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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都说我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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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花雪月何时尽
当然啊。更多小说 ltxs520.com
我便是狠狠地给了王庭轩一个拥抱。
其实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如同兄妹般的,热情的。
然后我特不要脸地说,“那师兄能给我捏一下屁屁么?”话说我还是觊觎着哈,满足很多年前的一个年幼无知的愿望,对比下和郭小宝哪个更具弹性。
只是可惜,我到现在还是不敢突袭。
听见他笑笑,“捏了要负责的。”
“呃……那算了!”我赶紧回答。
然而就在我欲抽身时,大神突然回抱住我,很紧很紧。
我甚至感受到他隐隐的压抑。
我禁不住想,这个男人,也许是真的喜欢我吧……
也许。
我突然有些伤感。
很多年了,并非吝于拥抱,只是这么多年,和他总是隔着什么,他没有过来,我不想过去。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本小姐怎么也是一株误堕凡尘的仙草!
我脑子一充血,义盖云天地往他肩膀上拍了拍——不哭了哈!
大神这才放开了我,停顿了几秒,突然抽抽嘴轻笑,然后他望了望站在那边的严子颂。问我,“最后选择?”
“嗯。”
他笑笑,半带认真,“不给我一个试用期?”
“不了,资源有限。”
他停顿了片刻,深深地望了我一眼,突然敛了敛笑意,平淡如初。然后他说,“我走了。”
我知道,这是一句告别。
直到这一刻,我才涌起一股离别的感伤。我望着他,点了点头。
这个男人,我认识了很多年。
但原来,我从未试着去了解他。我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走,是不是为了我走。
不过我想,像他这样的男人,应该不会为我去改变什么。
他又把手搁在我头上,这个姿势,是他对我表示亲昵的唯一方式。
他轻轻地说,“还记得我之前在石膏上写的那句话吗?”
“嗯。”
waiting for you……
这个时候我想,我是不是应该笑笑,应该用笑容去掩饰什么。只是,嘴角突然有些沉重,压得我情绪低落。
倒是他,蓦地轻轻一笑叫我,“蒋晓曼,”然后用那双澄清的眸子望着我,慢慢地开口,“我不会一直等你。”
这样……
我再抬头看他,他所有的笑容都很美好,一如从前的到位,但他的眼神,却透露着一种我所不熟知的情绪,淡淡的,略带离伤。
接着他用以往我所熟知的口吻,半真半假的道:“不过我会给你一次后悔的机会。Anytime,any place.”
“我……”
“我真的走了。”他打断我,笑,“小变态。”
然后他不等我开口,果断的转身,离开。
看似没有一丝流连。
我怔怔的看着他,目送他离去。
然后我蓦地转身,开始狂奔,朝着严子颂的方向。
他双手插袋,我猛地扑向他,突来的冲击令他一个不稳,我俩齐齐往他身后倒去。
他将我护在怀中,没摔疼我。
于是我开始笑。
我把他压在身下,然后双手捏着他的脸颊,开始尽情的蹂躏。我笑看着他微微蹙起眉,看着他目光迷离却又那般深邃地望着我,感觉到他的呼吸有一点点紧……果然,逝去一点点离伤。
听见他说,“他呢?”
“走了。”我改为摸着他的脸,他在乎的吧。他在乎我,但为什么我却欠缺笃定?
我抿抿嘴,开始心疼他脸颊不自在的红晕,然后大咧咧把把头枕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笑嘻嘻地说,“严子颂,我以后会好好对待你的哈!”
一定。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搂着我,但听着他的呼吸,我突然觉得安心。接着感觉得他的欲言又止,我便等,等他开口,良久,他说,“地上凉。”
我蓦然咯咯笑出声,我说,“严子颂,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他顿了顿,又是几分别扭,“嗯……”
坏人,每次都不正面回答我!我把手放在他腰间,开始挠他痒痒,不料此人不动如山,完了慢慢悠悠答了我一句,“我不怕痒……”
切,我不信,偏不相信!
我继续着手里的活,谁知他居然反应过来看着我,“你呢?”
呃……
我要爬起来!我要逃命!
很明显我觉悟已经太晚了……
救命!
隔着冬衣,缓去一些搔痒感,但我依旧痛苦而夸张恣意地笑着,笑着笑着我想起其实我忘了说一句话。
我忘了说:师兄,再见。
只是我不知道,会不会再不相见。
**
大神什么时候出国,我不知道。我觉得他认识我这么个没良心的,也活该是命运,我决定乖乖做的我严太太。
我曾经说过,要去了解严子颂这个人,但那天同床共枕一宿之后,望着枕边的他,我才发现原来自己一个问题都没问过他。
甚至没想过去问。
面对他,我那坚硬的心脏啊,开始一点一滴的水滴石穿了。现在居然还缺少些理直气壮……
本来还想留他在家里几天,但我妈冷着脸说,爷爷让我爸带我们一家回去拜年,然后说你想死就把严子颂也带上吧,然后我想了想,决定忍痛和他暂离。
没关系,小别胜新婚,离开前一天我对他说,“严子颂,你要想我。”
我不喜欢我爷爷,他是个古板而封建的老人。
听我爸说,我太爷是个土财主,在很久很久以前,被抄了家,从此一蹶不振。但我爷爷很聪明,不但摆脱了地主儿子的身份活的好好的,还发了点小财,偷偷娶了几个老婆。
他儿子很多很多,多到我懒得去记,我爸不知道排第几,反正爷爷也不宠他,加上我爸有时很呆,老人家索性就无视他。
我爸和他的兄弟也不亲,平日根本没有往来,反正我爸也没钱,那些人根本捞不到什么油水。
我妈其实极不愿回去,不过我爸坚持,她还是妥协了,然后索性和我说白了,她说我今年考上重点大学的事我爷爷终于知道了,在他孙子这代,也算为他争了脸面,估计因为这点,要我爸带我回去光宗耀祖一下。
然后我就回去了。
爷爷眼睛长得很斜,眼角往上吊,因而某些角度看有点邪门。老人家坐在大厅,个虽不高,却总有这种由上往下端倪着人的感觉,这真是他老人家才有的本事。
我觉得他和一些卡通海龟长得差不多,长得还是挺有个人魅力滴!
至于他家的**估计还不认识我,没见识!我小的时候曾经把你们祖宗的毛全拔光的哈!
