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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殇
4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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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替身 1
皇後应该做些什麽?不论是从前的离国还是云国,都有著同样的习俗,大厉也延续了下来。『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gmail.com
』大婚後的第三天,皇後将受到百官万民朝拜。
跟随在赢纣身後,踏过熟悉的琉璃地板,倒映出来自己那张无表情的脸庞。
“参见皇後娘娘,祝娘娘福寿永享,千岁金安。”
端坐於龙椅之旁,殿下的臣子跪伏朝拜,声声震天。就连大婚之日都未曾出现的太後,都一同坐於另一旁。
转过头望向端坐於龙椅上的男人,却不是曾经牵著自己的手,一同上了金殿的人。
她想去离洛,却放不下洛,放不下洛宫,更放不下飞羽宫。她的身与心同哥哥一样,终究无法解开云国的枷锁。身是帝王家,死为帝王魂。
“……大赦天下,修生养息,与民同息。”
耳旁赢不讳颁布了新帝的圣旨,能入耳的不过是最後几句。
扶著凤头的手突然被握住,顺著那覆盖著手背的大掌,她抬起头却见赢纣略微担心的看著自己。为什麽要担心呢?对他,她从未用心去了解过。
踏出金殿时,被过於刺眼的阳光伤了yīn郁的黑眸。琉璃瓦,黄龙墙,没有变过。可已经没有云国,再也没有云国公主。
“陛下不去御书房吗?”
她已不再是住在飞羽宫的前朝公主,而是住在洛宫的当朝皇後。可什麽都没变,她只想找一处罂粟盛开的地方,安静的呆在其中。
“你我已成婚,难道不能叫我的名字吗?”
抚过脸颊的手将她下颚挑起,不想从而她口中听到如此疏远的称呼。
侧过了头,也微微的脱离了他的掌心。
他们是夫妻,他们成婚了。她已不再是云洛羽,成了他的皇後。可他叫什麽名字呢?不记得了,或许也从未记得他的名字。
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叫什麽。
“若是脱了这身龙袍,你会不会连我都不认识?”
略带著玩笑的抚著她的发丝,让人分不清他说的是真是假。
伺候在旁的宫娥和侍卫心底微微的发笑,只觉得皇上格外的宠爱皇後。不苟言笑的皇上只有在皇後面前,才会笑得开怀,与皇後开玩笑。
洛羽身子微颤,头垂得更低。他说的没错,她甚至连他的模样也不曾记得。若他真的脱了龙袍,自己只怕认不得他是谁。
牵起她的手,与她并肩走回了洛宫。洛宫和飞羽宫唯一不同的,恐怕只是前者更大一些以及名字不同,洛宫就好像是飞羽宫的翻版一样。这或许是云歌遥对云洛羽的宠爱,却也是让云洛羽愿意安静的呆在洛宫的原因。
“洛儿,我叫赢纣。”
在湖前头站定,从後头环住她,将她依靠在自己怀中。抵著她的头顶,轻轻地在她耳畔重复著自己的名字。
“我叫赢纣,别再叫我陛下,好吗?”
若她的心已枯死,他愿意一点点的浇灌,就好像那些盛开的罂粟,细心地浇灌也可以永保盛开。
“赢纣?赢……纣……”
轻念著他的名字,洛羽想著别再忘记。心里是空空的,只有哥哥。可她不能再只想著哥哥一人,她不再是有权利只念著哥哥的名字。
轻柔的若一阵暖风滑过心头,自她口中吐露的低唤,带给了他酥酥麻麻的心。这大概就是他奢求的东西,有人用心的呼唤著自己。
满足的收紧了腰间的手臂,埋头在她的颈项叹息。好温暖的身子,真希望一辈子可以就这麽呆在她的身边,能够每日见著她,听著她呼唤著自己的名字,已是好幸福的一件事。
“你……不开心?”
在她肩头的人似乎不太开心,他身上泛出的强烈寂寥和哥哥好像。
“哥哥,你不开心吗?”
