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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魔鬼强强爱
91-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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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奢爱 91.1个奶娃难倒1群英雄汉(高氵朝)
最后一个小时。
天色已暗,火车已经驶入了淮凤城的郊界。
轻悠这整个白日,都有些心神不宁,即使休息,也无法深眠。
众人都不让她接触天使园的孤儿们,她只能从谈晓音和婷婷口中得知实情,发病的孩子性情狂躁,见人就咬,若被伤到就会被染病。
只要一想到所有的孩子都不得不被绑住嘴,或塞上毛巾,那样可怜的模样,就让她心疼不矣。
她勉强在车窗外看了一眼,就被里面传出的痛苦哀嚎声,搅得难受至极。
静子劝了又劝,为了孩子,她不得不回自己车厢。
就连队长大人看到那情形,也被震得脸色青白,说不出话来。
轻悠看着队长的模样,苦笑,“知道咱们亚国有句俗语么?叫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将爱自己孩子的心意传递到其他的幼弱孤小身上。这是人之常情,也是人性天生的恻隐之心。”
队长概叹,“夫人仁慈,我等实在没有如此宽大的胸襟。”
轻悠又是一笑,“不,不是你们不仁慈,只是环境所迫,身份所限罢了。我想我即有这样的能力,尽我所力,就算不成功,但希望这样的人道主义精神,能在这种时候,让更多的人存有一分希望,不要放弃。队长你和大家,不都在帮助这些患者吗?这也是你们的仁慈和善意!”
队长摇头,“夫人您开玩笑了,在下自愧不如。”
轻悠淡笑,轻轻转动着经筒,默念六字真言咒。
众人见此,目光中都透露出难言的敬佩之情。
虽然这个女子因丈夫而身居显贵,拥有很多无人能及之处,但她即不骄傲,也不自恃,她身怀六甲即将临盆,还毅然相护,踏上这条危险之途,不仅为救同胞幼稚,对不同种族甚至仍为敌军的人,也布施仁义,怎能不教人敬佩。
那一刻,谈晓音觉得女子的周身都散发着一股祥瑞之气,宛如佛光普照。
这,不正是佛主所说的大慈大悲吗!
真正的慈悲,不应该有种族的分野与地域的区别,应该是一种不以己悲,不以物喜,能以天下之忧为忧,以天下之乐为乐的胸怀。
似乎在轻悠的祈祷中,众人因病毒爆发的恐慌和不安,也被安抚下去。
婷婷突然指着角落里的男人问,“夫人,那这个魔鬼呢?他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连可怜的孩子的也不放过,难道还要对这种罪该万死的施以仁慈,那佛主还真是瞎了眼。”
轻悠看向荣泽英杰,只是一叹,“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回头,我会教训他的!”
有人对此十分不满,痛斥荣泽英杰的罪行,车厢里又无端争吵起来。
荣泽英杰不以为意,他知道轻悠不会看着自己被杀,几句无关痛痒的辱骂算什么。他看着窗外,想到很快这些人都会下地狱见鬼去了,唇角不由挑起一抹嘲弄至极的冷笑。
那时,火车笛声长鸣,呼哧呼哧疾行,曲回蜿蜒的轨道在茂林中穿梭,远远行向前方。
一座大桥,一条波涛滚滚的大河。
数千发子弹和炮弹,正欲势待发。
命令的电波在空中交错,埋伏于两岸的目光,如夜狼般凶狠。
高空中蓦然传来空气震动声,倏地一声哨鸣从对划过。
闭目养神的轻悠一下睁开了眼,“静子姐,你听到了什么吗?”
静子摇头。
轻悠令人将车窗打开,“不对,很不对劲儿。那应该是飞机的声音……”
“飞机?”众人惊讶。
“而且,很像是战斗机!”
“战斗机——”众人震惊。
不安的气氛中,火车距离那座大桥已经越来越近,几致肉眼可见。
与此同时,战斗机进入淮凤城领空的情报被送到南云卫面前,且正是国民军战机的模样,让南云卫对于之前的秘报更深信不移,下令不用攻击,放任其通过。
于是,这阴差阳错地就让进入攻击目标地的秦素等人,都逃过了一劫。
……
那时候,入夜的北平。
林少穆好不容易摸进紫禁城,找到了正在三娘怀中啼哭的小木头,却不见静子和轻悠,大惊之下询问,才知这两女人竟然为了救染疫病的人去了淮南战线。
“该死!他们不知道那里正在打仗吗?马上那里的每块土地,都要被炮火洗劫,这两个女人简直不要命了!”
三娘一听吓坏了,“少穆,现在怎么办?你快想想办法啊。”
“织田亚夫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门?他就不担心他老婆!唉,这个轩辕轻悠真是跟小时候一样,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这里有电报机吗?我给华南方面发电报。”
可惜,鉴于林少穆的身份,虽有三娘做保,仍不能跟国民政府联系。
半个小时后,他终于联系上了身在热河,正跟野田澈会见高丽皇室代言人的织田亚夫。
“你说什么,轻悠去了华南战线?”
织田亚夫脸色大变,听完林少穆的话再无心思谈判。
野田澈叫道,“亚夫,她不是都快生了,还跑去华南战线干嘛啊?她不是上次被吓疯了脑子吧?”
织田亚夫一把抓住好友领口大吼,“立即给我准备最快的飞机,我要去华南。要是晚了一步,我就疯给你看!”
野田澈暗吞口水,拉着好友就往外跑,直飙热河机场。
然而,在上机前,织田亚夫又从林少穆打来的电话里,获知了那个令他肝胆俱裂的消息。
“织田亚夫,就我所知,国民军和荣泽英杰都在秘密策划淮南大战,轻悠和静子去的淮凤城正是两方战线的交界。你必须把权限给我,我怕他们已经打起来了,我给姜少言他们发消息。不然他们肯定会误伤她们的!”
然而,在他们通话的这一刻,轻悠和孩子们的火车,已经驶上了大桥。
那一瞬,挂下电话下令给南云卫发消息的织田亚夫,心口倏然一痛,不自觉地望向远方。
那时,婷婷正要关上车窗,一眼看到远处天空中一小灯光迅速朝这方移动而来。她瞪大眼,很快看清了飞来的正是轻悠口中的战斗机。
“真,真的是战斗机。老天,他们不会是来炸我们……”
突突突的一串枪响落下。
众人大惊。
同时,姜少言下令,“开火!让那个魔鬼杀人狂尝尝咱们新坦克的大炮的威力。”
倏倏倏,尖哨的弹道声在空中像火花一样散开,直直击向大桥。
“轻悠!”
静子第一个扑向轻悠,却闻一声炮响,车厢居然晃动,将她甩到另一边,她帖着窗口朝外望去,就看到火车行上的大桥铁轨下的河流中,霍然有黑森森的炮管支出,炮口迅速凝聚恐惧的红色火团,喷博而来。
“轻悠,不要怕!”
一直被绑在角落里的荣泽英杰突然双手解脱,扑上前抱住了轻悠,将棉被裹住轻悠的身子,就朝车头方向跑去,同时大叫下属。
“静子,晓音姐,婷婷——”
“别管她们。”
“英杰,你这个混蛋!”
可不管轻悠怎么抗拒,也推不开荣泽英杰的力量,被带出了车厢,朝车门方向跑,她看到后方传来一阵阵的轰鸣和爆炸声,眼见着一扇车门关上时,后半车厢化被火龙吞噬。
子弹声,炮火声,交错在耳边。
血腥味,硝烟味,浓重得让人难以喘息。
当他们将将冲到火车头时,一串震天动地的爆炸声,从后方一直砸向车头。
轻悠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突然失重,被高高抛了出去,惊吓之中她只能紧紧抱着自己的肚子,手中的轻经筒缓缓转动,默念一声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咒,便失去了意识。
若从空中看,疾驰的火车头走到桥的三分之二时,率先按捺不住发动攻击的便是已经飞到的秦素等人,周中尉最先开动了机关枪,看着一串火光穿过车头几截灯光明亮,还有漂亮蕾丝帘窗的车厢,心头一阵快意,想布置得这么豪华,多半就是魔鬼杀人狂的车厢了。
紧接着,桥下的姜恺之也下令发射,三颗炸弹直击桥体正中,瞬间就炸掉了后方的三节车厢。
同时,埋伏在桥两侧的陈孟蝶的部队,也朝车厢前后扔起了炸弹,齐声放枪。
三架战斗机同时打开了炸弹厢,准备进行投放,按计划要炸掉所有车厢,不让任何一个敌人跑掉。
突然,秦素等人的无线电报机里,响起了卫将军焦急的大喝声,“停止投弹,立刻停止,计划取消。听到了没有,秦素,宋美晴,小周,轰炸任务取消。”
正在按下投弹扭的秦素等人惊了一跳,纷纷问“为什么”。
卫将军又急又气,大喝,“轻悠在车上,那车上不是敌人,都是她护送来此需要抢救的疫病儿童。”
“什么!”
国民军的炮火枪声,立即引动了东晁军方。
埋伏在不远处的坦克、高射炮齐齐推弹入膛,拉栓准备发射。
“各单位,各就各位,预备——”
南云卫就在这时收到了织田亚夫的直电,喝令他立即停止攻击。
“殿下,为什么要停止攻击!”
“轻悠在那列火车上!”
南云卫大惊,立即摇电至前线。
“停止攻击!”
“有我方官员在车上,立即停止攻击。”
与此同时,陈孟蝶的特种先潜队也接到了突如其来的命令。
“放——”
却还是晚了一步,数排炸弹划空而来,直直落向那座大桥。
轰隆隆的爆响声中,大桥彻底垮塌,车尾上的三截车厢化为火团落进了大河中,仅有火车头带着五六截车厢,安全冲上了岸,但因受这片炸弹的轰击而脱了轨,翻下了铁轨道,滚进了一片树林中。
当炮声,枪声,撞击声,尖叫声,终于停止时。
敌我双方的人都怔怔地看着那一片火光爆闪的树林,震惊,疑惑,不解,都在接下来双方将领一齐宣布的暂时休战、搜救火车内生还者的命令下,变成了难以置信。
而在接下来的这一天一夜,便演出了两军对战史上,永远不被载入历史,却让参与者们在暮年之后每每回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惊叹之下,又无限缅怀。
不管战争多么残酷,人性始终不会被泯灭。
……大家准备好接生宝宝啦!……
天上
“我的天哪,怎么轻悠会在那火车上啊!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宋美晴叫。
“乖乖的家伙,师傅,咱们小师妹又搞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啊?”周中尉大叹。
“少废话,快找找附近有没可以降落的地方,咱们也去搜索救人。”秦素依然果断下令。
水里
姜恺之收到大哥的消息,“轻悠在火车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啸霖道,“织田亚夫刚才已经发来电报,称东晁军会立即撤掉所有火力攻击,挂白旗,找人。”
姜恺之问,“那我们……”
姜啸霖没有犹豫,直道,“全部停战,救人第一。荣泽英杰的事先放下,除了轻悠,谈晓还带着一批孤儿院的孩子前来求治。”
地上
“陈副队,司令部怎么会下令停火?”
“少废话,去搜人。碰到活的小心别被感染了!”
“我靠,不打就败了,怎么还要去救人哪!还是已经被感染的病人,根本就是要咱们的小命嘛!”
“是呀,陈副队,小鬼子也开大军过来了,要是撞上咱到底打还是不打?!”
这人正说话时,对面草丛就传来的沙沙声,众人立即握紧了枪,严阵以待。
没想到,那方在沙沙声后,突然大叫了一句。
“小鬼子在叫啥呀?”