尽管不认识吧,它们这次还是全家出动了,乌**母**芦花**,外加**蛋,煮熟后都跑到桌子上欢迎我来着。
我觉得爷爷还是念旧的,客厅里摆的还是那套红木家具,小时候一时兴起在凳子下面黏的口香糖果然还在,如今连同我曾经的口水一同变质发硬。
物是人非。
只是摸到口香糖的时候我囧了,我猜想这沙发不知道被多少志同道合之人在上面抹过鼻涕……
卖糕的!接着我瞥见和我同一辈的几个家伙,一个个都领着三四岁大的小孩叫我阿姨来着。
阿姨好厉害,重点大学的。
阿姨很漂亮吧。
要向阿姨学习啊!
阿姨……
阿姨……
阿姨!!
嗷嗷,我的青春小鸟居然就这么一去不复返了。
第二天不用给严子颂弄早餐,十二点多才从床上爬起来,直接吃午饭。
爷爷觉得女人是得干活的,我妈一大清早被叫去洗猪圈了,难怪她现在还冷着脸,散发着某四脚动物的气息。
完了我瞥见爷爷给我介绍的“门当户对”的对象,就坐在餐桌上,一脸傻笑的看着我,长相不敢恭维……
卖糕的!别以为家里卖猪肉的就和本小姐门当户对!
我家包子店宣传上可是标明自产自销,你们家猪肉也自产自销?
餐桌上爷爷颇具威严地说女孩子要早嫁,让我先订婚。
我一听乐了,蓦地拍案而起,倏地从桌子上拿起一**腿绕到爷爷面前,把**腿肉冲他嘴边一递,“请问爷爷,是什么念头促使您做出这种决定?”
老长的桌子按辈分排,我老爸被排在最角落,离爷爷老远,我这临时麦克风一立,全场鸦雀无声。
我瞥了眼我妈的脸色,她这次倒是乐观其成。
爷爷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不怒而威,“客人在,回去坐下。”
我甩了甩头,决定给那个一个面子,凑近爷爷的耳边轻轻说,“爷爷,您找的这个不好看!”
“男人是靠相貌的吗!”其声音之洪亮,可谓震天憾地!
啧,我耸肩一脸无辜,“可是他真没爷爷您玉树临风,英俊潇洒!”
“哼!”他老人家哧了声,而后他说,“土蛋家里的屠宰场,每天能宰上百头猪。”
土蛋……我挑眉,嘿嘿一笑,“爷爷,我们家包子一天的猪肉需求量也就几十斤。”
“那不同。”
“哦?请问爷爷是为了三叔家的养猪事业兴旺发达么?”
“回去!”
我眯眯眼继续笑,“爷爷别动怒,”然后我把**腿搁他碗里,“请您吃的。”接着我胆大妄为的拿油手体贴的帮爷爷擦了擦脸上污垢,一脸好奇,“三叔不也有个女儿么?”
“回去,坐下吃饭!”
我亲昵地帮爷爷顺了顺他稀疏的白发,笑,“我虽说学历史,但没研究过猪肉发展史哈!”
“这不需要理解!”
我索性搬了张椅子在旁边坐下,又给他夹了夹菜,“那我们需要理解什么历史?”
“随便。”
“嘿,爷爷您知道历史上第一个大一统的是什么朝代么?”我继续笑得春花灿烂,感染这沉闷的气氛。
“秦朝!”突然一亲戚没忍住。
“回答正确,加十分!”我索性再拿起爷爷碗里的**腿,“那第一个女皇帝呢?”
“武则天!”
“回答正确,加十分!爷爷你要加把劲了啊!”我惋惜的道,“最后一个封建皇朝是什么?”
“清朝。”
“回答正确!”几题过后我笑着望着那个屠夫,“诶!问你个简单的,唐朝第三个皇帝叫唐什么?”
“呃……唐……唐……”
我倏地敛去笑容,“唐?人家姓李!”接着一脸波澜不兴地道:“很明显,跟你没一点共通语言。”
“……”全餐桌哑然。
完了我继续笑,“大家吃饭!”
“……”
“……”
**
回家的火车上我归心似箭。
下车没多久我就直奔严子颂的破房子,竟不觉得累。
但空荡荡的屋子久无人应。心内盛开的鲜花顿时凋零,等了好一会觉得累了,发现居然没有严子颂的联络方式,***,这家伙到底跑哪去了。
然而一直到开学前,我都没等到严子颂。
开学前一天,我突然收到一份快递。签收后我查看,是个很精致的小盒子,打开盒子,里边静静的摆放着一条镀白金手链,款式娟秀大方。
附带一张小纸条,上面是我所陌生的字体:
新年快乐。
署名:子颂。
我的英雄
我第一感觉是只剩下两个字怎么这么拗口,第二感觉是严子颂啊,你跑到哪去了哇,到头来想念你的人是我。
快开学了呢。
然后我把手链拿在手里,有些意兴阑珊,真想你了,严子颂。
我行李一向不多,了不起就几件衣服。
学校开学这天为了方便学生,开通了专车专线,所以只需要提着行李定点上车就OK。只是严子颂,你花钱给我买手链,还不如给自己买台手机,我现在根本无法联系你。
现在想想我并非那种黏人的女生,除了给他做饭,聊上几句,大多时候,我们待在他的破房子里,各干各的,各有空间。
坐在返校的车上,我掰着指头算了算,严子颂主动的,就只有一个吻,一个拥抱,一个笑容,别无其他。
他给我的,只是不拒绝。
卖糕的!我居然不满足现状了。
不够的不够呢,不够啊!
“啊——”我一声大吼,倏地从位置上站起来,当着满车同僚的面,张开双臂,双手握拳,昂天长啸:“真的不够啊——!!”
完了捏着下巴作沉思状。
那怎么办捏?
回神时发现车上滴同胞们很体谅我,都一声不吭的全体肃然,为我提供良好的思考环境。
想想他们也挺不容易,蓦地扬起一笑容,眨眨眼感慨地道,“谢谢,我没事。”
全体囧然。
我发现我其实挺喜欢看别人这种表情,很有亲切感。心情倒也舒畅了一点,不过严子颂——咬你,汪汪,咬死你!
**
回到宿舍,毕竟刚过完年,大伙挺乐的,喜气洋洋。
除了我,每个人都提着大包小包的新年食物,摆了满桌子。
雷震子和小林童鞋也买了新电脑,各有各忙活。
唉,妖怪大人,凉风有信啊,秋月无边呢,亏我思娇的情绪好比度日如年嗷!
