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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成妃
扶摇成妃第7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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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也罢,我既平安,要你的命也无用,你只需告诉我可愿为林暮烟讨个公道,我便不危害你的性命,如何?”若芸思量着,扔下自己的条件。
“姐姐,你别饶了她!”晓红猛的伸手将若芸拉走,朝她急道。
“我不是要饶,我是要救林姐姐。”若芸想起林暮烟黯淡空洞的眼就兀自伤,拍了拍晓红的手背示意她别激动。
“小心!”许翠薇出声示警已晚。
晓红才点了头,一双沾着泥污的长指甲冷不防掐住了若芸的脖子。
“你害死了我的孩子!你还我的孩子!还我的龙儿!” 胡舒儿不知何时已经站起,双目通红、面目狰狞,双手掐着若芸睚眦欲裂。
“啊!你放开她!”晓红惊叫一声,下意识扳住胡舒儿的手,将她手指使劲的往外抠,同时扭头大喊,“许翠薇你来帮忙呀!”
许翠薇这才反应过来,忙上前同晓红一左一右拉开胡舒儿。
可胡舒儿也不知哪里来这么大力气,死死掐着若芸怎么都不肯松手。
“胡……你……不是……不是我……”若芸字不成句,只觉得眼前金星直冒,而胡舒儿的怒火正由她那圆睁的怒目朝自己袭来。
舒畅阁的宫人眼瞧着要出事,赶紧上前帮忙,可即便将胡舒儿的身子拉了悬空,也无法将她的手从若芸脖子上松开。
“啪”,不知何处飞进一颗石子,猛的击中胡舒儿的印堂又弹开去。
胡舒儿一时头晕眼花,一个泄力便给众人拉了开去,重重的朝后仰倒、撞上了床柱,紧接着面色灰白一片,张口吐了不少方才喝的药出来,浑浑噩噩的不省人事。
“姐姐!!”晓红惊骇到了极点,忙将若芸拉开甚远。
“可有事?”许翠薇瞧着若芸脖子上几道明显的指印,看着她苍白无力的脸色也急了。
若芸不住的咳嗽着,依靠着晓红勉强站稳,使劲眯了眯眼冲门口看去,只见怀轩墨不知何时站在屋门外,双眸空灵宁远,只面无表情的朝这里站定。
“我来便是告诉你,此人疯没疯我不乐意瞧,你三番五次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可真可惜了那些药。”怀轩墨仍是那般事不关己的说风凉话,说罢还微微侧头,旋即竟是一叹,“瑞语阁那位心力交瘁、忧思忧虑太多年,我早对皇上说此是无药可医,也不用瞧了。”
“你……”若芸才缓过来,明白怀轩墨早就应皇上的邀请诊治过了林暮烟,既是心病,眼下能让她释怀的便只有胡舒儿,不禁恳求道,“你就当帮我个忙,瞧瞧胡舒儿罢。”
怀轩墨并未答应,而是冷哼一声,缓缓道:“即便她疯了,也是受失子之痛,何况我看她无药可医,早早了结倒省了事。”
他虽仍是拒绝,若芸却听出了端倪,不由一喜:“你是说……她还是有的救?”转而一想又为难起来,“可是她失了孩子,又如何解……”
“不知,不如问问天意。”怀轩墨仰头一瞥,不痛不痒的说着,“这几日方子不变,药材都搁在朝露宫,你要命就按时按量服,别的事恕我没有兴趣。”他说罢便径直转身,一个字都没多说就缓缓步出门。
“怀王爷还是这么大脾气……”晓红这回没敢多议论,只小声的嘟囔着。
“天意又怎么问?”许翠薇抬头看了看梁上,百思不得其解。
若芸瞅了眼胡舒儿,又环顾这破败却尚未毁掉的内寝,顺着许翠薇的眼看了看斑驳的屋梁,又扫视着狼藉的摆设碎片与那撕裂成条的帐幔,忽然面色一喜,朝许翠薇道:“胡舒儿未落胎时便曾说有人要害她,而我当时只当时她胡言乱语要托我下水。现在想来,说不定胡舒儿的孩子,真不是自己掉的……”
“啊?!”晓红猛的捂了嘴,紧张的看了看左右。
许翠薇倏然呆立,压力声音道:“此话当真?”