“我怎么知道,问陈副队啊,副队留学过东晁。副队?”
陈孟蝶正在纳闷儿。
一人就叫,“呀,举白旗了,这,这不会是要投降吧?”
另一人又叫,“操,怎么可能?那个杀人魔将军底下的人个个变态,就是死也可能投降的。”
“可我明明看到人家在摇白旗啊!”
众人一抹眼睛,刹时呆掉。
陈孟蝶说,“他们要休战,还要跟咱们一起搜救火车上的人。”
“啊——”
众人再次惊呆掉。
“为什么啊?”
“今晚的月亮是从西边升起的么?”
数双眼睛望向天空。
……
那里,织田亚夫剩坐着由好友野田澈驾驶着可谓是全世界最快的战斗机之一,直飞淮凤城。
夜风呼啸,云絮在身边飘过。
野田澈大叫,“亚夫,你必须得振振夫纲了!”
亚夫恨恨地回骂,“等你有了老婆孩子,你就知道。”
野田澈大笑,“哥们我决定单身了。现在欧美都流行性开放。”
亚夫更恨,“你就等着被你母亲和姐姐们追杀吧!”
野田澈不以为意,继续放声叫嚷,其实,也只是想缓和好友心里的压力,实在不忍再看到那一头白发里,又多出几根来。
“亚夫,放心啦!那丫头连死神都不敢收,她还得了活佛保佑,绝对没事儿。”
“我他妈担心的不是她,是她随身携带的那颗球。该死的,这个臭丫头,马上就要生了,居然还敢给我往战场上冲。回头我非拍烂她的屁股不可!”
“哈哈哈,得,哥们儿我就看你怎么舍得拍。等见着人,还不是立马成二十四孝老公,乖得跟哈巴狗似的!”
“野田澈,你皮痒了是不是!”
“哈,哎哎,我的耳朵,亚夫,别别别,你疯了,要死人的啊啊啊啊啊!”
……
一颗冰凉的水珠,滴落在轻悠眼睫上。
她立即感觉到肚子被踢了一脚,浑身一震,睁开了眼。
头是一片被茂叶遮掩的巴掌大的天空,四周静悄悄的,只听到蛐蛐叫的声音。
她深吸了几口气,闭了闭眼,终于找到了自己手脚和身体的感觉,一抬左手,呼噜一声响,转经筒的淡淡金光映着月辉,晃进眼里,让她莫名地安下了心,另一只手正抚在肚子上。
小小宝,真抱歉,又让你受惊了。乖,妈妈马上就找到人来救咱们。
躺了好半天,试了三五次,轻悠也没能从地上坐起来。
不由苦笑,“小宝儿,你可压坏妈妈了。唉,一,二,三,加油!”
终于在第八次喊口号,轻悠坐了起来。
发现,自己落在一片深及人膝的草丛中,身下也是厚厚的草垫子,一眼望去并不见任何火车残骸,仿佛之前的一切像场梦。
在迅速做过一番思索后,她决定尽量不打草惊蛇,就近寻找其他人。以免惊动到之前袭击他们的“敌人”,不管是亚国方面还是东晁方面,在这最前线的地方就是子弹的天下,身份地位暂时也不保用。
故而,她也不敢大声呼救,只能俯低了声,亦步亦趋地找人。
“英杰?”
她记得掉下来时,荣泽英杰发现火车脱轨,就朝另一个方向跳了出去,被子都紧紧裹着她,几乎震动都被他挡了去。
虽然心里对其失望透,她还是无法放之不管。
寻完周围七八米距离还不见人,她不得不朝林子深入去,心下有些害怕,想要找根棒子护身,她借着月光勉强寻摸着。
刚绕过一颗大树时,突然草丛沙沙作响,她响得立即后退,哇啦一声嘶叫,一条黑影从树后窜出。
她吓得低叫一声,侧身闪过,幸好习过武,脚步还算扎实没有摔倒,踏到了一根树枝,立即拣起当武器。
“啊——”
当黑影又一次扑来时,她挥枝相挡,却辨不清那是人是兽,连连被迫退回了刚才的草丛,当黑影再次嘶叫着扑来时,借着天上的月辉,轻悠一下看清了那东西。
老天,竟然是个孩子!
满脸已经生出那诡异的青灰色花纹斑,张着血红红的大嘴,就朝她嘶咬而来,一双大眼睛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怎么会这样?
“呀——”
她闪过又一扑咬者,侧方竟然又跑出一个小小身影,竟然也是孩子模样。
两个患者各自为阵,为了扑咬她还打起了架。
轻悠转身就逃,可是才刚看到草丛后的铁轨,就有更多的患者朝她这方靠近,一个个都睁着红腥腥的眼睛,仿佛已是失去意识的行尸走肉。
她吓坏了,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叫,“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啊——”
“嗷——”
患者们纷纷朝轻悠行来,有的竟然缺腿少胳膊,也不知痛觉似的朝她爬过来。
当三个患者同时朝她发动攻击时,她不得不出拳相击,踢倒一个,躲开一扑,又扫倒一个,却被地上的抓住了脚,眼看着其他人就朝她扑咬过来。
砰砰砰,砰砰——
数声枪响,加射,解除了轻悠的危机。
同时从不同方向冲出树个端着枪的士兵,迅速扫倒一片红眼攻击者。
“轻悠,你没事儿吧?”
一人迅速冲到轻悠身边,将她扶住了,紧张地询问。
“英杰,我……别杀他!”
砰砰,两枪,一枪命中心脏,一枪正中额心。
孩子倒下了,轻悠气得甩开荣泽英杰大骂。
荣泽英杰没有反驳,目光迅速扫向一侧提枪行来的人,抬手就要开枪,轻悠一见立即扑上前将枪打歪,子弹飞上了天。
那方差被杀的人跳了出来,大骂,“好你个小鬼子,救了你的人,竟然还想杀我们。太可恶的,大家杀了他,他就是那个杀人魔荣泽英杰!”
“想杀我,做梦!”
荣泽英杰大叫了一声“队长,夫人在这里”,就将轻悠推给了已经寻来的警卫队长,前身一滚跟这方的特种先潜队打上了。
刚冲出来的陈孟蝶,一眼看到了大腹翩翩的轻悠,先是一愣,随即看到自己的队员被杀,当看清月辉下的杀人魔正是荣泽英杰时,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将之前双方的停战公告抛之脑后,冲进了战圈儿。
轻悠又急又气,“英杰,你给我住手,不准再杀人了。孟蝶,孟蝶——住手啊,你们都给我住,哦……”
一股穿刺般的疼,从腹中一下坠入地,疼得轻悠浑身发拌,双脚发软。
警卫队长吓得大叫医生,可怜之前两位被荣泽英杰强抓上车的洋大夫,一个不幸身亡,一个被摔昏在了河岸边,还没醒来。
轻悠忍着痛,嘶声大叫,“英杰,孟蝶,你们通通都住手!”
可惜这方是仇人见面份外眼红,杀得你死我活,互不相让。
轻悠有心无力,不断抚着腹部,低呼,“小宝儿,你忍忍啊,这荒山野地的,你可别不挑地儿就要出来啊!”
恰时,一串更激烈的枪响从侧言插入,又跑出一队人马来。
领头的一见到东晁军队,也不由分说抬枪就射。
刚打了两枪就被拉住,“师兄,别开枪。刚才师傅都说了,东晁人也摇白旗要找轻悠呢!”
宋美晴冲上前就叫起来了,“呀,那个不就是荣泽英杰那个杀人魔王嘛!师姐,此时不杀更待何时呀!”
“素素,到嘴的肥肉不吃,你要把师兄憋死嘛!”周中尉抬着枪就跟着宋美晴冲了出去。
“哎,我说你们小心儿啊!”
冲在最前的宋美晴突然又停住了,“呀,我看到轻悠了!”
秦素立即冲上前,“哪里啊?”
三人还在观望,突然侧方就扑出一人影来,宋美晴吓得大叫,周中尉抬起冲锋枪就朝那人影砸了下去,秦素果断开枪射击,人已不动了。
一枚信号弹被射上了高空。
枪声终于停了下来。
国民军和东晁军的总司令部,同时接到了已经找到轻悠的消息。
……
“轻悠,天,你的肚子这么大了?”宋美晴第一个冲到了轻悠身边。
“轻悠,你没事儿吧?”秦素急忙上前扶住了轻悠。
轻悠没想到会在此碰到许久不见的故人,又欣慰,又惊讶,苦笑着应下了朋友们的关心。
这时候,荣泽英杰又被轻悠下令给绑了起来,交给警卫队押管。
队长跟着陈孟蝶和周中尉协商搜救其他火车上的遇难人员。
轻悠听秦素和宋美晴说两国为她同时休战,惊讶之后,立即明白了很多事。
看到敌对的两方人,竟然真的并肩救人,觉得很不可思议,但又偏偏发生在眼前了。
“别开枪啊,找人的啊!”
“喂,有人吗?活着的吱个声儿啊!”
“嗷——”
夺夺夺,几声枪响。
东晁话传来。
“哎呀,我的娘,这都是些什么怪物啊。我说,他说啥呀?”
“还用问嘛!你瞧,举白旗,就是跟咱投降,外带救咱小命来的呗!”
“嘿,要是回头跟哥们儿说今晚咱被小鬼子救了,你说他们信不信啊?”
“得,你现在问我,我也不相信。”
放眼一看,这晃动着的白旗还真不少呀!乖乖的家伙,今晚的月亮一定是打西边出来的吧!
东晁话又传了过来,很快看到两个士兵,一边朝他们挥手,一边挥白旗。
亚国这方的人不懂东晁话,却吆喝着胡乱听来的“莫西,莫西”,跟对方问好。
于是,在这一片树林中,不时响起这样的奇怪的招呼声。
直到,搜救终于告一段落。
轻悠被朋友和队长扶着,朝最近的指挥中心走,所经之处,所闻所见,让她心里的某个结,也不知不觉,悄悄松动了。
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结团就是力量,很快轻悠担心的谈晓音婷婷和静子,都被找到了。
幸而荣泽英杰为了满足轻悠的要求,使用的也是新型火车头,速度够快,才能在大桥被东晁的排炮轰断时,拖出了一半车厢冲上了岸。
“轻悠,太好了,你没事儿,真吓死我了。”静子抹着泪,念着感谢佛祖。
“静子,你的腿受伤了么?快,你上单架来。我没事儿,我能走的。”
轻悠让出了目前唯一的一个单架,让谈晓音怀里的一个孩子也躺了上去。
谈晓音感激得眼眶直泛湿,轻悠却以笑容相对,询问起天使园的孩子有多少生还,情况如何。
谈晓音直说多数人都救回来了,叫轻悠不用担心,悄悄转移了话题问起小宝儿的状况。
轻悠抚着肚子很高兴,“佛主保佑,这小子刚才踢了我一脚,现在消停了。估计是在埋怨我又玩空中大翻滚吧!”
周人听闻她如此乐观,都会心一笑。
走着走着,轻悠身后的人出现的奇怪的小状况。
“哎哟,我的屁股!”
“哈,我说大五,你不是看美人儿看花眼了,连路都不会走了吧!”
一片哄笑。
“我呸,小五,你才看鬼子看花眼了呢!”
“哎呀!这铁轨怎么这么滑?”
“陈副队,小心哪,你别瞧那杀人魔了,不管怎样,待会儿咱兄弟就是拼死也要把他给……哎哟!”
