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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下)第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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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唤着你的名字。「请记住邮箱:ltxsba@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


    娇弱的身子,狠狠震动。


    韩良所说的话语,精准的戳中她最想藏起的心事。


    “你在乎这些,不是吗?”他缓声说着,看着这谋害关靖的红颜祸水,眸中竟流露出同情。“你早已爱上主公,无法自拔。”


    连她自己都不敢承认的心迹,竟是那么明显,旁人都能一眼看穿吗?


    注视着脸色灰白,绝望到底的沉香,韩良伸出手去,取走她手里的熏香炉,还有搁置在桌上的香匣。


    “我现在,就去将一切禀明主公。”他很怀疑,这个一动也不动的女人,是不是听进了,他所说的话,“外头有侍卫守着,你好好休息一会儿。然后……”


    他静了一会儿,才往下说去。


    “你,就静待主公发落吧!”


    在一室寂然中,他往寝居的房门走去,身上带着所有罪证离去。


    那一夜,月黑风高。


    桌案上的烛火,缓缓摇曳着。


    关靖提着笔,俯在案上书写着,但是写得愈久,绢书上的文字,似乎就逐渐模糊了起来。


    他的头又痛了。


    飞扬跋扈的浓眉,紧紧拧起,关靖不由得捏着鼻梁,习惯性的转过头去,张口叫唤着:


    “沉——”


    香字未出口,他才发现,她不在身旁。


    自从焚杀景城那日后,她昏迷多日,他要军医仔细诊过,军医战战兢兢的禀报,她是哀痛过度,才会昏迷着。


    即使是她为他准备的香料,还是足以提供,数日所需,但是那几日几夜,却是那么的漫长。


    当她清醒过来后,却成了瓷娃娃似的,不言不语、不哭不笑,倒是他亲自喂她饮水用膳,她仍会乖乖吃下,让他的担忧少了些许。


    没了沉香的细心伺候,熏炉里的香,难免会中断。就像是现在,能缓解他头痛的香,已不知道熄多久了。


    往日,不等香熄,她总是会早早出现,带着研磨好的芳菲香料,掀开炉盖倒入粉末,从来不需他出言提醒,她顾那一炉香,像是顾宝贝一般。


    她总是会到、总是会来。


    但是,自从焚杀景城后,她就缺席至今。


    没有了她的陪伴,他的心绪异的,竟会难以静定下来。每一次,他抬起视线,都会望向,那处空荡荡的位置。


    不知不觉,他已经习惯了,有她的陪伴。


    关靖很清楚,她昏迷与失魂,不能陪伴他的原因。他还记得,焚杀景城的那日,她急切的泪眼、惶急的恳求,还有望着遍地焦土时,那苍白空茫的脸儿上,那双似要滴出血的眸子。


    他可以看得出来,她有多么痛苦;感觉得到,她有多么伤心难过,他其至觉得能够尝到,她散发出来的绝望。


    不自觉的,关靖抿紧薄唇,紧握手中的笔。


    一直以来,他从来不曾在乎谁。他选择了,自己要走的路,总是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背负他所该背负、承担他所该承担的,以前是如此,现在也如此。


    他不会后侮,不曾后悔,现在亦然!


    可是,他想要沉香在这里,坐在那个地方,就在他身旁,陪伴着他。就算,她是恨他的,他也想要她的陪伴。


    正当他决定开口,唤人召她前来时,蓦地,侧门有人走来。他听到脚步声,匆匆转过头去,一时之间,还以为是她。


    可是,来人不是女子,更不是她。


    是韩良。


    欣喜的情绪消失了,关靖的眼角微抽,懊恼得接近愤怒。因为,来人不是她,更因为,他竟受她影响这么深。


    面无表情的韩良,缓步靠近,恭敬的缓声发问:“主公,是在等沉香姑娘吗?”


    “没错,我是在等她。”他坦然承认,瞧着眼前这个,跟随他最久的谋士。


    “主公不须再等。”韩良跪坐在桌案前,直视着关靖。“她不会来了。”


    浓眉挑起,他看着这个,总是一板一眼的家伙,给这人的耐心,比给别人多于一些,所以开口问道:“为什么?”