“嗯,林姐姐以前也曾同我说起过此事……”若芸想起林暮烟提起过莫昭仪的滑胎,又重新想了想怀轩墨的话,目光最终在又缩成一团的胡舒儿身上落定,这回更加肯定道,“怀王方才不是说了么,胡舒儿若不是真疯,她便只是恨我而已。如果她发现自己恨错了人……”
许翠微立刻明白过来,赞许道,“你果真有心。不如连同那毒药一并查?”
“嗯,我想那西域毒药也不是人人都能弄得,这流入宫中也必定有渠道,我托个人查或许能有眉目。”若芸来回的踱步,忽然伸手抚上落满灰的桌子,用手指捻了捻,转身朝许翠薇笑道,“你素来细致入微,不如替我好好看看这舒畅阁?”
许翠薇愣了下,知她信任自己便欣然点头。
“那我呢?”晓红忙抓了抓她的袖子,问道。
“你当然是帮我的忙,往后这宫外来去,还要靠我们的将军夫人。”若芸不紧不慢的掏出帕子擦着余灰,胸中已然成策。
“好!”晓红开心的答应着,头点了又点。
若芸既有了方向便如释重负,这回小心却大胆的走到胡舒儿跟前一步距离,抬手令宫人们散开去,自己则再一次凑近她,低声却郑重道:“我若给你的孩子讨回公道,你也便还我一个清白的林暮烟。”
第一百九十九章 多管齐下
“小姐,要不要再来杯茶?”晓红将温热的茶杯往她跟前推了推,担忧的看着。
“不用,并不是很苦。”若芸懒懒的靠在庭院藤榻上,瞥了眼被自己喝空的药碗,抬手抵住自己的眉心,想那怀轩墨配的药是往死里调苦味的,当真是一星半点甘草都不曾放,若不是代替那邪门的方子,她决计不会这般乖乖的服药。
她想着便微微一叹,冲晓红扯出个笑来:“你是如今是将军夫人,这等事不用做的。”
“又没有别人看着。”晓红不满的嘟了嘟嘴,又道,“在外还要小心翼翼的叫你姐姐,还好这朝露宫没有别人听见瞧见。”
“瞧你这模样,哪是为人妇的……”若芸无奈的苦笑,伸手替她正了正发间的玉钗,语重心长,“若不是张余与你同时受封,这夫人的位子肯定有人眼热,你往后自当小心着。谨言慎行,在哪里都不错的。”
“是是。”晓红忙不迭的答应着,忙取她过靛蓝底纹外衫道,“这天眼见着一点点凉,小姐你怎么也要当心着,要是我日后不在你身边,你要照顾好自己呀。”说着,瞅着她虽穿着严实却怎么看都单薄的模样,打心里替她操心起来。
“那是自然。”若芸顺从的披上外衫,抬眸见那院中的枫叶几乎要全烧起似的红,心想怎么都要好好的度过这几个月才得完好无损的回程,好不让那人担心。
正想着,内室有物件落地之声,随后有宫女紧张的跑来,朝她谢罪道:“娘娘恕罪,方才有人笨手笨脚撞掉了几本书,已经在收拾了。”
“知道了。”晓红朝她点头,旋即扭头看了看在藤榻上发愣的若芸,不解的问道。“小姐向来对这朝露宫物件不上心,怎的今个想起命人收拾起来,收拾的还是衣物珍玩?”
“找点东西。”若芸倒是答得直白,微微侧头远望着内室散落的书籍函套。轻声又道,“找点有用的东西。”
晓红半知半解的下意识点头:“幸好当时是皇上下令封的,要不然也不知会被顺走多少。我才来的时候可是人去楼空,摆设倒也没少什么,就是落了灰。”
晓红描绘着自己的所见,忽然有几人抬着那棵珊瑚树来,不禁怪道:“你们怎么把这个抬出来了?万一摔了,怎么跟于王爷交代?”
“护国侯给的东西再贵重,也只是个东西。”若芸缓缓站起,到了那棵珊瑚树前。仔细查看有无损伤,只见上头挂了个满满当当似是一样未少,便伸手扯下条金链子,扭头朝晓红道,“来。帮我将这挂着的都摘下来。”
晓红彻底懵了,见她手脚利索不带半分犹豫,便也小心翼翼的帮着她除下挂着的宝物、将那红的发亮的珊瑚底露出来。
待红珊瑚上的珠玉褪了干净,若芸粗略的清点托盘中的宝物数目,只命晓红收起其中几样,便扬声吩咐道:“其余都给我搁到箱子里去,再着人抬了箱子与我走一趟。这珊瑚么……”她上下看着这奢侈玩意儿。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摆到前厅去,让来我这朝露宫的也知道些厉害。”
“等等!姐姐,这些都是于王爷给你的礼物!”晓红攥着那几样挑出来的,闪身就拦在了宫人前,努嘴朝着那些珠玉。清清楚楚的提醒若芸道,“这一件就价值不菲,这么多您是要送给谁?”
