日你受罚皇上却还记在心上,便随口说天大的事你定是无心,还提议说既然皇上这般记挂你,可要去朝露宫探一探,也好过兀自生气。”林暮烟低头看着自己搅动的手指,解释着
若芸敲了敲额头,难怪那几日不见林姐姐,记得荣王爷大婚前林暮烟才重获恩宠,这么快就被皇上禁足,其中大起大落她可受得了?
想到此若芸便更为着急,忙道:“姐姐,是我那日惹了皇上生气,连累了你,我……”
林暮烟已然伸手阻止她继续说,微笑道:“其实,听说你罚跪我便想着替你说说,可惜我人微言轻见不着皇上的面,又差人打听你的情况,宫人说你筋疲力尽不便探视,这才没能去探你……皇上既然召见我又主动提起你,我也就把心里话说了罢了。”
若芸又是感激又是难过,拉着她道:“姐姐,皇上召见你研墨,兴许就是冲姐姐你吐吐苦水,你替我说话难怪皇上生气。姐姐你明明这般无辜,要不我去求皇上?”
若芸瞧着林暮烟的微笑便觉着心里有愧,遍寻宫中或许真的只有这个一旁安静看着她的林暮烟能贸然替她说话,一如小时候她闯了祸不敢面对爹爹一般……
“不,你别去。其实这回禁足,我倒也坦然了。”林暮烟攥紧她的手生怕她走开,脸上的微笑并无一丝痛楚、而是如安静的莲一般静悄悄的绽放。
若芸见她微笑不减,不解的看着她。
“皇上虽有恩宠,竟也是过场便忘,我眼下得了个禁足,也好死了这条心……”林暮烟提了口气,万分郑重的朝她道,“死了皇上仍对我有意这条心,从此知道帝王爱不过凉薄,再无奢求。”
“姐姐,都是我不好……皇上兴许是因为你我曾走近,所以……”若芸见她这般说,心下更是难受。
再获恩宠抑或被传召、被禁足,都是她连累了林姐姐。可林暮烟被禁足,就这么不声不响的受着了,且荣锦桓说不定回头就把林暮烟忘了个一干二净,让她更为心疼起这个从小照顾自己的大姐姐来。
“不许胡说,我嫁进太子府岂是若芸你的错?如今认清,我倒也没了奢望、得了清净。”林暮烟说罢自嘲一笑,末了却带着忧愁瞧起若芸来,“如今,我只是害怕……”
若芸见她不再淡笑,便洗耳恭听。
“害怕皇上若是真的对你上心,最终你同吴美人那般,可如何是好……”林暮烟忧愁满面,闭门静思竟是大彻大悟,不再言她得皇上关心是好事,反而立刻将她同吴美人联系起来。
若芸听罢眼下也没有办法,只得安慰她道:“姐姐莫急,皇上也不过图个新鲜,眼下他对我不理不睬,我想日后只要我不同吴美人那样吵闹,应是无恙。”
林暮烟这才松了口气,点头称是。
“姐姐,你暂且安心,我得了空便来探你。”若芸思来想去还是走为上策,自己离她远远的,林暮烟才算多了分安全。不然,林暮烟旁敲侧击几句就得了禁足,她若真有吴珩玉那般下场,指不定亲近的人会被怎么牵连。
林暮烟见她急着走,便大方相送,到了瑞语阁门口才止步。
若芸回朝露宫便心下闷闷,暗中让晓红帮衬着点瑞语阁的宫人,倒是皇恩一时,瑞语阁多年失修都能被重新翻新,皇恩不再,做下人的指不定会怠慢了主子。
第二天一早,宫中又再次吵闹了起来,到处都是议论之声。
若芸本就因天热没有睡好,给这么一吵便早早的醒了,一问之下才知是荣王府出了事。
丁淑芳不满王爷和王妃新婚燕尔、如胶似漆冷落于她,竟为了两人面圣没她的份、赏赐也没她的份赌气几日,最后发展成大吵大闹,连夜收拾包袱回娘家去了。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可丁淑芳如此大张旗鼓丢尽皇家脸面,难怪一向冷然的荣亲王爷动怒。而这回荣锦桓似乎很是生气,不仅对她此举不闻不问,连胡玉儿在一旁替丁淑芳说情,荣逸轩都怒不可遏的制止,下令王府上下不准再提此人,就等丁大人上门料理此事。