    “属下已经派人,将她软禁在寝居里。”


    怒意,燃起。他的态、语调,却都没变,又问:“为什么?”


    “因为,她在对您下毒。”


    第11章(2)


    有那么一瞬间,地板似乎倾斜了一下。但是,关靖明白,那只是错觉,韩良仍跪得好好的,连桌案上的东西,也一一安然待在原位,动也没动。


    晃动的,是他的心。


    长年的相处,让关靖早已知道,韩良从不妄言,他只会说确定的事,只会做正确的动作。


    垂下眼来,他看着桌上,自己日夜书写的字迹。


    “你有什么证据?”


    那是他的声音吗?怎么如此淡然?


    是了,他是该淡然的,要冷、要静,要不显其心。


    他是关靖。


    是南国的中堂。


    他缓缓的、慢慢的,吸了口气,瞧着韩良。


    那个誓死追随着他的男人,抬手送上了沉香的香匣、一对破烂的皮手套,还有那一个,被搁在寝居里,与他桌上所用同款同式样的熏炉。


    炉盖上双凤昂扬,一朝前、一回首,凤尾纠缠,刻痕细若游丝。他熟悉这个熏炉,像熟悉她一样。


    “主公,这些,都是证据。”韩良没有回避视线,笔直的看着关靖。“沉香在香里下毒,看似为您缓解头痛,实则将毒藏在香里,一点一滴的,让您慢慢上瘾,头痛日益加剧。”


    “那些香料,都是无毒的。”他面无表情,出声提醒。“你不是都验过了?”


    “是的,属下是验过了。”韩良镇定的回答。“或是,她从第一炉香,就已经藏了毒,但那效果极为轻微,真正伤害主公的,是香谱里没有提及,失传已久,被称之为『妇人心』之毒。”


    最毒,妇人心。


    关靖眯起双眸,目光犹如铁箭。


    韩良无所畏惧,继续往下说。


    “她所用的香料,分开来用无毒,混合起来用也无毒。”声音停了一停,才又说。“应该是说,用尽这香匣之内,任何一种配方,调出来的香都是无毒的。”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说,她要毒害我?”他不信,不想信。不禁抚着笔,打断韩良。“况且,闻香的不只我,头痛的却只有我一个人。”


    “主公,香虽然是无毒的,可是混在一起后,再经药引,就能成为剧毒。”韩良举起手,指着那炉香。“确实,寻常人闻嗅这些香料,真能安养身,有百益而无一害。但是,唯独对主公您来说,却是剧毒。”


    耐心,渐渐要用尽了。


    “为什么?”他很缓慢、很缓慢的问。


    韩良吐出一个字。


    “血。”


    “说清楚。”


    “是。”韩良应着,望进关靖深幽的黑眸。“『妇人心』这种毒,专杀男人。必须要用女子之血,作为毒引,混入男人血中后,男子闻香数日后,就会开始头痛,而且愈是闻香,愈是死得快,但是不闻香,又生不如死。”


    她的血。


    心思疾转,几乎是立刻就想起了。


    有生以来,关靖第一次恨起,自己过目不忘的记忆力。


    韩良仍在说着。


    “那日,您被刺客砍伤,是她以自身之血,混入香料之中,替您止血。于是,您的血里,就混入了她的血。”


    关靖深吸着气,沉吟不语。


    “主公,她来之前,您的头,不曾如此痛过,不是吗?”


    他依然不语,脑海之中,全是她过往,日日夜夜,温柔伺候他的模样。


    那些,全都是假的?


    没错,他确实怀疑过,她可能是间谍。


    然而,他是那么自信,以为终究能够收服她,就像是他收服了韩良、吴达、子鹰,以及其它无数人。


    他还以为,她多少对他动了情,不是吗?


    韩良的声音,在厅室里回荡着。


    “主公,要使用『妇人心”,就必须先服药,让血中染毒。服药者会身心皆痛,日夜有如肝肠寸断,时间长达三年。“此种下毒法,骇人听闻。”下毒之人,形同陪葬,因为难以施展,所以失传已久。“


    “她是用自己,喂了我中毒吗?”他问,听见脱口语音中,带着笑意。


    “是。”


    是吗?