“礼物不假,不过百泽是变了个法子于我送钱罢了。正好我也懒得换成现银,就这么将就着用。多了我也用不上。”若芸说着,边整了外衫朝她笑道,“你还不快去收好这些?我这就要出门了。”
“啊?你等我!”晓红看了看自己双手的东西,呆了下便小跑开去。
若芸渐渐敛了笑容,缓步入内室,任由上前的宫人替她重系衣带,看向朝自己捧着的铜镜中眉目流转、朱唇轻点的女子,仿佛所见方寸容颜便是那个“苏贤妃”,而所有的迷茫早碎于珠翠红妆之间。
珊瑚树给搬到了前厅,而装着玉石珠宝的箱子则给抬到了描金馆的前厅,开箱金灿夺目,上层两厢打开,下层又是琳琅珠玉、润泽剔透,吓得丁怡芳率了全描金馆的宫人在厅中跪了一地。
若芸瞄了眼她两鬓的微汗,又瞧了瞧她虽被冷落却依然穿金戴银、衣着体面,揭了碗盖剔着茶杯边,觉着秋高气爽下天朗气清、浑身舒坦,柔柔一笑间对着众人道:“丁宝林留下,其余下去。”
丁怡芳不明所以,低头紧盯着地面,只觉身边的人都退去,这才出声:“不知道我哪里得罪过贤妃娘娘,娘娘回宫不过三天就来找上我?”她说着,缓缓抬头,看着昔日的婢女——今日的将军夫人苏晓红也在侧落座,不禁酸道,“还劳烦将军夫人同来,看来我罪名不小。”
“放肆。”晓红瞪了她一眼,转而朝若芸耳语,“姐姐,这人说话真难听。”
“本宫倒是喜爱丁宝林的直白。”若芸抬手命她起身,忽然正色道,“既然丁宝林如此性情,我也不绕弯,就开门见山直说了。丁宝林身为富贾之女,在宫中地位不比从前在府,不知金钱买不来的那处方便,丁宝林是否有兴趣得了?”
“还是谢过贤妃娘娘,我既然为父兄行商出路而入宫,便没想着真能飞黄腾达到如何。我这描金馆也足够冷清,不在乎多冷那么几天。”丁怡芳虽站着说话却丝毫不退却,语气有些许不耐烦倒也没全然表示。
若芸看了眼她遮掩的傲气,不禁莞尔:“看来丁宝林果真是异想天开,不知宫中脉络,否则论宫妃尊卑,自然是高位对娘家助益更多。”她说着便低头饮茶。
“我当贤妃娘娘是何等讲理之人,亏我在御膳房那时误以为你有善心,没有在德妃娘娘冤枉你时落井下石,却不料在此这般咄咄逼人。”丁怡芳并未否认,却是直接怒了,背转身直接下了逐客令,“贤妃娘娘还是带着东西请回,我描金馆庙小容不得您这大佛。您要我办事,想必我也是办不成的。”
“你……”晓红不禁横眉倒竖,正欲发难。
“丁宝林如此直爽,听丁淑芳一面之词就认为本宫有罪,那我岂不是冤枉?”若芸倒是不恼,忙冲晓红摇了摇头,以指点唇比了个噤声的样子,继续说道,“只可惜本宫对丁宝林的私事,正如你对本宫的私事那般毫无兴趣。你眼下侍奉过皇上也出不得宫了,埋没在此也最多成了无用之人。听闻丁家入不敷出,眼下岌岌可危却束手无策,不知是否有兴趣同全天颐首富——那位姓安的老爷有贸易往来呢?”
“啊?”丁怡芳瞬间撑大了双眸,转身盯着她淡然的面庞,不敢置信的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安老爷素来不与他人分享生意经,莫不是骗我的?”