“靠,谁那么缺德,都摇白旗了还往道上放黄油害咱哥们儿跌跤啊?!嘿,这什么味儿,真骚啊!”
“你们给我闭嘴,丢不丢人哪!”
陈孟蝶被一群跳蛋似的下属搞得脸红脖子粗,幸好天色暗,瞧不清。
他们这方闹得二五三六的,前面的人也查看起来。
谈晓音差也被滑了一跤,急忙松开了轻悠的手,她俯身摸了摸自己被滑到的脚底,也摸到了一波奇怪的液体,滑溜溜的,带着男人们说的腥味,并不是什么黄油。
她借来电筒照了照,跟着一走,突然发现轻悠的衣摆下也沾上了。
“轻悠,你等等,你别走那上面了,走下面沙石道,你脚下也有那个滑液,小心别跟他们一样滑倒就不好了。”
“哦,好。什么滑液啊?”
轻悠也没法弯身去摸裤角,就听谈晓音的话挪了位置。
可是走着走着,谈晓音发现越来越不对劲儿,最终电筒对准了轻悠的脚下,她突然大叫出声来。
“轻悠,你,是不是你的羊水破了,这些液体好像都是从你身上流出来的?”
“啊——”
众人都惊了一跳,叫出声。
轻悠呆呆地站在原地,朝下看,可惜肚子太大什么也看不到,只觉得这一停下来,似乎真有流体从双腿间流出,内衬裤似乎都被浸湿了。
她哆嗦了一下,“这个,好像,真的是破了吧?”
“夫人——”
“轻悠,轻悠!”
“我的天哪,这不是要生了吧?”
“快快,叫军医!”
“哪里有军医啊,指挥所在城里,距离这里还有十里路。”
“啊,好痛——”
天黑黑,风声紧,一群提枪的男男女女们,被眼前的情形给震呆了。
打仗,杀鬼子,干架,泡妞儿的一大把。
生孩子的没一个。
会接生的,更没有。
更纠结麻烦的这才刚刚开始!
“不,我不要,不要军医,我,我要我老公啦!”
众皆倒地。
……
那时,织田亚夫终于飞入了淮凤城的领空。
同时,也接到了轻悠即将生产的通知。
“要生了?不会吧?”
“少废话,快降落。”
当野田澈将飞机停在了秦素等人的飞机场时,南云卫带人来接机。
啪的一巴掌,狠狠落在南云卫脸上。
野田澈别过了眼。
织田亚夫抓着南云卫的领口,震怒狂吼,“南云卫,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伙同荣泽英杰瞒着我胡来。谁准你们搞细菌战的?谁让你们发动淮南战役的!通通给我立即停止!摘掉你的将花,去宪兵部报到!还有荣泽英杰,他竟敢带着轻悠跑到战处来,我一定不会再姑息他。”
话音落,宪兵部部长立即站到了织田亚夫身后,将南云卫拖走了。
上车后,织田亚夫就接到了姜啸霖的电话。
“你的人找到轻悠了?她现在情况怎样?”
姜啸霖声音紧绷,“她要生了。已经就地扎营,但是有个麻烦的问题……”不由抚手拧眉。
“什么问题……”似乎不用对方提出,织田亚夫立即接口,“她不让别人接生,对不对?”
姜啸霖咳嗽一声,心想果然是夫妻啊,一猜就中。
织田亚夫说,“你们的电话频道是多少,给我接过来,让我跟她说话。”他一边朝通讯官打手式。
“好,你等等。”
于是,在这对夫妻分隔了三十多个小时后,终于听到了彼此的声音。
“哦,亚夫?”
“轻悠!”
她的声音里还伴着一声痛呼。
他的声音紧绷,在听到那声痛吟时,立马就爆炸了。
“你这个小混蛋,谁让你又跑到战场上来的!”
“亚夫,呜……”
“别给我装可怜,你还像个当妈的人吗?”
“亚夫,人家好痛啊!”
“现在知道痛了,早之前都干什么去了。你这个笨蛋,碰到这些事你就不会动动你的脑子,是不是你的肚子越大,你的脑子就越小了!”
某人捂嘴噗嗤笑。
国民总司令部的监听者们,齐齐喷出了入口的茶水。
轻悠苦着小脸,似乎被丈夫痛骂一阵后,肚子没那么痛了,但是阵痛尤在,只能瞎喘气儿了。
还不满地嘀咕抱怨,“人家肚子变大,相比来说,脑袋是变小了嘛!哎哟,你骂得人家好痛……”
“轩辕轻悠,你给我记着,这是最后一次。回头等孩子生下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亚夫,你再骂我,小宝儿知道你欺负我,以后不叫你爸爸了。”
“他敢!”
“哼,你看人家敢不敢?”
“你敢!”
“哦……好痛,你什么时候来啊?”
“轩辕轻悠,你确定一定要我在才肯生?”
“对,我很确定。我不要别人碰我,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死也不要——”
一串爆吼,高高飘扬在小树林上空。
远在十里外的丈夫爸爸,气成了关公脸。
国民军司令部里的将军们,差儿被这无赖叫声给惊跌下桌子。
姜啸霖回头问,“这女人不要接生婆。”
姜少言怪叫,“这女人是个疯子,咱们不用理她。”
屠云抚着下巴,“小师妹果然有性格,居然叫亚夫给她接生。”
刚刚冲进来的姜恺之听到尾音,就叫,“大哥,轻悠要生了吗?咱们这里有没有会接生的军医啊?”
姜啸霖摇头,“没有。战地医院哪那么配置齐全,织田亚夫不会让别的男人碰自己女人的。有接生婆,可是轩辕轻悠的心病还没好,不让婆子碰。”
“什么?”
男人们齐齐抚额,眼中交换着同一个讯息:这个女人生来就是折磨男人的啊!
不仅折磨了自己老公,连他们都不放过。
“老二,你去哪?”
“看稀奇去!哦,不,敌军的大将都上火线了,我军大将怎么能落了面子。”
“二哥,我也跟你去。”
“你们都不怕死了吗?那里可是两军战线的交结。”屠云笑着,却也跟着走出了大帐。
姜少言弹指一笑,气势非凡,“怕什么,小鬼子都向咱们举白旗了。现在他们最值钱的战俘可在咱们手里。”
“也对哦!还是买一送一。”屠云低笑。
姜啸霖看着男人们竟然都跳上了车,无奈摇头,也跟上了。车上还在询问青龙懂不懂接生,青龙一脸铁青,哽得没了声儿。
……
在一片空旷的草地上,临时搭起了小军帐里,传出轻悠哭天抢地的哀叫声。
“轻悠,深呼吸!你记得之前我们在家里练习的方法了吗?呼气,吸气——”
“呜呜,痛死了,人家不行啦!”
“不准哭!现在小宝儿就要出来了,你之前没当好妈妈,现在给我打起精神。”
“哦……”
众人听得这一里一外的对话,纷纷摇头,直翻白眼儿。
在外站岗的哥们儿都很惊奇。
“我说,这哥们儿,你们家元帅,还是个妻奴啊?”
“这个,”被搭话的警卫队长,表情很尴尬,“元帅大人是男人中的男人,只不过,很宠夫人就是了。”
“切,还不就是妻奴!”
“大五,我听说这位元帅夫人可是川省人呐!”
“小五,我早知道了。你的情报真落后。”
“可元帅大人是东晁人,怎么也跟那芙蓉城的男人一样,成了粑耳朵了?”
警卫队长不懂方言,“什么叫粑耳朵?”
两只五对视一笑,立马给小鬼子上了一回方言课。
这一段偶然的国际友谊,悄悄升了温。
“啊,我不生了,好痛好痛!以前在家里练习的时候,没这么痛啦!”
“轩辕轻悠,你给我差不多一就够了啊!”
“不够,不够,织田亚夫你坏蛋,你怎么弄这么大个球给人家,我生不出来啦!”
“笨蛋,你说你还生二胎。”
“那我不生了!”
“那你也必须把这第一胎给我生了。”
虽然忘了深呼吸,不过妇孕的精神似乎很不错,跟丈夫争吵的声气也挺给力,使得外面一圈儿站岗的男人女人们,都听得个一清二楚,史无前例。
“小师妹可真行哪,生孩子还能跟丈夫吵架。”
“轻悠这丫头向来都不走寻常路。”秦素笑。
“师兄,师姐,你们不担心吗?”宋美晴奇怪。
周中尉擦着枪杆儿,说,“有啥好担心的,之前听说都断了气儿,都被她那二十四孝老公给从鬼门关里救回来了,还见了活佛。有她老公在,绝对没事儿。”
两个女人同时看向小帐蓬,都不禁深深一叹,说不出的羡慕,还有祝福。
在轻悠阵痛了一个多小时后,织田亚夫终于赶到了,而姜家兄弟竟然也全员出动。
在这片小小的树林,竟然一下子聚集了这个大陆所有最具权势的男人们,可谁能想到,他们竟然都只是为了一个即将生产的女人?!
而历史绝对不会记载,这一晚,这些最具权势的男人们,亲身经历了一场一生都难忘的生仔大战。
……插入第一主角织田小宝的亲口描述……
彼时,刚刚学会说话的织田小宝,极致漂亮的小脸上一片肃容,眉毛高挑,奶声奶气,但口气绝对严肃认真地说,“大陆最强的男人都没有我妈妈强!
我出来前,爸爸在发抖,姜大叔怕见血,姜二叔被妈妈一脚踢翻了,姜三叔哭了;
我出来后,爸爸哭了,姜大叔差把我摔地上,姜二叔吓昏了,姜三叔还在哭。”
说完后,继续舔棒棒糖。
“谁告诉我这些的?当然是我妈妈,我妈妈才是大陆第一强!”
众人鼓掌欢呼。
……
“轻悠!”
一声急切的呼唤,在旷野中响起。
值守在帐蓬周围的人们,看到从铁轨上驶来的越野车上,跳下一抹高大的身影。
那长长的黑色披风,仿佛风翼一样,在风中铺展开,即使隔得还远,也让人感觉到男人身上生为上位者的威严气势。
当他驰奔而来时,头上的军帽也被旷野的大风刮掉了。
众人的眼眸霍然一睁,没想到那竟然是一头白发。
震惊至极的眼光中,那个俊容神光的男子,直直冲进了帐蓬中。
惊愕,久久回旋在每个人的心间。
这就是那个传闻中,东晁帝国的第一美男子,光德亲王殿下?!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轻悠勉强喝下几口水,睁开汗湿的眼眼,映入眼帘的是男人焦急的眼眸,露出的白发刺疼了她的眼。
“宝宝,别哭,我来了。为了小宝,你要坚持。”
“亚夫,对不起,人家真不是,故意的!”
“乖,我知道,现在咱们先把小宝生出来,其他的以后再说。”
“真的?你真的,不怪我?我真不是个好妈妈。”
“宝贝儿,你现在只要顺利把小宝生出来,就是好妈妈。乖,听我话,吸气,呼气……”
谈晓音和静子等人见状,悄悄退了出来,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难言的感动和感慨,立即回头指挥烧水,做生产准备。
姜啸霖走向谈晓音,看到她安然无恙,也着实松了口气,谈晓音立即报告了天使园和北平城的疫病情况,姜啸霖听后也是愁眉不展,说母亲和向兰溪找到的治疗方法有效果,也只是针对华南的情况。目前看华北出来的疫病症状,也不能确定是否真的有效。
总之,这场突如其来的疫病成了整个亚洲大陆的严重危机。
随即谈到轻悠生产的事时,谈晓音微愕,“她不让接生婆碰,军医也不让,难道靠她丈夫一人,这怎么可能……”
“不要不要,我不要军医。呜,亚夫,亚夫,你让他们走,让他们出去啦!”