    她就这么希望他死?她就这么痛恨他?同床共枕、相拥同眠,不过是心机计算?


    她筹谋这毒计,筹谋了多久?三年?不只?三年只是服药的时间,要有这念头,到真的下定决心实行,又要进到关府,留在他身边,找到机会,是花了她多少年?


    “主公,她有这决心,能忍这样的痛,非要杀您不可。这个女人,绝非是寻常人可以比拟。”


    是的,她不是一般人。


    他早就注意到,她有着寻常人没有的勇气。


    会留着她,就是因为,她的勇气世上罕有,甚至连绝大部分的男人都比不上。她不像幽兰那么柔弱,而是勇敢又坚毅,才吸引他的注意,让他想要她,得到她的人与她的心。


    偏偏,等到回时,才发现自己对她迷恋已深。


    “主公,沉香非死不可。”


    韩良的话语,余音绕梁。


    关靖无语。


    在他走上这条路之前,早就该知道,迟早会遇上这样的人。


    这一路走来,他耗时这么多年,机关算尽、双手染血,一步步踩在无数人的尸身上,好不容易,才来到这个位置。


    一个小小的女人,算什么?


    算什么呢?


    但是,心,被扭绞着,像是被拧出了汁、被挤出了血。


    他早就算着了,迟早会有这一刻,不是吗?


    即使如此,心中的怒火,还是烈烈狂燃。他为什么会感到,胸口,比头更痛上无数倍?她的毒让他头痛,那么,此刻让他胸中剧痛的,又是什么?


    “想杀我?”他的声音平淡,唇边笑意更深。


    “是。”韩良坚定的回答。


    关靖起身,轻笑。


    “好。好。”


    他连说了两个好,然后,抓起香匣,转身离开,头也不回的朝屋内寝居走去。


    “很好。”他说。


    关靖离开后,厅堂之上,只剩下忠心耿耿的韩良,继续跪在桌案前。


    主公是笑着离开的,但是,他却觉得深深的不安。


    沉香不是寻常人,他早已知道,主公对她动了情,所以才会搜罗到所有证据,确定她的毒计,有了十成十的把握后,才来呈报。


    但是,他这一步,很可能下错了。


    该死!


    他原本以为,主公只是把她,当作幽兰的替身。


    但是,当他看见了,主公脸上狠厉的表情,才赫然惊晓,自己根本错估了,沉香在主公心里的分量。


    只是替身,不会牵心动魂,更不会让关靖这么动摇,还乱了心。


    随侍多年,他能看穿,主公的真正情绪,就算主公刻意掩饰,能够骗过世上的任何人,也骗不过他。


    厅堂之中,韩良跪坐原地,慢慢握紧拳头。


    这一刹那,他才惊觉,自己不该来呈报关靖,而是早该在确定她的罪名之后,先下手为强,杀了她再说。


    那个女人,是个心腹大患。比起她用的毒,她的人,对主公来说,更是危险不知多少倍。


    他的额上,隐隐浮现青筋,悔恨自己的失误,竟失去杀她的大好机会。


    此时此刻,要抢在主公见到沉香前,先将她杀死,根本来不及了。更糟糕的是,跟随关靖这么久,身为关靖最信任的谋士,几乎不曾错判关靖想法的他,现在竟也不能确定,关靖究竟会怎么做。


    是留?


    还是杀?


    是折磨致死,还是一刀了断?


    抑或是……抑或是……


    韩良猜不透,带着骇人厉色,会震动到忘了保持冷静、不泄漏真正情绪的关靖,心中真正的想法。


    这是他头一次,看见关靖如此失控。就连当初,幽兰病死的时候,关靖的反应也远比不上此刻。


    该死!


    他在心中暗咒着,自己的失算。


    最好的机会过去了。


    如今,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在这里等着。


    等待结果。


    第12章(1)


    寝居之内,一灯如豆。


    窗棂外,呼啸的风也停了。


    雪呢?是不是连雪也停了?


    沉香跪坐在榻上,蓦地兴起这个念头。


    好安静啊!


