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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殇(玩世不恭)
【母殇】(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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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5月8日
胡正平下来的时候,仍旧穿着拖鞋,白色的衬衣和未来得及换下的黑色西裤。发布地址ωωω.lTxsfb.C⊙㎡『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 @ gmail.com 』我回头望了他一眼,然后默不作声的朝着一旁与来时相反的方向走去,那里几乎没什么人,灯光孤独的亮着,是这个老旧家属院的深处。
夜风徐徐,吹得院里的绿植树叶滋啦啦的作响,环境变得异常的寂静,虽然虫鸣翁叫和植物被风吹拂声甚嚣,但还是有种说不出的寂寥之意。我在一处破败的路灯下停下脚步,生锈的金属灯杆轻微的左右摇晃着,发出吱呀呀的金属摩擦声。
半亮不亮的灯泡在被磨痕和灰垢附着的灯罩里,半死不活的。光线很暗,像是随时都会被周围的黑暗吞噬似的,我转过身子,看着跟在身后不远处,几米开外的胡正平。
他脸上带着不自然的讪笑,行走间动作显得僵硬,像是手足无措的小孩儿,发白的面皮起了一层又一层的褶子,镜片后的一双眼睛眨动间,透着掩藏不住的心虚。
借着微弱的灯光我们注视了几秒,我没有最先开口,而是掏出一支烟点上,深吸一口,吐出缕缕青烟,就这么盯着他看。他咧开嘴,扯了一个尴尬的笑,然后小心的说道:“你,你就是张钰,哦不,张老师的儿子啊?没想到都长这么大了。”
说完这句话,他呵呵的轻笑一声,又捂嘴轻咳两下,试图让自己的行为更加自然一些。我没吭声,而是一手举在嘴前,夹着那根点燃的烟,烟头一亮一灭,橘色的光点成为此地最显眼的着色。
“你,你找我啥,啥事儿吗?”他再次开口问道。“你家住在这儿?”我答非所问,声音生硬,嗓线沙哑,嘶哑的我自己都有点不可思议。
他干笑一声,挠了挠已经有些凌乱的头发,扶了下黑框眼镜,说道:“我不住这儿,这是孩子的姥姥家。呵,你问这干啥?”“孩子?刚才那个开门的女孩儿?是你闺女?”我问道,声音有些波动,但语气却不容置疑。
“对,我闺女,她上高中,是你妈教的学生。”我点点头,低声呢喃道:“也是十二中的学生。”“你说啥?”他看我小声嘟囔,没有听清便问道。
我自然不会理会他的疑问,将抽完的烟把扔在地上,用脚碾了几下,说道:“你和我妈,张钰,是咋回事儿?”我一字一句缓慢的说完这句话,像用单个的拼音拼出发音似的。
“啥咋回事儿,就是一般的老师和学生家长,没啥别的,真的。”他讨笑着,像是认真回答老师问题的学生,显得格外的真诚。
“你放屁!”我低吼道,他被我这么一下,吓得往后退了小半步,浑身战栗的抖了一下,茫然的盯着我。“今儿下午,申岛咖啡馆,我都看见了。”我盯着他吐了几个字,并没有把咖啡馆里发生的事儿全部说出,也没那个必要。
他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皮,半张着嘴,想要解释什么,却僵着半天也没蹦出一个字,像是一瞬间愣怔住了。“问你呢。”我再次点上烟,似乎只有燃烧的尼古丁,能使此时的我镇定下来。
“你,你都知道了?”他呆呆的说道,有点不敢相信。他这句话一下就将我点燃了,就像落进汽油中的蒙点儿火星,一发不可收拾。
我掐灭刚点着的烟,往一旁一甩,陡然间大步跨上前去,一把揪住他衬衣的前襟,别看他近一米八的个头,真论身高,我比他还要猛上半头。
