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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渊 第7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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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颂臣开始做围棋的死活题打发时间,他从不觉得围棋有多难,也无法从里面感觉到任何趣味,更不懂穆于怎么会因为定段失败,而毅然决然地离开这个从小长大的城市。更多小说 LTXSDZ.COM


    穆于明明胆子那么小。


    围棋公众号上的棋力测试题,他从入门十五级做到了7段。


    闫路棋社旁边有家奶茶店,周颂臣已经将上面的奶茶种类都尝试了一遍。


    收听的电台频道,换了新的主持人。


    周颂臣好像已经习惯穆于不在,并且能够接受现实了。


    他对那个窗户重新亮起,已经不再抱有希望了。


    周颂臣决定停止下围棋这样的无聊行为,删除电台频道,不再去那家难喝到周颂臣一直怀疑怎么还没倒闭的奶茶店时,他在电视上看到了穆于的名字。


    失踪了将近一年的穆于,终于出现了。


    穆于从棋社慢慢走到菜市场,他娴熟又带着生活气地向摊位的叔叔阿姨微笑,被人赠予了一点小菜,会腼腆地致谢。


    从菜市场到老旧的小区,红黄光晕在树荫的切割下,从穆于纤细的后颈跳动至瘦弱的腰身。


    他看起来变了很多,染了头发,摘了眼镜,一双大眼携着柔软笑意。


    年轻的男人亲热地凑在他耳边说话,不知是因为男人的气息,亦或是夕阳给他耳垂染了颜色。


    那点浅淡的粉,尖锐地刺入了周颂臣的眼。


    那一刻的感觉,就像是有人在死透的灰烬中,重新点了把火。


    那火好似将覆在瓷上的光釉破开一般,把周颂臣惯来坚固的伪装,裂出了万千斑驳。


    不知从哪招惹来的杂碎,将手按在穆于的肩膀上,凑到穆于耳边喊了声“哥哥”。


    第5章


    穆于跟他说,他有了男朋友。


    那个杂碎就是穆于的新情人,所以能够跟着穆于一起上楼过夜,做一切穆于和他曾做过的最亲密之事。


    穆于从前爱着他时,对讨好他这件事,做得既热衷又很不擅长。


    如今穆于倒是很清楚该如何气他,说的话做的事,字字诛心,件件伤人。


    穆于总是很好哄骗,看人流于表面,轻易付出真心,这是穆于身上最直观的弱点。


    作为最善于利用穆于这一个弱点的周颂臣,先前并不觉得这是穆于的缺点。


    他从三周前开始高烧,家里有很多的药。医院开的、许久章给的、肖韵塞的、朋友送的,爱慕者叫外卖员送上门的。


    无一例外,这些药物都被他搁置在了柜子深处。『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 @ gmail.com 』


    他当然知道这场来势汹汹的高烧并不正常,绵延已久的咳嗽,感到疼痛的胸口,一切症状都在警告着他。


    可是那又如何?


    穆于对他避之不及,恨不得立即恩怨两清的模样,让他十分恼火。


    付出得有收获,牺牲必有结果。


    周颂臣就是要让穆于对他感到亏欠、内疚,心软。


    至于穆于的小男友,周颂臣从不将他放在眼中。


    只是他托人调查关于李蛰的过去,报告送到他手上,看到那丰富多彩,近乎混乱的既往史时,周颂臣没有感到多高兴。


    李蛰过于完美,他不高兴。


    李蛰是个杂碎,他更不高兴。


    穆于去了趟港城,眼光下降得厉害,就好像穆于看人的眼光和棋艺形成了反比关系。


    围棋比赛是全胜定段了,同时也找了个垃圾当男友,那个垃圾还肆无忌惮地拿捏着穆于的心软,一声声的哥哥,令人反胃至极。


    周颂臣和穆于安静地站在长廊上,穿堂风将香烟吹散,穆于的脸自朦胧的雾后浮现出来。


    他垂着眼,看周颂臣手背上的血止不住地淌。


    因为是急救,周颂臣没有换上病号服,甚至追出来时没穿鞋,白色袜子被鲜血溅出星点红印。


    再往上看,便是先前晕厥摔倒时,衣裤在公路的泥水中滚出的大片脏污。


    周颂臣脸色惨白,略微凹陷的眼窝抹着淡淡青黑,看着他的目光仍然强势,但穆于莫名地从中解读出一种外强中干的软弱。


    周颂臣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肮脏的衣服,糟糕的脸色,虚弱的身体。


    或许是因为周颂臣刚才跟穆于说了那一句,留在他身边,就暴露了他不为人知的底牌。


    穆于将烟熄在烟盒里,把朦胧烟雾挥散,缓慢踱步到了周颂臣身边,伸手握住了那还在淌血的,温度略低的手:“不是贴着止血纱布吗,先按住吧。”


    周颂臣视线落在穆于的颈项,据穆心兰描述,那里曾是伤痕累累,鲜血淋漓的。


    他几乎可以想象,穆于在挂了和他的电话后是如何地崩溃,以至于情绪失控到伤害自己的身体。


    但现在脖子上的皮肤光滑平整,曾经的伤害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像穆于藏在烟后的脸,让人看不清,辨不明。