完了我手里玩着小咪的PSP,再从她带回来的瑞士巧克力盒里抓了两颗,塞进口里。想想这些吃的都是钱买的,钱果真就是个邪门的玩意啊,能够让人欲仙欲死,欲罢不能。
第二天是星期天,一般学校都会预备这么一天让大家调适休假回归的心情。
而我,没有主动去找他。
赌气吧,觉得至少一次吧,他主动来找我,说他想我。
结果我觉得严子颂果然是上天派来折腾我的小妖精。
娘西皮的我等到花儿也谢了,他还没出现。
他没出现,黄荣出现了。
黄荣说,跟你一起,老表都变得物质化了,最近说要买手机。
我没说话,沉默之后我就问他,你老表在哪里。
黄荣估计被迫接受我这个名义女朋友的身份,然后告诉我地点。
他每天晚上,在我们学校门口一条商业步行街里的一间还算大型的鞋店里打工。
一直到晚上九点。
我设想过的,设想过他是不是去扛钢条去了,是不是运煤气去了,是不是出卖灵魂出卖肉体去了,但不知道怎么的,真正看见他忙活,看见他把那副黑色眼镜用红绳轻绑起来,挂在胸前,我心中徒然烧起一把无名火,然后冲上前,拉起他就往外走。
可是……
我拉不动他。
他说,蒋晓曼,我在忙……
我想了想,几乎没有迟疑,就大步走到他们老板面前,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吐血大甩卖,买一送一!”
然后我就跟着严子颂一起干。
步行街晚上人很多,还可以见到同一间学校的熟面孔。只是试鞋的人多,买的人少。
有时在货仓里整理一堆一堆的鞋子,应付着各类顾客,试穿,招待,赔笑,然后再把试穿完的鞋子搬回货仓。
六点上班,九点下班,三个小时站下来,脚板酸涩不堪,说不累,那绝对是骗人的。
店里另外还有三个女店员,也属于大癫大肺,活泼开朗的,严子颂说话不多,所以有时顾客少点,空闲下来,她们就缠着严子颂问这问那。
我没管,我只和鞋子调情。
其实那天之后,我就没再主动和他说一句话,无论是上班时还是下班后。
他也是。
只是每天下班后,他会默默地跟在我的身后,一直把我送到宿舍门口。
然后默默地离开。
没开口说话……唔,很不可思议么?
是真的。
女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贞操?美貌?智慧?
都不对!是嘴巴,嘴巴啊!吃饭说话唱歌,亲爱的小嘴,没有了你,我怎么活?
可是一连一个礼拜,我和他没有一句交谈,无论其他女生对他说什么,我也没去捍卫主权。
我等着严子颂说些什么,譬如:我名草有主。
但严子颂只是站在我的身边,她们说些什么,他都只是微微蹙起眉头,没怎么回话,也没有我期待中的回答。
我有种错觉,认识我之后,严子颂变得更沉默。
或许,他因为我而沉默……
心里隐隐有些难受,一抽一抽的,憋得慌。
但我却是铁了心,死不开口。
三月烟雨。
过完元宵,再熬了些日子,终于到了梅雨季节。
天淅淅沥沥地下着雨,没完没了。但天气还是偏凉,所以货架上堆放着去年的那些凉鞋,还是没有卖出去。
货仓并不大,为了充分利用空间,鞋子一盒盒的堆得很高,那天我为了抽出一盒36码的皮鞋,抽啊抽,鞋盒堆成的货被我抽倒了,当时我站在见一小板凳上,为了躲避反而不小心摔了下来。
我活该,因为我故意抽中间的。
隆隆隆,鞋盒跌下来的声音,在不大的空间里显得特别大。我摸着扭伤的脚踝,坐在一堆鞋盒中间,突然觉得很委屈。
痛倒是其次,但就是想掉眼泪。
死人严子颂,居然用这张脸,去给别人家当宣传,我家包子还没卖完。
严子颂闻声赶来,看见我之后,几乎是立即的,他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蹲下来,神情紧张。
一扫从前我认识他的缓慢。
然后他跟大爷似的,把挂在胸前的眼镜抓起来戴上,蹙眉看着我,“痛不痛?”
一个动作,一句话,一个紧张的神情,惹得我眼泪夺眶而出,我瘪瘪嘴可怜兮兮的望着他,然后叫他,“严子颂……”
他突然横抱起我,狗血的,一如电影里许多经典的场景,我枕在他肩头心想,要是慢动作回放该是怎么的浪漫。
“怎么回事?”老板闻讯赶来。
“工伤!”我嚷嚷,然后挂在严子颂身上,把脚丫冲他面前甩了甩。
他说看着后面一片狼藉,然后嚷嚷,“工什么伤,肯定是你自己不小心。”
不料严子颂往他面前一站,一句话都没说,却是见老板愕住。
我于是抬头看他,这个角度,发现戴着眼镜的他,那双迷蒙眼神竟瞬间变得犀利,透着……
一点点煞气。
……
我萌了。
“去去去,你们,外边来两个人,清理一下,不要把码数弄错了!”然后望着我,“有事要赔偿的!”
严子颂不理会,抱着我往外走,我幸福的想着,他是我的英雄。只把双手绕过他肩头,紧紧的环着他。
好久了呢,没和他说过话。
他把我抱到步行街上的休闲椅子上坐下,旁边是大树,亮着绿色的霓虹灯,挂着红色的灯笼。
坐在他身上,任他帮我揉着脚踝。早上下过雨,如今的椅子有点湿湿的,我摘下他的眼镜把玩,开始找话题,我说,“严子颂,你现在戴眼镜头不晕吗?”
感觉他揉着我脚踝处的大手稍稍停止,然后他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怎么?”
“我爸妈从小吵架。”
“哦……”我抬头望望他美好的侧脸,然后又低下头轻轻弄着他的镜框,我知道……
他在说他的过去。
“还不如看不清楚。”没看他的表情前,听着这番话我以为他是难过的,但再抬头,发现他眼神其实很平静,甚至没有一丝厌恶……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难受,很难受。因为不想看清楚,所以戴着眼镜也觉得头晕么?或许只是心理作用吧,但他竟又把眼镜带在身上……
为了……我么?