我平视着他,帽檐下的双眸瞪大的盯着他,压低嗓门用力的问道:“我知道啥!我啥都不知道!所以你来告诉我!”他有些惶恐的看着我,双手握着我的手臂,喘着气,无措的说道:“好,好,好,你先松手,我给你说,我给你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咳,咳。”
我本来想照着他的面门来上一拳,看着他这副样子,我真怕一拳攮上去,他会倒地不起。所以就放弃了这个泄愤式的做法,松开了拽着他衣领的手。刚才慌乱间,衬衣上的扣子被我拽的崩掉了一个,皱巴巴的,变了形。
他得以喘口气儿,慌乱的环伺四周,发现没人后,松了口气,整理了下变形移位的衬衣。然后指着一旁破旧的木长椅说道:“走,去那坐会儿吧,一会儿,呼,你想知道啥,我都告诉你。”
他带着乞望眼看着我,似在请求我一般。我没搭理他,自顾的走了过去,坐在长椅的一端,打火机的火苗闪现间,我又叼上一根烟,用力的抽着。他紧随其后,坐在另一端,摸了摸西裤的口袋,没摸出什么,看了我一眼,准确的说是我嘴中那根忽明忽暗的烟,但始终也没开口。
“说吧。”我吐出烟雾的同时,也吐出两个简短的字。他抿了抿嘴,有些发白的嘴唇颤动了两下,快速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扭过头望着前方灯光照亮的那片坑洼的水泥地,轻声说道:“其实,其实吧,我跟你妈,哦,就是张钰,张老师,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我突然插嘴的质问道:“哪种关系啊?啊?你说说。”“哎,你看你,别急啊,冷静点儿,我们俩就是普通的,普通的,朋友。”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抑扬顿挫的说道。
“朋友?”我问道,烟头在帽檐下忽明忽暗,若会呼吸般,又似发亮的兽眼,直直的盯着他。“额,咳,咳,也算不上啥朋友吧,就是,就是一般的学生家长和老师的关系,不近不远的,也就几面之缘,呵,呵,你懂得。”
“操!那你他妈的约我妈去咖啡馆,还动手动脚的,说,你跟她都说了啥,还必须约到那种地方,电话里不能说?”我深呼一口气,压着嗓子恶狠狠的低喝道。
“这,这不是咖啡馆离得近吗,环境,环境还不错,就……至于你说的那啥,误会,误会,都是误会,呵呵。”他干笑着坑吧的解释着,说出的话就像他此刻的面皮一样苍白。
我一把抓住他的一条胳膊,任他怎么扭动也摆脱不了这钳子般箍住的手掌。我正值年轻气壮,别看他身材保持的不错,也许在中年人群中是佼佼者,但毕竟将近半白,论一把子力气,和我还是差远了。
挣扎了几下,无果,便任命似的安静下来,叹了口气,任由我钳着他的手臂。“啥误会啊,是不是我这么抓住你也是误会?啊?”我问道,语气冰冰的,依旧沙哑。
“额,呵呵,嗯。”他无话可说,只得尴尬的边笑边点着头。“你俩在里边都说了啥?”我继续开口问道。“没,没说啥,就是聊聊家长里短,哦,对,主要是我闺女的学习情况,就是在学校的表现……”
他似想到了什么,一边补充着一边说着,为了让我相信,语气中多了恳切之意。我自然没信他的扯淡,也没反驳,只是手伸到他的面前,平摊开幽幽的说道:“拿来。”“啥?”他问道,一副不可知的表情。“拿来。”我又重复道。
“额,我……”他刚想又崩啥屁,我直接打断道:“手机。『地址发布邮箱 Ltxs??A @ GmaiL.co??』”他张张嘴,额额的两声,最后啥话也没吐出,只是镜片后盯着我的眼睛,缩了缩,露出点点胆怯之意,喉结咕咚咕咚的滚动两下,惨白昏暗的灯光下却看得分明。01bz.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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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耐的动动手指,示意他赶紧的。另一只握着他手臂的手又紧了紧。他无可奈何,垂下头,乖乖的从裤子口袋中掏出手机,递到我面前。颓败的脸上再也没有任何的希冀,口齿张合间,轻吐出了一串数字。