温暖的阳光下,为何躲在罂粟花中的哥哥脸上如此的不快乐。她不懂,真的不懂。
再抬起头,他的脸上溢满了笑。
“没有,哥哥没有不开心。只要羽儿在哥哥身边,哥哥永远都不会不开心。”
见到她,他已觉得满足。
他们兄妹相称数十载,流淌著一样的血缘,自己藏著心中的那份感情,显得尤为的龌龊。
她全身心的信任著他,他却对亲妹妹动了心。
“这样子啊,那羽儿永远陪在哥哥身边,哥哥就永远不会不快乐吧?”
提起裙摆走入花丛中,陪著他一起坐下。将头枕在他的肩头,微微侧脸抬眼笑看著哥哥。
垂下头便是她如雪容颜,毫不设防的依偎著自己。
“羽儿。”
叹息不舍的抚著她的容颜,他多麽想将她留下,一辈子锁在身边。
“哥哥可不敢留著你,有朝一日还要将你亲手交给那个最爱你的人。若是因为哥哥而耽误了羽儿的婚事,父皇母後绝对会从地下跳出来。”
云歌遥越说越像真的,听到怀中的洛羽笑的好快乐。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花丛中,哪怕是一生看著她的璀璨笑靥,也是别无他求。
这样子足够了,至少不会因为他龌龊的爱意而打破她愉悦的笑脸。
他的羽儿是世上最美好的女子,该有一份最美丽的爱恋。不该是他这个低贱的人可以玷污的。哪怕要他最终亲手将她交给另外一个男子,他也会忍痛承受。
羽儿,云歌遥多想一辈子在你身边,陪著你笑,陪著你闹。
“洛儿,我没有不开心。有你在身边,很快乐。”
遥远的脸庞与近在咫尺的声音重叠,将她无波的心房冲破。
转过身,陌生的容颜为何会说著同样的话?
她关系他,她竟然注意到了他的寂寥。以为她不会对自己有任何的感觉,却没想到她还是能够感觉到的。
“别离开我,只要你在我身边,永远都别离开我。”
将洛羽紧紧地搂在怀中,恨不得将她的身子揉进自己的体内。
靠在他的xong膛上,她什麽都没说。
☆、42 替身 2
每日与自己不爱的男人相处,对一个女子来说是多麽痛苦的事情。只是,这对於洛羽而言却已渐渐麻木。
靠在廊檐下的柱子上,金雕的五爪金龙似是要腾空而起。远处,就连她和赢纣的大礼都不曾出现的太後,正与赢纣在争执著什麽。
“公主。”
云燕伺候在一旁,就算她已成了皇後,云燕却知道她的心里仍然守著公主的名号。
“太後很讨厌我。”
原来赢纣根本未曾把太後请来,得知了实情的太後现下找上门来了。
她不过是个亡国女,却成了新帝的皇後,这让希望落空的太後愤怒也是正常的。
“怎麽会,公主您不要胡思乱想。”云燕立刻反驳,虽知道事实,却依然选择欺骗。
只是了然的摇了摇头,望著澄净的天空。她是皇後了呢,能呆在哥哥的洛宫中虽然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可心头依然是空荡荡的。
“吵到你了吗?”不知何时赢纣的声音响起。
收回了远眺的双眸,却见太後已经走了。只是,面前的赢纣脸色也不大好。
“在想什麽,想的那麽入?”温柔的指尖抚过她沈默的容颜。
只是怔怔的看著赢纣,她却没有开口。
将手心中罂粟花的玉佩紧紧的贴在心口,和煦的风中似乎能传来哥哥温柔的声音。哥哥一定在轻笑著总爱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的她,哥哥总是这般说她。