“自然是真,那安老爷是义兄的挚交,他大半产业都亏于王爷帮忙。本宫带了这些珠宝前来以示诚意,事成之后便替你丁家牵线搭桥。”若芸说着,点着那开启的箱子道,“我要这些无用,心疼也不会拿来,你只需替我办件事。不瞒你说,这些东西都是从异姓王府得来,你若托人去卖,也足够买下丁家大半的产业了。即便本宫骗了你,你也不亏。”
“这倒是真货……”丁怡芳一眼便看出了货真价实,虽仍有防备,但到底是被说动了,眼不住的往箱子里看,只是碍于宫中对宫人用完便害了去此等手段的畏惧,这又是天降甘霖,她越发怀疑而不敢直接答应。
“一事即可,既不伤天害理,也非谋财,更不会对你有任何影响。相反还能替人洗刷冤屈,仅此而已。若不是眼下着急,本宫也不会来找你,还压上价值连城的珠宝。”若芸缓缓的说着,目光诚恳。
“何事?”丁怡芳见她毫不掩饰的说出她担忧之事,心下松动。
“贤妃娘娘不方便出宫走动,这京城之中的琐屑小事也不必劳烦大人物去查,这等事别人办起来怎么都敌不过丁家在京中的人脉。”晓红接了口,冲她咧开笑容,“我正巧要出宫去找个人、办点事,丁宝林不如修书一封,我代为转告?”
“你想知道何事?”丁怡芳径直问了目的,见若芸淡定自若也不像是另有目的的模样,且苏贤妃向来贤明,要是换了德妃她也万万不敢接此事。
“简单,遍寻京城,看看是否有人知晓血海棠的来历,最近半年是否有往来痕迹。”若芸见她直接,便也照实说了,“那血海棠是西域毒药,定有相关人出入又不便明着出示身份,丁家自然有办法,对么?”
“就是害你的那药?”丁怡芳虽问着,心下却猛地松了口气。
“正是,我不过是想知道谁害我,并非有别的目的。”若芸保证再三,拢袖而笑,“解你丁家燃眉之急,我又能得知真相,丁宝林可仔细想想再回答。”
第二百章 枫林相邀
丁怡芳被她笃定的眼看得推却不得,而这诱惑实在太大,为难之后终于重重的点了点头,紧走两步拿起箱中的一块润玉,转身道:“好,我便修书一封,附上这件东西为凭,替贤妃娘娘行个方便。只是贤妃娘娘,你也需在信上按个手印,日后不得抵赖。”
若芸笑着应允,瞧着她眸中的决绝之色,不禁轻叹一声:“若不出所料,眼下宫中是要变个模样,丁宝林既来之则安之,不如好好想想日后的打算。”
丁怡芳听着她那似是胡诌的话也是愣住,狐疑的看了她懒散他顾的色,这才觉得她是随口一说,便安下心来让她们稍待,自己则入内写信去。
“姐姐,我等下就去找于王爷,你可要自己当心着点。”晓红凑近若芸,小声的说着,从袖中抽出信的一角示意了下。
“嗯,顺便替我盯着丁家的举动,丁怡芳是有戒备,我怕他们不尽心。有消息便直接来告诉我。另外许昭容给的样,你要亲自等怀王验过。”若芸靠倒在椅子上,想起百泽的不见人影、传信不至便有些伤。
“姐姐,不是我乱说,那怀王到底肯不肯帮这个忙呀?他都懒得瞧胡舒儿,还说没事就不来瞧你。验破布木屑和灰尘这种事……”晓红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想着那完全没有情绪流露的怀王便心里没底。
“错了,他此举才是置身事外,于我倒是最大的方便。你自己在外倒是小心着。”若芸算了算时间,这便已是第三天,只期望这全面撒网能一处有所获。
“张余可是派了人跟我来的,这打半都在将军府待命呢,我横竖不会有事。”晓红拍了拍她的手腕,让她绝对的放心。
若芸才点了点头,便见常德带人急匆匆的进来描金馆。见着她这才抹了把汗,恭敬道:“娘娘,老奴可找着你了。皇上有请,快换衣移步吧?”