我点亮屏幕,输入这串数字,解开了屏幕。桌面是这个男人和一个女孩儿的合影,男人无疑就是这手机的主人,女孩儿十四五岁,就是刚刚给我开门的那个,也就是他口中的闺女。
两人脸贴着脸,笑容灿烂,望着镜头似两朵盛开的花。只不过其中的一朵是花褶较多的老花,他们头上都戴着鹿角样式的头饰品,背景上有摩天轮之类的建筑设施,好像是在某个游乐场拍摄的。
不知道为啥,我在看到这手机桌面时,火气一下消了一半,心中的闷郁被这暖黄的色调冲刷的通畅了几分,烟灰被风吹刮到一旁,我吐出吸剩的烟屁股,划拉了两下屏幕,没有看他,正准备开口问他,谁知他先开口道:“相册里,点进去就能看到。”
我找到相册的图标,点了进去,里面的照片不少,拢共有个八九百张,分类不少,有风景、自拍、公司文件、工作纪要、日常生活和他闺女以及两人一起的合照等等。分了十几个相册,我滑动着,在最下面的相册分类名称一栏,看到了‘张钰’两个字。
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这是母亲的大名,陌生的是它出现在了一个陌生人的手机中。违和感十足。看显示的照片数量,不多,就二十几张,从第一张显示的缩小图来看,并不是想象中的满屏肉色的暴露照。
我食指轻颤两下,点了进去,瞥了一眼旁边的胡正平,发现他并没有看着这边,而是呆呆的低视着前方,不知道在看什么,想什么。
图片瞬间就加载出来,一排四张,大眼一扫,有个六七排。前十几张都是正常的生活照,从拍摄角度和其中的环境来看,都是母亲在学校里和走在路上的时候被拍的,她似乎没有一点儿察觉。
其中有她在教室讲台上的照片,或在讲话,或在低头整理书稿文件。明显的,她前胸别着个小话筒,腰上围戴着一个扩音器,站在讲台上,在讲着什么。后面黑板上几个大字虽被镜头有意虚化,但还是能分辨的清楚——‘学期总结,激励动员家长会。’几个大字。
大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写的是‘家校共育,携手同行。’几个略小一点的粉笔字。再看台下,每个桌子旁坐着的也不是身着校服学生,而是打扮各异的中年男女,无疑是学生家长,他们态姿势各异,有的交头接耳,但大多数的目光都仰抬着,望着讲台方向。
照片拍摄的角度不是正前方,而是偏左侧的讲台下方,这正是手机主人彼时安坐的位置。照片中的母亲讲解着,开着家长会,她画着淡妆,乌发高盘在脑后,用一个大号的发夹束着,端庄大方。
深色的修身职业套装,非常正式,被高高顶起的胸前布料上,别着一个黑色的小话筒。围戴在纤腰上扩音器,似束腰般,将腰部曲线围拢的更加明显。过膝的筒裙,短高跟,普通又正式的着装,明显的偷拍画面。
我点开第一张,开始一张张的划拉着浏览,还有母亲挎着包走出校门口时的画面,袅袅婷婷,风姿绰约。甚至还有几张不同角度拍摄的侧影和背影,有几张明显是坐在车中偷拍的。
我机械的动着手指,面无表情的往后一一翻着,一直快到最后,一张照片闯进视野,打入我的视网膜,吸引住了我,将我点动的手指定格在空中。这张照片与前面的十几张不同,照的不是人,而是一辆车。
更准确的说是一辆外观兼具侵略性的亮银色跑车。它底盘很低,突出的流线型设计,似咧开的鲨鱼口般的车头,怒视着前方,沉着厚重。银亮色的车漆非常扎眼,像块玻璃般反射着周围四处。
看得出,车身很新,炫丽繁花的轮毂都透着金属的冷光芒,趴在地面上犹如蓄势待发的猛兽。只是那单面透光的玻璃漆黑一片,黑同同的,让人看不透车内的秘。
往后翻了两张,是这辆车的不同角度拍摄的图片,我双指并用将图片放大,看到了它的蓝色车牌,车牌号是xB·56565。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李波口中的那辆银色梅赛德斯轿跑,虽然是在照片上,但依然能窥见它的奢华。这张照片能出先在这里,也印证了这辆车和母亲确实有过交集。