    那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静,就像是这世上,没有了任何的声息,只剩下自己,与身旁的那一盏孤灯。


    然后,她听到了,远处传来的脚步声。


    一步、一步,又一步。


    那个男人,踩着沈稳的步伐而来。


    一步、一步,再一步。


    那脚步声,牵引着她的心跳与她的呼吸。


    沉香知道,那是他。


    那个十年前率领大军,占领北国十六州,十几日之前,又下令数万弓箭手,将景城百姓,屠杀得不剩一人的男人。


    她抬起头,凝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听见关靖步步逼近。


    不知怎么的,在这个时候,她竟会想起,他坐在营帐的简陋木榻上,身下铺着保暖的皮毛,以掌心揉着太阳岤,另一手朝她伸来,在她没有回应时,嘴角泄漏的那抹苦笑。


    仅仅是想到,心,就又痛了。


    明明就知道,像他这样的罪人,根本不该仔活在世上,就如她这样的女人,就算是被千刀万剐,死后也无颜面对,冤死的爹娘、兄姐,以及数不尽的枉死冤魂。


    脚步声,在门外止停住了。


    接着,雕刻着冰裂纹、覆盖着防风厚布的寝居房门,发出咿呀的声响,被人从外推开了。


    她看见了关靖,精瘦健壮的身躯就站在门外,俊美的脸上,带着狰狞的微笑,模样比厉鬼更可怕千百倍。


    那表情,再无遮掩、再无隐藏,该是他真正的模样吧!


    凝望着门外的他,突然之间,她眼眶热烫,几乎就要流下一颗颗的泪水。


    并不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死期将至,今夜就要死在他的手上。而是因为,直到这一瞬间,她才真的领悟,韩良说的没有错,她早已深深的爱上他。


    纵然,他可怕残酷、暴虐冷血,她还是愚蠢的、难以自制的,爱上这个邪胜恶鬼、罪比天高,杀人无数、血腥满身的乱世之魔。


    冷冷的寒风,夹带着湿泥的气息,从门前窜入,她抬起头来,望进那双凛凛烈烈、锐利逼人的眼睛。


    “你在等我吗?”他扭曲着嘴角,步步走近,将香匣放在卧榻上,狰狞的俊脸已逼靠到最近。“我来了。”


    热烫的鼻息,灼如箭簇上的火,洒落她的周身,烫得她如被火焚,他锐利的视线,比铁箭还要锋利,无形的戳刺着,他双目滑过的每一处。


    相比之下,他的笑声,是那么冷。


    “你就连坐着,都美得像幅画。”端坐卧榻上的她,素色的绢袖散在身畔,如蝴蝶的羽翼。跟初见那日,相同。“那两个多月的日子里,你是不是就这么坐在凤城里,想象一日比一日剧烈的头痛,会如何折磨我?”


    沙哑的男性嗓音,说出的每个字,都是嘲讽。


    她紧握衣袖,难以呼吸,反复告诉自己,一定一定是听错了,不然怎么会在他的语气里,听见恍若字字染血的绝望?


    乱了,乱了,全都乱了。


    她的耳、她的眼都错乱了吗?她看着他在笑,却似在那双癫狂的眼中,看见比泪更深沈的痛。


    关靖伸出手,狠狠捏着她的下巴,笑得比野狼更森冷。


    “你是怎么想的?嗯?”他问,眼里跳燃着火。“想着,我是会咬碎整口的牙?还是会扯掉每一根头发?”


    他是用那双,伤口结痂脱落,刚长出极短极短指甲的手,箝制住她的。


    连她的嘴,都要背叛她了吗?当他探手时,她险些脱口而出的,竟是要他小心,不要弄痛指尖,还很脆弱的再生肌肤。


    为什么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会牵扯着她,让她魂俱痛?


    “韩良说,你所用的毒,唤做『妇人心』。”他的指尖,深陷在她的颈中,印出深深红印。“服药的时候,你有多痛?说,跟我所受的头痛相比,你有多痛?说啊!”


