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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天后事录
【倚天后事录】02、纷纷流言满紫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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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1-16
02、纷纷流言满紫霄
武当之巅紫霄宫,钟声悠悠。『地址发布邮箱 Ltxs??A @ GmaiL.co??』01bz.cc
杨不悔凭栏站在殿前的茶亭里,目眺远方,但见群山叠嶂,皆隐没于一层云
雾之间,缥缈若仙境。她的身子有些乏力,呆呆地凝视着半山半雾,如画卷一般
的武当群山。从山脚下直抵紫霄宫,原有三条道路,分别是起自太和宫的北山路
和起自元和宫的西山路,以及从凝虚观上山的东山路,可是现在这三条道路已经
大半被隐于雾气之中,若隐若现,就连紫霄殿前的山道也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忽然,杨不悔感觉有些寒意,清晨的雾气夹带着夜里尚未消散的阴冷,直袭
她的薄衫,不由地抱拢了自己的双臂。
已经连续好几天了,杨不悔常常在夜里被噩梦惊醒,仿佛在比眼前的浓雾还
要厚重的夜色里,隐约瞧见满脸是血的殷梨亭正在说话,但到底说了些什么,她
却怎么也听不清,当她精神一振,梦却偏偏醒了。
「六哥......」杨不悔嘴里轻轻地念道。记起武当四侠数月前下山,要到长白
山去惩奸除恶,算起日子,想来也是在回程之中了罢。可不知为何,杨不悔的忧
愁却随着日子一天比一天深重,自己也说不清这愁绪究竟来自何处。
「六太师婶!」有人在后面轻轻地唤了她一声。
杨不悔旋过脸,道:「哦,是清风啊!」
清风垂首道:「此处寒冷,为何不到大殿内歇息?」
杨不悔只盼着能第一眼看到从远方归来的丈夫,如何有心思去殿内,只是淡
淡地道:「无妨,待日光出来了,雾气也便散了!」
清风、明月原是武当山的小道童,比张无忌还小上一辈,因此每次见着他,
都会唤他作小师叔。无忌本与杨不悔同辈,奈何不悔嫁给了殷梨亭,辈分自然也
跟着升了上去,因此二人见到她,都会喊出拗口的「六太师婶」。这两个道童一
直服侍在俞三侠的身边,俞岱岩闲来无事,便将毕生所学的武功心法尽数传授给
了两人,尤其是清风,更是得其真传。如今这师兄弟二人,也算是武当第四代弟
子中的翘楚了。这次武当四侠下山,松园桥便让这二人协助俞岱岩打理门派事务。
清风道:「若是六太师婶受了风寒,到时候六太师叔回来可又要责罚我们了!」
杨不悔微微地一笑道:「他若是责罚你们,我便保着你们,看他敢是不敢?」
虽然杨不悔和清风的辈分相差天壤,可论起年纪来,不悔也比清风长不了几
岁,俨然大姊姊的模样。
清风往后退了一步,道:「三太师父那边还需要我去照顾,您若是觉得冷了,
便也回殿内去吧!六太师叔想来也在这几日便能回到武当了,还请莫要挂念为是!」
说罢,向杨不悔行了个礼,往后殿走去。
三侠俞岱岩由于被张无忌的黑玉断续膏将养着,近几年身体也恢复了许多,
几乎已经能够自行拄拐下地了,只是他的一身武功尚未恢复,可看起神色来,也
比以往红润了许多。他瞧见清风进屋,便道:「如何?明月下山去打探我几位师
哥师弟的消息,不知回来了没有?」
清风道:「回三太师父的话,明月尚未返回山上!」
俞岱岩叹了口气,可以看出,他对几位师兄弟的挂念全不在不悔之下。这么
多年过去了,他的鬓发已经花白,时常想念当初与师兄弟们一起习武的岁月,感
慨万千。
「对了,」俞岱岩目光望着自己的书桌道,「少林派前几日送来了拜帖,言
称成昆已经在狱中圆寂。此人虽然作恶多端,不容饶恕,却也是少林的弟子。人
死账消,咱们武当礼不可废,还是要送些祭品去悼念的!」