“想云歌遥吗?”指尖逗留在她的脸颊上。
她笑了,只要看到她如此轻轻地笑意,他已猜到她定是看到了云歌遥。她是不会对他笑的,就连在床笫间,她都甚少呼唤他的名字。
“哥哥是一个很温柔很善良的人,对吗?”细细的声音从她口中传来。
她总想著,赢纣是最後一个见到哥哥的人,或许哥哥曾经说了什麽想要告诉她的话。
指尖略有一些停顿,扯出了破天荒的笑意,双手贴在她的背上轻轻一带,将她带入了自己怀中,她的脸颊紧贴在他的心口。
“是啊,是啊……”
她看到的始终是那个温柔的云歌遥,他不知道如何才能比得上一个已死的人。云歌遥早已在她心中落地生根,他该如何才能在她心中有一席之地。
“哥哥……”贴著那跳动的心口,曾几何时也是如此一份温柔。
让她暂时忘记他是赢纣吧,或许是他总爱穿著哥哥最爱的白色衣裳,也或许是他的寂寥和哥哥太像了,也或者是他的气息和哥哥相似。
轻吻著她的发间,环紧了一双手臂。能够拥著她,怀中能够有她,能够听到她的声音,不能再奢求。这样子的拥有,对他而言已经是最大的恩赐。
“羽儿……”曾几何时一直想要出口的呼唤,唯有在此刻才能脱口而出。
怀中的洛羽眨动了几下睫毛,最终却垂下了羽扇,小手紧紧地抓著纯白的衣裳。
或许,她从不曾注意到,除了龙袍他的衣裳已经全部换成了白色。她若是能睁开眼看一看,便会发现洛宫内植满了赤红的罂粟花,不曾凋零。
虽然深爱洛羽,但赢纣依然是个勤政的君主。每日下朝之後直至晌午都会在御书房内,铁血暴虐的手腕却始终及不上他的高瞻远瞩。
“皇上,末将愿意请命出征,剿灭叛贼。”
新的王朝背後总是隐藏著不安定的因素,可能是前朝的余孽,可能是其他灭国的余党,也可能是想要把持朝政的争权。
“好,难得你有这份忠心!就由你做朕的副将,随朕剿灭妄图权位的叛贼!”
赢纣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倒是让百官惊骇。他已是帝王,又怎可轻易的便披挂上阵。
“皇上三思!”
鼠目寸光的多数文臣害怕因此而让大厉陷入危机,却不曾想过赢纣如此独断的人怎麽会让人反驳自己的决定。
yīn晴不定的脸色看不出赢纣到底是怎麽想的,却让一干臣子终於回了,颤颤巍巍的不敢再多嘴。
“微臣恭祝皇上旗开得胜。”方士儒是何等的精明,立刻看出了君主的不悦。
有了他的开头,百官只得附和著,勉强撑起了献媚的嘴脸。
“朕不在朝中这段日子,由丞相代为处理朝中事务。不论是殿前还是宫内。”不容任何人反驳的独裁。
“微臣遵旨。”只怕皇上要他处理的不只是大厉,还有後宫中正欲兴风作浪的高贵之人。
拟定了出征之时,已是过了晌午。匆匆的赶到洛宫,却见洛羽静静的坐在罂粟花丛中。小心的避过了罂粟花,才走到她身旁。
“你要出征吗?”意外的是,她却先开了口。
愣了一下,赢纣这才应了一声,点了点头。
“去离洛吗?”还是轻轻的,目光有些空洞。
“是的,你呆在宫中……”
“我可以一起去吗?”洛羽的声音打断了赢纣的叮咛。
还未说罢的担忧和叮咛停驻在了喉咙口,略微有些诧异和惊喜的看向她。有那麽一瞬间,他以为她是因为担心他才一同前往。
却见她摆动著身旁的花朵,突然明白了过来。
离洛,那个离洛遥远的地方,那个盛产彩石的地方,那个……云歌遥陨落的地方。她想去,是抱著希望的吧?
“那……你会回来吗?”