    答案,被他紧掐而出。


    “有过之,无不及。”她的声音,比他更哑。紊乱的心分辨不出,自己为什么要回答。


    危险的黑眸眯着。


    “你的身上,看不见伤痕。”


    “我忍过来了。”


    长达三年,她让人用层层绢布,如茧般包裹身体,完全无法动弹。就连嘴里,也要塞着布,防止在智溃散时,痛到咬舌自尽。


    他眸光闪烁,笑声刺耳。


    “我还自以为,若论自制力,我该是举世罕见,没想到你更胜一筹。”强而有力的大手,掐握得更紧。“现在呢,你就不痛了?”


    终于,她克制住,没有说出答案。其实,也是不敢说。


    身体不痛了。


    但是,心却在痛。


    当初,身体是为了他痛。如今,心,也是为了他痛。


    千算万算,她没有算到,爱恨,会两难,会这么痛。


    “是谁派你来的?”他问,语音更涩。


    “没有人派我来。”她不要连累任何人,“是我自愿。”


    他又笑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是北国人。”这,就是答案。


    那一瞬之间,她竟在他眼中,看见苍凉,与无边的疲惫,在狂乱中闪过。


    “董平是北国人?”


    “对,爹爹说,医不论南北。所以,他藏匿身世,藏得无人知晓。”她注视着他,一口气说出原因。“那年,爹娘兄姐,带我回北国救人,却被南军杀了。我亲眼看见,领军的人是你。”她被压得往后倾倒,指尖碰触到,榻上的枕头。


    菊枕明目、豆枕安眠、麝香枕定、芳若枕镇魂,佩兰枕能够解暑化湿。奈何,却没有任何一种枕,能让她忘却那场恶梦。


    真相大白,关靖松开手,轻笑出声,而后笑声渐渐扬起,愈来愈尖锐、愈来愈响亮、愈来愈接近野兽,受到重伤时的哭号。


    “原来,我就是你的仇人。”这是多么大的讽刺,“我竟然还要为你报仇。”他笑得难以遏止。


    他挡得了明枪、躲得了暗箭,却忘了该要提防,枕畔最柔最暖的呼吸,防备这双纤幼的手。


    这么纤幼的手,就算是握刀,也伤不了人。


    她伤不了他的人,却伤了他的心。


    沉香是木的伤、是木的病。


    而她,是他的伤、是他的病,已牢牢深种。


    果然啊果然,最毒,是妇人心。


    “这些日子以来,难为你时时作戏,作得这么周全。”他注视着她,双目绽光,骇人无比。“现在,再让我考验,你精湛的演技吧!”铁臂抽扯,陡然将她的衣衫撕开。


    伴随他佞笑的,是她的惊慌喘息。


    优雅从容,全都半点不剩,他用蛮力胡乱扯抓,剥去破碎的衣裳,粗鲁蹂躏她裸裎的寸寸肌肤。


    满是伤痕的大手,捏握她胸前的雪腻,放肆挤捏,随之而来的热烫唇舌,大口吞噬,欺凌她的饱满,恶意的吮着挺翘的粉蕾,还啧啧有声。


    “不……”她难受的扭动,娇小的身躯,却被健硕刚硬的男性身躯,强压在榻上,无处可逃。


    “嗯?”他夹拧着,她腿间的娇嫩,狠狠惩戒、全力报复。“不什么?不要吗?”他轻易制住她的挣扎,还褪下裤头,被唤醒的粗壮,不怀好意的摩擦她触感如丝的腿。


    就连她破处那日,关靖也没有这么残忍纵情。


    她难以抵抗,他的温柔,更是应付不了,他的巅狂,修长的双腿被他扒开,扯上他的大腿,敞开柔软的花蕾,贴着他的粗壮揉擦,很快湿透,润声清晰可闻,像是响彻屋内。


    “我这万恶之人,怎容得你不要?”他揉得兴起,不让她闪躲,故意磨弄她的湿软,咬牙切齿的笑着。“你的戏,都作到这里来了。”他嘲讽着。


    羞意与怒意,同时涌上心头,甚至还有被一语道破,想要转移事实的狼狈。她想也不想的扬手,朝他脸上挥去。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他的脸颊被打红。


    关靖的头一偏,却也不恼,笑得更邪,他惩罚似的冲刺进入,不等待她适应,就强硬的给予重重抽锸。


    虽然有了润泽,但他的硬、他的粗,仍教她适应得好辛苦,声声娇啼,不知是痛楚还是快感。


    “你怎么了?”他嘲笑她,睨着她的颤颤娇泣,身下劲道不减反增。“这样怎么能报仇?”她的自制力哪里去了?