我倏地用力搂住他,然后决定把心中所想付诸行动,冲他肩头狠狠的咬下去。
他既不挣扎,也不叫痛,他只是轻轻的环住我,说,
“你不同,晓曼,我想看清楚你。”
眼泪簌簌往外跑,滴在他的肩头,我松开牙齿,突然狠狠地哭出声来,不再压抑。
天空突然下起了细雨,雾蒙蒙的,在步行街的霓虹灯火中,迷幻,轻盈。
然后他又说,“晓曼,我想你……”
他说,“很想。”
烟雨蒙蒙
我想上辈子我一定欠严子颂太多,否则我怎么会任另外一个人来主宰我的呼吸,我的心跳,甚至我的一眸一笑。
我说严子颂啊严子颂,你是我的冤家。
原来你想我呢……
我就赖在他的怀中不肯起来。
然后我胡乱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抬高身子,特神情地望了他一眼,老温柔老温柔地在他额前吻了一下。
雨雾中凉丝丝的,和着一种特有的气味,在步行街喧腾的人声和迷炫的霓虹灯中,觉得自己幸福的发晕。
也许是不习惯表达内心,兴许是害羞,他的脸很烫,尤其是当我的呼吸的吐在他脸上时,他有些僵硬,估计还是紧张,于是玩心大发,“呼——”“呼——”猛朝他脸上吐气。
哎呀呀,真遗憾,今天下午饭堂吃饭的时候没点韭菜炒蛋,导致现在口气杀伤力不大,难以给他致命的打击!
他突然伸手在我额头轻敲了一下,蹙了蹙眉头。
我便是冲他笑笑,鼓足腮帮,“呼——”嘿嘿!
不料咯吱窝下有异物入侵,是他的手……咳,想干嘛!
我突然充满危机感,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直接望着他——看见我充满威胁的目光了没!看见我嘴角邪恶的微笑了没!
只见他眯了眯眼睛,双眼恢复那种没戴眼镜时的迷朦,听见他缓慢而富有节奏地说:
“咯吱,咯吱。”
“啊哈哈哈……”囧飞了,我怕痒……
“咯吱,咯吱。”
“啊哈哈哈……”嗷嗷,我估计我现在大概就一花枝乱颤的神经病!
……o(>_<)o ……
这样持续了一下下,他突然食指极其温柔的刮了刮我的脸颊,帮我抹去残留的眼泪,感觉到细雨融化在他和我之间,桃花朵朵开。
觉得自己小言得乱七八糟的,心情特别澎湃。
然后他轻轻的搂住我,又是听见他开口道,有一种刻意的不在乎,“手链……不喜欢?”
“不喜欢。”我回答得毫不犹豫。
“哦……”他应得有些压抑。
我耸肩,笑笑捏了捏他的脸,“又不是你亲手送的。隔着快递看不见你害羞而期待脸。”
他听出我的抱怨,却是突然柔和了脸,接着貌似不经意地建议我,“你……明天戴上吧……”
我顿了顿,将他的期待看在眼底,然后调了调姿势,后背倚在他胸前,然后继续把玩他的眼镜。并没有接他上句话,而是笑了笑,“怎么挂条红绳?俗气呢。”
估计是没等到他想要的答案,他的声音里有几分失望,“没找到其他的。”
“嗯,严子颂,”我突然问他,“你有没有讨厌过我?”
“……”是他的沉默。
我背靠着他,感受他的心跳,也不等他回答,觉得呼吸有点紧,然后我开口轻轻说到:“其实一直是我主动呢……”
“侵入你的生活,故意剥夺你的注意……”每说一句,我都稍作停顿。
“觉得我烦吗?”
感觉到他搂着我的力道,突然加大了几分。
我又笑笑,“我总觉得你是我的呢,看着你就觉得开心,霸道地想把你据为己有,为你做些什么,就足以让我兴奋、开心、快乐……”然后我特大胆地抓起他的手,搁在我的胸口上,不失坚定地开口,“严子颂,你听好了:我从来就是认真的呢。”
说完了我觉得眼眶又有几分濡湿,但还是习惯性的扬扬唇角,“所以……”
所以亲爱的……
“你不必对我这么不确定。”
不是发现不了,对我,严子颂居然有几分战战兢兢。
那个曾经推开我,对我说蒋晓曼,你滚吧的男生,如今对我开口说话,会带着重重的不安和不确定。
为什么?
爱情原本是一本厚厚的相对论,我对他,是越来越不满足。
而他对我,是越来越没有安全感……
我深深吸口气,问自己为什么。
为什么呢?
严子颂啊严子颂,为什么以前看见你想笑,可现在面对你,心总是泛着酸?
这酸啊酸的,居然还是觉得幸福?
接下来我们两个都没有说话。
老久,老久。
感觉到绵绵的细雨,一丝丝渗透我们的衣衫,化开,消失。
然后他说,“我可以吻你吗?”
唔,我没来及回答……一个“好”字还卡在喉咙里,他已是俯身上前,捕获我的唇。
他吸吮得很用力,尤其是他的手还在我胸脯上,暧昧而激动,却没有任何色情的味道。
我迷迷糊糊地想着,我是不是该问问他,我那俩小肉包,能不能满足他以后的日常需求……
……
不远处一间咖啡厅里,不知怎么的,放着一首特别老旧的歌……
……烟正蒙蒙 雨正蒙蒙
细思量宁可相逢
烟又蒙蒙 雨又蒙蒙
问世间情为何物
魂也相从 梦也相从……
生也相从 死也相从……
**
和他亲吻了很久,后来回到宿舍,嘴唇红润,遮不住也藏不住。
小林子她的耽美漫画也不看了,老偷偷抬起头研究我的烈火红唇,完了那脸色,欲言又止的。
我就站在阳台上,对着半身镜撅起嘴装玛丽莲·梦露。话说我还没忍住咬了妖怪大人的嘴唇一口,故意的,宣告主权。
想起来也是觉得拉风,在人来人往的步行街上热吻,也没人报案说我们妨碍风化。当初不知道是我的七叔还是八叔,在我们市火车站吐了一口口水,就被一大妈揪住罚款了50块钱。
洗了个澡换身衣服,坐在凳子上发呆,不知道为什么心有一处有点空,才发现,严子颂并没有对我说过喜欢,更别提爱这个字。
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纠结这一点,但原来人真的会变,关键是变多还是变少,变好还是变坏。
我介意的呢。
我开始放声唱歌,“爱——情,不过是一种普通的玩意,一点也不稀奇!”
唱完这句,我大声地说,我和严子颂在拍拖。
看到我的红唇了没,他亲的。
羡慕了吧,哦呵呵!