从未有过的恐惧笼罩著他,想要得到她的答案。
一朵罂粟花掉落在泥地上,这才让她收。小心翼翼的捧起那朵因为她的分心而折落的花朵,却不曾回答赢纣的问题。
“呵呵,看我这问题。洛儿,这一路上很辛苦。”他只是怕,怕她到了离洛,便会离开自己。
“我不怕。”毫不犹豫的再一次截断了赢纣的话。
“是吗……”
终於不再阻拦,他心知她的心意已决。
最终,她也不曾将承诺给予他。
不论云歌遥是否还活著,她始终都抱著希望。
☆、43 替身 3
在臣子们的眼中,只怕是以为皇上与皇後鹣鲽情深,连出征都要一同。毕竟他们新婚燕尔,自然是更为恩爱一些。
马蹄溅落雨後的青草,辇车中的洛羽垂下了眼帘。期望著可以立下功名的离家人,却踏上了这条也许一辈子都无法回头的沙尘路。
赢纣亲自改造的辇车,能跟上正常的行军行程,却又能让洛羽舒服的呆在车中。直至傍晚,才在一处依山傍水之地准备搭营休息。
“公主,小心。”
陪同一起来的云燕和云雀伺候在洛羽身侧,怕她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眼前的青山绿水是她此生还未见过的景致,可那个答应陪她看山看水的人却已经不在。
“累吗?”赢纣上前扶著洛羽,将她扶到湖畔。
摇了摇头,她的目光都在那片广阔的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哥哥,宫外头的湖水和飞羽宫内的是不是一样的呢?”她从不曾出过宫,好想知道外面是什麽样子的。
“宫外头啊……那可是更加的宽广,更加的美丽哦。”抚著心爱妹妹的青丝,细细的说著外头的模样。
“宫外头有山有水,还有大河大海。盛产你最爱的彩石的离洛,那山高耸入云,半山道上还有云雾缭绕。那些树木苍翠欲滴,就连夕阳都格外的豔丽。还有那……”
她靠在哥哥的怀中,耳边是哥哥温柔的声音,为她描绘了一幅从未见过的画卷。闭上眼,似乎能看到豔丽的古道夕阳,青山绿水。她闻到了那些树木的清香,湖水的澄澈。
“好美……好想好想去看看哦。”睁开眼,满眼闪烁著向往。
“待哥哥卸下了这帝王的责任,便带著羽儿游山玩水。然後,哥哥会一边指著那山那水,一边告诉羽儿关於那里的故事,好吗?”
“真的吗?真的可以吗?”他是皇帝,可以就这麽丢下云国吗?
记忆中的人影渐渐模糊,她终於看到了哥哥所说的青山绿水。可是……哥哥,你又在哪里呢?
本以为赢纣会让哥哥卸下这份束缚,可为何带来的却是尸骨无存?
“哥哥……”脸埋在双手之中,泪水自指缝间溢出。
面对著这一片残阳,她为何还不能流尽懦弱的泪。
紧拥著怀中哭泣的女子,她一定是想起了那个她思念的人吧。
“对不起……洛儿,对不起……”似乎除了道歉,他也不知道该说什麽。
方才她那轻若喃喃自语的话,像是在和谁对话一般。越是听著,越是明白了,原来她曾和云歌遥有著这样子一个约定。
云歌遥不是他杀死的,却是在走投无路之下才被逼跳崖。若是那时,他不是非要追赶著寻找彩石的云歌遥,那她也不用如此伤心。
“洛儿,若是能抚平你的痛苦。我只愿云歌遥不曾跳崖,他带著你远离尘世。”
他的那句句话却入不了洛羽耳中,沈浸在回忆中的洛羽,看不到任何人。
若是他不曾逼的云歌遥跳崖,云歌遥便能将她带走,他们会是一对仙眷侣。他宁愿不曾遇到她,也不愿看她如此痛苦。
可……他已遇上了,云歌遥也已死了。
“洛儿,让我代替哥哥照顾你,好不好?”