    蓦地,颈肩处,陡然一痛。


    关靖咬了她,咬得出了血,却还舔吮着。


    “你不是想毒死我吗?”他一掌推翻香匣,把她顶拱到香料散落最密集处,咬牙笑着说:“你配啊,把香配出来!”


    她如受伤的小鹿,在他的残忍下,切切娇泣。癫狂的欢愉,似无止无尽,已或煎熬,白嫩的小手随着他的进出,一阵紧、一阵松,在被褥上胡乱抓着。


    散落的香料,在两人间揉挤,沾了润泽,迸碎香气,阵阵湿浓。


    “配出来,我就成全你。”晕眩之中,还听见他靠在耳边的吟哦。“快啊,这是你的好机会,怎么不配?”


    那么深、那么重,她却忘我相迎,国仇家恨全抛九重云霄。


    关靖却还不放过她。


    “抓什么?”他冷笑着。“你不须作戏了。”


    她被身后的强大力道,攻击得起伏不已,纤腰欲断。


    “难道,这不是作戏?”他追问。“说啊!”


    不要再问她,她无法思考,只能啜泣着,任凭他深入再深入,在他兜转时,因那仓卒骤起的节奏,刺激到最敏感的一点,埋在软褥中的小嘴,发出模糊的闷声颤叫。


    猛地,她的长发被粗鲁揪起,被迫抬起头来,濡湿的小脸与他相偎,厮磨得难分难舍,彷佛要彼此偎靠,才能够存活。


    “是不是作戏?”他严刑逼供,语音涩苦。


    她被顶撞得嗯嗯娇声,声声啜泣,语音破碎得无法成言。


    “说。”


    要她说什么?说什么?


    为什么还不给她?


    她忘却全部,怯怯的将最敏感那处,凑近他巨大的凶器。


    “说。”


    不知道、不知道……


    “沉香。”


    直到那声唤,迷离的智才稍微清澄。她难耐的转头,却望进他的双眸,瞧见癫狂之中,无尽的深切渴求。


    他渴求她的答案,更甚于渴求她的身子,这折磨似的欢爱,都只为了问出她的真心。


    “这是不是作戏?”他刻意延迟,连自己也痛苦,却非要一问再问。


    她呜声直喘,此时此刻,无法说谎,也不舍说谎,只能坦白。即便是不想说,她的身,她的心,都再也藏不住答案。


    “不,不是。”她的话语破碎,身体也哆嗦着。就是那里,不要走,更重、更重,要更重。“不是作戏……”答案,毫无保留。她的身与心,都要他。


    他目光陡然深浓,随着深重的最后一击,在给予她绝顶欢愉时,也在她的阵阵紧缩中迸发热流,仰首如绝命般叹息,最后一头跌落枕上,汗湿的身躯溃倒在她颤抖的娇躯上。


    这时候,只剩喘息。


    他与她的浓郁,彼此浸润,分不出彼此。


    第12章(2)


    旭日东升。


    暖暖的日光,迤逦进窗,洒了一地金黄。


    她从床上坐起,看着那在日光中飞舞的尘埃,只觉得茫茫然。


    被撕碎的衣裳,是什么时候被换成干净的衣袍?她汗湿的身子,是什么时候被擦洗过的?满榻散落的香料,是什么时候清除的?身下的软褥,又是什么时候更换过的?


    只知道,关靖走了,而她还活着。


    他没有杀了她,而是在纵情之后,让她看到了另一个早晨。


    虽然,朝阳露脸,但是天气还是冷的。她看见自己吐出的白雾,在寒冻的空气里浮游、蒸散。


    然后呢?


    接下来呢?


    他没杀她,是为了折磨她、凌辱她,要她一次又一次面对,昨夜那般的失控,在他身下臣服,忘情的哭喊吗?如果是这样,她是不是应该,干脆给自己痛快的一刀?