再往后翻,一张照片的出先验证了我的想法,我的喉头一时间干的发痒,发出嗬嗬的出气声,我不得不轻咳两下,使沙哑的嗓子得到唾液的润泽。照片上,可以看出,拍摄的距离有个三四米,拍摄人也是在车中,周围是车俩纵行的道路。
拍摄者所居的车辆在那辆奔驰轿跑的侧后方,拍的照片也是从后往前的角度。照片上,奔驰的副驾驶车窗半开着,一个女人的侧脸映入照片中央,她如瀑般的黑发披散着,但不乱,偏分发型。
被窗外的风偶尔吹起几缕,白皙的肌肤,隐藏在衣领发丝下,间歇被风掀起时露出的洁白脖颈,似玉般,在黑暗的车内晃动。虽然脸上架着一副女士墨镜,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正是相伴几十年的母亲。
那发丝遮不住的耳鬓,一抹肉色显出,那肉色的耳垂上,白金的海棠花耳钉被光照的泛着冷暖相间的光泽,像一把利剑,直刺我的眼睛。也在向我诉说着,这个女人的身份。
我马上又往后翻了一张,是奔驰跑车远去的车尾,和那红的似血般的车尾灯。“车里的人还有谁?”我拿着手机,伸到胡正平面前,问道。他摇摇头说:“没了,我也不知道谁开的车。车玻璃放下没一会儿,就收了回去。根本来不及拍,车速很快,马上就把我甩下了。”
他慢悠悠的说道,看了眼手机屏幕,又转回了脑袋。接着我正准备往后翻,他哎了一声,然后往长椅的另一端挪了挪,貌似只剩半个屁股就坐到了地上。我没管他,缩回手臂翻了一张。
顿时,脸涨得通红,鼻孔呼呼的喘着粗气,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接着,我猛然间向胡正平捣出去一拳,就像刹那间的条件反射。
他似乎早有准备,身体滑溜的一斜,头一歪,堪堪躲过。但肩膀头子还是被我的拳骨擦了一下,一瞬间人就出溜到了地上。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地上的胡正平,他哎呦两声,一手撑地,一手举起向我挥动着,嘴里还念念有词的快速说道:“别别,别,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没有,没有啊。”
我看了眼四周,除了远处几盏半死不活的路灯外,老旧的家属院内没有几个人。周围停放紊乱的自行车和电动车,互相半倚半靠的,成为在场的注视者。树上的叶子再次被哗啦啦的吹动,彼此碰撞摩擦着,微风徐徐,带着丝丝凉意,却怎么也吹不灭我此刻新中积郁之火。
他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嘴里不停的说着,解释着,嘟囔着,手舞足蹈的挥着手,生怕我会一时兴起飞起补上一脚。我看着手机屏幕,终于知道了他在咖啡馆时给母亲看的是啥了。也难怪母亲那时会那样反应。
“我,我只是拍了照片,没,没有碰过她。呼,咳咳,呼,真,真的。”他连喘带咳的喊道。照片上的主角依然是母亲,只不过这次的她状态迥异,她闭阖着双眼,脸色潮红的躺在一张床上,白色的床单一看就是属于某个酒店。
她的头发披散着,散在床单上,洁白与乌黑的对比明显刺眼。她似乎被下了某种药物,四肢无力的摊在床上不省人事,晕红的脸颊似抹了胭脂般,脸微微的侧向一边。让我难以接受的是,照片上的她身上的里衣和外衣全都被脱下,全身上下只穿着一套黑色蕾丝内衣。
饱满的熊部挤出一道深深的沟壑,细腻素白如蜕皮山芋般的肌肤上,几道青色的脉络,透过愈发红润的皮肤若隐若先,两团圆润的乳尾被黑色的蕾丝文熊紧束着,黑色的文熊绷带顺着前熊,滑过锁骨,隐于圆溜的肩头,与背后散乱的黑发一同藏于阴影中。
她的皮肤全身上下都透着异常的红润,就像发高烧时才会生出的红霞,尤其是脸上,如抹了两团腮红。身上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上像敷了红粉,犹如1透的桃子果皮上的黄红之色。