武当七侠在江湖中素以仁义著称,就算对待仇人,也是仁至义尽,此番听闻
圆字辈的成昆离世,武当自然也要行一番礼数。
清风撇了撇嘴道:「那臭和尚早就该死了!」
「住嘴!」俞岱岩道,「枉太师父教导了你那么多年,侠者当以德报怨,方
才能使人信服!你休要多言,赶紧去准备悼礼,派人送去少室山。切记,不可口
不择言,给武当惹来麻烦!」
「谨遵太师父教诲!」清风拜了一拜,出了后殿。当他路过紫霄宫的时候,
看到杨不悔仍坐在茶亭里出神,本想上去再嘱咐几句,可料定她思夫心切,想来
也是劝不动的,还是顾自走向偏殿,给少林派准备悼礼去了。
杨不悔抬眼望了望天,此刻已近巳时,可日光始终没能越过山头,山间的雾
气不仅没有消散,还仿佛变得更加浓重了。空气里带着水气,很快就把杨不悔身
上的衣衫浸湿,不由地簌簌发起抖来。就在她有些失望地想要回殿里去时,忽然
看到一个人影在雾中穿梭,身形矫若游龙,沉浮起落,时隐时现。
「明月?啊,是明月回来了!」杨不悔很快就认出了来者,正是清风的师弟
明月。明月的武功也尽得武当真传,轻功更是出神入化,比起清风来更胜一筹。
只见他一路飞驰而来,足不沾地,转眼间便已过了南岩,往茶亭而来。
明月到了杨不悔跟前,已是气喘吁吁,虽然他的轻功了得,可这一路上翻山
越岭,已是使足了十成的功力,焉能不吃力?还没到得茶亭,便已见到了杨不悔,
忽然双膝跪地,大声地悲恸起来。
杨不悔大吃一惊,再定睛细看明月,道袍之外竟披着一层孝麻,头上也扎着
一顶白色的麻冠,急忙问道:「你,你这是怎么了?」
明月呜呜地痛哭不止,竟不能言语。
杨不悔心头不由地一颤,这么多天来隐隐的不祥预感,似乎在此刻变得真实
无比,她急忙一个箭步飞出茶亭,将明月从地上扶了起来,大声问道:「你快说
话呀!到底是怎么了?」
明月这才一边哽咽,一边断断续续地道:「太,太师叔他们一行四人,在回
来的路上,竟遭不测......」
「你,你说什么?」杨不悔的身子晃了晃,胸口像被什么重物撞击了一下,
堵得十分难受,想哭也哭不出声响来。她甚至不愿意相信,明月口中说的都不是
事实,紧紧地抓着他的双臂问,「你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月这才道:「太师叔他们四人在雪龙寨诛杀了山匪后,在回来的路上被,
被人暗算了......此事也是随行的小道童见他们入了雪龙峰后,数日不见返回,这
才顺着沿路留下的记号寻去,却在一个废弃的荒村里见到了他们的尸首......」
「这,这不可能......」杨不悔的心头堵得愈发厉害了,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
一边摇头,一边问,「是谁干的?」
明月摇摇头道:「却是不知!太师伯、太师叔他们的尸首已经由元和观的道
友抬着上山了,待会儿太师父见了,自有分晓!」
杨不悔仿佛没有听到他后面的半句话,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过了好一会
儿,这才从两眼之中淌出泪水来,口中念道:「六哥......不,这不是真的!」话
没说完,一口气没能提上来,竟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明月见了,急忙上前扶住她,在风池、十宣、人中多出穴位不停地按摩推拿,
这才见杨不悔长长地叹息一声,复又缓过神来,幽幽地睁开双眼。一想起自己竟
和六哥天人永隔,不由地又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明月,发生了什么事?」正在紫霄殿里给玉皇上香的俞岱岩听到了外面的
悲恸之声,由两名小道童搀着,走出殿外问道。
明月又把武当四侠遇难之事,和俞岱岩说了一遍,哪知他听罢,大叫一声:
「大哥,二哥,四弟,六弟!」一口鲜血从胸腔里涌了上来,身子晃了一晃,竟
也昏迷过去。武当七侠兄弟几人情同手足,当初老五和老七先后殒命,已让俞岱
岩悲痛万分,如今一日同时得到四位师兄弟的噩耗,打击自是非同小可。