    穆于拉着周颂臣重回病房,把人推到床上,重新盖上被子。


    一股莫名的气氛裹挟了两人,一个出声命令,另一个竟也照做。


    过去与现在微妙重合,只是吩咐与听话的人在时光里做了调转,换了身份。


    穆于按下床边的护士铃,等人过来将周颂臣的输液针重新插上。


    护士来得很快,也没多问,利落地给周颂臣换了只手背重新插上了针,便离开了病房。


    穆于知道周颂臣娇气,对睡眠质量要求极高,医院正好有单人病房,就为他定下一间。


    现在倒有些后悔,房内只有两个人,显得空间显得狭窄,逼仄得厉害。


    周颂臣倚靠在病床上,穆于坐在床旁边。


    他们中间隔着浅蓝色的被褥、冰冷的输液架,带着消毒水味的空气,分明不是多远的距离,却好像阻碍重重,难以靠近。


    穆于似乎还觉得近,脚踩着地将椅子推远了些,椅子滚轮碾过的青色的地砖,轰隆响声中,他听到周颂臣说了话。


    穆于愣了一愣,随后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水壶,往纸杯里倒了半杯水。


    水是冰冷的,在这夏季中倒也适宜,他客气地弯着嘴角:“抱歉,我刚刚没听清你说了什么?”


    这是他给周颂臣收回刚才的话语,留住彼此体面的方式。


    可惜周颂臣不要这份体面,他直直地望着穆于,用那张憔悴病弱的脸,强硬坚定的语气:“跟他分手。”


    穆于把玩着手里的水杯,从左手换到右手,像是终于来了兴趣,掀起眼皮打量周颂臣:“凭什么?”


    他说的不是为什么,而是凭什么。


    语气失了客气,也同样失了温度。


    在穆于看来,周颂臣用吩咐的语气决定他跟另一人关系的态度,让他颇感不适。


    难道周颂臣觉得,他还是从前那个言听计从,愚蠢透顶的穆于?


    “他不适合你。”周颂臣只说了这句话,多余的却不肯多说了。


    穆于斟酌着说道:“今晚你们到底为什么打起来,是他说了什么得罪你的话了吗? ”


    还未说完,就见周颂臣嗤笑一声:“你眼光太差,找这样的货色当男朋友,光是这点就够得罪我了。”


    穆于被他的态度冒犯到了,当即起身,眉心紧皱道:“我不想同你多说了。”


    从一开始,是周颂臣单方面误会李蛰是他男友,穆于出于一种避免麻烦的心态,没有否认这件事。


    李蛰和周颂臣之所以发生冲突,究其原因,大概率是因为周颂臣对他那近乎不可理喻的独占欲。


    从前就是如此,高中时期与他走近一些的牧野,周颂臣就对人态度极差,难道这是因为周颂臣爱他才做的?


    并不是,是因为周颂臣这人天性如此,把他当作自己的所有物,就算是自己不要的,旁人也不可染指。


    穆于想走,又被周颂臣攥住手,他正要挣扎,周颂臣面上又露出痛苦色,仿佛穆于稍微动一动,就会在他手里碎了一样。


    周颂臣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声音虚弱了许多:“好了,你不听劝就算了,总之别太信他。”


    穆于这人吃软不吃硬,虽疑心周颂臣在以退为进,但这人毕竟生了病,还是肺炎。


    思及此处,他心头到底软了些,打算不再计较周颂臣的冒犯。


    周颂臣自然想将李蛰那点丑事尽数道出,但传闻毕竟是传闻,他没有实际性的证据,万一李蛰矢口否认,将穆于哄了过去,那才叫得不偿失。


    他要搜集到确凿证据,一举将李蛰钉死在审判台上。


    穆于重新坐了回去,将冷水一饮而尽,平静了些许才说:“李蛰不是我男朋友,他只是我的小师兄而已,你别针对人家。”


    言毕,他就见到周颂臣就像打了肾上腺激素一般,变得容光焕发,就好似穆于随口一句话,就是治愈他疾病的良药。


    不知为何,穆于总有些看不惯周颂臣的这种得意:“我只是说李蛰不是我男朋友,并不是说我没有男朋友。”


    霎时间风云突变,周颂臣色刚露晴便阴了回去,狐疑地盯着穆于瞧,似乎在看他的破绽。


    穆于情自若道:“他也是下围棋的,跟我兴趣相同,爱好一致,也很尊重我,不会对我的事情和交友方面指手画脚。”


    字字句句,没有在说周颂臣,却又处处在说周颂臣。


    周颂臣不说话,直盯着穆于,眼中的血丝渐渐泛起,似凶狠又似窝火。


    穆于却坦然地,无所畏惧地任由他打量,恰好手机震动,是周霆来电,他们已经赶到了医院门口。


    “你先好好休息,医生说你这病得住院吊水。案子我会跟叔叔继续跟进的,你不用担心。”


    说完穆于抬眼看了看窗外,刚才又下了阵淅淅沥沥的雨,现在是彻底停了。


    他准备去接周霆,却听周颂臣在身后问:“所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你这样对待?”


    穆于顿住脚步,周颂臣质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我让你定段失败的,还是我让穆心兰那样对你?你凭什么在那一天,一同将我定了罪?”


    “这话言重了。”穆于侧过脸,他哪来的本事给周颂臣定罪。


    周颂臣何罪之有,只是十年相处都未曾将穆于放到人生路上不可缺少的位置上。难道这该怪周颂臣吗?穆于不这样认为。


    那日穆于在那个病房中,情绪占于上风,最浓烈也最极端时,确实短暂地恨过周颂臣。


    时过境迁再回想起来,实在难以说出谁对谁错,也不是事事都能求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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