帐蓬处就发出了一串惊叫,正是姜恺之带来的军医和婆妇都被赶了出来,众人一阵愕然,不敢置信。
“啊,不要接收婆,那怎么生啊?”
“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孕妇啊,果然不愧是元帅大人的老婆。”
“小五,你见过几个孕妇生产啊!”
“大五,就这一个不行嘛!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走路。切!”
“切!”
静子更急了,“晓音,现在怎么办?轻悠的肚子那么大,刚才我摸了一下,要是再不开始,会出事儿的呀!”
帐蓬里
屠云一边帮着递热毛巾,一边劝说,“小师妹,你连鬼子都不怕,你还怕个婆妇。忍一忍,把孩子生了就好了呀!”
这话立即遭到织田亚夫一个瞪眼儿。
轻悠摇头直哭,“不要,不要,我只要亚夫,呜呜,你们都欺负我,呜呜,亚夫,他们都欺负我……”
众人心头直叹,这叫什么事儿啊!
可不管什么事,现在已经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了。
姜恺之歉然地握住了轻悠的另一只手,将消毒好的咬木塞给了轻悠,一边劝说,“轻悠,为了我未来的干儿子,你就忍忍吧!你看着亚夫生就好,这边就别管是谁了,我给你挡着。”
“唔,不,不要啦……”
轻悠直接把咬木给吐了,一把扯掉了刚刚提起来的布帘子,就看到了想要摸进来的接生婆子,立马尖叫一声,对着亚夫哭。
织田亚夫也给了姜恺之一记眼刀子,回头把姜家男人从淮凤城里带来的接生婆给轰出去了。
外面的人们一片哀嚎。
“艾玛,不要接生婆,这怎么生啊?”
“我娘当年生我的时候,她说一蹲地,兹溜一下就出来了,说我出生时还在笑呢,顺手就扳了旁边一大玉米棒子,连奶都没让她喂。”
“大五,你他妈就吹吧!”
“唉,小五,女人生孩子那是本能,生着生着就生出来了。”
“去你的——”
正在这时,屠云和野田澈的声音又从外面传进了帐蓬。
“轻悠,救星来了!”
“轻悠,你的洋接生婆来了!”
原来,搜索队终于把美国接生大夫给救了回来,抬架直接抬到了帐蓬前。
轻悠闻声,仰头一看,立马哭叫,“呜呜,我不要,我不要,我就要亚夫,其他人通通不要!”
众人又是一片哀嚎。
俗话说,一文钱急死一英雄汉,眼下却成了一奶娃急坏一群英雄汉。
姜啸霖沉声一喝,“行了,就让织田亚夫去,让医生在外面指导。”
洋大夫苦不堪言,直说还需要个稍微懂的助手帮忙。
现在亚夫是看过接生书,算是助手之一了。
问了一圈儿,只有生产经验的静子能帮忙。
“我,我来。”
突然一声叫,众人看看向来人,眼珠子差儿掉地上。
这人就被姜啸霖给一把抓住了,“老二,别开玩笑,人命关天。”
姜少言说,“大哥,我没开玩笑,要不是人命关天,我才不救鬼婆子。”
姜啸霖说,“你什么时候学过接生的?”
姜少言耸肩,“大哥,就女人方面,我可比你懂得多。”
于是,甩开了手,姜少言进了帐蓬,就被织田亚夫质问,可惜没来得及回答,就被眼角余光瞄到人的轻悠,一个踢腿给踢翻出帐蓬。
“轩辕轻悠,你个疯婆子,要不是为了十郎,我他妈才懒得管你。”
更没想到,向来在女人面前最好面子的姜种马,竟然会“不要脸”地又爬进了帐。
“十郎?”
轻悠突然被岔了神儿。
姜少言不理她,就跟织田亚夫交流起了接生娃基础知识,两人竟然都对答如流,旁人也露出了惊讶的眼神儿。
轻悠问,“姜少言,你,你把十郎怎么样了?”
正在帐外的十一郎听到,立即凑上前。
姜少言瞥到帐蓬外的身影,故意拉开嗓门说,“我和十郎预计下月正式完婚。”
这当然是吹的,人家姑娘连头都没下呢!
“十郎已经怀了我的宝宝,三个月了。”
赶着结婚,其实也是怕肚子显怀了,丢人哪!
“再过七个月,就是十月份,我也要做爸爸了。咱也提前实习了一下基础接生知识。你放大可放心,我还请教过兰溪,绝对让你顺产。来来来,张嘴,咬着木头,如果你不想待会痛到咬断自己舌头让孩子没出生就成了孤儿的话……”
“姜少言,你竟然把十郎,我……唔!”
“啊,你这个疯婆子,快松嘴,我的手要断啦!”
于是,接生助理们正式就位,小小宝即将诞生啦!
零晨一,轻悠持续阵痛两个小时。
“啊,来了来了,又来了……亚夫,好痛……”
“宝宝,呼气,吸气……”
姜少言,“配合阵痛,快用力啊!”
轻悠,“人家没力气了啦!”
姜恺之,“轻悠,你是不是饿了,今天都吃了些什么?”
亚夫骂,“笨蛋,现在是她要吃东西,不是问她吃了什么。十一郎——”
姜啸霖,“这深更半夜的,要打兔子熬汤,恐怕她等不及。大家身上有什么干粮都拿出来……”
警卫队长大叫,“报告,元帅,我们找到夫人的车厢了,里面还有些吃的东西。”
突然,传来了一声咩咩咩的羊叫。
亚国士兵大叫,“报告大总统,我们抓到了羊!”
东晁士兵大叫,“报告元帅,我们抓到了奶羊!”
静子大喜,“羊奶好啊,快快,快烧热了拿来,这个最补气了。轻悠,你加油啊,小宝儿就快出来了。”
轻悠喘气,问,“静子,我记得,上回,你生小木头,都用了六个小时呀!”
静子咽口水,“那是意外嘛,你的一定很快啦!”
轻悠,“呜,我,我也是被摔成意外的嘛,人家还没到预产期呢!亚夫……”
亚夫黑着脸,“别哭了,快给我生!”
轻悠,“呜呜呜,你欺负人,你欺负人,我不生了!”
众人大汗如雨下。
零晨三,轻悠阵痛四小时。
喝过羊奶后,轻悠嚷累,哭着央求亚夫要休息一下,亚夫资询过洋医生,洋医生表示可以休息,但不能睡得太沉。
但是这一休息,她就真的呼呼大睡过去了。
亚夫舍不得叫醒他,其他人瞧着也可怜,但某些人就熬不住了。
姜少言不满地嘟哝,“我说,她喝了羊奶不是该有力气了吗,应该接着生呀?你就不该让她休息。”
亚夫说,“我不让她休息,你的手就等着报废吧!”
姜少言暗骂一声,卑鄙的东洋鬼子。
姜恺之还捧着奶碗,说,“这都快四个小时了吧,轻悠不会有事吧?我娘说,要是生不出来,女人会血……”
嘴就被姜少言捂住了。
其实,这是所有人都想过的问题,但因为之前女人精神挺好,并没那么惨的症状,大家都觉得不会发生那种糟糕的情形。
洋医生发出了警告。
亚夫轻拍轻悠的脸,叫着,“宝宝,该醒醒了,小宝儿还没出来,现在还不能睡。你再睡下去,小宝会很难受,可能会缺氧……”
一听到孩子会有危险,轻悠立即双眼一瞪,醒了。
众人又不禁叹息,真是母爱的威力大啊!
“亚夫,好痛……我怕,我生不动了……”
“再吃儿东西,用用力,就出来了。”
“真的?”
“相信我。宝宝,我知道你行的。”
亚夫倾身,给了女人一个温柔缠绵的吻。
小帐蓬里升起一片咳嗽声,低咒恶心声,羡慕妒嫉声。
姜少言,“喂喂喂,你俩够了啊!现在生孩子,不是玩咸湿吻的时候,看看场合行不行啊,哦……好你个轩辕轻悠,你又踢我!”
轻悠仰头比中指,“我就踢你,怎样?你敢欺负孕妇,我就告诉十郎,叫她就不嫁给你,让你的小宝儿叫你种马叔叔。”
姜少言顿时气得青筋爆走,“轩辕轻悠,你敢。”
轻悠扔去一个大白眼,“你看我敢不敢,十郎以前还跟我说过,以后她生的宝宝,要做我家小宝的侍卫呢!”
姜少言大惊,“不可能!我的宝贝给你家做跟班儿,你丫做春秋大梦吧你!”
帐外的姜啸霖忍不住出声,“少言,别吵了。轻悠,快加油生吧!”
可惜,这会儿就没人听大总统的了。
轻悠哼哼,“亚夫,你把十郎救回来,还给十一郎吧,我看十一郎好可怜哦!就让这只种马的种叫十一郎爸爸,十一郎心胸宽广,绝对不会嫌弃十郎的。”
姜少言气得爆跳如雷,“轩辕轻悠,你要再胡说八道下去,你家小宝儿就别想见天日了!我儿子就不必给人当侍卫了。”
轻悠横叫,“你做梦,我现在就生给你看!啊——”
零晨五,轻悠阵痛六小时,天空已经蒙蒙亮,远处还能听到公**打鸣。
帐蓬外的人,已经许久没听到叫声了。
帐蓬里的人,接生的和生仔的一样疲惫不堪。
当轻悠再次睁眼,喝下温热的羊奶,又啃了几口烙饼。
声音虚弱,“亚夫,我怕……我好像……”
亚夫抚过女人满脸的泪水和汗水,眼神依然温柔,“宝宝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们的。再加把油,小宝就出来了,你想听他叫你妈妈吗?”
轻悠哭着说,“想……”
亚夫说,“那就再加一把油!你看,太阳都出来了。”
轻悠眨着蒙蒙的泪眼,阳光一下从帐蓬上的缝隙透入,正正打落在她圆圆的肚子上,她立即感觉到肚子仿佛又动了一下,像孩子正在挣扎着想要出来。
“亚夫,我,我再加一把油!”
亚夫笑,“傻瓜,大家都在给你加油,你可不能让他们笑话了。”
姜少言立马哼了一声,说十郎就比轻悠强。
姜恺之立即截过话,鼓励轻悠。
静子说,小木头还等着弟弟出生。
帐外的人都纷纷叫着加油。
不知谁又摇动了转经筒,一股绵长而温润的力量仿佛一下注入了轻悠的身体里。
她鼓足了力气,半个身子都仰了起来,咬紧的牙头已经浸出了血。
亚夫叫着“宝宝加油”,一边埋下了头去,初时看到血,他也着实呼吸困难,可是陪着妻子坚持了六个小时,已经克服了那种心理障碍。
紧张的半个小时,很快又过去了。
“呜呜,亚夫,我,我不行……我生不出来……”
轻悠一哽,又没了力气,小脸也愈见惨白。
亚夫心头一凉,“宝宝,就差一儿了,你再加把油!”
轻悠哭,“呜呜,真的没力气了……”
众人一片哀叹。
姜少言说,“唉,生孩子这么可怕,早知道我就不让十郎怀上了。她才十八岁,我娘说女人最好的生育年龄其实是二十五岁以后……”
姜恺之立即打断,“哥,你别说了。轻悠,加油啊!你可是咱们的女英雄,别放弃。”
轻悠哭,“呜呜,骗人,英雄是雄的,根本不用生孩子!”
