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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过的白月光来找我了 第9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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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说,他试图敷衍隐瞒的到底是那些人,还是她?


    她用力闭了闭眼。更多小说 LTXSDZ.COM


    “你现在对着我也不说实话了吗?”她问。


    陈缘深的眉眼有一瞬间的惊慌失措,可是很快又强行掩盖下来,很勉强地笑着,几乎是用恳求的目光望着她,“师姐,我没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


    沈如晚深吸了一口气。


    “我不会害你的,师姐。”陈缘深低低地说着。


    沈如晚色也淡了下来。


    她静静地望着陈缘深,明明并不严厉,却有种让人难以坦然直视的锋芒,“是吗?”


    陈缘深目光和她相对了一瞬,便又垂下眼睑,“是真的,师姐。”


    沈如晚一把捏碎了手头的春饼,发出一声酥脆的轻响。


    陈缘深低着头不说话。


    阔别多年的师姐弟在冰冷的庭院里面对面坐着,谁也没有看谁,只剩下无声的对峙。


    可过了很久,也没人说话。


    “我知道了。”沈如晚终于说。


    她把那一块春饼捏得粉碎,只剩下金黄酥脆的粉屑,簌簌地从她指尖落下,她只是轻轻挥了挥,便全都如金粉一般在灵气中湮灭,就好似把最后的希冀与侥幸都碾碎一样,半点也没剩下。


    其实这才是她人生中的常态。


    接受不了也要接受。


    “……为什么?”可她最终还是没忍住。


    陈缘深飞快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像是怕被她盯住一样低下头,闷闷地说,“师姐,你信我一回。”


    沈如晚没有说话。


    她莫名地向后一仰,靠在宽大的椅背上,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没去想,什么也不愿去想。


    “师姐,你还记得吗?”陈缘深却像是缓过来了,没事人一样笑着和她说,“从前在师门的时候,你和沈晴谙关系最好,总去第七阁找她,有时还顺手把我也带去蹭饭。有一次我要去参道堂上课,散课了才来百味塔,结果到那才发现你们都已经吃完了,半点没给我剩下,差点把我给气哭了。”


    沈如晚思绪也漫游,懒洋洋地徜徉着捕捉住和这事有关的回忆,一瞬便记起。


    她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应了,“是有这么一回事。”


    陈缘深见她还记得,唇边的微笑也扩大了,像是心满意足,又生出更多的不满足来,搜肠刮肚地找寻更多记忆来陈列,“后来我就学聪明了,每次看见师姐你去百味塔的时候就跟着你,能蹭上一次是一次,等你来找我一同去,还不知道得是猴年马月。『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 @ gmail.com』”


    那时候陈缘深就像是她的小尾巴,甩也甩不掉。


    沈如晚既有点烦他,又没那么烦他,十次里总归也有三四次允许他跟着。


    “说起来,我又想起一件事。”陈缘深忽而振奋起来,义愤填膺般望着沈如晚,“师姐,你还记得那个童照辛吗?就是在你缉杀了长孙寒后,一直针对你的那个人。我想起来了,我以前在百味塔等你,看见过他好几次,拿着食盒,路过很多空位也不坐,每次都故意坐在你附近的位置。”


    沈如晚一愕。


    “什么?”她没听明白,每个字都听清了,可组合在一起,她既不懂陈缘深的意思,也想不通童照辛到底是想做什么。


    “我觉得他肯定是早就想针对你了。”陈缘深很认真地说,“长孙寒的事不过是个引子罢了,师姐,你这是遇见小人了。”


    沈如晚又仰靠回椅背上去了。


    她命里犯煞,天生招惹小人,这又不是什么稀事。


    “我当时就觉得他不对劲,只是没想到。”陈缘深愤愤地说,“我还以为……”


    他没说下去,那时他比谁都敏感,师姐周遭有哪些异常的人他都能第一时间发现,早早便盯上了童照辛,他还以为这人是想和他抢师姐的。


    沈如晚的心思根本不在他的话里。


    她仍是疲倦地倚靠在椅背上,又重新陷入漫长的出中。


    陈缘深看着她,眼也慢慢黯淡下去。


    “师姐,五日后,你会来吗?”他问她。


    沈如晚定定地望了他一眼。


    “会去的。”她淡淡地说,“我当然要跟着一起去。”


    于是陈缘深微微笑了。


    他长舒一口气,站起身来,“不打扰师姐了,我回山庄去,再探探情况,五日后在山庄等你。”


    “你到底在想什么?我真是不明白。”沈如晚蓦然顶着他的话尾开口,每个字都成了刻骨之痛,“我已经没有多少故人了,陈缘深,你别让我再少一个。”


    陈缘深嘴唇颤了颤。


    他仿佛没听见沈如晚的话一般,走到门边,在拉开门前的须臾间,他回过头问,“师姐,你很信任那个曲不询吗?”