清风急让道通扶着俞岱岩入殿内休息,自己留下来和明月一起照顾杨不悔。
过了一会儿,元和观的十几名道友已经抬着宋远桥、俞莲舟、张松溪和殷梨
亭的尸首上来,停在紫霄宫前。发布页LtXsfB点¢○㎡
明月唯恐杨不悔见着自己丈夫的尸身后愈发不能自禁,便死死地拉着她不肯
放手,可杨不悔却不理,挣扎着扑到了殷梨亭的胸口上,悲声大放。
清风、明月二人也是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杨不悔哭了一会儿后,忽然撕开了殷梨亭的衣襟,将他的尸身裸露出来。清
风、明月见了,也急忙凑了上来。他们自是知晓杨不悔的意图,当今武林,想要
同时让武当四侠死于非命,只怕连少林派的渡厄、渡劫、渡难三位神僧都无法轻
易办到,在四人的尸身上,定能瞧出对方是什么门派,用的什么招式等端倪。可
是清风、明月乃武当晚辈,不敢轻易有辱太师叔的尸身,此时杨不悔撕开了殷梨
亭的衣裳,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找到线索。
四人的尸体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好像在死前挨了许多拳脚棍棒,当中
有几处是致命的,直摧骨骼。
明月一脸疑惑,对清风道:「师兄,恕明月无能,竟瞧不出对方的路数!」
清风也面有难色,点点头道:「非是对方武功高深,实是多人所为!师弟请
看......」说着,翻开殷梨亭右侧的门襟,指着一块巴掌大小的淤青道,「这一脚,
稀松平常,即便是不会武功的人也能踢得出来,而且按照乌青的深浅,料想也是
没有内功之人所为!」
明月愈发不解:「几位太师伯太师叔都是有数十年功力的人,何以被人寻常
的一脚,踢断了肋骨!」在说这句话见,他的两个指尖已经按到了殷梨亭的肋下,
透过已经冰凉的皮肤,能够感知到皮下的肋骨已经断成了两截。
清风没有回答他,又指着殷梨亭左肩上一处绽开的伤口道:「这人的一招,
却比刚才使腿之人力气来得更大。不过可以看出,也全是没加半点内功,即便是
刚学了一年半载功夫之人也能轻易躲开。只是不知为何,太师父竟结结实实地受
了这一拳!」
武学谚语称,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如只是招式精妙,对付寻常泼皮无
赖倒也有些用,可遇上内力深厚之人,每一拳每一脚打上去,都如打在钢板上一
般,若对上像武当四侠这样的人物,无异于在皮肉上挠痒。殷梨亭的轻功虽不是
武当派最好的,却也数一数二,就算避不开对手的来拳,挨上这毫无内力的一招,
也断不致于骨裂。
明月道:「莫不是,他们在死前已无还手之力?」
清风道:「想要知道实情,怕是只有......只有验尸才行了......」他这话说得
犹豫,还不忘偷偷瞧了杨不悔几眼。
果然,杨不悔听了这话,更是不依,紧紧地抱住了殷梨亭的失身喊道:「不
可!决不能玷污六哥的尸身!」
清风、明月也没有再劝,他们心知杨不悔不肯让丈夫的尸身被解剖,想为他
在死后留下最后一点尊严。
清风继续道:「如此看来,凶手不止一人,而且还都是全然不会武功之辈,
或许太师伯太师叔几位在离世之前,已失去了反抗之力。可我武当派向来以侠义
仁厚著称,江湖上也少结恩怨,究竟是何人会对他们几位下手喔?」
明月摇摇头,显然其中的道理,他也猜不透。
清风道:「师弟,先让人将太师父太师叔几位的尸身停到紫霄宫里去吧!」
三天后,整个武当派披麻戴孝,为武当四侠大办丧事。俞岱岩又病倒了,始
终没有露面,只是让两个小道童在房里伺候着。想起当年武当七侠何等风光,武
林中人人见了,都要卖几分薄面,可如今,七人之中,只剩下他一个了,如今病
重,料想自己也是时日无多,恨不得当即下去陪几位师兄弟。
杨不悔一身孝麻,跪在殷梨亭的灵前已经三天三夜,滴水粒米不进,整个人
像是痴了一般。当初殷梨亭负伤,她自请伺候,不可否认,也全是出于父母对殷
六侠的辜负,可相处的日子久了,感情日深,一朝听闻丈夫归西,怎能不伤心欲
绝?