众人狂囧~
轻悠突然说,“亚夫,我,我要听你念那个活佛的诗……”
念诗?!
众人狂倒~
帐外人发现帐子里又不叫了,竟然传出了颂诗的声音,纷纷惊讶到爆。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轩辕轻悠,你敢不给我加油,我回头一定打你屁股!”
“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
听到诗文的女人们,一个个立即湿润了双眼,纷纷冲到帐外聆听,直呼今日见到了“宇宙奇观”也。
“如果不相爱,便可不相弃。轻悠,你为我和小宝坚持下去,来,再试一次!”
“亚夫……”
四目相接,两人执手相看泪眼。
这一刻,无人不为两人的深情挚爱,感动莫名。
帐外,透过这缝隙看到这一幕的男子,深深一叹,仿佛终于释怀了什么,终于不得不放下了什么。
“轻悠,加油!”
“亚夫,小宝,我,我一定要……”
这一刻,男人的眼眸仿佛要滴出血来,他微微颤抖着伸出了手。
“好,好像,出来了……”
洋大夫大叫着,帐蓬内外又是一片混乱。
轻悠感觉到终于有东西被挤出去的感觉,静子直叫用力。
“不对,好像出来的不是头!”
洋医生又大叫。
亚夫急忙抚揉轻悠的肚子,一边安抚,情况慢慢得到改善。
“手,手出来了,脑袋也……”
亚夫的大叫突然一止。
外面的人全部一僵。
洋医生大叫,怎么回事儿。
亚夫的声音颤抖中蕴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感动,以及无法描述的惊愕。
“它,它抓住我的手了。轻悠,小宝抓住我的手了。它抓得好紧……”
这一叫,帐里帐外都惊了一跳。
连接受了百多婴儿的医生都忍不住跳下了担架,想要进帐一观“奇景”。
姜少言,“织田亚夫,你不是吹牛吧?这还没出来呢,就能抓你手,你以为你在拍鬼片儿啊!”
他一边嚷着一边就要探身往布帘后瞄去,结果被织田亚夫一巴掌拍开,拍了一脸的血,郁闷得直叫。
而被小宝儿抓着手的爸爸,已经热泪盈眶,不断叫着妻子的名字,又哭又笑,全然失态。
在爸爸的眼里,跟着小脑袋一起挤出来的小胳膊曲着臂,却不知是如何感应到的,当爸爸的大手一移过去想要将它拉出来时,那只本来紧紧握着的小拳头,竟然一下抓住了爸爸的一根拇指,紧紧的,不松手。
姜啸霖急得在帐外直打转儿,“出来了吗?唉,织田亚夫,你个大男人哭什么!快把孩子弄出来啊!”
野田澈嚷,“大总统,你快磨出战壕圈儿了,快别晃了,我眼花啊!”
姜少言直叫,“织田亚夫,你够了啊你,也让我瞧瞧。”
姜恺之,“轻悠,加油,呜呜……你真了不起,呜……”
亚夫叫,“宝宝,快,小宝出来了!”
听到有“奇迹”时,所有的人都拥到了帐蓬前。
“哎哎,哪儿啊,真抓着手了?”
“我靠,你别挤,别挤,我要跌进去了。”
“你们还要不要脸哪,竟敢在这偷看。”
“陈副队,你见过还卡门上的孩子抓着人手的不?没见过,快看哪!”
“大五小五,你们不想活啦!”
“师兄,你怎么能也跟着大家偷窥啊!”
“这可是咱们小师妹创造的又一奇迹啊!素素,你带相机了没?要是来上一张该多棒啊!”
“走开,谁也不能冲撞了我们家夫人和小世子。”十一郎挥着武士刀鞘驱赶一群看好戏的家伙。
在一片混乱不堪中,帐里终于传出了孩子嘹亮的啼哭声。
“快,热水来了,快把孩子递出来洗洗。”姜啸霖叫着,急忙伸手去接。
织田亚夫小心翼翼地将孩子递出,看了姜啸霖一眼,还是松开了手。
姜啸霖似乎也有几分经验,小心地托住了孩子柔软的脊背,一放进了温水盆里,用帕子一洗尽小身子,那两条白嫩嫩的小腿在空中踏腾个不停,看在所有人眼里,都激动得湿了眼眶。
这一夜的折腾,总算结束了。
所以担心和牵挂,都没有白废。
“是个胖小子!母子平安。”
当大总统托起襁褓,阳光打在漂亮的小人儿身上,仿佛一下幻出惑人的五彩光芒,营地上发出一片欢呼声。
这一刻,曾经杀得你死我活的士兵们,竟然感动得热泪盈眶,双双拥抱在一起,欢呼雀跃,仿如好友。
谈晓音看着这一切,心底渐渐升起一个更大的宏愿。
她在心里默默说着,轻悠,谢谢你创造的奇迹。
帐里
亚夫抱着轻悠吻了又吻,流着泪,不断说着谢谢,轻悠喘着气,血色尽褪,却扬起一抹幸福而满足的笑容。
“宝宝,你真了不起。”
“亚夫,谢谢你。”
“傻瓜,早说过一家人,不说谢谢。”
“亚夫,谢谢你,因为有你,我才会这么了不起啊!”
“傻瓜。”
幸福的笑容在阳光中绽放,紧握的双手上,誓言的戒指光芒闪耀。
他们又携手渡过一次劫难,从今开始,他们的小家终于又多了一名家庭成员。
这个小家,会更幸福,更圆满。
这是亚夫和轻悠相识的第七年,三月,他们爱的结晶——织田小宝,终于顺利诞生了。
------题外话------
PS:宝宝抓手的这个段子,秋是从央视的一则外国趣闻里看到滴哟。非常友爱的啦!新闻里是接生的医生被握住手,咱们这9里就让亚夫爸爸尝尝这美妙滋味儿吧!
感动滴亲,撒花庆祝咱们的小宝儿终于出生吧!吼吼吼!
下面就是最终单元:赤色绝恋
帝国奢爱 92.赤色绝恋1-小宝成长日记出炉
“非常感谢各位,对在下的妻儿伸出援手。”
高大俊美的男人,曲折了他那尊贵骄傲的脊梁,行了一个恭恭敬敬的大礼。
登时让在场的人都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
此刻,众人已经从铁轨边的临时生产营地,转移到了淮凤城内的临时驻军指挥部。
本来,姜啸霖正跟姜少言等人商量眼下一应事务的解决办法,没想到织田亚夫突然到来。
更没料到,这刚刚喜得鳞儿的男人,竟然一来就给众人行了一个如此大礼。
那自西藏一行似乎仍显得颇为消瘦的俊容,向来冰冷严峻的线条,变得柔软,眼中的波澜荡漾着一抹难言的温情。
一时让屋里早已见惯大风大浪的男人们,都感觉不可思议,怔愣了片刻,方才回神。
姜啸霖挥手让警卫队退出屋,方才出言,抬手虚扶了一把。
众人在心底都不由嘀咕了一句,轩辕轻悠这女人和她那小肉疙瘩的魅力,真是够牛B的啊!
想这位向来高傲到能破天花板的东晁第一美男子,亲王殿下,第一元帅,他们也认识交手不知多少次了,就算孤身入敌营时,也没见他皱一下眉头,放下这一身傲气。
现在,为了一个女人和孩子,真是低到了尘埃里。
不得不让人羡慕,妒嫉,恨啊!
至少,在场所有人里,就姜二少觉得通体舒畅,爽到了底儿,这个长得比他高、比他帅、气质比他拽的男人,终于矮了他一回。
他毫不客气地先嚷了出来,“织田亚夫,我们可不稀罕一个刽子手的道歉。就你和你那个魔鬼杀人狂下属荣泽英杰在这半年多里造下的孽,就是让你们下跪谢罪,也不为过。”
织田亚夫目光一闪,墨瞳凝冰,反唇相讥,“那么,贵国将士杀我东晁帝国七万八千九百四十七名将士,害至少二十三万六千八百四十一人失去他们的父亲兄弟或丈夫,这笔仗又怎么算?”
“你……”
“姜二少,这,是否也该叩首以谢罪!”
两人眼神厮杀,空气里立即飘起了浓浓的硝烟味儿。
姜啸霖眉头动了动,却没吭声打圆场。
姜恺之刚要上前拉回自家二哥,免其不敌丢脸时,屠云先行一步。
“两位,”屠云一把挡住了姜少言欲伸出的拳头,“先息怒。”将之扳了下来。
“亚夫,”又望向雪发俊容,明显尤有疲色的男子,伸手一摊,“这是我家传的上古玉佩,送给小宝儿,算是我这个干爹的第一次见面礼。别嫌啊,这玉佩我早就打算等小师妹的孩子出来送给她的,这玉辟邪去灾,佩戴久了还有灵性。来来,快拿着!”
虽然对玉制品并不甚了解,不过这通气翠碧的玉佩,只是手靠近时就能感觉到散发出来的丝丝凉气,入掌之后又迅速变得湿润亲肤,确非凡品。
亚夫收回直视姜少言不羁的眼,接过了玉佩,纳入怀中后,朝屠云了头,道了声谢。
屠云突然又笑道,“如果你真要就此事跟咱们至谢的话,不如就折个现,把此次意外对咱们造成的损失折成过路费、医药费、压惊费什么的。别笑话我,我小时候,我爹曾经当过一段时间土匪,这事别人知道的不多,咱耳濡目染惯了。就当你给小宝儿积些阴德吧,如何?”
屠云说着,目光朝一旁窗外,抬着抬架走过的医护人员,那些坐火车而来的疫病生还者正在接受亚国军医方的诊治。
这话里,有多少暗示的意谓,迅速在每个人心中过了一遍。
亚国方面通过谈晓音的关系,知悉轻悠此冒险也是为了救人。那毕竟是敌人,但亚国方面已经开始救治这些人,便是给了轻悠一个大大的面子,更是给织田亚夫的一种态度。
姜少言一听屠云的要求,双眼一亮,但又觉得不可能,再看织田亚夫毫无表示的俊颜,心下重重哼了一声,没有再挑衅。
“好。即是云师兄发的话,亚夫便付这买路钱,具体就让秘书长他们去商谈。”
不想织田亚夫突然就开口应下了,招来自己这方的秘书,上前与姜啸霖的王秘书长接洽相关事宜。
这般大方顺利,登时又让姜家兄弟们不可思议。
事后,姜少言十分不甘,跟屠云呛,说屠云那是托了这层师兄妹关系,以及,竟敢在大总统面前,公开向敌国将领现场贿赂(送玉佩),真是丢脸丢到自家门前了,不愧是土匪头子的仔儿。
屠云当然没给面子,直接呛了回去,说姜少言不佩做国民军的总司令,在敌人面前屡屡暴露自己的性格弱,浮躁夸张,且最重要的还是,根本不了解自己敌人的脾性,总喜欢触其逆鳞。
便将自己从轻悠处了解的消息,当着姜啸霖的面解释说,织田亚夫曾在欧洲留过学,深受荷兰西班牙及德国的海盗思想影响,侵略只是为了来做生意,并非真的喜欢打打杀杀。
更综合自己私下调查的信息,指出当前在港城和沪城几家最大的商铺,有东晁直属的,也有以荷兰或英美人名义开设的商行或银行,其实都是属于织田亚夫名下的产业。
并暗示,织田亚夫是东晁最大的资本家,整个东晁皇室都靠着织田亚夫养活。这个男人早就在被封为亲王时,成为东晁帝国的无冕之帝。
此话一出,令得姜家所有男人都为之一惊,却也同时看到了一线和平的希望。
回到当前的淮凤城总指挥部。
亚夫的态度十分干脆利落。
众人又怔了一怔。
姜恺之率先向亚夫表示了谢意,出乎意料,这次两个终生情敌竟然没有再仇人见面,份外眼红。
众人回忆接生前后,发现织田亚夫竟然让姜恺之一直陪在老婆身边,端茶送水,呵护有佳,不得不惊叹,今日奇迹特别多。
最后,姜啸霖出人意表地问,“织田亚夫,你的谢意我们领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考虑一下,两国停战止杀,和平共处,重建外交关系,共同进步。借屠大帅一句话,为了轻悠和小宝。”
织田亚夫的表情,有一些微波动。
可也只是眨眼之间,他转身看向窗外那片仍在为战火厮杀而痛苦呻吟的人,众人只看到他眼底似有光芒划过。
却听,“如果你和我都能说了就算,也不会走到今天这般局面。”
随即转身离开了。
空留屋内众人,无声叹息。
……
就在亚夫向众人折腰时,屋外偷窥的两个小兵被自家队长,一人拧了只耳朵,拖离现场,一顿狠训。
“你们两个二不挂五的家伙,脑子轴了还是被小鬼子的糖衣炮弹给轰短路了?!啊!”
