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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覆花之夜】(父女禁忌的乱欲人生)(1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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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花灯京鹿


    20/10/17


    第十五章解药


    周五下午钟执把她领了回去,周六上午二人准备前往公墓园时,她又习惯性地就要开车的后门,钟执放下车窗侧着身体对她说:“坐前面吧,你在后面我看不见。”


    她仿佛被人施了咒语,同手同脚走过去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安静地坐下,抱着自己的包。


    看着车窗两边的景色树木飞快倒退,进入隧道的时候,灯光打在车身里忽明忽暗,砂金白光,周而复始,宛如穿行在时空隧道里。


    她时不时用余光悄悄瞟一眼钟执,他也只是专心的开车,似乎并没有开口交流的欲望。


    “那个……爸,你买花了吗?”她主动开口问。


    “买了。”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侧脸看着她,“哦对了,魏叔叔知道每年这个时候你肯定在家,他叫我们今晚一起吃个饭。”


    “嗯。”她点点头,“那他女儿萌萌会来吗?我也想她了。”


    “应该不会,上一次他说就我们仨。”


    钟执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旋明疑惑地抬起小脸:“上次?”


    他猛地反应过来,上一次他还在找老魏交流旋明的“感情生活”,这些当然不能告诉她。


    他不自在地转过脸咳了咳,说话也支支吾吾的:“没什么……就是找他喝酒闲聊时提到的。”


    钟执不怎么会撒谎,尤其是面对她的时候,耳根就会微微泛红。


    旋明柳眉轻蹙,满脸都写着不相信。


    说话间,他已经把车稳稳地停在路边,想要掩盖内心的心虚一般催促着她:“下车下车,到了。”


    他们面前一条寂静幽深的石板路通往公墓深处,来往的人不少却都很安静。钟执牵着旋明的手,沿着青灰石板路的纹理,仿佛在去向另外一个世界。路过他们身边的一个女人神色黯淡,面色惨白如鬼魅,旋明被吓到,躲在他怀里,他还是不自在地搂住了她。


    来到他父母的坟墓前,钟执蹲下清理干净墓碑上的沾染的露水和杂草。


    “爸,妈,我又带旋旋来看你们了。”他献上花,听不出情绪,背影有些落寞。


    在他16岁的时候,父母就因为一场车祸去世,谁料世事无常,从此阴阳相隔。


    旋明也献上花,然后在他身后默默双手合十,闭眼祈祷,爷爷奶奶啊,求求你们保佑她眼前的男人吧,她做了很多错事,但请不要惩罚他。


    路边晶莹的露水仿佛前来悼念的生者的泪水,园林寂寂,风泪渺渺,行人匆匆,冷得仿佛冬天已至。


    钟执在最风华正茂的年纪里失去了至亲,却没有沉溺于悲伤的过往中,在最黑的夜也不失勇气。


    过去的人事和现在的生活比起来就是虚妄,悲伤是一种品格,却不是生活的态度。这种内而外生出一种强大的温柔,大概就是她对他欲罢不能的原因吧。


    旋明忍不住从身后环住他,像哄小孩一般柔声道:“不哭不哭,你还有我呢。”


    这声音有着难以想象的力量,化为最锋利的刺,刺穿他坚强的外壳,直击柔软的心。


    过了很久,他才起身拉起她的手:“我们回家吧。”


    ****


    晚饭的时候,钟执就彻底后悔了,他不该带着旋旋一起去见魏平风的,因为魏平风根本就管不住自己的嘴。


    魏平风先到的饭店,一见二人来了,看着他们坐下后,张口就是一顿猛夸:“旋旋变漂亮了嘛!”


    旋明突然想起上午钟执遮遮掩掩的样子,就问道:“魏叔叔今天怎么不把萌萌带过来。”


    “萌萌要做手工作业呢,她妈不让她过来。”他一边招呼着服务员上啤酒,一边又说,“你俩上次沟通得咋样了啊,汇报汇报呗。”


    钟执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生怕旋明发问,抢先说道:“挺好的挺好的,老魏你就别操心了。”


    “什么沟通?”旋明不解地问,愈发觉得钟执心里有鬼。


    “就你那老师……哎哟你干嘛!”魏平风正端着满满的酒杯往嘴里送,钟执又突然站起来给他倒酒,不出意外地洒了他满手的啤酒。


    “我的老师?哪个老师?”旋明凌厉的目光射向钟执,仿佛要把他看穿。


    魏平风认为既然钟执知道旋明喜欢那位“老师”,他出于好心关心后辈也没什么不妥。


    “老魏你快去洗洗手吧,酒都洒了。”钟执仍用拙劣的演技想要掩饰他的心虚,挤眉弄眼推搡着魏平风往洗手间去。


    魏平风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你大爷的。”