简单汇报了下情况,然后爬上床睡觉。躺着躺着,从枕头下拿出装着他送的手链的盒子,然后把链子戴上。
我想也许,这样会让我们彼此更确认点。
睡醒了,又是一个明天。
**
这雨,一直延续到清明。
今年的清明节是礼拜四。
雷震子家里据说其实很传统,所以一定得让她赶回去扫墓,周三下午就匆匆回了家。
这天早上没课,小林子继续窝在宿舍,安心的扮演她的腐女角色。
小咪还是如常地和她男朋友煲电话粥。
我呢,没睡醒。
后来有人敲我宿舍门,说楼下有人找。
看着我的目光,充满羡慕。我穿着睡衣站在阳台上往下望,宿舍外一棵大树下,严子颂双手插袋,站在那里。目光不知停留在何处。
听说,习惯双手插袋的人,都习惯把心思藏得很深。
这样的人,总是不外露的,所以王庭轩是这样,他也是这样。
但他们两个,又是不同的。
早上有点雾,飘着极细极细的雨丝,如牛毛般,我看不大清他的表情,只道是黑色长袖休闲装,袖口被挽了起来,有一点点孤寂,同时落拓而漂亮。
我匆匆地洗刷完毕,跑了下去。
手腕上的链子,紧贴着肌肤,方才洗手时沾上了些水珠,凉丝丝的,也陪同我走了好些日子。
冲下去我就直接给严子颂一个拥抱,然后望着他,春花灿烂的笑。
他说,“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去吧去吧,你哪怕是带我见一个鬼,我也义无反顾!
没想到,我猜中了……
搭车北上,差不多两个小时才到目的地。那座山上已是飘着些缕缕轻烟,有好些坟头。
我走在严子颂身后,猜着他来拜祭的这个人到底是谁,缘何他连一束花都没买。
我今天很乖,没敢乱采路边的野花。
然后一直走到某个墓碑前,上面那张黑白照片很年轻,脸的轮廓和严子颂有点像,我看了看姓氏,我猜,这个可能是他的……
严子颂仅是直直的站在那墓碑前,然后神情波澜不兴的开口,“我爸。”
唔,我偷偷地瞄了眼身旁的另一户,祭品菊花纸钱,发现自个两手空空……
真汗颜……
伯父,初次见面,请见谅……
我突然有些局促不安,这时严子颂轻轻拉起我的手,然后他又轻轻地问:“吓到了?”
我摇摇头,这个……感觉很复杂,一时说不清楚。
他眨了眨眼,说,“我只是想让你见见他……”
“嗯,”我微微颔首,“我懂。”
我听黄荣说,严子颂和***感情并不好。
但什么原因我并没有问。
我靠近他,然后就势挽着他的手臂,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小颂。”
是个女声。
我回头,几乎是第一眼就确定了她的身份。
太漂亮,漂亮得只有这样的基因,才能组合成严子颂那样的脸蛋。
感觉到严子颂的僵硬,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我想了想,决定打招呼,于是笑笑,“伯母好!”
然而下一句却是听见严子颂开口,“滚。”
我直接往严子颂后脑勺一拍,然后冲着那个漂亮女人继续笑笑。
决定给予这个会在清明捧着白色菊花,来这个偏僻的山头扫墓的女子,最基本的尊重。
尤其是她看着严子颂的眼神,分明充满了念挂。
陪你到老
漂亮伯母望了望我,然后又深深地看了一眼严子颂,突然换上一张女强人公式化的脸,不动声色地再打量了我一番,没再说话,而是直接绕过我和严子颂,自顾自地把花放在墓碑前。
严子颂见她并没有如他所说的……呃,离开……便是直接转身,然后拉着我的手,往前走。
我回头又瞄了眼,那个女人……静静地望着那个墓碑,没有抬头,没有说话,神情也没什么感伤。一切都平静得仿佛她刚刚眼底的念挂,只是我的幻觉。
我想我大概知道严子颂有时欠揍的表情是源自何处。
外表,神情,过于漂亮的眼睛……
无法否认,仅我目光所及,严子颂和她,就有很多相似。
我回过头来,望着严子颂,果然……
他也是安静的,仿佛什么都不在乎。
可是我发现,原来我比想象中的更了解这个男人,他的心思,我居然都明白。
他分明是介意的,哪怕他的表情,其实伪装得这么完美。
大多数人都被这样教导过吧,伤口结痂,不用理它,不要抠它。
因而有一些人,都刻意地把伤口搁在一旁,哪怕它痕痒难耐。然后,有些伤口就真的不药而愈,但事实上,还有一些,会成为永远的疤。
我发现我其实是这样的人,会一次又一次,去蹂躏着刚刚结痂的伤口,直至抠出血来,到后来,又总是会被其他的事情剥夺注意力,然后蓦然回首,那些伤口就突然痊愈了。
天生丽质罢,了无痕迹。
被他牵着下了山,绕过长着茂密杂草的小道,感受着这天地间和着泥土味儿的清新空气,还有越来越陌生的山景……我想我身旁这个亲爱的,应该走错了下山的路。
o(︶︿︶)o唉……
耸肩,嫁**随**,所以心甘情愿跟着他走。
我想在他心里或许有道伤疤,埋得很深。尽管很深,还是碰一碰就会痛。因而为了治愈,他拼命地忽视它,忽略它,无视它。
然而刻意只说明你的想呢,亲爱的。
脚下的小道,因这些日子缠绵的雨,而显得有几分泥泞,一步一步,黏在脚底的泥土,让脚步愈发沉重……累死我了!我便是老大一步跨上前,从后面搂着他嬉皮笑脸地说,“严子颂,你背我吧!”
严子颂停住,没有犹豫依言蹲下。我乐呵呵的趴上他肩膀,特别厚脸皮地说,“严子颂,我是你沉重而甜蜜的负担。”
“……”他没应话,而是继续走在这条目的地未知的小道上,然后,轻不可察地微微点了点头。
承认,我是他的负担。
我眯眯眼笑,然后吸一口气,既然如此,我想不出其他理由放任他继续故作洒脱。决定把魔爪伸向他的伤疤——缝针的时候的痛,有时是促进伤口愈合的手段。
我说,“严子颂,她很漂亮。”
严子颂沉默。
意料之中。我也不在意,过了会幽幽地叹了口气,故作夸张地说,“哎呀呀,糟了严子颂,她外表标准那么高,害我担心了捏!嗯嗯,我觉得你以后会嫌弃我!嫌我老嫌我丑,嫌我重嫌我吵,然后把我抛到荒山野岭,先奸后杀,再毁尸灭迹!”