“哦哦哦,陈副队,咱们在探情敌啊!”大五叫。
“我最最美丽的陈副队儿,你没瞧见那小鬼子的头都向咱们大总统、大司令、大元帅弯腰行大礼了嘛!”小五叫。
“天哪,真是太给力,太解气儿了!”大小五齐声叫。
啪啪两个爆粟子落在两人光光的脑门儿上,陈孟蝶一个用力,将两人甩进了草堆里。
喝骂,“给力?解气儿!要是我再晚一步,你们被警卫队的人盯上,看你们两个怎么去宪兵部死!”
“啊——”
说完,转身就走人。
两小兵互盯一眼,急忙狗腿地跟上最美丽的副队,各种讨好道歉表忠诚。
不料这一气冲到了东晁军的临时休息地,就撞见了陈孟蝶最恨之入骨的荣泽英杰。
恰时,荣泽英杰刚刚找到了从北平带来,受伤的几个心腹下属,从下属嘴中了解到了一些此行意外的重大疑和部分真相。
“杀人魔!去死吧——”
没想到他正凝眸思考时,陈孟蝶怒恨攻心,突然向他发起了攻击。
两人当即就打了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
与此同时,被安置在不远处的休息房里的轻悠,正跟许久不见的华南好友们,聊得开心。
轻悠已经休息了一日,在静子用温水轻轻为她试擦唇角血渍时,醒了过来。
恰时,谈晓音正坐在她床边,凝神为她把脉。
她开口问起,声音竟然一片嘶哑。
谈晓音笑着解释说,她曾因好奇,跟着姜母学过一些医药知识,懂些脉向罢了,凑和着帮轻悠瞧瞧。
又说轻悠生产了近八个小时,耗神费力,身体损伤也大,连嗓子都喊哑了,遂将早准备好的润喉汤喂轻悠喝下,吃完后,轻悠方觉得舒适不少。
这时候,尽责的洋大夫给小宝儿检察完身体,送进屋里来,同时向新鲜出炉的妈妈公布了小家伙的各项数据,体重,身长,手掌脚掌大小,等等信息。
让随后进来看望轻悠的秦素等人啧啧称奇,竞相询问医生。
洋大夫说,这些数据都是医院里用来备案的信息,同时,若是宝宝父母也可以利用其给孩子做一个成长小档案,记录下孩子成长的滴滴,以做纪念。
没生孩子的女人们一听,眼睛全亮了,真说自己未来也要比照着来办。
尤其是宋美晴,一脸羞涩,却又抑不住兴奋地说,“没想到还有这样有趣的事儿,咱们亚国以前可没谁实兴呢!现在我奶奶和妈咪都喜欢没事儿把我小时候穿的小衣服,小鞋子,翻出来怀念一下我小时候的调皮捣蛋呢!哦,以后要是我也生下像轻悠这样可爱的宝宝,我也要弄个《宝宝成长日记》。”
女人们都笑称,宋美晴这是思春想要做妈妈了,打趣追问宋美晴的心上人。
周中尉正巧探头进来,立即揭密,“还能有谁?当然就是轩辕家的那们牛鼻轰轰,现在架子拽得不得了的四爷咯!”
“师兄,你别胡说啦!”
“我可没胡说,不知道是谁出任务前都要跟人家打个电话。轻悠啊,你就快多个飞行员妯娌了。美晴你加油啊,赶紧追上轻悠的步子,生个小公主,未来还能来个亲上加亲哦!”
“师兄,你真讨厌。”
这一番打闹起来,屋里顿时热闹得不行。
轻悠怀里的小家伙突然醒了,小嘴一张,哇啦啦就哭了起来。
轻悠一边哄着宝宝,一边在静子的指导下,查看尿布,喂奶。
心思却停留在了正在打闹的宋美晴身上,递过去一眼时,宋美晴也在看她,立即就羞红了脸移开了眼。
轻悠暗笑,和家里联系断续已久,像这样的八卦倒真是没捞到,想想回头一定要好好问问家里最强大的八卦女神六姐锦纭,其中密情。
思及此,突然叫出声来,“呀,我忘了一件事,我顺产的事,亚夫有没有告诉我爹娘大哥他们呢?”
秦素笑说,这就去帮轻悠报台发报机来,让轻悠亲自给家里报喜讯,出了房间。
出来时,陈孟蝶那方的争斗已然激烈到了白热化阶段,围了一大圈儿的人,吆喝起叫,东晁话,和亚国国骂,纷纷出炉,势态也开始有些不受控制了。
秦素一见,就想过去瞧瞧,脚跟儿刚一转,迎面就走来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摆手阔步,仿佛根本没看到她这一大人儿,她又分神在看那圈叫吼的人,一个没留神就被那厚重的肩头将她撞了个踉跄。
撞了人,竟然连声道歉也不说,直接走人,简直欺人太甚。
或许是看到那人圈儿里,霍然出现了自己人,还是女孩子跟那东晁的魔鬼杀人狂过招,被欺负,身为女人心里更不爽,瞬间失了一惯的冷静。
秦素大叫一声,“喂,你给我站住。你撞了人,道歉也不说一声就走掉吗?”
野田澈顿了下脚步,在想,刚才他撞到人了吗?感觉好像没有呀!
于是,继续前行,目的地:轻悠的休息室。
刚才他代替南云卫,将当地驻扎的士兵军官清了一下,回头听说轻悠已经醒了,就想来瞧瞧人,当然是跃雀又心急的。
“喂,你耳朵聋了吗?小鬼子!”
秦素见人还大步前行,心头更气,身形一跃,攻了上去。
野田澈感觉到杀气的瞬间,浑身肌肉紧绷,听风辨身,回道就一把捉住了秦素的手腕,心异还真是够娇小的偷袭者啊,一个用力就要将人制服到地,没料到对方身形极为灵巧,竟然借力凌空高飞,直直踢向他胸口要害。
“嘿,你?亚国的女飞行员?!”
“你,你个王八蛋,放开我!”
“啧啧,明明就是你飞扑过来,对我投怀送抱,我们小鬼子都是乐善好施的,哪能拒绝亚国花姑娘的殷情相送。啧啧,身子可真软!”
没想到这一踢没中,竟让野田澈将秦素拘进了怀里,以绝对暧昧的姿势抱在了半空中。双腿分岔环在男人劲腰上,一双手被反钳在背后,屁屁被男人的另一只大掌稳稳地托压进怀里。
“混帐东西!”
“哦,你这个疯婆子!”
秦素大骂,一头撞上去,砰的一声闷响,疼得野田澈头眼发花,不得不松了手。
就此,两人的梁子结大了。
恰时,屋外的吵闹声传进了屋里,轻悠奇怪怎么秦素去了这半会儿还没回来,外面不知在闹什么。
谈晓音要出门探看,不想就跑来了一个一身黑衣的东晁男人,正是荣泽英杰的心腹下属。
“夫人,求求您,快救救我们少将吧!您要不出面的话,咱们少将就要被这些亚国人给冤枉死了啊!”
砰砰砰的脑袋直叩在地,很快见了血。
轻悠闻言,心头一阵紧绷。
其实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
校场上的争斗,被双方的警卫队和宪兵部出面,强行压制下来。
争斗的当事人,及各自的支持者,也立即分踞两边,互相仇视对峙起来。
陈孟蝶喝声斥骂,“荣泽英杰,你这个杀人魔,你杀了我们亚国多少同胞,今天就是个正常人看到你,都想要把你碎尸万段,要是不能杀了你,我们就对不起泉下有知的兄弟姐妹们!”
“杀了荣泽英杰,丧心病狂的杀人魔。”
顿时,亚国士兵们举拳呼喝,同仇敌忾。
荣泽英杰冷眉相对,不置一词。
若照他一惯性子,开天丸在手的话,定然立即将眼前的女人碎尸万段再说。
可惜他的职权都在南云卫被织田亚夫送进宪兵部后,被彻底收回了,护着他的宪兵和警卫,一方面是护,另一方面却也是监押,让他施展不出拳脚,心头憎恶愈深。
陈孟蝶见荣泽英杰不回话,更乘胜追击,指责,“兄弟们,刚才我们听亲耳听到他说,他故意放掉三截全是疫病重症患者的车厢扔进我们的城镇里,想要毒害我们无辜的老百姓啊!这个杀人魔,绝不能让他活着走出淮凤城!”
“杀了他,杀了他!”
群情激愤,不可歇止。
“我们完全有理由怀疑,这个杀人魔就是这场可怕的疫病的幕后策划者和实施者!”
荣泽英杰哼声反驳,“那些重症病人全是我东晁的士兵,若我真是幕后策划者,我身为一军将领会这样拿自己的兵的性命开玩笑吗?!简直滑稽,愚蠢至极。”
恰时,姜少言闻讯赶到,听到此话后,大怒,“荣泽英杰,你还敢狡辨,这分明就是你布的局,没想到现在栽在自己的局里了。来人啊,带个咬人的给他来上一口,我他妈就看看,你有多无辜!”
荣泽英杰不以为然,道,“若是为了我东晁帝国的统一大业献身,在下再所不辞。那些被送进敌军阵营里的我方将士,也是将他们最后一丝生命奉献给帝国的荣耀,虽死尤存,值得我东晁所有将士为之致敬。”
说着,他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向那个方向行了一个九十度大礼,竟然跟之前织田亚夫一模一样。
这样卑鄙无耻的态度,立即激起亚国军方更多人的仇恨和杀意,围绕的圈子迅速紧缩。
姜少言一声令下,就要对荣泽英杰就地行刑。
“割掉杀人魔的鼻子,让他也尝尝刖刑的痛苦。”
“对对,斩了他的手。”
“砍掉他的腿!”
“挖掉他的眼睛——”
“爆掉他的脑袋!”
“妈的,一片片割掉他的肉,让他叫个够!”
突然,一声大喝从外围传来,一道魁梧的身影越众而出,直接冲到了姜少言面前,劈头就大骂,“姜少言,你他妈别以为这地儿你人多,老子就怕你了!”