紫霄宫内外,丧钟长鸣,昼夜不息,上上下下无不为四侠的离世而悲愤,个
个发誓一定要找出幕后的行凶之人,为四侠报仇。
「六太师婶,峨嵋派的人来吊丧了!」清风走进紫霄殿,垂首在杨不悔身边
轻声禀报道。四位大侠一死,武当派中辈分最尊的当属俞岱岩了,可俞岱岩卧床
不起,只能由杨不悔处理丧事。虽然清风、明月二人在名义上打理武当上下事务,
但既有贵客到访,还是要禀报杨不悔的。
杨不悔却宛如一个字也没听到,依旧痴痴地跪在殷梨亭的棺椁前,默默垂泪。
清风见她不言语,叹了口气,走出了紫霄殿。
自从武当开宗立派起,便与峨嵋派最是交好,所以每次武当有大小事体,远
在蜀地的峨嵋派总是第一个赶到。这次来的,是贝锦仪,她远远地看到清风、明
月二人迎出殿外,捏出一个手印,道:「敝派周掌门有誓言在先,终身不下峨嵋
山,故而此行由贫尼代劳了,还请两位小师父莫要见怪!」
「哪里哪里!」清风也还礼道,「只是武当大丧,未能远迎,还请师太莫要
见怪!」
两人客套毕,贝锦仪令男女弟子抬出酒祭、面祭、花圈、挽帐等物,列在紫
霄宫前。每次峨嵋到访,送的礼物也比其他各门各派要隆重得多。清风请贝锦仪
入殿,先祭拜了四侠的灵位,又请入偏殿,令小道童看茶。
贝锦仪和杨不悔的母亲纪晓芙是师姐妹,当初丁敏君处处与纪晓芙为难时,
也是贝锦仪多次在旁斡旋,如今见了杨不悔,更如见到自己的师姐,倍感亲切,
也在旁劝说了几句,可杨不悔全然不理,只好随清风一起撤入偏殿。
其实,这次峨嵋派出使武当,周芷若因自己不能亲身前往,又怕礼数不周,
这才请师姐们出马。只是丁敏君为人刻薄,很不讨喜,挑来选去,还是谨慎和善
的贝锦仪最为合适。贝锦仪如今也只是四十出头,因深悟峨嵋道行,一副不染人
间烟火的模样。即使是小道童奉茶上来,也微笑着点头致意。
清风和贝锦仪分宾主落座,只听贝锦仪问道:「四侠惨遇,峨嵋也有所耳闻,
只是不知是何人下的毒手,武当可有线索?」
清风摇摇头道:「一连查了数日,毫无头绪。晚辈只想等此间事务毕了,禀
明太师婶和太师父,亲自去往长白山下,探明究竟!」
贝锦仪点点头道:「若是需要峨嵋协助,小师父尽管开口,敝派必定竭尽所
能,助武当找出凶手!」
就在说话间,外面又有人来报:「少林、华山、崆峒、昆仑等门派也遣人上
山悼念。」
清风暂时向贝锦仪师太告罪,离开偏殿,前去迎接。少林派近日因发生了不
少事情,山门紧闭,寺内僧人无故一律不得下山,因此这次只是一名圆字辈僧人
为首前来悼念。另外华山派的高老者、矮老者,崆峒五老,昆仑派新任掌门西华
子等人,各携祭礼,上山悼念。各门派之间本有些恩怨瓜葛,但在张无忌的联合
下,一致抗击元兵,如今大明天下甫定,依然情谊不断,送来的祭品倒也丰厚。
清风一一谢过之后,让道童引着他们各自到殿内奉茶,不可怠慢。
明月凑到清风耳边道:「师兄,明教的杨左使也来了!」
清风闻言一喜,道:「人在何处?」
明月道:「已在殿前!」
「快快有请!」
自张无忌卸任明教教主之后,奉了当初阳顶天教主之令,由杨逍打理教中事
务。如今明教法王,五散人,五旗使也各自归心,皆奉明教左使之令。也因无忌
的关系,武当和明教又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这次杨左使亲自上山,一来悼念四侠
25-01-16
的离世,二来也正好顺道探望自己的女儿不悔。
清风、明月二人一起迎出门去,见到杨逍两鬓斑白,看起来比上回见时,更
苍老了几分,但依旧白衣素服,儒雅倜傥,见到清风、明月,举手抱拳道:「两
位小师父,杨某姗姗来迟,切莫见怪!」
「杨左使,有礼了!」杨逍名动江湖之时,清风、明月尚未出生,两人见他
如此多礼,哪敢承受,急忙还礼。
杨逍道:「听闻宋大侠、俞二侠、张四侠、殷......殷六侠被害,杨某痛心疾
首,只盼早日找出凶手,以慰四人在天之灵!」说到殷梨亭的名字时,他不由地
哽噎了一下,毕竟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当妻子,算起来殷梨亭也算是杨逍的女婿
了,亲人辞世,怎能不悲切?