“有请?去哪儿?”若芸同晓红对视一眼。后者茫然的摇头。
“娘娘,皇上摆了小酌,眼下请娘娘过去。”常德见她坐着不动,忙解释道。
“常公公,我此番入宫不再是妃,皇上让人陪酒,不如叫别人去如何?”若芸目光冷然,当即拒绝道,“我十日期限未满,眼下还有要紧的事要做。”
常德似是料到她会这么说。并无太大惊讶,而是冲她堆笑:“娘娘,皇上说了,娘娘既要了这十日,这十日也便是贤妃。理应赴邀。”
“我也去!”晓红脱口而出。
常德看了看紧张的拉着若芸胳膊的晓红,好意提醒道:“皇上不见别人,将军夫人还是暂且留在这里罢。若要自行出游,老奴也定当安排。”
晓红哑口无言,冲若芸使了使眼色,让她当心。
若芸眉头一皱,盯着常德的老脸半晌。终于叹了口气:“好,既然皇上这么说,我也无从推辞。只是眼下我正等人办事,劳烦常公公等候。”
“是!”常德恭敬的答着,十分配合的到描金馆外候着。
不多时,丁怡芳便带了写好的书信前来与她确认。若芸看了又看,这才同她一起按了手印,又将信封了两层交予晓红。
晓红怀揣两信、有任务在身,虽担心她也只得领命先行,若芸安抚了丁怡芳几句。自己则回朝露宫更衣换妆。
当她依常德指示脱去厚重的锦缎大衫,换上轻便的秋叶霓裳,在朝露宫外等着她的并非软轿而是轻车,还有耐心无比的常德站在微暗的日光下朝她行礼。
若芸狐疑不已,可常德在此倒也无碍,顺从的进了车内,任由宫人侍卫将她护送一路,不多时竟出了宫门、绕道近郊。
她远远瞧着那位于山巅的宫楼城阙,心想荣锦桓的小酌竟摆到了宫外,自免不得一番排场,岂料步下车去是枫叶烂漫之景,小道边侍从列队而上,那凉亭便隐没在红枫之中——真是当初所见的后山。
若芸怔住,呆呆的看着秋景许久,过往回忆如走马灯般接连而过,直到常德唤她,她才半梦半醒、慢吞吞的沿着小道上行,才接近凉亭便闻有粗声争语。
“皇上,此番围困洪州多日,粮草虽足可人心惶惶,还是让末将……”首先听闻的是个粗犷有力的声音。
“行了,朝堂中朕不理此事便是搁置之意,你们寻了这空来烦朕,当真可恶。此事朕自由打算,还轮不到你等毛遂自荐。”荣锦桓冷而懒散的声音传来,透着毫不掩饰的不耐烦。
“皇上,元将军所言极是,粮草虽足,可户部的银子花销也大,若是安原计划重阳攻城,眼下早取了洪州了。再多耗几个月,便是要见底了。”这回抢白的是个稳重刚毅之声。
若芸暗哂,如此这般讽刺皇上的,除了顾尹昭外也只有老顾彦大人了。
“朕知道了。”荣锦桓这回说罢重重叹息一声,倒没有发怒。
若芸穿过交错的枫叶缓步上前,瞧见荣锦桓半卧在铺了软席的亭中榻上,素银长袍外罩了赤金外纱衣,小瓷杯被他不停把玩在指尖,银簪固发闪闪发亮,凤眸开合下是深不见底的思绪。
而一身便装的顾大人与身着铠甲的中年将军正一左一右的围在他身旁,薛元彻则穿的中规中矩、站在边上目不斜视、一言不发。
若芸微微一笑,四年前她在此遇着荣锦桓,去年此时她又与程清璿重逢,同样之境眼下却物是人非,连这凉亭不知何时也重新修葺过,少了些淡雅,多了些精致。
荣锦桓眼角余光瞧见她款款而来,精妆描画下美艳动人,一身秋叶黄裳似要与红枫争辉,当即坐起身含笑招呼着:“来坐。”
“哼!”那将军见佳人造访,自知谏言不得,愤然抱拳行礼,头也不回的钻入枫林下山了。
“臣,见过贤妃娘娘。”顾大人忙朝她行礼,这回倒也不多言,识趣的朝荣锦桓道,“臣告退。”
荣锦桓这才满意的颔首,冲身旁的薛元彻道:“你也下去。”
“是。”薛元彻毕恭毕敬的答着,又朝皇上与若芸行礼,这才稳步离开。
“没想到一板一眼的薛大人也会转性。”若芸瞅了眼薛元彻笔直的背影,仿佛看到了第二个顽固的胡博文,忍不住戏谑道。
“怎么?他有为难你?”荣锦桓浓眉轻挑,扬手招她过来。