皇家出了这档子事早就传遍了宫闱,荣锦桓面子挂不住,正值十日休沐期满,又在金殿上同胡大人起了争执,一怒之下竟带着王涵辍朝去离宫避暑了。
常德被留下来应付宫中琐事,说是皇上这下至少要呆过酷暑。
皇上怒而离宫,身旁带着的竟是生性温婉、举止得体且从不生事的大家闺秀王涵,得宠一时的胡舒儿被撇下,炙手可热的楚如兰也没被带去,更别提朝露宫中被皇上罚跪后冷落的苏贤妃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协力查案
这令后/宫嫔妃始料未及,千算万算,没想到让皇上青眼有加的竟是王家的小姐。可偏偏皇上不在宫中,各宫也无从念想,只好眼巴巴的盼着盛夏快点过去。
程清肃外派未归,于百泽据说忙于玩乐不上朝多时了。怀轩墨由皇上钦点批着一部分奏折,平日里同荣锦桓争执不下的胡大人和莫御史,到了怀王跟前便泄了脾气,规矩的没有半点声音。洛大人身体欠安不便上朝,荣逸轩又因丁淑芳的丑事避而不见,倒是两位顾大人勤勉不辍。
幸好酷暑来临各地都歇了工,事务同往常相比少了许多,朝中上下竟因为皇上的避暑离宫而获得了短暂的祥和太平。
热浪来袭,后/宫一改往日个个妩媚多姿、期盼圣恩的情形,霎时间安静下来。正午十分连御花园也没了胡舒儿同楚如兰的影子,烈日当头,知了一个劲的叫,只有宫女偶尔快步走过。
德妃忙于吴美人留下的传染恶疾的烂摊子,让从前秀玉宫中的宫人把私藏的吴美人所用之物交出来焚毁,说是若不交出,一旦传染便会周身溃烂而死。
宫人怕了都互相揭发,揪出来的便挨了板子、被扔去了涴衣局。
莫昭仪则不慌不忙的调查着御膳房的事,只是连查多日都毫无所获,东西还是丢,宫人还是吃坏肚子。
虎不在山中,若芸终于得了个清净,虽表面上惹了荣锦桓生气。可她照样是一品夫人,不曾因此被怠慢些许,睡的床板有些松动。她也懒得修理,终日懒洋洋的看着太阳升起又偏西。
朝露宫中虽不缺消暑的冰块,她却因天热乏力不想进食,故而膝上的虽伤好的差不多了,最后剩那么点小口子总是有反复、时好时坏,百泽给的药膏用完了,晓红隔日便去到太医院拿了上好的药材替她清洗、涂抹。
这日餐毕。晓红迟迟未归,若芸便慢慢走出朝露宫等、顺道透透气,见有宫人抬着花盆往外走。她一瞧竟是吴美人赠的那盆,上一次见花朵颓败,眼下已经完全枯死了。
见她走来,宫女太监忙停下来等她指示。她却抬了抬手让他们继续。
瞧着那盆花一点点被抬出宫外。她怅然若失,想那一时恩宠终究不能一世,后/宫女子众多,竟没人能真正得到幸福。
“再啰嗦,我可要喊人了啊!”墙角那头传来晓红的声音,佯装生气却嬉笑着。
若芸缓缓的走到墙边,瞧见晓红托着开水盆正仰着头看天,身后是一身甲猬的张余。长发下的疤痕清晰可辨,双手抱拳朝晓红讨饶道:“晓红姑娘。您可担待些,往后就算当了姑姑也别为难我啊。”
“呸,谁是姑姑啊?!”晓红轻啐一口,瞪眼,“没看见我正要去给娘娘换洗上药么,咱们宫里头的药多得很也好得很,你那点伤药还是留着自己打仗时候受伤用吧。”
“可……晓红姑……姑娘……”张余束手无策,手里紧紧攥了个小药包踌躇着。
若芸轻笑,想来是晓红发现他鬼鬼祟祟要来送药,便替她给挡回去,感叹这丫头倒是越来越明事理了。
她笑着挪了几步,这回晓红发现了她,忙变了脸色,上前来道:“娘娘您怎的出来?您膝盖还没好呢!”