清风、明月也愁上眉头,把杨逍请入山门,刚到紫霄宫前时,二人朝着大殿
内指了指道:「杨左使,四位太师父的灵柩便停在里头,您想去祭拜一下么?」
他两人话中的之意,既然灵柩在内,不悔定然也在其中守灵。
杨逍道:「好,有劳小师父了!」说罢,令随行的人员将祭品抬到偏殿去,
自己走进了紫霄殿内。
刚进法门,便见四口巨大的棺椁停在正中,一身孝麻的杨不悔正动也不动地
跪在那里,仿佛没有焦点的瞳孔痴痴地望着火盆,也不烧纸,只是在那出神。
杨逍见女儿这副神不守舍的模样,不由心痛起来,喊了一声:「不悔!」
杨不悔虽然睁着眼,可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眼前的世界宛若一片混沌,根
本看不清任何东西,忽闻耳边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声音又是如此熟悉,急忙仰
起头来,大喊道:「爹爹!」
杨逍看着她哭肿的双眼,愈发心碎,走到女儿身边,与她一并跪下,问道:
「你没事吧?」
杨不悔岂能没事?一见到父亲,心头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切感便涌了上来,
一头趴到了杨逍的肩膀上,放声大哭起来。
杨逍抚着女儿的背道:「不悔,莫哭,莫哭......」
杨不悔只是不听,顾自抽泣不已。
杨逍也不由地声声叹息,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女儿才好。殷梨亭虽长了杨不悔
二十几岁,却为人和善,武林中人无不交口称赞,又因杨逍辜负殷梨亭和纪晓芙
在先,心中抱愧,这才许了女儿嫁给他。只是万没想到,殷六侠竟遭此厄运,不
免伤神。良久,才听杨逍道:「我已令明教的五散人、五旗使率人马赶赴长白山,
去查明真相了,料想用不了几日,便能真相大白!不悔,你要相信爹爹,爹爹一
定会替殷六侠报仇的!」
杨不悔依然抽泣着道:「爹爹,我不要你报仇,我只要六哥回来!」
杨逍又长叹一声,摸了摸女儿的后脑,泪水潸然而下。
当日,自少林起,峨嵋、明教、崆峒、华山、昆仑各派皆在灵前祭拜了四侠,
又好生安慰了殷梨亭的遗孀一会,见时光不早,便在武当山暂且住下。杨逍因挂
念女儿,唯恐她有什么三长两短,便住到了隔壁的厢房里。峨嵋与武当最是亲切,
贝锦仪也向清风求了几间厢房,和弟子们一道住下,只等明日一早再行下山。
长夜漫漫,杨逍立于庭前,仰头望月,只是今日乌云厚重,竟望不到月色,
心中愈发凄然起来。自从担任明教教主后,杨逍终日在光明顶处理教中事务,不
似往年那般能够常常下山,算起来,也已经有数年没有到过武当了,便在观中散
起心来。
行到一处庭院,忽然听得里头有些人声。杨逍堂堂正人君子,本不愿去偷听
别人讲话,只是恰巧路过,难免有几句话钻进耳中去,似有人提到「明教」二字,
不由地一怔。他施展轻功,蹑手蹑脚,绝无声息,从院墙外朝里望去。
正在庭院里说话的是两名峨嵋的弟子,年纪尚轻,想来是刚刚入门不久。只
听其中一人道:「这次武当四侠无端端地遭人暗算,事出蹊跷,依我看来,或是
明教所为!」
此话一出,却把另一人吓了一跳,小声道:「师姐,这话可不许乱说!明教
与武当关系最是要好,岂会做出这种勾当?」
师姐道:「怎的不会?武当如今在武林中声名大震,力压武林泰斗少林,试