竟然是野田澈,身后还跟着追来的秦素。
秦素还想出手时,后面便传来一声“夫人”的轻唤,紧接着,包得严实的圈子竟然就自动散了开。
轻悠坐在一架临时找到的避风的轿子里,出现在了众人眼中。
但她却强行撑起身,不要人扶,走到众人面前,向所有人行了一个躬身大礼。
说,“各位,对不起。这一次都怪我太鲁莽,听说华南疫情已经有了解药,才兴师动众地带着危急的病人前来求救。却不知被小人作祟,造成了更多的人员伤亡,让无辜者受难。在这里,我仅代表我个人,向各位致歉,希望大家先冷静下来,听我将此次事件的来龙去脉陈述一清,再来论罪。”
“轻悠,你怎么跑出来了,你在胡闹什么!”
然而,这陈述还没开始,没在屋里找到老婆的亚夫冲进圈子,截断了话。
他一把将女人抱起身,重新送进了避风的轿子里。
姜啸霖等人也赶到了现场,看到二弟姜少言又跟敌方的空军大将横起眼,不由暗叹,最近姜少言似乎后院起火,前线对战时,也越来越不冷静,应该好好敲打一下了。
……
“亚夫……”
轻悠拧眉,眼底的担忧,只为男人一眼瞧见。
织田亚夫心下一叹,明白女人想要干什么。不悦于女人刚生产就出来见风,怕伤了身子,但对于眼下的情形,也着实不甘入目。
恰时,姜少言不顾姜啸霖的阻止,冲上前斥吼,“织田亚夫,你也看到了。今日要是不杀了荣泽英杰这个罪魁祸首,难平我亚国民愤。”
他话一落,后方的一片山呼,全是要置荣泽英杰于死地的吼声。
刹时间,仿佛所有驻守官兵都以此为中心,聚集而来。
正所谓众怒难违,要想逃出升天恐怕微乎其微。
荣泽英杰眼底恶意丛生,他本想再为自己辩护,可是被宪兵队长死死押住了,又见轻悠投来的目光,恨铁不成钢之中,尤有一丝怜惜不舍。
心下瞬即因为那众人之中唯一的一抹在意,强压下了浮躁气息,决定静待时机。
姜啸霖让警卫拉回了冲动的弟弟。
屠云和姜恺之一起上前,按住了姜少言。
轻悠才又出面,向姜啸霖请求陈述机会。
姜啸霖看着女子因为生产,而依然十分憔悴苍白的脸色,心中不忍,头应允。
“不,她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放厥词!这是我们亚国民族和东晁民族的仇恨,应该由我们自己来解决。”
没想到,陈孟蝶第一个跳出来反对,投向昔日好友的目光,酿着沉黯的怒意。
轻悠被那眼光蛰开了眼,咬了咬牙,仍是放声将自己遭遇事件的始末,一一尽述,说完上火车前发生的事,便请谈晓音上场做证。
谈晓音做为亚国人,又是陆维新的遗孀,没有遭到太多人的反对。
当她表示轻悠说的都毫无虚假时,沸腾的民意才稍稍见歇。
轻悠感激地看了眼谈晓音,谈晓音报以一笑,让她继续。
轻悠才道,“这整件事,有极大的疑,各位请听我说。”
“第一,因为我的预产期就在近日,我丈夫十分紧张我。我离开北平城,他必然知道。因为当时事出突然,他临时有事不在,我的警卫队长派人通知他,可是消息却被人有意截断,没有送到他手中。”
“第二,我和晓音姐出发时,就向华南方发了求救通告,也被人从中截断,石沉大海了。”
“第三,荣泽英杰不会蠢得让自己爆露在我方和敌方的炮火下,让我这个孕妇也跟着他一起陪葬。那么,他在出发前后,发送的消息,为什么会导致所有人的炮弹都集中到了我们头上?我有理由猜测,亚国司令部获得的情报,必然是第三方发出,而并非亚国情报处所获。”
“那么,这个第三方黑手到底想干什么?”
此时,众人全摒息以听,喝叫声尽失,也随着轻悠的一步步陈述,和提疑,开始了深思。
“双方收到的信息,为什么跟现实情况,完全不符?”
“这不符合的结果,就是造成我们在此大战,着炮火子弹的同时,还有可怕的疫病在我们之间传递感染,那黑手的目的是什么?”
轻悠咳嗽一声,姜恺之竟然立即送上了一杯水,她感激地接过,喝了一口,做了结束语,“如果那只黑手的目的,是为了让我们两败俱伤,那么现在大家再继续争斗下去,恐怕正中他的圈套。如果我们查不出,这场疫病的真正源头,也许,还有更大的灾难等着我们。”
“我做为当事人,对此事有责任。荣泽英杰做为当事人,也必须付出代价,等此次意外的真相水落石出,再处决他不迟。”
“现在,大家的安危,和疫病患者们的康复,才最重要。”
“希望大家冷静一,提供有用的线索,早日找到真相。”
“对不起。”
轻悠在亚夫的扶持下,又挣扎着站了起来,向众人行礼致歉,而织田亚夫竟然也没有阻止,也跟着妻子,向众人施了一礼。
众人虽心中不满,但是多数人也觉得这事出有因。
“我不同意!”
未想,陈孟蝶仍是不甘,喝声上前指责,“轩辕轻悠,你已经背叛了亚国,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胡说八道。你说来说去,不就是为了这个小鬼子说情,想要保他小命吗?
我问你,你到底还有没有一儿良心,连这样的杀人狂魔都要保护,你对得起生养你的祖国和家人吗?你知不知道,晓熏被他们抓了现在还找不到人,恐怕早就遭这魔鬼毒手了。
我呸,我才不相信你这些信口雌黄,这杀人魔头今日要不除,难平我万万亚国同胞在天英灵!杀了荣泽英杰——”
轻悠没想到,昔日好友竟然已经对她再无情谊,这就反目成仇。
陈孟蝶一声吼,再次将刚刚压下的怒意挑起。
她身后的大小五两人,同时举手大呼,助其声势。
眼看着一切努力又要化为零时,突然一声痛叫响起,就见一个刚才还站在身边的同伴,竟然突然扑上前来咬自己的手臂。
“啊呀,麦叔,你搞什么,喂喂喂!”
“小五,他病了,快闪开了,千万别被他咬住。”
“哎哟我的妈呀,大五,麦叔脖子上怎么生花了呀?”
紧接着,整个校场像炸开了锅似的,不少刚刚还好好的兵竟然都发了病,见人就咬,疯狂无比,有人情急之下,不得不对之开枪,全场混乱一团。
姜少言和野田澈不得不停止了打眼仗,解决眼前再次爆发的疫病,顿时焦头烂额。
但这场突乱,也正好证实了轻悠的担忧和那些猜想,再没有人跳出来反驳。
陈孟蝶立即割掉了小五手臂上的肉,拖到医务室去处理,临走时与轻悠错身,再也没看昔日好友一眼。
轻悠无奈,一边挂念刚才所提的莫晓熏的事,一边也明白,曾经那段共患难过的友谊,终于走到了尽头。
亚夫抱着轻悠迅速离开了现场,进屋后,立即将还在熟睡的小宝送进轻悠怀里。
说,“你和孩子先回紫禁城,这里不宜久留。”
轻悠拉住男人的手,“那你呢?这里好危险。你喝姜阿姨的预防药了吗?”
亚夫说,“我早就百毒不清了,还怕那什么疫病。我让阿澈送你坐飞机回去,越快越好。小宝才刚出生,你们身子都弱,不能待在这里太久。”
轻悠担心,“亚夫,晓音姐有熬预防药的,让他们给你送一碗过来。不看着你喝下去,我放不了心,我不走。”
亚夫一叹,便命人去取。
但药没取来,就听说姜母和向兰溪竟然来了。
……
当外面的新一波发病骚乱结束后,众人齐聚一堂。
亚夫脸色凝色,“刚才华北传来消息,城中疫情十分严重,传染性极强,几乎三天之内,得病者必死无遗。之前轻悠离开时,命人就姜夫人的药方,熬煮予百姓和士兵喝。对于已经病发两天的弥留者,已经毫无作用。刚刚患上者,有轻微的抑治作用。未患者喝后,但若是被大面积咬杀抓伤,也会被传染。完全隔离未患病者,传染速度似乎降低了。”
姜母头,接道,“殿下提供的这个情况,非常宝贵。刚才我和兰溪已经仔细观察过,这两地的疫情,看似相同,但又有极大的不同。从攻击性和传染性来说,你们华北的情况要严重得多。”
众人脸色更沉。
向兰溪说,“现在你的们病毒已经带到我们这里,恐怕还有一番折腾。目前,我和姨妈带来的药品,用来治疗你们的人员,也不知道效果如何,还得观察至少三日到一周,才可知。”
亚夫问,“那么你们的药,已经可以完全控制不再传染,病毒被消除?”
向兰溪顿了一下,看了眼姜啸霖,才道,“如果你们的病毒没有跟我们这方的交叉感染,产生新的变异的话。就目前华南的情况来说,我们已经可以有效控制。并且,我们研究的新解毒剂,已经产生明显效果。”
但这也仅是如果,在没有进行详细的化验前,不确定性让人非常不安。
姜啸霖开口道,“不管怎样,刚才轻悠说的也没错,必须抓出那个幕后黑手,把这可怕的源头给掐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可能会成为人类历史的罪人!”
众人神色肃穆,都沉默了下去。
片刻后,织田亚夫率先表示,立即停战,会管束好自己的士兵,并且迅速排察除过驻兵的健康情况,一切以寻找病毒散播源头,找到幕后黑手为紧要。
众人头。
正要离开时,警卫长来找织田亚夫报告。
听完后,织田亚夫说,“荣泽英杰有重要的情报,要向诸位陈述,不知诸位是否愿意一闻?”
姜少言咬了咬牙,还是同其他人一样,看向了姜啸霖。
姜啸霖了头,荣泽英杰被宪兵队长押了了进来,身上还绑上了绳索。
见到织田亚夫后,他还恭敬地行了个礼。
但织田亚夫没有理睬他,移开了眼。
荣泽英杰脸色不变,直言道,“我已经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他故意将亲王殿下调开,阻断了殿下和夫人的音讯,要置我和夫人于死地。我死了倒无所谓,但是夫人若死在你们亚国人手里,殿下定不会善罢干休,即时殿下与你们两败俱伤,正是他取而代之的机会。”
“他是谁?”姜少言冲口问出。
“武田钢!”
织田亚夫接上荣泽英杰的眼,后者凛然回视,目光如炬。
武田钢,即是当年的那位布下斗兽场阴谋的左大将军。
没想到,这位早就被他打败而逃到高丽的过街老鼠,竟然一次又一次跳出来作乱。
已经到了不得不除去的地步!
众人商量完后,各自行动。
织田亚夫出来后,让人将荣泽英杰关押回大牢,回头又对十一郎吩咐说,“立即给北平发消息,将林少穆给我关起来,不准他跟任何人接触!”