“没有,只是他平日礼数太全,眼下如此随便,我惊诧罢了。”若芸淡笑着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凳子上坐下,瞅着蒸腾雾气的酒炉,暗叹薛元彻一路“押解”她回京可没多给好脸色,总有意无意提醒她安守本分不说,还冷脸相对,就差开口骂她牝鸡司晨、导致皇上辍朝了,眼下对她行礼倒真是让她意外。
“哼。”荣锦桓冷哼一声,不悦溢于言表,将手中的瓷杯“啪”的按到矮桌上,瞅着若芸道,“于百泽几乎将京城官吏给警告了个遍,若有谁为难你定不轻饶,这薛元彻也给下了通牒,今天跟着顾老头过来告状。”
“啊?真有此事?”若芸不敢置信的问出口,可荣锦桓色闷闷,这样子不像是胡诌。
她思前想后,完全想不通一向洒脱的百泽怎的会干这事,可程清肃也不像是替她谋划的那个人,将前后一联系,若芸哑然失笑,论对京城的熟悉程度和动机用心,横竖逃不开那位尊主,难怪荣锦桓辍朝时还有反对、质疑她的声音,眼下都众人皆喑、朝堂静默。
“不仅如此,你周围那几个人是于百泽的人,还是谁?竟将朕的暗卫都挡的颇远,着实可恨。”荣锦桓握了拳,下定决心般沉声问着。
若芸方知荣锦桓多半是因得不到消息而焦躁,不禁附和一笑,认真道:“这暗卫的确是异姓王府的人,不过是我多次遇险以防万一,皇上的暗卫还是保护皇上的好。”她说着略有心虚,自己所行之事、事关秘密,万不能给皇上知道闹出事端。
“朕有近卫,安全的很。”荣锦桓见问不出什么,只得一语带过,瞧着她镇定自若、含笑规矩的答话,闷声开口道,“贤妃忙于查案,不知这露凝枫红、秋日正盛,朕让你前来便是让你散心,别误了眼下秋景。”
“皇上只给了我十日,我若不加利用,怎么的都说不过去。”若芸说着挪了挪身,提起酒壶便倒了杯、递到他跟前。
“朕,倒是少见你此等打扮。”荣锦桓接过来浅饮一口,目光在她描画后采飞扬的眼上徘徊,“倒是掩的只余欢喜,朕倒是有些不习惯。”
“这是皇上期望的‘贤妃’,难道不是么?”若芸微笑着与他从容对视,目光平和毫无波澜。
“朕……”荣锦桓轻叹一声,缓缓饮尽杯中酒,眼前之人笑颜真切却让他倍感疏离,不禁蹙眉,“事到如今,你宁愿十日劳心,也不愿做这贤妃么?”
若芸闻言微怔,旋即低头瞧着交握的指尖不语。
“其实只要你开口,朕便能允你良多,你真是舍近求远、太过傲气。”荣锦桓忽然盯着她,眸中锐色乍现。
第二百零一章 所想所愿
“这并非傲气!”若芸下意识否认,触到他犀利的目光稍有心悸,随后定了定,缓缓道,“我想要的,皇上从来不会给。而皇上给的荣华富贵、金银财帛,于他人是求之不得,于我则恰恰是可有可无。”
“那你要什么?后位么?”荣锦桓冷声问道。
若芸没料到他会问的如此直接,愣了下才微笑启唇:“若是,那皇上给么?”
“你……”荣锦桓一时张口结舌、怒目而对。
若芸笑颜亦甚,伸手抽走他紧握在指尖的酒杯,宽言道:“皇上莫急,我不过是随口一说。即便皇上给,我也担不起这么大责任,何况皇上是明君,不会这般轻率。”
“你又如何晓得?”荣锦桓盯着她的一颦一笑,感到她早已扫去前愁近忧、每每吐字都能淡定而从容,像是那个曾惊惧的小女子已随当日的毒一去不返。
“皇上要的,可不止知心人这般简单。那是能比肩而立、共看山河,能安定后/宫、撑一方天地之人,而若芸志不在此,并非良选。”若芸徐徐道来,又替他斟酒,手腕却冷不防被他的大掌握住。
“那你要的是何物?”荣锦桓眸中锐色尽敛,耳畔几乎回想起顾尹昭的规劝,手中握着的力道不由自主加了几分。
若芸手腕生疼,却面不改色的用另一只手提了酒壶、倒满酒杯,莞尔一笑,眉目生光,清清楚楚的道:“皇上要的,是能心怀天下、与皇上同起同落的大家闺秀,而若芸自从家道中落,便只求安稳度日、恩爱白头,不为俗世纷扰、不因权贵忘我。”
“你何以知道,朕不能给你想要的?”荣锦桓几乎从牙缝里说出这句话来。
若芸瞧着他。目光深邃、一字一顿:“因为,皇上是明君,既为明君,就比任何人都清楚纷争与利弊、愿望与现实。不是么?”