严子颂停下脚步,有种欲言又止的无力感,但他似乎又意识到这个的确是真实的我,突然放松了身子,边走边慢慢的回答我,“我不会。”
“不会嫌你老,”他走一步,“嫌你丑,”又一步,“不会嫌你重、嫌你吵……”他的脚步沉稳有力,他的声音带着种醉人的肯定,“不会把你抛到荒山野岭,毁尸灭迹。会陪着你。”
一起到老。
我脑子里突然冒出这四个字。“……”卖糕的!我被狠狠shock到了!!
甜言蜜语……
嗷嗷,这就是传说中的甜言蜜语!
一圈一圈,甜腻腻的泛开来,***,他还把特不河蟹地把不和谐的词汇给屏蔽掉了!
捂脸~
好害羞!
“mua~!”我奋力在他脸颊旁啾了一下,嘿嘿一笑。然后顿了顿,还是决定绕回正题,“严子颂,你妈?”
他不肯说话,又是沉默地走着。
“严子松?”第一声。
沉默。
低一个音阶,“严子~耸?”
沉默。
高八度,“严子松……”震音震音,“燕~子~颂!!!”
他突然反掌一拍,拍上了我屁屁,然后将我整个人往上带了带,就在我因为他的热掌仍莫名害羞的时候,在我还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突然开口,“所有人都传言,她逼死了他。”
“……”我倏地沉默。
我所知道的,前一个她,刚刚捧着花去看后一个他……我趴在他背上,想了想我说,“我不信。”
“……”他停下脚步,平视着望着远方,望着连峦的山,望着这些山将我们重重包围。望着一大片的野草,望着这些野草芳草萋萋。他说,“可是我信。”
“是吗?我不信!”我试图轻松应对,但竟是觉得心儿老沉重老沉重。
他没再理我,再次前进。
我是不是该问问他为什么?
不过严子颂用到“信”这个词,或许证明了他不是亲眼目睹,因此我想我应该要占在他的对立面,不管出于什么理由。
今天有点累了呢,嗯嗯,只要坚持到底,就能远离早泄……咳,突然想起某壮阳药山寨广告:小贝登场,自豪透露“满足维多利亚的秘密法宝”。
囧囧有神。
反正我见他还没累,就继续让他背着,随便找着话题,“那请问严先生,您现在是打算去哪里呢?”
“搭车。”
“哇塞,原来这条路是去搭车的捷径啊!”我一脸膜拜。
“……”他顿了顿,突然有些茫然地望了望周遭,然后想了想,一言不发转身。
我耸耸肩,“严子颂你说我们迷路了,你爸会不会给我们指路?”
“……”
呃……“那我们还是迷路吧。”
“……”他说,“不,我还是把眼镜戴上……”
**
等到回程的车时,在上车的时候严子颂似乎在考虑很久之后,突然说,“不要再提她。”
表情认真的样子,陌生的,并非我所熟知。
然后我习惯性笑笑,说,“如果我说不呢?”
他没有回答我,或许是售票员的插嘴错过了应话的时机,但我又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他的神情突然回到很久很久以前,回到从前那个对我有着些排斥情绪时的模样。
我脑子里突然上演着一幕画面,严子颂对我说,“你滚一边去。”
……
车上的位置大多坐满了,我和他被迫分开,一个坐在车头,一个坐在车尾。
路稍显颠簸,摇摇晃晃的,我突的有些不舒服,不知怎么的,脑子里一直重复着曾经在某部电影看到的画面:
“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会像马达一样找我吗?
会。
会一直找我吗?
会。
会一直找到死吗?
会。
你撒谎。
……”
头枕在玻璃上,我迷迷糊糊地问自己,如果严子颂在某一天突然离开了我,我会不会去找他,找他到老,找他到死……
会……
吧。
我眼里突然有点湿,因为我发现,我在说谎。
情到浓时
车到终点,每个人都得下车。
无一例外。
我站起来,看着一个个陌生人离开,然后动身,看着他站在车门口等我,依旧是那么引人注目。
不知怎么的,看见他我突然有些害怕。
从前是害怕他拒绝我,如今害怕自己看见他不再心跳。
我想起我打小是个随心所欲的人,喜欢引起众人的注意,喜欢大声说话大声笑,喜欢疯疯癫癫的活着。
但什么时候开始正常了呢?
人越长大,越觉得被一张无形的网束缚着,不再采集露水滴进同学的水瓶里,不再徒手抓毛毛虫,把它们凑在一起看它们乱爬,不再和狼狗对吠,不再从比自己还高的地方纵身跳下……
但其实应该是“不敢”了吧,因为很多东西开始作为常识被认知,知道露水不干不净,知道毛毛虫有毒,知道狼狗有攻击性,知道摔伤了会痛……
知道……
……
爱情太沉重。
那些从前说着永不分离的人,早已散落在天涯。
看着严子颂,我突然有种感慨,原来爱情,或许真的会累……
我又想起上一刻我明明还趴在他肩膀上,想起他对我那些温柔,想着他其实对我还有所防备,想他还是觉得有些事不能对我坦白,想着我是不是他现在最亲近的人。
想着想着……我发现我依旧喜欢着这个人,想做的也没有改变过,我要陪着他。
耸肩,其实女人爱胡思乱想,就等于狗改不了吃屎,此乃天性。
活在当下,我最后想起这句我最喜欢的话。
于是我冲过去拉起他的手,然后用力的甩啊甩地,突然语调轻松地问,“严子颂,你爱不爱我?”
严子颂沉默了会,望着前方,目光深远。他说,“怎样……才算爱你?”
怎样呢?
我夸张的颤抖了一下,发现“爱”这个字果然肉麻,便是耸耸肩笑道,“不知道,当我没问过!”
但我还是牵着他的手,甩啊甩。
严子颂,我一定和你永不分离。
**
那天晚上回宿舍,我突然想起好久没翻过的日记本,然后找出来写上这天的感觉,写完了再翻翻旅游那段日子记录的对严子颂的思念,突然被自己感动了一把。
再抬头一问,惊觉今日竟是四月四号,才发现我的生日过了。
我生日是愚人节,是上帝和我爸妈开玩笑的日子。
他们俩一般帮我庆祝农历,理论上还没到,所以没给我打电话。但我自个怎么就忘了呢?过往每次为了庆祝这个隆重而喜庆的日子,我都会对身边的人致以亲切的节日问候,结果今年我居然完全没了这回事,失败,真失败!