    有那么一刻,她仍无法思考,没有办法想。


    蓦地,有人来了。


    叩叩两声,房门轻响。


    她盯着那扇门,无法反应,不知道该让来人入内,还是该置之不理。


    然后,房门被推开了。


    来人没等她同意,敲门只是为了通知她,有人来罢了。那个人,正是韩良。


    沉香微微的愕然,眸中流露讶异,却没有表现更多。这些年来,她早已练习过太多次,能不将情绪外露。


    韩良,也是想杀她的。


    她很清楚这一点,但是事到如今,哪里还需要在乎什么呢?难道,她内心深处,还想活命吗?


    蓦地,被吻肿的唇瓣,浮现一抹自嘲的笑,笑自己的贪生怕死。


    韩良跨过门坎,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两个仆人,一人手里端着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她的香匣,还是整理妥当过的。


    看见那匣盒,昨夜的种种,全涌入脑海。她抬起头来,等待韩良的嘲笑,或是比死更可怕的命令,却只看见他面无表情的张嘴。


    “这个,是主公要归还给你的。”他冷然说着,额角青筋略浮,隐约抽动。“香料,能毒能治,主公说,要死要活,随你心意。”


    第一名奴仆,放下手中的匣盒,退了出去。


    她讶然无言。


    要死要活,随你心意。


    什么意思?


    恍惚之中,好似能看见,关靖昨夜似癫且狂的情。


    她胸中的一颗心,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抓握住,慢慢的、慢慢的收紧。


    “你要他死也行,要他活也罢,他的命是赔给你了。”不甘的言语,在寂寥的空气中震颤着。


    韩良紧抿着唇,抬起手来。


    第二名奴仆上前,将手中的物件也搁上了桌。


    那是数十个长形的木盒,过去数月以来,她见过无数次,认得那些盒子。用不着韩良打开,她已知道里面是什么。


    那一些盒子里装的,是关靖日夜书写,从不停手的绢书,每当他写好,就会收存在这些长形木盒里,让韩良收去。


    “这些,则是我要给你的。”


    他?


    这次,她没有来得及,藏住讶异泄漏于外,昨晚泪湿的乌黑的双眸,迷惑的看着韩良。


    “这些绢书自从主公书写后,从来没有别人碰过、看过。”韩良直视着她,缓声说道:“你是除了我之外,头一个阅读这些绢书的人。”


    那么,他为什么要让她看?


    为什么?


    “这里的,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但是这些就够了,看完这些绢书,如果你还想杀主公……”韩良负手而立,凝望着床榻上头,苍白如雪的女人,一字一字的许下承诺。


    “我、帮、你。”


    韩良走了,奴仆也走了,屋子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还有她的香匣,跟一桌子的长木盒。


    她是要杀关靖的人,韩良最是清楚了。那么,他还要让她看些什么?就算她真的看了,又能改变什么?


    改变关靖杀人如麻的事实?改变他罪孽深重的恶行?


    不会的,不可能,她太清楚。


    他已经杀了。他连眼都没眨一下,就焚杀景城,一命不留。


    那个男人,是不会后悔的。他不懂什么是后悔。


    他杀起人来,是一丁点儿也不手软,他不是关在皇宫里头,什么都不知道,只贪图享乐的年轻皇帝;不是躲在城墙里头,只会高谈阔论、茶毒百姓的高官世爵,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并不无知,没有任何借口。


    令,是他下的。


    人,是他杀的。


    城,是他屠的。


    他甚至是亲手射出了第一支火箭,亲眼看着火烧景城,亲口下令一个不留。


    事到如今,韩良还要她看什么?看了,又有什么用?


    有那么一瞬间,沉香只想将桌上那些,堆积起来的长木盒,全部都捣毁,然后扔出屋外,眼不见为净。


    但是,胸中无形的大手,仍紧紧的、牢牢的握住她的心。昨晚关靖眸中,那癫狂痛楚、苍凉倦累的眼,依然烙在心头。


    要死要活,随你心意。


    这两句话,虽然是韩良转述的,但是,她却彷佛能听见,他说出这两句话时的语音。


    你要他死也行,要他活也罢,他的命是赔给你了。


    韩良心有不甘的话,也在耳边回荡着。


    他要把命赔给她?为什么?因为她像幽兰?还是因为他也对她有情?或者他以为,这样一来,她会因此回心转意?