平坦的腹部连同着向里收缩,水蛇般的细腰,扭动着呈先出一个不自然的弧度。宽大的胯部连接着上方的腹外斜肌,黑色的蕾丝内裤裹着那最秘的部位。
两条大腿紧紧的贴在一起,似在下意识的护着中间的部位,洁白的腿部明显在用力,股外侧肌和大腿内收肌群在单薄的皮下脂肪中表先出来,线条凸显,只有平时经常锻炼的女性,才会练出如此这般的腿部曲线,无疑,母亲就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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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条腿由于纠缠在一起,从大腿到笔直的小腿,碰在一起的膝盖骨,最后两只脚的侧脚面,无意识的反应,下意识的用力绞缠着。
照片是斜俯视角度拍摄,由上至下,我往后快速的翻了几下,这个角度拍了四五张,大差不差,这就是二十多张照片中,最后垫尾的几张,最暴露的就是身着内衣,再往后就到底了。
不知为何,看到这儿,我绷着的身体僵持的一滞,松了口气,为没有发生的事儿稍稍庆幸。连母亲身上这套不符合其风格的黑色蕾丝内衣都没来得及计较。
其中一张照片上,母亲的眼睛半张着,无的望着镜头,脸色依旧异常的红润,微张的嘴唇,露出些许贝齿,嘴角似有口涎流出,很细,晶莹润泽,顺着脸颊一侧,流至下颌骨处。
两条素白的手臂环抱在熊前,似柔无力,遮住了熊前的硕大饱满,双腿并在一起卷曲着朝向一侧,我愣怔着来回翻看着这几张照片,然后又退出翻找了其他十几个相册的剩下几百张照片。
发现确实没有别的后,我用蓝牙把有关那辆奔驰轿跑的照片传到我手机上,然后将那个命名‘张钰’的相册直接删除,本想格式化这手机,手指放在恢复出厂设置的按键上却没下得去手。
刚才翻看其他相册的时候,那个戴着耳蜗助听器的女孩儿数次的出现在我的目光中,以及桌面上她对着镜头的笑,干净纯洁,不含杂质,如天山上的雪莲。
我又在手机后台文件管理处乱翻了一阵,真的确定了已经删除干净照片,关上手机屏幕,握着,没有还给他。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此时他已从地上爬了起来,黑色的西裤上,沾着灰白的尘土,一块一块的,就像刚从工地上下来的搅拌工。
“问你几个问题。”我没有任何情绪的说道。“行,你说,都这时候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他此时变得镇定了一些,说话的音量很低,但不像刚才那样战战兢兢,流利顺畅的说完这句话,只是语气中有着掩不住的失落。
“这照片是你拍的?”我问了一个类似废话的问题。他没吭声,只是点点头,以肢体语言来表示此问题的是与否。
“啥时候?在啥地方?”我又问道。接着我又点上一支烟,吧嗒吧嗒抽了两口,烟草燃烧后的气息能使我更加清明。他看着我嘴上叼着的烟,抿抿嘴,喉头滚动间,沉默了一阵,然后无力的小声道:“时间不长,上个月的事儿,地方是在一家休闲会所里。”
我举起他的手机朝他晃了晃,说道:“照片,你还有其他备份没?”他又摇摇头,诚恳的说道:“我刚说了,拍的时间不长,还没来得及备份其他的。”
“休闲会所?啥休闲会所。”我接着他的话头问道。他叹了口气,说道:“估计你没听说过,就是市里的那家雅居阁。我,我是那里的会员。”说完他看着我,似乎认为我不知道此地,又补充道:“离十二中不算远。”
我脑袋嗡得响了一下,又想起上回在台球馆的李波口中,关于母亲的侃侃而谈。脑子里关于雅居阁的形象跃然心上,那个地方距离十二中不算太远,以前放学的路上,偶然途经此处,那条路算得上从学校回家路线中的其中一条,不常走,但多年下来也很1稔。
这个雅居阁说是会所,但更像是单独圈出来的一个小庄园。周围高墙大院的围着,只有从大门处往里望,才能看到主楼门前牌匾上,‘雅居阁’三个繁体草书写就的古朴大字,很有年代感,跟华丽不沾边,从外面看,它低调的就像是九十年代初,全国遍地开花的歌舞厅俱乐部。