若能成为云歌遥的替身,他就能住进她的心中,对不对?
月儿渐渐地升起在东方的天空,直至云燕请两人过去用晚膳。洛羽这才渐渐的回,瞧见了身旁的赢纣。
“先去吃点东西吧。”牵起她的柔软小手,想将她扶起。
洛羽默默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也没有打算起身的意思,依然对著月光下的湖面。失去了手心的温暖,赢纣连片刻的错愕都没有,而是半跪在她身前,依然凝望著她。
“不吃东西又怎麽有力气去离洛呢?”
她想去离洛,想去确认云歌遥是不是真的已经不在。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因为爱她,便晓得她的心。
赢纣没有在劝洛羽,反而是转身去拿了些稀粥。现在她的胃口不好,恐怕也只能吃这些。
“羽儿,吃点东西,好吗?”
洛羽完完全全的愣住,头像是受了控制一样,一点又一点的挪向旁边的人。
赢纣勉强撑起了微笑,舀著一勺稀粥为她吹凉,亲手喂到了她的唇边。
她没有吃,而是不敢置信。是哥哥吗?可是,那是哥哥唤她的声音。
“羽儿,如果你不吃,哥哥也不吃了。”放下了手中的碗,赢纣的眼中有著深深的寂寥。
她的心有些疼,立刻捧起了他的手,张开了嘴将稀饭吃了下去。
再一次端起碗,默默的喂入了一口又一口的稀饭。他终於明白了,明白她为何只准许云歌遥唤她羽儿。她的心底,始终相信的唯有一人罢了。
“哥哥,别寂寞。羽儿永远陪著你,你永远都不会寂寞的。”
闭上眼,靠入了身前的人怀中。哥哥是那麽寂寞,她会永远陪著他,让他不再感觉到寂寞。
洛儿,那我呢?
这一句话,哽在了喉间。他不能问,因为他是赢纣。
收紧了怀中的人儿,她温暖的身子正逐渐温暖他的身子。
“羽儿,你爱我吗?”痴傻吧?竟然去问她这个问题。
哥哥……为什麽这麽问?
她的心头,有些不解。以前的哥哥,从来不会这麽问的。只是……
“爱,我爱哥哥。此生,我只爱哥哥一人。”
泪,自眼角滑落。却已分不清楚到底是谁的,是幸福的依偎在“哥哥”怀中的洛羽,还是终於能听到她爱语的“赢纣”。
“羽儿,说你爱我,好吗?”
“我爱你。”
“我也爱你。”
可是,我却不是你哥哥……
轻抬起她的下颚,微凉的唇贴上了那两瓣红唇。
他不过是个替身,却甘之如饴。
因为,她说爱他。
☆、44 替身 4
老天仿若知晓洛羽的到来,在大军到达离洛的那一日,突然下起了蒙蒙细雨。
循著哥哥可能踏过的足迹,沿著蜿蜒的山路直上那片悬崖。细细的雨吹落入轻纱之中,她独自一人走在前头。
“哥哥……”
闭上眼,她似乎还能感觉到哥哥的气息。是在这里吧,在这里哥哥选择了用这麽极端的方式离开了她。
脚下的步子已无法停止,裙摆滑过了湿漉漉的青草,怔怔的走向了那白雾缭绕的山崖。
“洛儿,那是悬崖!”
一直跟在她身後的赢纣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搂入怀中,也阻止了她继续向前。
洛羽垂著头,瞧著地上的那郁郁葱葱的青草。身後不知道是赢纣,还有一小队人马。她怎麽可以如此自私,来到了这片悬崖呢?