她虽说着,双手端着水盆竟无手可扶她,边说边走,脚下一个趔趄。
张余到底是从武之人,见她端着水盆要摔倒,眼疾手快一把托着盆底替她稳住,待晓红站稳了才撤手,那滚烫的铜盆已经将他的宽大而布满老茧的手掌烫出一片绯红。
“哎呀,你干嘛这么不小心?!”晓红情急骂道,显然吃惊极了。
“这……烫到就不好了……姑娘家的……”张余老实人,只木讷的解释着,收了手规规矩矩的在若芸面前低头。
若芸笑意丛生,叹息道:“张将军,我这朝露宫药材不缺,若无事便请回吧。”
张余见若芸婉拒,不便再多说,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这人也真是的,好端端送什么药,是不是看上娘娘你了?”晓红等他走远,望着他离开的地方念叨着。
若芸却笑着摇头,换上了一本正经的模样道:“本宫同张将军情同手足,只是本宫不解,方才也不知谁同他斗嘴斗的开心?”
她说着,瞥了眼晓红瞬间窘迫的脸,觉得甚是好笑,放下方才端起的架子,轻声道:“回头你给张余送点烫伤药去,可别说是我的主意。”
“哎,好!”晓红答应的快,并未掩饰住脸上的笑意。
若芸不禁笑出声来,心情顿好。
她先前正是错了,谁说这后/宫中的人不能有幸福呢。
正想着却远远瞧见有软轿沿着路往这里来,再前头只有乾元宫和昭阳殿了,这轿子显然是冲着她来的。
她大致猜着了来人,忙对着晓红道:“替我换洗,梳头,让人给来客沏茶稍等。”说着便攥着袖子回屋。
待她梳洗完毕出大堂,莫昭仪已经正襟危坐等她多时,见她来便微微起身参拜道:“见过贤妃娘娘。”
“姐姐快别多礼,请坐。”她忙扶起她,在一旁也坐下。
见莫昭仪只看着门外不说话,若芸便开口朝宫人道:“你们都下去,把门带上。”
莫昭仪微微一笑,待人都散了才端起了茶杯小啜一口。
“姐姐来,可是为了厨房失窃和下毒一事?”若芸扯出了个笑容,想着莫昭仪此来不为这个便无别的理由了。
莫昭仪眼中闪过一丝亮,看着她叹道:“怪不得皇上对妹妹上心,妹妹果真冰雪聪明。若非听闻妹妹滑到、连日来养伤,我兴许早该来了。”
“倒还真是上心。”她皱眉嘟囔,荣锦桓显然没有撤销早前交代过的事,离宫前还是把安排她协助莫昭仪调查御膳房一事给交代下去了。
若芸想着几日的清闲要给打破,不由叹了口气,悻悻道:“这御膳房的事我本应了皇上,责无旁贷。皇上兴许是看我受伤这几日不便外出,我才得偷了几日闲。如今离宫避暑,我也好的差不多,是该助力。”
若芸说罢微笑,想这御膳房失窃多时,莫昭仪却未曾擒凶,宫内人心惶惶不说,自己贵为一品夫人,就算皇上不下旨、不命令,她恐怕也要装模作样关心,何况她的确想知道是谁在作梗。
莫昭仪闻言却面露惊讶,定定的看了她良久,让若芸几乎要不安起来,才听她缓缓道:“贤妃娘娘,宫人皆言皇上怒你气你,可我莫晓晨——羡慕你。”
她吃了一惊差点站起身,却看着莫昭仪的眼中有落寞、有痛,甚至有淡淡的羡慕,幸好未曾表现出恨意,她这才稍稍放心下来,道:“姐姐莫说笑,姐姐受宠一事人尽皆知,若芸不过是触了逆鳞、殿前罚跪,又惹了皇上不高兴、不知好歹的失宠嫔妃罢了。”
她咬着唇,心中却七上八下,始终揣摩不透莫昭仪的真正看法来。
莫昭仪目光微动,突然笑了起来,长长的叹了口气:“吴美人也触了逆鳞……”
她说着便移开目光,又饮了口茶:“茶凉了,本宫也该去办事,不知妹妹意下如何?”说着便递了个眼色给她,放下杯子起身。
若芸见躲不过,只好顺着说道:“我与姐姐一同去罢。”
莫昭仪笑了笑,背转身便走。
见莫昭仪离开,若芸便黯然起来,莫昭仪一席话竟点醒了她,她也知道皇上待她不同,如果按照荣锦桓的脾气,恐怕她早就和吴美人一样被打入了冷宫。
可即便不同又如何?且不说她无法原谅自己,单荣锦桓同四王府的对立、和荣逸轩不可调和的矛盾,便让她无论怎么选择都一定会错、一定会站到某一个的对面去。