    她要杀他啊,尽管如此,为什么他言下之意,还是想把她留在身边?他就这么有自信,敢拿命来赌?


    沉香盯着桌上的香匣,以及那些木盒,心绪千回百转,杂乱无章。


    冬日的暖阳消逝,地上的金光,被云掩去。


    寒气更加拢聚,她却不觉得冷,缓慢困难的走下卧榻,来到桌边。


    她绝对不会原谅,关靖的所作所为,但是,她的确很想知道,他日以继夜的,到底是写了什么。


    究竟是什么内容,让关靖这么用心?让韩良如此珍惜?


    她拿了最上面,标着卷一的木盒,推开密闭的盒盖。


    装着绢布的木盒,做工精细,是防水的,一只木盒里,就收好几卷绢书。她拿出最上头的一卷,在桌上摊开。


    他刚硬工整的字迹,跃然眼前。


    治国之策


    治国,当以民为先,以法为则。


    有法,方有据,依法而论据,才成规矩……


    中原大6,东有人海,北有荒原,西有高山,南有万林,物产繁多,该是富庶之地,可吾辈之大6,以沈星江为隔,一分为二,多年争战,耗损不计其数,实是愚昧之举……


    大6之东,海上之外,有国无数;大6之西,高山之外,有国无数;之其南、之其北,亦是如此。世上强权所在多有,众皆虎视之耽耽,唯统一沈星江南北两岸,方有足够之国力与诸国抗衡……


    统一之后,需先立法,兴学校,令民书习……


    教民去南北之偏见,方能共荣共利……


    她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这不像杀人如麻的关靖会说的话,不像他在做的事,但是,他却将这些文字,全部都写了出来。


    他所写的,全是治国之道,该如何治国,如何建设,如何才能国富民强。


    而且,他所书写的内容,不只是为了南国,不只为了,他征服的地方,而是为了南北两国。


    她忍不住惊愕,一卷又一卷的看下去。


    十年内,须如何建设;二十年,须再做何事;三十年又该是如何。他没有遗漏半点,写得如此详细,从纲要,到细则,条理分明。


    他要人开通运河、修筑官道、南粮北运、北弓南送。


    他将北原之牧、南地之农、东海之渔、西山之矿,该要如何运用,全都写得一清二楚。


    他从国,写到州,再从州再写到县。


    每一个地方,他都清楚的写明,那里产什么、有什么,地形加何、物产如何、民风如何,他全都知道,甚至针对不同的地区,有不同的做法治理。


    窗棂的光影,在地上缓移消散,天光也从明亮转为阴暗,当有军仆进来,替她点上了灯火,她才发现不知不觉间,白昼已经过去了。


    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搁了膳食,还是四菜一饭。


    膳食都冷了,但是她不在意,饿了的时候,就吃下一些,然后再继续看着那些绢书,没漏看任何一个字。


    那一夜,她没有睡,而是看着、看着,看着。


    第13章(1)


    天亮了。


    她无法相信,这些绢书上所纪录的,是他所想的、所写的,但是又不得不信。绢书上的笔迹,的确是他的没错。


    这些文章,是千金难得的治国良策,要是她说出去,告诉任何一个人,这是杀人如麻的关靖,亲笔所写的,绝不会有人相信。


    既然他想的、写的,是这些,那么为什么他的所作所为,全都背道而驰?


    还是说,绢书上写的,是他以前的抱负?


    不。


    不是。


    沉香很快推翻这个猜测。


    她亲眼看到,他直到现在,也是稍微有空,就继续在写,显然是还没有写完。


    木盒上的编号,并没有照顺序排列,遗漏了许多。韩良告诉过她,这只是一部分,他应该是挑了重点的篇章,才拿给她看。


    但是,只要看过这些,她就已经能知道,其它的章节里,大概是在写些什么。


    关靖写下的规划,庞大得不可思议,而他不可能错漏了,任何一个细节。她清楚的知道,这些只是极小的一部分。


    她懂。


    就像是要调配复杂的香气,需要懂得每一种香料的药性、生长时节、样貌、该?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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