问何人胆敢动他们分毫?若非明教,又有什么人会那么大胆子?明教终究是歪门
邪派,与我中原名门正派有所不同,昔日虽曾一并联手抗击元兵,但泰山易移,
本性难改,杀人害命之事,想来他们是做的出来的!」
师妹道:「话虽如此,可我还是不信,明教行事竟如此下作,竟敢残害武当
四侠的性命!」
师姐道:「还有一桩事,不知你听未听过?」看师妹摇摇头,又接着道,
「前些日子,少林派传出消息,称是成昆老贼已经圆寂,明教竟派人夜探少林,
与寺中的僧人起了冲突!」
「竟有此事?」
「自是假不了!在下山前的一夜,我给周掌门奉茶,听她在室内与贝师叔正
在说起这事。明教的人和少林夜间巡视僧人冲突,互有损伤,这才撤下山去!也
正是从那夜之后,少林山门紧闭,既不允许弟子私下下山,亦不再招收新弟子!
这次四侠在东北殒命,也只是由圆字辈僧人为首前来悼念的!」
「呀!」师妹显然被吓了一跳,捂住嘴道,「若是师姐所言不假,那明教果
真是可怕至极!只是,明教闯入少林,少林又为何要紧闭山门不出喔?这二者之
间,可有联系?」
师姐道:「这我倒是猜不透了。想来,少林僧人素来清静,不喜再惹上这些
世俗之事了吧?」
杨逍听到这师姐妹二人在院子里你一言,我一语地诋毁明教,不禁怒从胸中
起。成昆暴毙,明教不信真假,派人刺探一事,他是知晓的。而且,这个命令也
是他默许的,只是言说明教残害了武当四侠的性命,却是子虚乌有,他岂能容许
外人如此毁坏明教声誉,正要现身将这二人好生教训一顿,忽见贝锦仪从厢房里
走了出来。
「天色已晚,你二人不在房中休息,却在此处乱嚼舌根,是何道理?当心回
到峨嵋,我将你二人今日之所言告知掌门,看她如何处置你们?」贝锦仪将拂尘
在空中轻轻一甩,但听得破空之声啪啪作响,料想动了真怒。
这师姐妹二人自知失言,都吐了吐舌头,回到房中去了。
贝锦仪独自一人叹道:「真是口不择言,若是让明教的人听了去,只怕峨嵋
与他们又免不了起一场冲突!」
杨逍躲在阴处,暗暗佩服贝锦仪为人公道。在明教之中,灭绝师太当年杀戮
明教弟子过甚,新掌门周芷若也曾害过无忌,丁敏君又为人刻薄,比起灭绝有过
之而无不及,唯有贝锦仪和许久没有露面的静玄师太才为人所称道。杨逍今日一
见,果真如此,气也消了大半,暗自道:「罢了,不过是一些弟子们私底下乱嚼
舌根,即便是如少林、武当之流的名门正派,也免不了被人在背后胡说八道,我
如今已是堂堂明教主事,又何需与她们一般见识?」只是明教夜探少林一事,想
不到竟闹得武林中人人皆知,这让杨逍很是尴尬,刚刚在紫霄宫祭拜四侠灵柩时
遇见少林派的弟子时,两边人也只是微微点头致意,算是打过了招呼,想来少林
僧人个个道行高深,绝不至为此当面诘问明教。
贝锦仪刚推门出来,便碰到了正立在那里出身的杨逍,不觉怔了一下,面上
满是尴尬。
杨逍忙道:「适才无心入眠,便想着去瞧瞧女儿,正好路过此地,不料遇见
师太!」
贝锦仪感激地点点头,略一躬身。
杨逍在武当山上随意逛了一圈之后,只觉得心境比刚才开朗了许多,这才回
到自己的屋里休息。
第二天,杨逍被一阵喧闹声吵醒,便起身穿好衣裳。其实这喧闹声离厢房很
远,只是他如今乾坤大挪移的功夫又有精进,越练越觉得耳聪目明,即便是一些
细小的动静,也能被觉察到。他走出室外,看到清风和知客道人灵虚正与几个身
穿华山派服饰的人在争吵。
「这又是出了何事?」杨逍想起昨日华山派已经下山,今日不知为何,竟又