    钟执避开旋明追问的眼神,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等到魏平风回来他就迅速岔开话题,为了不让魏平风想起旋明的“老师”,期间一直和他聊个不停,不给他转移话题的机会。


    果然,晚上回到家后,钟执又以洗澡为借口躲开了她,直到洗完澡出来发现旋明堵在他的床边。


    “爸爸,到底怎么回事,你和魏叔叔说什么了?”意外地,回家后她没有凶神恶煞地质疑他,而是趁他不注意突然扑到他怀里,抬起头用湿漉漉的眼神看着他。


    她又是刚洗完澡睡衣松松垮垮的模样,白净细腻的脖子很是诱人。


    突如其来的肌肤相贴让他一阵头晕目眩,似乎是不习惯这么近的距离,他像捉小鸡一样拎开旋明:“没什么,就是你在学校的事。”


    旋明直觉告诉她事情没那么简单,步步逼近:“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有那个老师是谁?”


    “没有老师,是魏叔叔理解错了。”钟执又退了一步,扣上衣服扣子,别开脸敷衍道,表情僵硬。


    “你是不是瞒着我有什么计划,不然魏叔叔干嘛让你汇报。”


    “还有什么上次这次的,你们还偷偷干了什……唔……”


    像是为了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也为了堵住从她口中蹦出来的接二连叁令人头痛的问题,钟执突然倾身吻住了旋明,让她将话全都咽在肚子里。


    果然,旋明立马安静了,在她还来不及沉浸在这个吻里的时候,钟执就松开了她,他垂下眸神色黯淡,无力道:“你回去吧。”


    直到他上床,发现旋明还定定地站着不动。


    他抬起头发现她脸上的红晕更鲜艳了,眼中春色动人,温柔甘美的气息扩散开来。


    “这次是你主动亲我的。”她轻咬下唇,似乎还含着泪,昏暗的光线下多了平时看不到的独特娇媚,“你又要赶我走吗。”


    少女的唇异常莹润香甜,面对这样的她,钟执脑子里嗡的一声一阵发懵,他觉得一向沉稳自制的自己很可能随时失控,但一想到心中的底线,他神色又清明了不少,他沙哑着嗓子说:“刚刚是我不好,你快回去吧不然等会就要着凉了。”


    旋明眼中闪着难言的暗光,不像以往任何一次的鲁莽,她放柔了姿态,凑到钟执身边坐在他腿上,委屈巴巴地小声道:“那你要给我道歉。”


    少女身上甜而不腻的清香似乎就在他怀里,她像一团火,而自己是一块坚硬的冰,再呆一秒就会被她融化掉。


    “你不道歉我就不走……”话音一落,钟执就轻轻吻上了她,她的气息温暖而芬芳。


    但他脑海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种病态的关系,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很难受是不是……”少女坐在他腿上,耳边的低语像是妖精的呢喃,安抚的语气是致命的毒药,她伸出手抚上他的腰,灵活地滑进衬衫里。从下往上,一颗一颗地挑开他的扣子。


    他捉住她的手,没使多大劲。


    “旋旋……我们不能这样……”


    情迷意乱的无谓挣扎,他的理智已经摇摇欲坠了,别再诱惑他了。


    “我来帮你好不好……就这一次,不会有事的。”像是为了获得他的信任,又像是为了安心,她又低低地,带着令人迷醉的芳香和渴望,咬着他耳朵轻声道,“就这一次……”


    宛如魅惑人心的海妖之歌。


    他闭上眼睛,隐藏了挣扎的目光。旋明舔了舔他的薄唇和下巴,出自本能地在挑逗爱抚着他。当最后一颗扣子被解开时,露出了他温暖宽厚的胸膛。他紧紧搂住她的细腰,贴着自己,想要发力,又恍如迷失在蔚蓝深邃的大海中。


    他是那只漂泊无定的小船,在海妖优雅深邃的歌声的诱惑下,踏上了死亡之路。


    “爸……”