“我们……回去吧。”
明明说好不再流出的泪却还是滑了下来,哥哥……真的不在了。她已经无法再感觉到他的气息,若是他真的在这片悬崖下,她一定能够感觉到的。
脸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顺著脸颊湿透了衣衫。
赢纣想要说些什麽,可却清楚她现在什麽都听不进去。抱著她上了马,率先下了山。怀中的头始终望著後头的那片山涧,那里……才是她真正思念的地方吧。
随著赢纣大军的到来,战事也变的更为激烈。可叛军的力量也并不弱,虽然有赢纣指挥,却只能是势均力敌。
“公主,听说对方有兽助阵。”
云燕上前为主子披上披风,自从那日山涧回来之後,主子整日都出的望著那片苍翠的山林。
洛羽也只是有听却没有入心,只是手腕间有些灼热在滚动。手中的玉镯发出了淡淡的红光,就仿佛是火凤和水凰被释放时候的前兆。
“那兽……是青狮吗?”
许久之後,终於开了口。洛羽心里头清楚,唯有青狮才会引的火凤和水凰如此大的反应。也许,他们就是宿敌吧。千年来,青狮都被封印著,而凤凰则是由云国控制。或许她来离洛是对的,或许不久她就可以去陪哥哥了。
“这……奴婢不知。”云燕也只不过一直陪伴在主子身边,自然不晓得。
遥远之处隐约传来了似是地动山摇的震天之声,这才让她们都回,看向了那片似是有些沙尘缭绕之地。
战地里营帐有些距离,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麽。许久之後,营中有了一些闹腾的声响。却见云雀匆匆忙忙的赶来这军营最偏僻的角落。
“公主,陛下大败而归,且受了重伤!”
洛羽微微有些愣住,耳边仿佛传来了哥哥离开之时,也是有人这麽急迫的跑到了她的面前。赢纣……其实,她似乎也记不得他的确切模样。
只是,隐约之中,却总能感觉到他有著哥哥一样的气息。
“去看看吧。”挪动了步子,随著云雀一道去了营帐。
将士们已经归来,只是那画面有些太过於惨不忍睹。绑著绷带的,或是等待了军医医治的,不只是站著沙尘,也站著鲜红的血迹。
赢纣帐前的卫兵没有阻挡洛羽,云燕掀起了帘帐,才踏入帐内顿觉气氛有些凝重。赢不讳他们三个见著洛羽也来不及行礼,心思都在军医的诊断上。
“皇上的伤势,恐怕有些不乐观。”军医也不敢妄言,只是被兽所伤的身体,并非他这种肉体凡胎可以医治。
床上的赢纣脸色惨白,身上已有些破碎的战甲正在渗出血,可不论军医们如何想尽办法止血,却依然止不住。帐中的将士也有著大大小小不同程度的受伤,却没有心思医治。
若赢纣真的就此不治而亡,恐怕他们医治了伤痛也没有任何意义。
“他……受伤了?”
在云燕的搀扶下,洛羽缓步走到了床前。将士们见到她,自然是让开了一道。
军医连忙跪下行礼,也被她阻挡了。
“回娘娘,陛下这伤为兽所伤,恐怕微臣……微臣……”
洛羽脸上极为平静,瞧著那张带著些陌生的脸。前些日子还陪著她去了山涧的人,如今却仿佛了无生气的躺在了床上。
“想办法啊!快替陛下止血!听到没有!”赵樊城不能相信,一把将军医从地上拽起,不断的要求继续医治。
“是啊,至少要止血啊!”霍相如也失去了最後的冷静。
就连赢不讳也是同样紧握著双拳,残存的最後理智让他努力的克制著自己。
他们如何不知道赢纣的伤势,只是他们不愿意相信!本以为很好平定的叛军,却召唤了被封印了千年的兽!
洛羽轻柔的坐在了床沿边,伸手抚著赢纣苍白的脸颊。腕间的玉镯透出了比刚才更为红一些的光泽,仿佛是嗅到了血的气息。
“大人,请你们冷静些!”云燕和云雀立刻上前阻止有些疯狂的赢不讳他们。
云燕的目光却特别留意著床前的主子,不晓得主子到底在想些什麽。
“那兽……是青狮吧?被封印了千年的青狮。”
洛羽瞧著自己被赢纣突然握著的手,他已经几乎没有了意识,为何还会抓著她呢?