出现在武当山上,而且手持兵刃,喋喋不休。
他刚想凑近前去打听,忽见高老者手指过来,喝道:「就是他,害死了武当
四侠!」
矮老者道:「师兄说是,便就是他!」
「今日咱们华山派就要替武当四侠报仇!」
「对!报仇!杀了杨逍,灭了圣火!」
杨逍喝道:「你二人休要血口喷人!」
清风道:「二位师父怕是有所误解,武当与明教早已化干戈为玉帛,断不致
做出这等事来!」
「小子,只怕你还不知道吧?」高老者道,「朝廷这些年早就想要铲除明教
了,你武当若是还要与这邪教眉来眼去,只怕日后也落不到好果子吃!」
矮老者道:「没有好果子吃,就只有死路一条!」
清风道:「当今圣上朱皇帝也曾出身明教,岂能做出这等事来?」
矮老者道:「师兄,他说皇帝不会铲除明教!」
高老者冷冷一笑道:「圣意难测,今日咱也不管那么多,只消明教给天下武
林一个交代,究竟杀没杀四侠?」
杨逍道:「四侠武功人品当世绝顶,我明教自是不会做这等伤害天理之事!
诸位若是不信,可随我上光明顶,见我可曾下过杀死四侠之令!」这时,他才算
明白,原来私下猜测四侠为明教所害不止峨嵋一派,华山派竟也如此认为,只是
不知这风声从何而起。
矮老者道:「师兄,咱要去光明顶吗?」
不等高老者答话,清风道:「诸位想必是忘了一茬,杨左使的女儿嫁给了我
六太师叔,就算杨左使有心要针对武当,又岂能对自己的女婿下手?」
矮老者道:「老丈人自是不会对女婿下杀手的!」
清风对众人道:「四位太师父因何辞世,武当派自会调查清楚,还请诸位下
山,静候消息!」
高老者拱了拱手道:「既如此,咱也不在这里纠缠了。若是查明凶手,还有
劳小师父遣人来华山派一趟告知,我等虽然武功不济,却也容不得凶手逍遥法外!」
说罢,领着华山的弟子又下山去了。
清风带众人走远,这才转过身来对杨逍道:「杨教主,实在抱歉!」
杨逍摇摇头道:「今日还多亏了小师父解围,若不然,依着我的脾性,自是
会与华山派交手的!」
清风道:「一旦动起手来,只怕武林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回到当初六大派围
攻光明顶的时候了!不过有一事,还请教主示下!」
「小师父但说无妨!」
清风道:「晚辈自是不信明教会对四位太师父下手,只是如今各大门派均认
定此事为明教所为,却不知当今武林,还有多少人的武功在四位太师伯太师父之
上?」
杨逍一愣,算起来,各大门派之中,也确实只有少林、武当、明教三大派高
手最多。少林素来不问俗事,自是不会做出行凶杀人之事。如今武当蒙难,别人
认为是明教所为,也是情理之中。如此一想,杨逍倒开始佩服起眼前的这位小道
士来,他看起来的年纪比张无忌还要小几岁,可处理这种棘手之事却井井有条,
如此一问,既不得罪明教,又要明教自证清白。
杨逍道:「如小师父所言,小女不悔乃是殷六侠之妻,杨某即便是天杀的恶
人,亦断不致于做出杀害女婿之事。天可怜见,我这当父亲的,又如何能眼见女
儿年纪轻轻,便成了寡妇喔?」
清风点头道:「晚辈自是不疑杨教主为人,只是各大门派如今均有不利于明
教的传言,还请教主当心行事!」
杨逍谢过清风,又往紫霄殿走去,虽然他并不理解这传闻从何而起,却隐约
感觉到,武林似乎又有一场动荡来临。
大殿内,杨不悔还是披麻戴孝地跪着,宛若失神,便走到近前,轻声道:
「不悔,为父这几日便要回光明顶去了。你在此处也是徒增伤怀,不如随我一道