而且,为什么历史系的同胞们对愚人节会这么无动于衷,甚至没用实际行动给我一点点提醒,你就撒个小谎说我鞋带没绑也行么,难不成一个个大脑真的是活化石?
嗷嗷,我要捶胸!!呜呜,我没有胸,小咪快帮我!
晚上我就开始和宿舍的人闹,气氛活络了她们就开始问严子颂的事,然后说,“小曼啊,怎么不见严子颂给你打电话?”
……
“是没有呢。”我笑得无所谓。
我和严子颂,他永远是被动的那个。
我不去找他,他就不会来找我。晚上给他打电话,尽管每天都准时准点,但接电话的永远不是他。
所以,他就没想过突然等我放学,给我一个惊喜?或者在电话一响的那瞬间接起电话,暗示他其实在等我也行啊。
我趴在小林子的床上,耸耸肩说,“其实我们面对面也太多的话聊。”
再仰天长叹,严子颂他是这般特殊呢。
小咪拍了拍我,颇为感叹的开口,“你家严子颂真是一个谜,我家那个说根本没人弄得懂他。所以辛苦你了。”
“不辛苦。”
我笑,天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自豪感。
**
往下的日子平静得像是小孩子的鼻涕,流淌得无声又无息。
四月过去,就是五月。
五一有长假。
我发现我是期待的,我要去折腾严子颂家里的厨房!
然而放假前一天我跑去找他一起回家,却发现他还是先跑了。一间宿舍4个人,一个人都没有,门锁得紧紧的。
我想着去年十一是因为我和你大爷还不熟,今年你小样居然依旧不等我!
我生气了!
我包里长期准备着黑色油性笔,剪刀,万能胶之类的以防万一,如今拿起油性笔,在他们宿舍门上大咧咧地写上:严子颂是欺压女朋友的狗蛋!——可怜兮兮的蒋晓曼留。
你知道这些字比较有艺术感,我写的很慢很仔细,身旁都是那些背着行囊欲归家的学长,一个个都用怪异的眼光打量着我,我觉得收效还不错。
我想着五一回来严子颂要是没被口水淹死那是我功夫不到家,到时我就随便他怎么办!
一个人孤零零的回家,然后睡了个天昏地暗,再调整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我就提着菜篮子去严子颂的家。
都说劳动者光荣,劳动者伟大,我心想这句话怎么也是为我量身打造,不错不错。
结果余凰戎捧着碗,神情放空地在吃面条,严子颂却不见了踪影。
虽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并非太好,但我冲进房间我就吼,“把严子颂交出来!”
他衔着两条面条睨了我一眼,然后继续放下碗问我,神情并非太意外,“还好你来了。”他顿了顿,“你究竟对老表说过什么?”
“什么意思?”
“他今天早上给我煮了一大碗恶心巴拉的面条,然后就不见了。”
“……”很神奇,严子颂会下厨……我问“他去哪了?”
“打工。”他摸了摸下巴,“为什么老表找的工作,都是当天能上班的?”
脸……
我很囧的想着,那张脸你很难对他说不,而且他有时眼底的坚持会让人把持不住。
然后我瞄了瞄他,搬了个凳子在他对面坐下,盯着他的脸,想了想突然发问,“你是不是知道他家里的一些事?”
余凰戎默了,又捧起碗,“清明那天,他是不是来找你了?”
我点点头。
余凰戎反而扬了扬唇,言语中尽是感慨,“以往清明,他都一个人躺在床上,不去上课也不下床,一句话都不说。我带东西回来,他就一个人默默地吃完。你觉得他在乎吧,但他表情偏偏是无所谓的。”他望了望我,“这种事本来我不方便说,不过既然他都肯为你出门……”他狠狠扒了一口面条,嚼了嚼,“我姨丈,好像是为了姨妈自杀的。这还是婉转点的说法,你懂了吗?”
他把面条咽下,“本来吧,是我姨丈比较有钱,但他去世之后,遗产盘查,百分八十以上的财产都转到我姨妈的名下,所以姨丈家里边就理所当然地和姨妈翻脸了,吵架,动手,打官司,每天吵得不可开交。你说吧,我老表脸是不是很好看?问题是长得不像我姨丈,那边人的脸也一个个跟芝麻饼似的,所以他们就说老表不是姨丈亲生的,反正就是很烂俗的故事。”
“……”
“老表很搞笑的,刚和我们住在一起的时候,有天早上突然穿着皮鞋说要离家出走,因为没穿袜子会打脚磨出泡,所以过几天脚好了,他就改穿我爸那双大拖鞋继续离家出走,走了两次,他又说穿不稳,就换了双夹脚的,再继续离家出走……”余凰戎停了一下,仿佛真的说着笑话似的,还笑了笑,“之前他走我还得跟着他,后来发现他饿了,就回来了,也没再理他。有时回来他还被淋得一身湿,我妈有时火大就说他,说他走了索性就不要回来……”
“姨妈其实给我们家很多钱,我后来才知道的。然后老表也知道了,就说要走。我爸不放心,才让我陪着……”
接着他摆下碗平视着我,表情认真得让我害怕,他说,“蒋晓曼,你太儿戏了,你每次说喜欢他我都觉得假,假到巴不得你离他远一点,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接近他。你给不了他任何安全感,你害他每天都患得患失,他担心你离开,就甚至避着你,我看着都累。”
……
这瞬间我找不到任何语言,从头到尾我保持了沉默,很久很久,我只是很平静的问,“严子颂呢?”
**
他站在那里,卖那种19块29块任选的衣服,身上穿着一件橘红色的工作服,胸前挂着明明俗气,他搭配着却变得莫名时髦的眼镜,那张脸明显不在状态中,有点走神。
我看见几个女客人都绕过去他身边,拿着衣服装作挑选,却是抬头偷偷地看他的脸,那张精致别致的脸。
我也看着他那张脸,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初遇那个雨天,想起他那时的表情那时的心情,我的心紧紧的揪在一块。
我以为我会眼眶含泪,却是干得找不到一丝水份。
我吸了口气朝他走过去,看见他顿了顿,突然回头望着我。
时间在这一瞬间有些静止,我冷着一张脸,第一次用冷冰冰的语调对他开口,我说,“严子颂,你出来。”
他有迟疑,可是在我转身的那瞬间,我感觉到他跟了上来。
那是一个地铁口,人很多,楼梯并不高。
我站在地铁口的边界,等他靠近。
他靠近的时候,我推了他。
很多人下不了手,可是我不同,我狠狠地推了他。
那一瞬间,我满脸的眼泪。
我望着他因我突如其来的力道,摔下楼梯。楼梯并不太高,二十来阶,我就站在上面,一直看着他滚下去。
感觉惊心动魄。
我觉得我的心在痛,身旁来来往往的人,看着我的眼神,像是看着一个疯子。
可是我什么都看不见。
我只是看得见他,我冷冷的说着,“严子颂你残废了吧,你残废了我养你一辈子。”
娶我
“严子颂你残废了吧,你残废了我养你一辈子。”
**
说完这话我突然觉得受不了,情绪濒临某临界点,猛地蹲下来埋头痛哭。
记得吗?童年时期我们喜好追逐,更多时候是女孩追逐男孩的画面。因为羊角辫被拽了吧,小脸蛋被捏了吧,或许东西被抢走了?但为何真能锲而不舍绕着教室跑上几圈呢?