可心底,却又觉得有些熟悉。仿若多年以前,哥哥明明因为风寒而失去了意识,却始终抓著她的手,像是为了证明他会一直保护她,直至他生命的尽头。
“是……呃……”赢不讳的声音突然被吞回。
“公主!您怎麽哭了!”云燕和云雀见他们冷静下来,一回头却见主子的脸上沾上了泪珠。
一只手被赢纣握著,洛羽唯有用另外一手抚向脸颊,果然有些冰冷的湿意。自从到了离洛,她已经不知道哭泣了多少回。本以为干涸的泪水,却总是无法克制。
那握著的手,似是在告诉她,他会保护她。
就好像……哥哥一样……
作家的话:
哎……帝殇整个就好悲桑哦……算了~接下来还是继续虐虐可怜的赢纣吧,哈哈哈~
☆、45 替身 5
刺眼的光芒让帐内的所有人几乎睁不开眼,却听外头下起了瓢泼大雨。待他们好不容易能够看清眼前之时,却见盘旋在帐内的两团一蓝一红的水团和火团。
火凤和水凰的嘶鸣声响彻云霄,化为了两道如丝带一般的红与蓝,在赢纣的上方徘徊不去。
“这……这是……”好些未曾见过的将士们後退了几步。
帐内的光芒甚至也让外头的将士都看到,空中隐隐约约的印著凤凰盘旋的模样。
洛羽却只是坐在那里,瞧著那两道红与蓝渐渐地化为了一体,从赢纣的口中注入。他的整个身体都发出了一层银白色的光芒,殷红的血逐渐的消失。
云燕和云雀站在了那里,目光却有些悲戚。主子的心,已经死了。她们无法阻止,阻止主子用这种方式一点点折损自己的生命。
当那光芒消失,蓝与红自赢纣的体内抽出,原本如破布娃娃的身子连一丝伤口都找不到。苍白的脸恢复了正常的红润,而奄奄一息的赢纣甚至张开了眼。
“陛下!”
赢不讳有些惊喜的上前了一步,有些不敢置信这的起死回生。
洛羽没有办法离开,她的手还在赢纣的掌心。只是瞧著飞旋在空中的火凤和水凰,听著它们想要回归的嘶鸣。
清醒的那一刻,看到了床边坐著的洛羽,赢纣的心里头无比的温暖。却在看到不断盘旋的凤凰,立刻明白了过来。
“公主……”云燕和云雀的眼中有著哀求,扑通跪在了洛羽面前。
快些把凤凰收回去啊,主子,求您快些收回去啊!
可是洛羽却垂下眼,慢慢的抽回了自己的手。赢纣想要握住,却见她的逃离。心微微有些刺痛,却还是勉强著自己放手。
“洛儿,是你救了我,对吗?”他的身体仿佛从未受过伤。
将士们跪了一地,不只是感谢陛下的苏醒,也是佩服著他们皇後的力。
洛羽沈默的将套在手腕间的玉镯取下,耳边凤凰的嘶鸣更加凄厉,云燕和云雀的眼中已盈满了水雾。
“青狮的克星是凤凰,它们可以再次封印青狮。”将玉镯放入了赢纣手心,强忍著身体的不适。
云燕和云雀只是垂著头无声的哭泣,没有人知道她们为何如此悲伤。空中的火凤和水凰宛如是被伤害死得,每一声啼鸣都能让人感觉到是在泣血。
“你……”赢纣握著掌心带著她体温的玉镯,那一双镯子晶莹剔透。
“赢纣,你是个好皇帝,只有你才能平定天下。”
失去了凤凰,她的生命也会慢慢耗尽。她能控制凤凰,却也同样是凤凰的分身。若她真的从悬下纵身而下,就算见著了哥哥,他一定也会不开心。不如让她保护这片苍穹吧,这样子也算是保护了云国,对吗?