荣锦桓猛的松手,垂首看着她泛红的手腕,沉默不语。
“皇上……”若芸看着他瞬间的失,不由叹息道,“打从一开始,皇上便没有将我当萍水相逢之人。您心怀天下、运筹帷幄,而我不过是个自私自利的小女子,满心期盼的也是宫中容不下的东西,皇上又何必执着?”她说着,环顾四周静而绚烂的红枫。远眺城郭宫闱,面色沉静如初。
“朕想要的人,朕自当争取。”荣锦桓沉默许久忽然抬头看她、目光灼灼,“扶苏尊主程清璿,朕偏不想让给他!”
若芸心惊不已。即便她小心翼翼不为程清璿惹事,眼下也万不敢公然与荣锦桓顶撞、说出心不在此的话来,可荣锦桓显然了然于心,言下之意分明是忌惮扶苏,且存心让她必须留下——无论她愿不愿意!
荣锦桓目不转睛的看着,缓缓站起身,到她身后道:“万乘之国立于朝纲。而君王为天子,却难觅相伴之人。你于天颐也罢、于我也罢,不可多得。朕,自然是要握紧。”他说着,伸手按于她肩上,又缓缓的收紧。
若芸猛的吸气。嗅着他身上隐隐传来的龙涎香味,紧张的想该如何回答,谁知眼前一晃,平白多了个手执折扇、白衣束发的高个子——冲她灿烂而笑。
“那你也要问问,她到底愿不愿意。”于百泽冲着荣锦桓问道。双目弯弯,肤白净亮,晃动手腕将身周的枫叶扇了个摇曳生姿。
“于百泽,你休要太放肆。”荣锦桓见他不请自来,脸色明显的转黑,低头朝若芸道,“朕既是真心,你可有不愿意的理由?”
“理由不要太多?”于百泽收了扇轻易挑开了他按着的手、翻转过来,迅速的将一折信纸塞到他手里,顺势将若芸从凳子上拉起来、甩到身侧,朝荣锦桓正色道,“这是定州急报,那李慕呢是定州太守的儿子,现在牢中还等着发落。皇上日理万机,还是不要让我义妹趟这趟浑水的好。”
“喂。”若芸忙扯了扯百泽的衣袖,压低声音让他收敛些。
“朕的事,还轮不到你于百泽来过问。”荣锦桓看也不看,就将折好的纸页攥入掌心,扬手道,“即便有疑问,也当朝堂相见。这怎能成为她不愿的理由?”
“你忘了,我现在是护国侯,是不用每天上朝的?”百泽十分无辜的摊了摊手,丝毫不理会若芸的示警,径直道,“她在宫中差点没命我尚且没找你算账,这李慕于锦州对她动手动脚的,幸亏本大爷及时赶到,你既口口声声替她着想,这事你总要办了?”他说着,折扇指了指若芸,又转而指向他手中的纸张。
“什么?”荣锦桓闻言大骇,倏然展开那密函速看。
“这事和皇上没关系啊?”若芸忙又扯了扯百泽,更加小声的说道。
“她已然遇上这么多是非,可都是你荣锦桓保护不周,眼下还想让她与你执手江山?荣锦桓啊荣锦桓,便宜不能给你一个人得去。何况来去自由人,她的事,她自己决定不得?”百泽既然说了,便干脆说了个痛快。
“你于百泽,也不是决定人。”荣锦桓的脸色阴云密布,复折起纸来,思虑过后仍未松口,而是冷声道,“定州一事,暂缓。”
百泽目光微变,一时没有吭声。
若芸忙缓和道:“皇上,百泽所言的确有理,方才听闻顾大人言及军饷一事,皇上当早日决断为妙。若芸一介女子,不足挂齿,自然比不上国事。还请皇上莫要因此事,与侯爷相争。”
“朕说了,朕不会放手,就算百泽如何胡搅蛮缠,朕也不会改变初衷。”荣锦桓板着脸来回的踱步,不时的扫视着撑了下巴斜坐的百泽,话确是对着若芸而讲。
“随便你咯,你是皇上嘛。”于百泽低声挖苦,拎起筷子就夹了菜往嘴里送。
“皇上息怒,这十日尚未过,此事言之尚早。”若芸无声的叹息,荣锦桓天子威仪,每每表露情绪都这般如日灼人、呛之鼻息,可眼下偏偏不是她否决的时候,只得缓兵。
“你是怕朕反悔?还是心虚着,十日一过你毫无所获?”荣锦桓背转身去,远瞰逐渐下沉的红日,肃然一问。
“自然不是,若芸当此诺便胸有成竹,也请皇上届时莫要失望才好。”她粲齿一笑,肯定的道。
“自然。”荣锦桓仍有不快,扭头看着百泽又吃又喝,不禁怒道,“于百泽,你来该不会只是给我这定州急报?”