    沈如晚怔了一下。


    她不明白陈缘深的话题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快,一转眼又问起了曲不询。


    上次陈缘深也问过她和曲不询是什么关系,那时在她眼里,曲不询只是曲不询。


    可如今呢?


    陈缘深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向她问起这个问题?


    陈缘深没等到她的答案,又追问她,“他很强吗?可靠吗?你相信他吗?”


    沈如晚静默了片刻。


    “他是我如今在这世上最信任的人。”她平静地说,“无论从哪一个方面都是。”


    陈缘深的动作似乎也因为她的话语而微微一顿。


    他沉默了一会儿,匆匆地笑了一笑,什么也没有说,伸手拉开了门,然后便是一怔。


    门外,曲不询还保持着叩门的姿势,一动不动地伫立在那里。


    明明眼前就是陈缘深,可曲不询的目光却径直越过前者,落在只露出半边剪影的沈如晚身上,眼幽邃。


    陈缘深又回过头望了一眼。


    沈如晚僵在那里。


    庭院的大门上设有隔绝阵法,除非时刻将识探出门外,否则根本察觉不到有人靠近这座小院。她根本想不到曲不询竟然就在门外——他不是和陈献一起去找进入灵女峰内的办法了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早不回来,晚不回来,怎么偏偏就是这个时候回来?


    她身姿僵硬地坐在那里,半点也没动一下,仿佛连睫毛颤了一下都会招致什么可怕的后果一样,像一尊沉默而秀丽的雕塑。


    陈缘深唇边不由泛起一点苦涩笑意。


    他什么话也没说,踉跄了一下,从曲不询边上走出大门,肩膀撞了后者一下,撞得骨头也生疼,他却像是没有知觉一般,自顾自走远了。


    曲不询也没去管。


    他只是倚在门边上,看了她半晌,像是两尊靠沉默来较劲的雕像。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忽然挑了挑眉,仿佛不经意地开口,“哦,原来在你心里,我地位还挺重要的。”


    沈如晚像是终于被触发了机关的木偶人,骤然抬起头,恼怒地望着他,“你不要自作多情——”


    “他是我如今在这世上最信任的人,无论从哪一个方面都是。”曲不询抑扬顿挫地重复,定定地望着她,“那我说的话,你是信、还是不信?”


    沈如晚抿着唇从位置上站起来。


    她匆匆地要离开,不想再听他把她无意中的话重复给她、平添羞恼。


    可曲不询像是提前预料到了她的反应一般,三两步走到她身侧,堵住她去路。


    “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接下来的话都给我听好了,最好能记在心里,一个字都别忘。”他垂着头,目光沉沉地望着她,像是深吸一口气,“我不是为了利用你,也不需要为了利用或者报复你做到这一步,我没必要搭上我自己。”


    “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对你魂颠倒。”他说,“沈如晚,你说你在这世上最信我,那这话你是信,还是不信?”


    沈如晚大脑一片空白。


    她僵硬地站在原地,像是同时被两个截然相反的力道扯得四分五裂,超乎了她从韶年时便暗暗期许的最大想象,美得不像是真的。


    “我……”她怔怔地望着曲不询的脸,唇瓣微微颤动着,惊愕一阵一阵地涌上来,像是急促的浪涛将她一次又一次淹没,她几乎有种站不稳的感觉,头重脚轻,总觉得在做梦,本能地排斥这美梦的感觉,可又恨不得一头坠入其中,“我……”


    曲不询紧紧盯着她。


    “我……爱信不信!”


    她憋出几个字,落荒而逃。


    曲不询始料未及。


    他伸手去拉她,可沈如晚走得太急了,只有衣袂擦过他的指尖,一拂即逝,什么也没留住。


    他无言地望着她纤瘦笔挺背影转瞬消失在门后。


    半晌,竟气笑了。


    爱信不信,那究竟是信还是不信啊?


    沈如晚的脑袋瓜里究竟是怎么能想出这些稀古怪又模棱两可的回答,他真是想也想不通。


    他没好气地低下头,望见桌上那几乎未动多少的红玉春饼。


    不必多说,自然是她为她那个好师弟殷勤准备的——都是十年未见的故人,怎就只有他总被横眉冷对?


    曲不询越想越烦躁。


    他一抿唇,伸手朝那盘子里拈了过去,不过三两下全都吃光,半个也没剩下。


    再抬起头时,唇齿间只剩下浅淡的清甜。


    其实这春饼是很美味的,可或许是他魔怔了,又或许他从前的克己自持都是装的、实际上心里藏着一匹贪得无厌的恶狼,他忽而默不作声地想,他已尝过这世上最销魂夺魄的滋味。


    从此往后,他只想夜夜攀摘。


    第3章 是他酿就春色(四)


    沈如晚呆呆地坐在窗边, 一声不吭,动也不动一下,窗户合拢着, 外面天色也昏黑了, 风雪呜呜地响动, 像是深山的呜咽,一声比一声更凄切, 屋里还没点燃灯火, 昏昏沉沉的。


    她保持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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