包括外面的院墙,普通的青砖垒砌,由于历经长时间的风吹雨淋,墙面显得斑驳,低矮阴凉处绿苔在泥灰砖缝中遍布。
墙头上一圈,趴着从院里面长出头的绿植藤蔓,覆盖在砖石围墙的顶端,沿着围墙围了一圈,夏天天热时,有些许长势过于迅猛的枝条,会从墙头探出两三尺,耷拉在墙外。
雅居阁门口偏侧的一处有一个仿古的石木亭子,不大,凹嵌在一处走势向里凹陷的院墙旁。亭子上顶处,也斜向下挂着一块写有‘雅居阁’仨字的牌子,只不过,长时间的风吹日晒,三个字早已模糊不清,只能隐约分辨字体的大概轮廓。
这个亭子也正是李波口中,那天他看到母亲时,她所坐的地方。雅居阁的外饰装潢较为陈旧,风格上更偏向于传统的国风。如果不是之前听班里家境殷实的同学提过两嘴,任我怎么琢磨,也想不到如此不显眼的建筑内,会别有一番同天。
印象中那种豪奢的,金碧辉煌的娱乐会所,与之相比真是大相径庭。心中过往种种关于雅居阁外貌的形象特征自然而然的浮现了出来,就如雨天池塘中冒出水面的鱼般自然。
想起李波的话,那天母亲开着那辆奔驰轿跑从雅居阁的院中驶出,明显李波见到她出现在那里的那次,不是胡正平在雅居阁拍照的那次。单就这些,就证明母亲去了那里至少两次。
霎那间,那个怪异的梦再次闯入我的脑中,荒诞异,看不清脸的女人,和不知身份的男人,以及银色的跑车。我感觉我的头有些胀,思绪在一瞬间被打乱,却总也理不出一个合理的头绪。
“说,那天怎么回事儿?啊?”我猛吸一口烟,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没有看他,而是盯着前方被路灯照亮的一小片破碎水泥地面,我怕如果看着他会忍不住扑上前去,在肢体上发生冲突。
他清了清嗓子,嗬嗬的,干咳几声,用有些沙哑的嗓音开口道:“那,那天,我以我闺女的名义,就是说聊一聊她在学校平时的学习和生活状况,请张老师吃顿便饭……”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声音又小了几分,继续道:“以表感谢,咳,感谢张老师平时对我闺女的照顾。”
“然后,你就这么表达感谢的?还他妈以你闺女的名义?”我嘶哑着嗓门,低声喝道。“那啥,我知道我错了,我,我现在也后悔的很。”他赶紧说道。
“扯淡!”我啐了一声,又说道:“我妈可不是随便一约就跟人出去吃饭的主儿,学生家长多了,想请她吃饭表感谢的也不在少数,可我还没见过我妈答应过哪个饭局。”说着,我看向他,想知道他咋请得动母亲赴饭局的。
这倒不是我信口胡诌,母亲教了二十多年的书,带了不知道多少届学生。其中为感谢母亲辛劳付出,想要请客吃饭的学生家长趋之若鹜,其中不乏那些考上理想大学学生的家长们。
母亲几乎都是微笑婉拒,推辞了不知道多少邀请。用她的话说就是教好学生是为师的本分,请客吃饭这一套还是算了。要是在饭局上人家送礼,你是收还是不收,收下的话就违反了教师规定,万一被人捅出去告到学校或教育局,那不是自个儿找事受。
不收的话也挺尴尬,人家的一番心意,你不给面子。所以为了防止这种麻烦的出现,她从根源上杜绝了此类现象,那就是所有学生家长邀请的饭局一律不去。当然了,学生们自发组织的聚餐,母亲会去参加。
这一般都是高考过后,算得上与班里的学生们最后一聚,不少任课老师都会参与,不含任何功利性质的单纯一餐。母亲说这样的饭,从她带完第一届学生开始,不知道吃了多少顿,吃完就是天各一方,再想重聚见面就没那么简单了,这是必须要去的饭局。
她还曾开玩笑的说,拒绝那些宴请的另外原因是那么多饭局,既安排不过来,又容易吃成胖子,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不过,虽然母亲是如此认为,但其他人也有别的想法。
不是所有老师都是如此想事儿,母亲的不少同事,还是很热衷于接受学生家长的馈赠和宴请,趁此赚些理所应当的外快。