“我会平定天下。”握紧了手心的镯子,赢纣是在向她发誓。
他却不知道,她已无意在留在这个人世间。
“我有些累了,燕儿雀儿,扶我休息去吧。”没有人会看出她此刻的虚弱,只以为她为了控制凤凰而有些吃力。
“洛儿,你真的没事吗?你的脸色很苍白。”赢纣立刻下地上前拉住了洛羽。
赢不讳见著主子完全无碍,对洛羽也不禁有些佩服。
洛羽垂著头,抽出了在他手心的手腕,摇了摇头。凤凰在嘶鸣著,仿佛是在劝著主子回头。不明就里的旁人,却只以为它们舍不得主人。
它们的宿主在赢纣的手中,它们无法随意离开。可感觉到主子心底绝望的凤凰,同样充满了痛苦。
得到了火凤水凰的赢纣大军势如破竹,洛羽却在离洛山的山顶看著苍穹之中追击青狮的那一红一蓝的两团球,身旁站著云燕和云雀。
欣慰的看到青狮再一次被封印,她想这场叛乱也该结束了吧。以後,有了凤凰在赢纣的身边,虽然没有了云国,可云国的子民终於有了太平日子。
“燕儿,雀儿,你们回去吧。”她要留在这里,就算哥哥不在了,她也想留在这里。
“公主!”
云燕和云雀双双跪下,远远地跟著洛羽一起上山的一小队人马面面相觑,却听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情。自从皇後将他们的皇上救回,他们已奉她为女。就如同那个传说,云国有一位女公主。
山上缭绕著一层薄雾,朦胧中山间一片苍翠。若是纵身而下,又怎麽会有生还的机会。碧绿的青草间,山崖间,布满了五颜六色的彩石。
弯下腰拾起了一块,就和哥哥带回来的一样,圆润的没有棱角。
哥哥在离开前,原来真的有好多话要告诉她。脸颊贴在冰冷的彩石上,晶莹的水珠落在剔透的石头面上,阳光下有些闪耀。
结束了战争,本应该高兴的赢纣心头却像是绑著一块大石头。隐约的,他觉得洛羽即将离开他。空中的凤凰持续不断的悲鸣,就好像是在附和他心里的担忧。
策马而去,顾不得自己的大军还留在原地。他相信赢不讳可以处理好,他的直觉告诉他,洛羽此刻上了山。空中盘旋的凤凰随著赢纣一起,它们离不开宿主。
“洛儿!”
呼唤她的声音带著些撕心裂肺,站在悬崖边的她仿佛下一刻便会突然消失。
将她紧紧地搂在怀中,却发现她早已泪湿满襟。
“赢纣,我将火凤和水凰交给你。能让我留在这里吗?”把整个云国全部交给了他,也就没什麽还可以索求的了吧。
“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他以为自己成了云歌遥,她就会愿意留在自己身边。他以为她把凤凰交给他,是因为她心里头至少认为他是云歌遥的替身。
原来,他连做个替身都没有资格。她还是恨他的吧,杀死了她最心爱的人。也是,换做了他,又怎麽能不恨呢?
洛羽没有回答他,而是凝望著雾蒙蒙的山林,一双眸子似是在寻觅著每一个可能有哥哥的地方。哪怕知道不可能,却依然想要去寻觅。
“洛儿,我可以做的你哥哥。只愿你不要离开,好吗?”
捧著她的容颜,努力的让自己印在她的眼底,可她的一双美眸中没有他。
“是你让我懂得了什麽是爱,为什麽不能告诉我,怎麽才能让你看到我?”
失去了帝王的自尊,他成了最寂寥的那个人。
作家的话:
虐麽?虐麽?我家清纯妹纸朋友说萱写的好虐,整篇都把男主虐惨了,都快成虐男经典了……为毛萱觉得还好嘛~~~
喜欢帝殇的孩纸们~你们在哪里~~~求挥手求勾搭求留言~(萱最近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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