荣锦桓兴许后悔,但正是他夺了她选择的权力,让她只得困在此宫中,并且仰仗他至高无上的皇威存活。
眼下荣锦桓刚走莫昭仪就找来,往后宫中的事她必须一力替自己解决,她怎么都要小心、务必荣锦桓不在的时候步步为营。
她定了定,唤了晓红准备步辇去往御膳房。
待若芸匆匆赶到,御膳房竟里三层、外三层都围满了人,隐约听见里头有人在哭。
人群见到她来纷纷让开条路,她粗略一看这各宫娘娘居然到齐了,莫昭仪早一步到达却面色阴沉的立在一旁,德妃铁青着脸坐着,胡舒儿高傲的昂着头、居然也坐着,一旁的楚如兰扶着胡舒儿的胳膊正在看好戏。许翠微一脸漠然站在边上,丁怡芳则是紧张的看着中央、有难言之隐。
中间跪着个小宫女,正抹着眼泪哭着,一边脸又红又肿,像是被人打过。
德妃见她来,勾了嘴角满意的道:“贤妃你来的正好,方才这小宫女在御膳房偷偷摸摸端食物被抓了正着,正要审问呢。”
“哦?”若芸皱眉,倘若这宫女这么笨,早就该被抓住才对。
她与德妃平起平坐,早有宫人搬来了椅子让她坐下。
“我……我没有……奴婢冤枉啊……奴婢就这一次,其他不是奴婢做的!”小宫女哭了起来,抽抽噎噎,拼命摇着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胡婕妤有喜
“有御膳房总管徐公公亲自抓到的,你还想抵赖?!”德妃猛地一拍椅子扶手,看向了一边,“若不是徐公公来汇报本宫,你还打算偷多少次?!说,除了偷,你为何下毒,害许昭容的宫女腹泻不止?”
角落里徐公公端着一个食盒,看到德妃看自己忙打开,众人一看,里头搁着的不过是寻常饭菜。
“不……奴婢只是饿了……奴婢……其他不是奴婢做的,娘娘你相信我。”小宫女泪珠滚滚,脸像纸般白,拼命用恳求的目光挨个瞧着其他娘娘。
可胡舒儿那头只回了个嘲笑的目光,楚如兰更是鄙夷的瞟了眼站的最远的丁怡芳。
“这么说来,只这一次,的确不能证明都是她干的。”莫昭仪突然开口。
那小宫女脸色一喜,莫昭仪却面无表情的接口:“不过,也不能证明不是她干的。”
小宫女的脸色迅速的灰暗下去。
“她是哪个宫的宫女?”若芸忍不住问道。
“我……”小宫女脸色更白了,左看右看,最后竟低下了头。
德妃正欲发难,丁怡芳突然走出人群在小宫女旁边跪下了,朗声道:“德妃娘娘,这是我描金馆的宫女,德妃娘娘要罚就罚我吧。”
“不不!是我干的!都是我一个人干的!德妃娘娘请您罚奴婢吧!真的不关娘娘的事!”小宫女焦急的看着丁淑芳,再一次用力的摇着头。
“丁宝林。这可真是稀,你素来不缺钱财,你宫的宫女怎的就干起了偷鸡摸狗的事?”胡舒儿见德妃狐疑。竟一声嗤笑出言讽刺。
丁怡芳听到“偷鸡摸狗”顿时涨红了脸,瞪了胡舒儿一眼,又对德妃道:“我敢做怎不敢认?她是我的宫女,这次的事我认了。”
“你认了?”莫昭仪面露惊讶,一时也不敢断定事情真假。
周围响起了一片议论之声,德妃的凤眼轻扫,交头接耳的宫女太监立刻噤了声。
“不错!”丁怡芳扭头看着莫昭仪。斩钉截铁道,“可我只认这一件!自从我娘家姐妹、荣王府的侧王妃丁淑芳同王爷闹了不合,皇上气的去了避暑山庄。这御膳房竟以闹了贼、食物监管不善为由减少了我描金馆的膳食。”
此话一出,周围又议论开了,徐公公端着食盒的手下意识抖了起来。
丁怡芳冷笑一声,接着说道:“本以为送些钱财他们便会行个方便。我却知道有的东西、例如趋炎附势似乎比钱财更重要。”
徐公公开始用袖子擦汗。丁怡芳的目光却移到了胡舒儿的脸上,目光带着愤懑,道:“我去求常公公,没想到常公公被怀王寻去问话,我便差人打探御膳房的度支,谁知都给挪去了别宫,徐公公忙着替人炖山珍海味,哪管我的死活?!我虽为宝林。也是皇上封的宝林,如此申诉也无门的当儿。我派宫女去带些寻常的膳食,有何不可?!”