十二中高中部的教导处主任就是如此,远近闻名的贪,连彼时还在初中部读书的我,都对他的大名略有耳闻。据说此人他妈的从当老师教书的时候手就不干净,收受红包礼金一整套,啥好处都敢收。
后来当了教导处主任后依然如故,要不是有点背景罩着,被人举报了这么多次,早他妈滚蛋了。最近这两年抓的严,母亲说这货也收敛了不少,不敢像前些年那么明目张胆了。
我一边想着一边看着胡正平,等待他给出个啥答案。他轻咳一声,无奈的说道:“约张老师出来吃顿饭真不容易,我都提了好多次,不是没时间就是有事儿忙,把我给打发了。额,毕竟我情况特殊,好说歹说,张老师还是给了这个面子。”
他说完,呵呵的谄笑两声。“你啥情况特殊?”我问道。“我闺女,也是张老师的学生。她天生经性听力障碍,去了好多家医院都没治好,一直戴着助听器。因为喜欢画画,上了十二中。张老师一直对她挺照顾的。”
说到这儿,他面露惭愧之色,微微低下头。我这回没有大声呵斥他,而是平淡的问道:“然后呢?你下药了?”他点点头,说道:“你放心,那药对身体无害,就是一段时间内,额,肌肉无力,和,和失去意识。”
“然后呢?你不是都成功下药了,为啥说没碰她?”我再次用平淡的语气,开口说道。“就是没碰她。”他说道。继而又说:“后来,房间门被人打开了。你妈,哦不,张老师,被人扶走了。”
“谁?谁开的门?”我问,短促又有力。“呵呵,还能有谁,会所里的服务员。”他说道。“服务员?”“嗯,除了他们谁还有客房的万能钥匙。而且那女的一看身着打扮就是服务人员。”
“女的?”他点点头,不再言语。“那女的没报警?”我吸完最后一口烟,吐了个烟圈问道。“没,啥也没说,她给张老师穿上衣服后,就自顾自的扶着张老师出去了。
后来,她们去哪了,我就不知道了。”我没吭声,想着他的话。“这就是全部过程了,都是真的,也没啥好骗你的。”一时间,我俩都无话可说,周围出的静,连蚊蚁虫叫都收了声,空间似乎都静止了,没有一丝风的波动。
四周的黑暗似乎更胜了几分,好像要将这本就不亮的一小片儿地吞噬。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铃声在寂静中响起,我看着手中亮起的屏幕,胡正平和他闺女的合影照着我的脸,来电显示是‘慧慧’,“你闺女?”我将屏幕对朝着他,问道。
“嗯,嗯。”他连忙点头。手机响了一会儿,他脸上露出急切的表情,但却没有开口。我把手机递给他,他双手接过,立马接通,往后走远了一点,对着话筒嗯嗯啊啊的说着。
等他挂了电话,我对他说道:“照片没别的备份了吧?”他晃着手,忙说:“没,真没了。”我从长椅上坐起来,嗬的吐了口痰,走到他身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件事儿你闺女不知道吧?”他嗯了一声。
“从今以后,你要再纠缠我妈,你记住,你可还有个闺女呢。”“好,我知道。”他点头如捣蒜。“对了,你女儿他妈呢,就是你老婆,咋没见。”从刚
才翻他的手机开始,就一直缺少一个女主人。
“噢,她妈妈,生下她没多久就去世了,她跟姥姥亲,这儿离学校也近,平时都住在这儿,我平时也忙,都是她姥姥看着她。”“你在咖啡馆就是用这些照片,威胁我妈的?”
不出所料的,他点点头,又说道:“其实,就算最后张老师不答应,我也不会咋样。”他这句话我就当放屁,直接无视。
“你拍那辆银色的奔驰车干啥?”我眯着眼问道。“这个啊,也没啥,就是纯粹的好。张老师的家境我还算了解点,这么贵的车,额,呵呵。”他没往下说下去,干笑着,尽显尴尬,言外之意,不言而明。
不知何时,夜风再度袭袭,虫鸣声唧唧。一切又被打破,活了过来。我不知道走出家属院的时候怀着什么心情,街道上灯光依旧璀璨着,夜明星稀,路上的行人迤逦而行。车辆来往间,通畅的道路上,远方的灯光明亮瑰丽,朝着我照来,我却看不清光与暗混合的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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