讨厌他吧,赌一口气,还是因为一种朦胧不清的喜欢?
那种淡淡的情絮明明淡到足以忽略,然而每每追到的时候,女孩却会情绪强烈的狠狠捶打男孩,或者重重推他一下。
泄恨吧,喜欢?还是在强调自己的强悍?
我觉得我突然回到那样一个年代,我记起小学时候其实有男孩跑过来敲我的光头,那种时候我反倒是快乐的,因为我被关注着。反而那些一直忽略我的人,我会想方设法逗弄着他们,会伸脚绊倒他们,然后哈哈的笑。
那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态我忘了……
我只是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我只是觉得我和严子颂、我们彼此,不应该这么痛着而疲惫。我想证明些什么,叫嚣的想证明些什么,证明我是……存在的?
不喜欢他什么都藏在心里,不喜欢他什么都不说,不喜欢他会因为喜欢我而逃避我……我还想告诉他其实我不是他想的那样子,我想告诉他我很在意他,想告诉他、告诉他……
我脑子突然一片空白,我只能用所有的力气,狠狠的哭着……
坏蛋严子颂,混球严子颂,怪兽严子颂,坏蛋、坏蛋、坏蛋!!
呜……我哭起来毫无节制,别的女孩楚楚可怜,我却是鼻涕带眼泪。
他平时明明站得老稳,怎么一推就下去了呢?
他真残废了怎么办?他痛吗?他是不是恨我了?
……
我乱七八糟的想着,想着……直到一个温实的怀抱搂住了我……
我泪眼婆娑的抬头望了他一眼……“呜哇——”便是扑到他怀中狠狠的哭,眼泪鼻涕猛往他身上揩。我也是个大坏蛋吧,我想。我和他现在的情形分明就像我是被欺负的那个。
然后听到他说,“我不疼。”
他又说,“我只是没站稳。”
我泣不成声。
他没有责怪我,只是不问缘由的拍拍我的背,然后他轻轻的说,“不哭了,蒋晓曼。”
又反反复复的轻声重复,“不哭了……”
不哭了……
咱不哭。
**
女人永远口是心非,说好不哭还是止不住眼泪。
哭完了,我的眼睛肿的像核桃。
严子颂背着我,走得很慢。
我想,也许他的脚腕受伤了,然而我还是让他背着。想着如果他伤了,也许就没别的女人要他了,没有富婆会买个瘸腿小白脸吧。
但我的鼻头还是酸酸的,我趴在他背上,下巴枕在他肩膀上,我问他,“你会娶我吗严子颂?”
他没有答话,人来人往的街,喧闹的掩饰着这个繁杂的世界。
我突然伸出双手蒙住他双眼,感觉他顿了顿,我说,“你看不见了,还会背着我继续走吗?”
他不说话,而是用行动证明,他继续背着我,沉默地前进,哪怕我遮住了他的眼睛。
我把脸贴在他的肩头,也不去看前面,在市里这条最热闹的步行街上,在人群中随波逐流。
以往他身上的味道清新好闻,不知道是不是服装质量的问题,如今有一种淡淡的酸臭刺激着我的嗅觉。这种味道,突然让严子颂一下子变得好真实,我不理他的沉默,我说,“等你我再长大点,你就娶我吧,不要管我妈了。”
我的手紧紧捂住他的眼睛,声音有些沙哑,或许是方才哭得太累,我轻轻的开口,“如果以后我们吵架了,你也会离家出走吗?”
“如果你离家出走,记得穿上夹脚拖鞋……”我像个老太婆般絮絮叨叨,“到时我一定是坐在门口等你回家,如果听到你拖鞋的响声,我就回房间装睡。”
“然后你记得爬上床,给我一个吻……”
我抽抽鼻子,“我不要钱,虽然现在我还养不起你,但是我会很努力很努力……晚上还回家做你的黄脸婆。”
“可是……我任性的时候你要让着我,否则我会咬你,不让你上床,这样你会觉得寂寞……”
“你想淋雨的时候,记得要叫上我,我们不撑伞,一起慢慢走……你去东边,我就陪你去东边,你去北边,我就陪你去……北边……”我把眼泪抹在他的肩膀上,“我们天天住在一起……”
“我们……”
话音未落,手心却突然感到一点点……濡湿,温温热热。
大概……是严子颂的眼泪。
我感觉到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我依旧枕在他的肩头,我问,“你哭了吗严子颂?”然后微微松开点手。
他没做声,只能感觉到他的眼泪慢慢的湿了我的掌心……
我轻轻挣脱,试图下来,他也是轻轻松开我,却是别过脸去,不看我。
我绕到他面前,掰正他的脸,我说,“你哭吧严子颂。”
因为,老天已经为你流了太多的眼泪……
他开始轻轻抽动着身子,鼻子一吸一吸的,可是他却又想躲开,于是总是一而再二而三的别过脸去。但是他的眼泪,却是抑制不住的流下来。
他频繁的眨动着眼睛,想把眼泪眨回去,别扭的,却又那般让我动心。
这个男人,应该已经压抑了很久。如今,他就那么真实的站在我的面前,无声的哭泣着……
一滴一滴,打动着我的心。
是谁说过,许下的诺言就是欠下的债,我说,“严子颂你听着,其实我爱你。”
然后眼瞧着严子颂鼻子一抽,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他什么话都没说,突然狠狠地抱着我。
抱着我四肢筋骨直发疼,但却是幸福的。
我们继续拥抱在街上妨碍风化,待他哭够了,我也抽抽鼻子,哑着声音问他,“金木水火土,谁的腿长?”
我说,“火腿肠。”
亲爱的你瞧,我还能给你说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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