他并不相信荣泽英杰的说词,但也多少能确定林少穆大概对疫病一事也知道不少内幕。林少穆多少跟亚国情报部还有些藕断丝连的可能,所以更不能让其与亚国方面联系上,万一透露出什么消息对当前已经稳下的局势不利,就麻烦了。
……
随后,姜母终于见到了轻悠。
轻悠心中一直对这位无私帮助自己,还十分理解自己的长辈,十分惭愧,内疚。
一见来人,立即要挣扎着下床,就被姜母按下了。
“傻丫头,你现在这身子怎么能乱动。刚才听你丈夫说,你还跑出去制止乱祸,差儿被伤到。唉,你就是这性子让人担心,太容易心软了,也不瞻前顾后。现在都是孩子他妈了,还这么鲁莽……”
“阿姨,我……对不起,要不是我,也不会惹来这么大祸端。”
轻悠不敢直视姜母的眼睛,低头红了眼。
姜母心知轻悠心结,握着她的手,一边号脉,一边劝说,“傻丫头,我也是做过领导人的妻子,更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你的心情我怎么不懂。相当年,啸霖他爸接下临时大总统的职责,我就担心。当时的时局有多乱啊,他一个文弱书生,一不小心就得被人当枪使。老卫都为他挨了好几枪,差儿没过去了。”
轻悠惊讶,难怪卫将军和姜家夫妇关系那么好,原来除了同门之宜,还有这一遭救命之恩。
姜母又说,“当时我又刚步入中年,担心得日夜难眠。他舍不得我,最终没当几年就退下来,把棒子递给了啸霖。其实,我也不希望老大接这么重的棒子。我们家什么都不缺啊,不管谁当这天下,家里人脉关系都能平平安安撑下去,撑不下去大不了移民走掉,不淌这混水。
唉,可是男人们和女人就是不一样。啸霖为了完成他父亲一生未尽的宏愿,毅然走马上任当了大总统,说一定要统一整个亚国,不然妄为亚国男儿。
这些男人啊,都一样。心太大!除了咱们,还非得挤下他的国家,和天下。”
姜母悄悄附耳一言,肯定了轻悠对爱人的选择。
轻悠惊讶,姜母立即转了话题,说到轻悠生产后的养护注意事项,立即列了个食补单子。
轻悠感激不尽。
姜母与谈晓音会心一笑,其实轻悠的担心和自责,两人早就互相沟通过了。
“阿姨,你和向大哥研究出治疗疫病的药了么?你看天使园的孩子们能不能治好?”
轻悠终于将心头一直担心的问了出来。
姜母和谈晓音迅速交流了一个眼神,避重就轻地说了说疫情的事,说生还的孩子们都已经被送到更安全的地方进行隔离治疗,希望老天保佑。
“你别担心。你那丈夫可够大气,已经宣布两国暂时休战,并派出精英医护团队,与我们一起研究解毒剂,群策群力,一定尽快抓出那个黑手,将疫病灭掉。”
轻悠听后,更为感动,差儿又给姜母跪下。
“我知道,我这样两面三刀的,很让人讨厌。孟蝶她……可是要我看着无辜的人死掉,不管是东晁人,还是亚国人,不管是老百姓,还是士兵,我都不忍心。我想我是太贪心,只希望这疫病能尽快过去……”
姜母赞许,“轻悠,不是你贪心。恻隐之心,人皆有之。你能由己及人,这才是真正的大慈悲。慈悲,是做人的基本条件,一个人宁可什么都没有,但是不能没有慈悲!
慈悲不是用来衡量别人的标准,而是自己身体力行的道德;慈悲也不是用来沽名钓誉的工具和手段,而是真爱的自然流露。
轻悠,你由心而发,依心而行。都快临盆了,还为了这些孩子和士兵,冒着如此大的危险跑到战场上来求助,全是真正的无私和大德。
佛家有云,只有不看国界和地域分别,一视同仁,以天下之忧为忧,以天下之乐为乐,才是真正的慈悲为怀。”
轻悠惭愧,“不不,我哪有什么慈悲,我只是想做些自己能做的事,为了自己,亚夫,还有宝宝罢了。之前,我还差儿杀死……”
姜母打断了轻悠的话,“轻悠,这是我多年来的处世经验,唯有慈悲,才能化干戈为玉帛,消怨怼于无形,你看,要不是因为你的存在,那些打得你死我活的士兵会停下来,冷静思考,共同面对外敌吗?唯有慈悲,才能广结善缘,将一切不可能变为可能。轻悠,你让我们迎来了一次暂时的和平,其实是我该替大家谢谢你才对。你现在可是英雄妈妈了!”
正所谓因福得福,本来即将开打的一场南北大战役,不知又要牺牲掉多少生命,却因为轻悠这个阴差阳错的出现,仿佛蝴蝶扇动了翅膀,让整个事件发生了巨大的转变,足可谓一场世纪大奇迹!
虽然,这个奇迹只能永远留在一些人的心中,但也无损于女子慈悲为怀的高贵品格。
跑来看轻悠的女人们听到此,齐齐宽慰轻悠,都露出了体谅和理解的笑容。
那一直哽在轻悠胸口的大刺,似乎又悄悄弥散了一些。
“哟,小宝儿都醒了?啧啧,眼这眉眼,简直跟你丈夫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阿姨,他脸还没张出来呢,跟只小红猴子似的,哪里像亚夫。差远了!”
没料到妈妈一说,小家伙眨巴眨马大眼睛,哇啦一声哭起来。
“不丑不丑,咱们小宝只要长撑了,绝对和爸爸一样漂亮。”
“唉,他那么小,哪里听得懂呀!”
更没料到,姜母这一夸一哄,小家伙一下收回了大张的嘴巴,大眼睛眨吧眨吧,不哭了。仔细一看那眼角,哪里有泪水,根本就是雷声大雨小,唬弄人呢!
“好哇,小宝,你现在就这么娇气,以后得挨你爸爸多少屁股。”
这话还没说完,小家伙没表情了,酷酷的模样,真是越看越像缩小版的亚夫。
女人们啧啧称奇,说见过出生和不少但也不多,可没见过这么“狡猾”的,于是立即逗玩起来。
宋美晴说,“小宝,以后你长大了一定比你爸还帅,迷死一堆女孩子。阿姨跟你打个商量,以后阿姨生个小妹妹,做你老婆,好不?”
小宝同学再次计出标准招儿,眨眼眨眼,没表情。
周中尉也跳出来,吆喝,“小宝,我家的囡囡比你宋阿姨漂亮多了,娶我家的,保准生下的宝宝更漂亮可爱。”
顺手捏了把人家的小脸,结果跟宋美晴一样,师兄妹两又互杠起来。
秦素气冲冲地从外面出来,抚着手腕被野田澈抓出的印子,心里将人骂了个一万遍。心说什么“大家都是天上飞的,鬼才跟你是天上飞的,臭不要脸的东洋鬼子”。
这会见到大家都在逗小家伙,便凑了上前。
小宝一见多出一张脸,其实,根本啥也看不清。
而是约模听到声音,立即变幻了表情。
“呀,她笑了。哈哈,你们的女儿都靠边站,以后小宝的媳妇就是我家宝宝了。”
“谁说的是你家宝宝,你结婚了还是已经怀上了。哼,亚夫的未来儿媳妇,早就定下是我野田家的。”
野田澈突然进来,中气十足的大嗓门,将众人一振。
这一下,空中飞起无数眼刀子,东晁帝国的空军总司令应对如流,毫无障碍地逗起小娃娃。
姜母又传授了轻悠不少儿童病的防治方法,轻悠受益不少。
随即,又试探性地问起了十郎的事儿。
“我想我家少言这回是真的收心了,自打那孩子怀上后,他一有空就去蹲。你也知道,他身为一军之首,现在战事又吃紧,他能在家待的时间不多。以前他是混帐,可是……”
“阿姨,我之前听说姜二哥他还有个名符其实的妻子呀?”
姜母尴尬了一下,“咳,早就在欣怡回家的晚会后,正式离婚了。对方还是我的本家远亲,要不是欣怡真能让他收心,我也不会答应。可我好像听说,欣怡跟着你的时候,已经跟谁订婚了?”
轻悠想姜母特意提起这事,定是十分关切,不然也不会在有那么多外人面前提起自家的私事儿了。
毕竟,姜少言的种马事迹,在时下并非什么值得夸耀的事。遂将十郎在身边的事,性格特,以及跟十一郎有过交往的事,都一一说明。
姜母笑言,“原来,欣怡一直跟着你,难怪有这本事把我们家小二给收了。”
小二?
轻悠笑应着,想到姜母这个称号应该是姜少言的小名儿吧,以后要撞上,她非得借机损损那只大种马。
“阿姨,十郎性子要强,但也是善良的好姑娘。我想,金诚所致,金石为开。若姜二哥是真心的,一切都有希望。”
轻悠折了个衷地表态。毕竟,姜母是为了儿子好,十郎也是好姐妹。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不想强求,也不想让人失望,将问题放回了当事人身上。
姜母也知道这事急不来,便没有再追问下去,两人又摆起了娃娃经。
恰时,有人把谈晓叫了出去。
谈晓音没想到找自己的会是织田亚夫,有些紧张,因为她自己的身份已经在这场意外中,都彻底曝光了。
织田亚夫的目光晦黯,深深看了谈晓音一眼,道,“天使园孩子的事,瞒着她,暂时不要告诉她实情。我已经跟向兰溪达成一致,在小宝未满月,疫病没有完全消除前,都不能告诉她。”
谈晓音初时一愕,随即想通,轻悠此次意外生产虽然看似顺利,但前后受了惊吓,又一番折腾,着实亏损极大,更何况之前她还经历过一场生死大劫,必然得好好休养,免遭磨难。
遂恳切地应诺下来。
心中也更为这位丈夫兼爸爸的男人,生出说不出的敬佩,和淡淡的遗憾。
这样出色的男人,若是能做朋友,也绝不要做敌人的好啊!可惜……
……
当亚夫向姜啸霖等人表示停战,共同对付疫病的幕后黑手后,留在屋中的男人们,也心思各异。
姜少言哼哼,“那个轩辕轻悠真不知该说她是善良过头,还是毫无是非观。连荣泽英杰那个魔鬼也要救!
织田亚夫这一招根本就是缓兵之计。那什么左大将军武田钢,占了高丽岛年当土皇帝,就其兵力布署我也早研究过,根本不足以跟织田亚夫撞上。再说他们还属于一个阵营,难保不是荣泽英杰杜撰出来为自己脱罪的。织田亚夫就是不分青红皂白地宠着他老婆,借机也包庇他自己人。”
屠云摇头,“我觉得,轻悠提出的那些疑非常重要,要是我们早一步对身边的士兵进行彻查,也许就不会在刚才的混乱里,又让一些人中了病毒。现在既然有人给了线索,我们的追查也有个方向,总比瞎子摸鱼的好。毕竟,明面上的敌人可以防范,暗地里的小鬼可是防不甚防啊!”
说着,都看向了姜啸霖。
姜恺之也出声赞同屠云的看法,让姜少言很不服气。
姜啸霖最后说,“现在淮凤城里我们的人最多,只要盯紧了荣泽英杰,量他插翅也难飞。但是,你们必须规束自己的属下,绝不可再发生像今天那样的正面冲突,继续观察织田亚夫的真实用意。”
众人应下。
等众人离开,姜啸霖即对王秘书下了一条命令,“你让警卫队长把那个陈孟蝶暂时调离淮凤城,去执行其他的任务。”
王秘书长应下离开。
姜啸霖透过窗外,看到不远处的那间房,目光渐渐深远。
他最后能为她做的,大概就只有这一儿了吧!
------题外话------
慈悲,是做人本来应该具备的条件,一个人宁可什么都没有,但是不能没有慈悲!慈悲不是用来衡量别人的尺度,而是自己身体力行的道德;慈悲不是用来沽名钓誉的工具手段,而是真爱的自然流露。
慈悲不应该有省籍的界限与地域的分别,应该是一种不以己悲,不以物喜,能以天下之忧为忧,以天下之乐为乐的胸怀。多年来的处世经验,使我深深感到:唯有慈悲,才能化干戈为玉帛,消怨怼于无形;唯有慈悲,才能广结善缘,成就事业。
——这段摘自星云大师,个别部分秋做了儿应景的修改哈!嗯,相信筒子们会喜欢这些智慧禅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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