前去,如何?」
杨不悔摇摇头,喔喃般地说:「不!我不走!我要在这里陪着六哥!」
杨逍劝道:「斯人已逝,武当也没你留恋的地方了!况且,你回到明教,为
父也能照顾你一二!」
杨不悔道:「我既嫁入了武当,自是不会与爹爹一道回去的!就算......就算
六哥已经不在了,我也要守着他,每天在他灵前烧一炷香,也权当是我陪着他了!」
杨逍见劝不动女儿,只好叹息道:「我知你与殷六侠夫妻情深,既然你执意
要留在武当,爹爹也没什么话好说的!只是......只是好自为之!」刚才高老者无
意间说起朝廷一事,让杨逍心中颇为触动,朱元璋自登基以后,已经宣布脱离明
教,眼下虽然没见他对明教做出什么别的事情来,但杨逍也依稀能够觉察得到,
如今朝廷对明教已是越来越不待见,若是一旦风波再起,把女儿留在明教反而是
更危险之举。但他又没法明说,只能用「好自为之」来提醒不悔。
杨不悔何等聪明,自是明白父亲的话中之音,抬起婆娑的泪眼道:「爹爹这
就要走了么?」
杨逍本想这几日便下山,可一看到女儿精神恍惚的模样,又于心不忍,道:
「爹爹想多陪你几日再走!」
杨不悔闻言,又是不能自禁,伏在杨逍的胸前大哭起来。殷梨亭已逝,张无
忌又远走漠北,如今她身旁唯一的亲人也剩下杨逍了。
杨逍又劝慰了一番,回到自己的住处。时已正午,在简单地用了小道童端来
的素斋后,便觉得有些疲乏,便卧在罗汉床上休憩了一会。待他醒来,忽觉脑袋
有些沉重,刚坐起,便是天旋地转,好似得了风寒之症。
「怪哉!」杨逍坐在床上,强行运了内力,却发现自己气息阻滞,内力不能
贯通,愈发起疑。习武之人最基本的便是强身健体,别说是如杨逍这般的武林高
手,就算是刚入门学了半年功夫的少年,也绝难染上风寒。可是世事无一万,杨
逍也只能感叹自己年岁见长,不如年少时那般体力旺盛了。
本来杨逍觉得自己过几日便能好转,也没告诉不悔和清风,生怕惹得他们担
心,可是躺了几天后,病症却越来越严重,竟致卧床不起。清风、明月见他数日
不出门,心中担忧,进门探视,这才知晓他已染了重病。张无忌师传自蝶谷医仙
胡青牛,本可替杨逍医治,可自从他离开之后,剩下的人当中,医术皆是平平。
杨不悔得知父亲生病后,急忙令人远赴光明顶,请明教遣医术高明之人前来诊治。
五散人、五旗使等人先后赴武当山,查看了杨逍的病情之后,均无头绪,只说或
是风寒入肺腑,将养数日也便能痊愈了。杨逍自己不能下山,只好将教中的事务
暂时交由范遥、彭莹玉处置。几人遵命,见女儿杨不悔在武当照顾杨逍,也就没
有其他什么话可说,都下山回去了。
一连数日,杨逍的病情始终没见好转,杨不悔便将清风喊来,吩咐道:「我
也知道,这种小事原本不该去麻烦无忌哥哥的,但父亲病情日益加重,我还是想
有劳小师父遣人去往漠北,寻访无忌哥哥来给父亲诊脉!」
清风道:「理应如此!六太师婶莫要心慌,晚辈这就让明月启程去寻访无忌
小师叔!」清风深得俞岱岩的太极真传,武功比明月更胜一筹,但论起轻功,还
是明月更出神入化,颇有心得,因此让明月远赴漠北,倒是不二之选。
明月得了师兄的恳请,当夜便下了武当,往漠北而去,暂且按下不表。
[ 本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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