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签 | 推荐本书 | 返回书页 | 我的书架 | 手机阅读

龙腾小说吧 -> 其他类型 -> 即鹿

第六章 麴球赠胡将 遣人请道智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羊髦的三个建议,前两者,一政、一军,与后世的理论暗合,依眼下形势,正该如此,没什么问题。更多小说 ltxsba.me地址发布页 ltxsba@gmail.cOm唯第三个建议,奏请出讨柔然,莘迩细想之后,虽然依旧觉得这是一个高明的计策,既摆脱了校事曹的为难,又能以此掌握到更大的兵权,但具体到施行上,却有点拿捏不准。


    令狐方任他督府左长史、武卫将军,又叫他组建校事曹,观看其意,明显是想把他留在王都,按羊髦的话说,似乎是有意要把他“架到火上”,让他去与宋、氾、张等阀族相斗的。


    这么一来,请求领兵出战的设想,是不是恐怕就不好得以实现?


    莘迩问出了自己的这个疑惑。


    羊髦答道“明公不必上书自请出讨。明公可以先将柔然声东击西、意取敦煌以及柔然内乱的事情,如实禀与大王;然后建议大王择将出讨,以绝柔然觊觎西域商道的后患。当大王择将之时,必会征询近臣意见。髦与孙衍熟悉,愿作明公说客,请他举荐明公。”


    顿了下,羊髦又说道,“明公此前督三郡军事,熟悉边地的将校、人情;兼且麴球部的卢水胡骑,虽归麴球统带,但他们是被明公攻破、内徙的,彼等敬畏明公;明公并才大破柔然,又知柔然虚实,如讨柔然,髦愚见,朝中实是没有比明公更适合的主将了。


    “髦料只要孙衍举荐明公,大王八九不离十,便会首肯。”


    莘迩心道“令狐奉自诩天命在身,久有意征讨宇内,建不世之殊功,成就霸业。而今他虽伤重卧床,雄心料应未变,……更有甚者,说不定因为伤重,他的此份雄心没准儿反会更加急切。以军功、事业为诱,也许他还真会允许我出讨柔然。”


    夜色已深,留羊髦用饭。


    饭罢,叫刘壮遣奴仆送羊髦回家。


    《管子》有云“夫民别而听之则愚,合而听之则圣。”莘迩尽管已经认可了羊髦的三个建议,还是兼听则明,把张龟请来,将此三条,转述与他,问他的意见。


    张龟掐着胡须想了会儿,说道“羊君三策,皆为上策。第三策则为最善。大王如果伤愈,明公出讨柔然,没有坏处;大王若是不治,明公出讨,尤多得利。”


    张龟与羊髦意见一致,莘迩遂定下决心。


    莘迩笑与张龟说道“长龄,卿夫妇情深,今卿独从我入都,卿可想念卿妻否?”


    “龟从大王来都前,归舍辞行,拙荆嘱龟明公赏赐极厚,家中衣食无忧,二子有她照养,课业不辍,男子健志,盼龟勿以妻、子为念。”


    张龟诚实地说道,“不瞒明公,人孰无情?今方离家,龟故尚未十分思念妻、子;待以日久,想念之情,肯定就会油然而发了。不过,明公之恩、拙荆之嘱,龟不敢忘也!”


    莘迩叹道“‘男子志在四方’没错,可‘人孰无情’,你说的也没错。”下榻到张龟身前,拍了拍他的胳臂,说道,“而今时局不明,等局势稳定下来,我派人去把你的妻、子接来王都!”


    张龟下拜感谢。


    “我明日上疏主上,辟卿为我的武卫将军司马。”


    长史、司马这些“上佐”,非寻常小吏可比,俱是有品级的,武卫将军的长史、司马都是七品官,乃是不折不扣的朝廷“命官”,依照规定,凡是“命官”,本都该由朝廷吏部,按照士人的乡品,从中择人、任命;但时下阀族势大,并值乱世,一般来说,此类各种府内的僚佐官员,通常都是由“府主”自行辟除,再过个形式,上报朝廷而已。朝廷基本上不会驳回。


    张龟残疾,最早时候,莘迩没办法辟用他,其后,他借用兵的机会,通过“板司马”的方式,试探着给他了个官职;板司马虽无印绶,也是官身了,现下水到渠成,可以正式任命於他了。


    张龟自从残疾以后,就断了仕进之心,无论如何也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亦有当官的那一天。


    张龟趴在地上,伏拜叩首,说道“明公厚爱重恩,龟以死报之!”