百泽此刻正端详着那只翡翠碗,闻言只挑了挑眉,却不看他:“离国亡国不甘,大有借荣逸轩之名反扑之势。”
若芸倒抽一口冷气,不敢置信的看着百泽。
待若芸返回宫中已是入夜,荣锦桓倒并未因百泽的消息而惊讶万分,反而是轻描淡写的推后再议,赶了于百泽回府,愣是与她一同用了晚膳,只是席间未再提她愿不愿作宫妃一事。
若芸坐在轿中瞅着明月高悬,明白百泽忙于各地一手情报,而定州虽未动迟早是要解决,百泽也是不二人选,故而早作准备、分身乏术。
即便如此,百泽还是来替她解了围,好像比起别的事,关照她才是百泽最紧要的任务。只可惜她所托之事不便在后山说,绕了弯还是要靠晓红打点。
荣逸轩判出京城,虽元气大伤,若借离国残党之力,反扑倒也并非不可能,她这才明白为何荣锦桓按兵不动,大约是怕一旦有所动作,后院便要起火,荣锦桓身为皇上果真是不容易的。
她愣愣的想着,倘若他一开始便坦然以对,自己当初说不定便也愿与他相伴、执手面对一切,只可惜他总是那般直接的想达到目的,方法每每令她无法接受,从而将她越推越远、让所愿更遥不可及。于江山他是明君,可惜于她并非良人,只因他是无可替代的帝王,而她不是合格的宫妃。
若芸吹着凉透的夜风,不多时便缩进轿子里,正想着晓红应是出宫去办事,今夜便早歇息为上,轿身猛的一顿,旋即传来宫人战战兢兢的声音:
“娘娘,前面轻辇不让。”
“何人的?德妃?”若芸皱了皱眉,德妃是她绝对不想碰上的人。
“不……是楚昭媛……”宫人的声音更低了。
若芸心下一沉,恍惚的困意也瞬间消散,干脆就在轿子里坐稳了,扬声道:“不让,宫中尊卑岂容楚昭媛随意更改?!”
宫人见她发怒便白了脸,畏畏缩缩的上前去传话,不多时轿外便传来宫人们争执的声音。
“苏若芸,你才回宫还未得皇上的金册,就以为自己是真贤妃了?眼下谁不知我揭发立功、最受皇上恩宠?还不快让开!”楚如兰的叫嚣,让周围争执的宫人顿时小声了。
“不让。”若芸重复道,百无聊赖的瞪着自己的手指反复的数。
楚如兰见对方分毫不让,气急败坏:“苏若芸!你根本就是狐假虎威!你还当你是以前的苏贤妃呢?我看你查了那么几日都没动静,到时候查不出,看皇上治你的罪!”
第二百零二章 不速之客
若芸听着楚如兰仗着死无对证、颠倒是非正得意,不禁冷下脸,缓缓的道:“楚昭媛大约是耳背,打听个消息也未听明白?应是本宫若查不出,皇上就赐金册,本宫若查出了,便治你的罪。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不知楚昭媛是希望本宫得了金册,还是本宫治你的罪?”
“你……你别以为皇上接你出宫游玩,你就能得意,就……就能是真的贤妃、能在这里大放厥词!”楚如兰气结,竟对左右道,“还愣着做什么?她是没有金册印鉴的假妃子!拦路又这般不懂规矩,给本宫上去揪她出来!”
若芸听着楚如兰在离自己轿门不远处站定,心想此番堵路?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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