“娘娘……”小宫女哭着,却感激的看着丁怡芳。
此言一出,四周炸开了锅,德妃的眼威吓都不管用了。
“徐公公,本宫受皇上审理御膳房蹊跷之事,只关心检查食物和来源是否妥当、监管是否到位,却没想到你这儿的开支出了漏子。”莫昭仪轻描淡写的冷眼瞧了瞧徐公公。
胖胖的徐公公立刻满头大汗的跪下了,颤抖道:“奴才错了,娘娘……饶了奴才……”
“真有此事?”德妃猛地瞪着徐公公厉声道,“说!你得了多少好处?谁的好处?!”
“奴才……奴才什么都没拿……奴才……奴才不是受贿……奴才……奴才……”徐公公支支吾吾,憋得满脸通红都没憋出下文。
倒是丁怡芳戳破了丑事,此刻清气爽瞪着天
“哼,中饱私囊,先拖下去打二十大板再看你招不招!”德妃冷声开口,徐公公吓得一个哆嗦。
“慢着!”莫昭仪开口打断,上前一步盯着徐公公,软了声音道,“徐公公不收钱财也十分可敬,不知你替何人担这风险?倘若不说,本宫可就结案了?”
徐公公一听双眼瞪成了铜铃,哆嗦的跪着不住的磕头:“娘娘!下毒失窃真的和奴才无关啊!娘娘明察!奴才……奴才只是替胡婕妤炖了补品……婕妤娘娘,您救救奴才啊……您说给奴才当总管的……娘娘……”徐公公爬过去抓着胡玉儿的裙摆便摇。
胡玉儿厌恶的皱眉,楚如兰抬起一脚便将他踢翻在地,鄙夷道:“你不过是个奴才,轮得到你碰姐姐?!”
“楚才……楚充媛,这儿还轮不到你放肆!”德妃怒声训斥,一想她升迁后便更得意,这下。
“哼,我不是放肆,我是替姐姐出头,姐姐现在可是宫中的金贵之人。”楚如兰说着竟翻了翻白眼,看了看胡舒儿气活现道,“姐姐有喜了,德妃娘娘,您说是不是该吃点补品?”
“啊?!”德妃大惊失色,连一项从容的莫昭仪也变了脸色。
四周哗然,无论是宫人还是妃嫔,都听到此惊人消息后方寸大乱。
若芸惊诧后恍然大悟,怪不得她胆敢自己找座位坐下,在德妃面前耍威风,原来是有了身孕,论长幼她的孩子生下来就是长子,论尊卑她娘家是尚书之家,这么算来孩子若男,立为太子很是稳妥,故而她现在根本不把德妃放在眼里。
“不错,我有了快两个月身孕,这可是龙种。我本就担心食物被人恶意下毒而打算瞒着,徐公公不过替我隐瞒此事保皇子安全,如今公开了,德妃娘娘可要保证我和肚子里的皇子母子平安。”胡舒儿得意的说着,特地伸手摸了摸尚平坦的小腹。
德妃气白了脸,她这么一说,一旦日后出什么差错都要怪到自己的头上,真真的要自己当她的保护伞。
“你怎么知道就是皇子?”一直不开口的许翠薇出人意料的瞟了她一眼,哼道。
“你——!”楚如兰剜了许翠薇一眼,正要发难。
胡舒儿却抬手打断,似乎胸有成竹:“别急,等本宫的孩子平安降生,也不知许昭容会准备什么贺礼?”说着轻笑起来。
“徐公公虽护皇嗣有功,可瞒而不报,革职交给常公公办了。”德妃虽气,可正事还是要办,扭头对着地上的徐公公道。
一听德妃搬出两朝总管常德的名号,胡舒儿也不吱声了,眼睁睁看着徐公公哀嚎着被拖了下去。
莫昭仪见德妃生气,忙接过话道:“胡婕妤既然有大喜,御膳房又不太安全,本宫以为从今儿开始,胡婕妤的膳食由楚充媛盯着,你们感情素好,一来行个方便,二来怕出乱子。”
楚如兰看着她把皮球踢给自己,又一时间想不出什么来?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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