    上疏的事情,不急着办。


    第二天,莘迩先到城外,送别麴球。


    令狐奉的口谕,昨晚出宫,莘迩就立即遣人传送给了住在麴爽家中的麴球。


    麴球今晨出城,半天的功夫,已然将部队整顿好,开拔离营,准备返回建康了。


    道边,莘迩设下简单的酒宴,为他祖道。


    “祖道”者,为出行者祭祀路神和设宴送行之意也。


    按照习俗,送行的人还要给远行的人送点钱,作为行资。麴球这是领兵还驻地,不是远游,莘迩与他的关系又十分亲密,不必拘泥俗套,然亦包了两个金饼给他,算是意思了一下。


    “鸣宗,氾太守腿伤,酒泉兵折损大半;北宫将军的臂伤虽无大碍,仍未大好;我又领本部现在王都,建康、西海、酒泉三郡,目下大概是兵事最为虚弱的时期,现今柔然内乱,短期内,北疆大概不会再有战事,但三郡中的胡夷部落众多,特别你帐下的卢水胡骑,是新才内徙的,你回到建康,一定要用心抚慰部曲,当此时刻,千万不要生乱子。”


    麴球笑道“将军放心。我回到牧场后,什么也不干,只每天领着他们野猎、演练;对那些入学的各部酋大子弟,我三日一小考,五日一大考,必叫他们每天只忙着读书、写字,没分毫心思去想其它。”


    莘迩莞尔一笑,说道“这样是最好的。”


    麴球朝不远处站着的一群胡人小率招了招手,三四人离开队伍,来到近处。


    “将军,我知景威是你的爱将,奈何他被大王任到了我的帐下,我没法还你。大王把鲜卑义从拨给了你,我猜你如今必是人手紧缺,怕是不好统领此军,这几个都是卢水胡的小率,俱各勇悍,而且没有官身,我把他们送给你,你自管酌情随意安排,或能於此事上有所稍助。”


    几个胡人小率拜见莘迩。


    莘迩看去,这几个人他都认识,其中一个还是老熟人了,便是那个得他宝刀之赠的支勿延。


    除了支勿延,余下的那几个胡人小率也和支勿延一样,也都是曾受过莘迩或大或小的恩惠,对莘迩很是服气和尊敬的。一看就知,他们是麴球精心选出来的。


    莘迩大喜,说道“鸣宗,知我者,卿也!我正愁人手不足,卿雪中送炭!”


    麴球哈哈一笑,举起杯子,一饮而尽,说道“送我千里,终有一别。孔穿鹿豕之讥,你我可莫自戴头上。将军,就此别过,来日再见!”


    莘迩不觉失笑,心道“小麴还真是笑谈无忌。”


    孔穿是孔子的五世孙,出游赵国,与平原君的两个门客结交成了朋友,后来孔穿归鲁,二友送行,临别依依,流泪不止,孔穿见不得他俩这般妇人的样子,作了个揖,扭身就走了。同行的人问他为何如此绝情?孔穿说人生志在四方,岂能如鹿、猪也似,常常相聚?


    麴球的话略略减轻了莘迩心头对局势的担忧,他笑道“卿英俊高迈,我虽碌碌,亦不甘卿后。鹿豕之属,故非你我之类。”也端起酒杯,把酒喝完。


    两人对揖。


    麴球上马,引诸小率、亲兵,追上已在前行的队伍,沿着官道,驰骋西去。


    目送麴球走远,莘迩没有回中城,引从骑与支勿延等,转去西苑城。


    他的部曲,现正驻扎於西苑城中。


    比之东苑城,西苑城人烟稀少,荒凉得多。


    羊馥、严袭、兰宝掌等军吏、将校,出迎帐外。


    拔若能一家干系到卢水胡的稳定,莘迩不放心把他们留在建康,把他们也带来了王都,他们亦在迎接之列。


    莘迩入到军营,巡视了各部一遍。


    军营搭建在戈壁地上,周边多灌木、杂草,不远处有个小泉眼,北边是个大沙坑。沙坑边上立了一尊铜佛,这铜佛应是西苑城的居民集资造的,年头颇久,佛像身上长满了绿毛。


    莘迩步至佛下,观瞧许久。


    羊馥等人跟在他的身后。


    见他半晌不语,羊馥揣测他的心思,说道“明公,可要臣使兵卒将此铜佛移走么?”