    她还没开口说出一个完整的字眼,就被他狠狠地吻住,堵住了她的嘴。


    别说,别说出那个词,现在的他听到会崩溃的。


    她的话宛如导火线点燃了他的欲火,带着焦灼的痛苦,他抱着她的手越收越紧,像是报复,又像是自暴自弃一般干脆将她扑倒在床上,密密麻麻的吻如暴风雨一样让人措手不及。


    她想动,却发现双手早已被他禁锢住。火热的吻几乎要夺取她的全部呼吸,紧紧相贴,仿佛要把压抑的疯狂全部倾泻出来。


    “唔……”


    钟执的手从她的衣角滑入,一点一点向上游移,低低的喘息,滚烫的肌肤,藤蔓般缠绕的唇齿摩擦出火焰来。他的吻蔓延至她的脖颈、锁骨间,直到碰到碍事的腰带,他索性用嘴咬着扯开了带子。


    钟执褪去她的上衣,啃着她的香肩,手揉捏着她耸动的雪白双乳,膝盖抵在她的双腿间将她的腿分开。


    “啊……嗯……”


    她销魂的低喘既让他心神荡漾又让他害怕得战栗。


    肌肤一寸寸暴露,她闭上眼勾住他的脖子,顺应着他的肆虐,忍不住仰起头无声轻笑,像是期待已久,连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第十六章温柔乡


    钟执一直认为是他束缚住了她,是他的教育方式不当,是他没能给予她一个健全完整的家庭,她才会念念不忘地追寻着他的步伐。他没有她想的那么优秀,他只是兢兢业业尽全力地做了自己该做的事。


    他和她的生活走得太近,有太多重合交叉,风筝的线收得太紧,风筝是飞不起来的。


    殊不知,她也禁锢住了他。旋明追随着他,但她的爱太沉重阴暗,带着许多令人不快的东西,忧伤,自怜,悲悯,禁忌。


    在很久之前,他不经意地撞入旋明那浓烈的目光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在这场博弈中,爱是输,不爱也是输。


    激烈而疯狂地吻让她指甲深深嵌入他的后背。


    倏地,钟执停了下来,埋在她的颈窝间,紧紧地将她拥在怀中,似乎在发抖。


    “……怎么了?”旋明睁开迷离的双眼,如墨的秀发四散,衣服挂在腰间,酥胸半露,像是色彩斑斓、凌乱大胆又优美的油画。


    哪怕极尽缠绵,火候尚好,他最终还是推开了她。


    “对不起……”


    钟执心中仍有那道坎。


    道德和血缘就像一个久远的黑色咒语一样,面对旖旎的情欲,他只会愈发痛苦,他没有勇气去品尝散发着诱惑的她。即使她坏掉了,在他看来仍是高洁、不可玷污和亵渎的。


    窗外昏暗的月光落在屋内凌乱的床单上,落下斑驳的灰白。在忽明忽暗的光斑中,他将她抱起坐在床头,撩开她额前凌乱的头发,又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合上衣服。


    “你先睡吧。”钟执深深地吸一口气,满脸倦容,话到嘴边却又沉淀下来,被吞咽消化。


    旋明攥紧衣服,不甘心地拉住他:“你在怕什么?”


    “旋旋,我做不到……”


    他对她的朦朦胧胧的感觉,刚刚在她的挑逗下失控了,但这只是色欲,对她的任何非分之想都是对他灵魂的审判。


    旋明不明白,她都已经卑微地把心掏出来给他看了,明明他也已经动心了,可他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呢?


    钟执害怕,害怕一时的欲望冲昏了他的头脑,害怕真正的他根本就对她没有爱情,他也根本不敢辜负她的期望,何况这种期望是如此的沉重和疯狂。


    就算在这种病态而畸形的爱恋里,他想要的,仍是双方一心一意的交融。


    “是我太虚伪了。”钟执知道,自己就是个衣冠禽兽,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有了旋明。


    但是他越是这样隐忍克制,她就越想要撕扯下他理性的外表。她想看看他不喜形于色的外表下,到底是虚与委蛇,还是真的铁石心肠。


    旋明冷冷地说道:“我以为你是渴望我的。”


    像是被人彻头彻尾泼了一桶冰水,钟执看着她艰难地开口:“我是爱你的……但是我不知道这种爱是不是爱情。”


    旋明抓住他还在发抖的手贴在胸前:“是不是因为我是你的女儿。”


    面对她的质问,钟执感觉像一块巨石堵在胸口,连呼吸都觉困难,过了很久他才缓缓点头:“是。”