    莘迩回过神来,说道“不用。移它干什么。”


    打量铜佛,不是因为想把它移走,而是莘迩忽然由它想到了一件事。


    羊髦的三策,主要和军、政有关,没有涉及宗教。


    而下佛教渐昌,陇人崇佛者众多,士族里边亦不乏信男信女。因为人才凋零而权势大不如昔的阴氏,就是士族里边最为信佛的一家,王都附近山中的石窟佛像,其中有不少便是阴氏出资开凿、塑造的。


    莘迩看着铜佛,心中琢磨,想道“开山造像,损耗民财,不足取,但今乱世,佛教言修来世,又言人生皆苦,下惑百姓,上宜统治,故此越是乱世,佛家越如鱼得水,佛教大盛,将是个人不能阻挡的潮流。那张浑且知通过凿山造佛,扩大他在乡野的影响,我是不是也可以在佛教这方面做点文章,以将之成为一个我可以利用的辅佐力量?”


    想法是有了,至於这点文章该怎么做,尚无定策。


    莘迩对羊馥说道“异真,我等下回到城里,便上书主上,举你为督府长流参军。你作些收拾,等旨意下来,就进城到督府办公罢。”


    羊馥已得了羊髦的传信,知了此事,并不惊奇,应道“是。”


    “你明天派两个人去建康,把道智和尚给我请来。”


    羊馥不惊奇升官,莘迩的这道命令却让他楞了下,说道“请道智?”


    “是啊。”莘迩瞧了瞧左右诸人,心中的想法不足为外人道,装作感悟的模样,叹道,“日前我与宋君智相晋见大王,闻其言及西域神僧,神通玄妙;今我到营,见此铜佛,端得庄严宝象,我心不觉为之震撼。我佛慈悲,我欲精研佛理,请道智和尚来,方便我时时请教。”


    莘迩不知,原本的时空中,晋以后,南朝之时,佛教大兴,以至官员出任外郡,常常都会礼请名僧,同往上任。他这个“请道智和尚来”,倒是与此有异曲同工之妙。


    羊馥等人面面相视。


    这尊铜佛色泽晦暗,锈迹斑斑,满是绿毛,又哪里有半点的“庄严宝象”了?诸人诧异归诧异,没谁会没眼色到质疑莘迩的程度,都没吭声。羊馥恭谨应诺。


    元光兴冲冲地自投柔然,主动乞作柔然内应,不意却被温石兰给哄了,后来在听闻到匹檀从敦煌方向撤退之时,他已知自己上当,这些天一直忐忑不安,深怕莘迩追究他“柔然主力将从城东进攻”的假话,这会儿赶紧拍马屁,说道“阿父天生宿慧,研习佛法,定能得妙旨。”


    莘迩瞅了他眼,似笑非笑,说道“我也觉得我有点宿慧,来日也许我还会生出家之念呢。”


    元光正色说道“阿父,这可不行!阿父是朝廷栋梁,如若出家,置国家苍生於何!”


    “你说的不错。不如这样,来日我如真的生了出家之念,我与你,也算是父子了,子代父出家,足能表我的虔诚。你可愿意么?”


    元光呆了呆,说道“代父出家,元光之愿也!”


    莘迩呵呵的笑了两声,说道“你有这点孝心,很好很好。”


    对元光尽管起疑,但没有真凭实据,不能擅杀,毕竟他是拔若能的儿子,无故杀之,势必将会引起卢水胡的惊恐与离心。


    戏弄了元光几句,莘迩对拔若能说道“营中不是久住之地,我今转任朝中,以后就要在王都了。这两天,我给兄寻处宅院买下,兄与弟、子、家眷随后可以迁住。”


    拔若能与麴朱等谢恩不提。
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章节放入书签复制本书地址,推荐给好友获取积分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