    她也怕,她害怕钟执总是会以他们的身份为理由拒绝她,就像以往无数次的拒绝一样,所以她才会对他穷追不舍,步步紧逼。


    她身体里的那道坎同时是他两人的心魔,只有还有一天钟执不肯答应,她悬着的心就不敢落下,耻辱、血缘、伦理她全都抛下了,要是连钟执也不肯要她,那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旋旋,我不想伤害你……”他尽量让自己冷静地说道。


    给他些时间,认清自己,认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旋明冷漠地别开脸,看着窗外冰凉的月光:“我知道了。”


    他拥住旋明瘦弱又倔强的身躯,心疼道:“旋旋,你别这样……”


    钟执轻吻着她的唇角,他想要与她推心置腹好好交谈,而不是抱着一个喜怒无常的美丽人偶。


    许久,旋明眼眶红红的,哑着嗓子:“你不就是仗着我喜欢你吗。”


    钟执一愣,只能轻拍着她的背,像小时候一样哄着她。


    她有点生气又有点无奈:“我也不想……但是我很害怕……”


    夜晚似乎总是有别样的魔力,它为胆小的人们预留了后路,他们只有在黑暗的笼罩下才敢畅所欲言,只要触碰到伤害,融进黑夜里躲起来便是。


    感受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她温柔地抚上他的脸,月光下的笑容惨白,轻声说出的话宛如魔鬼的呓语——


    “反正,你是我的。”


    钟执听得很清楚,刹那间,全身的血液都因为她的话而急速冷却冻结,心脏猛地一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


    她满足地环上钟执的腰,靠在他怀里,似乎这样才能体会与心爱的人融为一体的真实感。


    钟执抱着她,心也在一点一点沉下去,仿佛衰竭的病人一般,最终被她的话判了死刑。


    眼看旋明就快要睡着他才松开手,轻轻把她平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关上门。他静静地坐在客厅,本来厌恶烟味的他突然很想抽一支烟。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明媚乖巧的少女情绪变得如此不稳定,会因为他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变得敏感固执又小心翼翼,对他的占有欲几乎令他窒息。


    钟执想告诉她,他爱她,他都已经爱了她快二十年了。但这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让他彻夜难眠,为了避免所有恶果,他只能避免所有错误的开始。


    ******


    第二天早上她是在他怀里醒来的。


    她一动,钟执也醒了。


    “宝贝,早安。”钟执亲了亲她的额头。


    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她又漠然地看着他,既然钟执对她没有欲望,那也不用这样刻意讨好她了,否则又会让她浮想联翩。


    比寒冬思念春樱更虚妄的,是对一个根本不可能的人抱有期待。


    已经两次了,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推开她。


    情感仿佛开始都变得虚幻、不真实,他也是幻影,梦境蒙蔽了她的双眼,但又唯有他活色生香、触手可及。


    她可以不要脸,但她还有尊严。


    疯狂的人都有一颗异常冷静的心。


    旋明捧着他的脸,像一朵即将凋落的枯花,带着恶果的气息轻声道:“早安。”


    明明是清晨,钟执却觉得有点压抑和烦躁。他没发现她的异常,一边起身背对她穿衣服一边对她说:“下午我送你回学校吧,上午你还能在家里休息一会。”


    旋明的眼神追随着他的背影,下意识地撒谎:“不了,我室友找我还有事,我早点回去。”


    “……也好,送完你我就直接去店里吧。”钟执眉头微蹙但还是答应了她。


    昨晚旋明的态度仍让他心有余悸,即便清早起来看似她已经恢复正常,面对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他还是有一种头皮发麻的压迫感。


    他隐隐感觉到了他们之间暧昧脆弱又易崩坏的关系,他想要脱离危险的现状去追求更明确的东西,蓦然回首却发现自己正走在钢丝上,两头都是无声无尽无助的黑雾,看不清,摸不到。


    偌大的房间里,她在床上刘海遮住了眉眼,洁白的被子,褶皱一尘不染,隐匿了她娇柔的身体曲线,像是荒淫又别致的温柔乡。


    钟执静静地看着她,眼中清净不惊,却忍不住跪在床沿俯身,循着她红润的唇,抬起她的下巴索吻,深入而绵长。


    直到他离开她的唇,旋明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快起来吧。”钟执在一旁冷静地催促道,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各自心怀鬼胎。


    第十七章撩拨


    早上钟执把她送回学校的时候,她不像前几次要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要么冰冷着一张脸一个人回去,只是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和他淡淡地聊着天,有时聊到轻松的话题她脸上似乎挂着笑意,眼底却异常清冷。


    钟执看了看车窗外,早晨天色一片暗沉的灰白,还有一种湿漉漉的寒意,似乎是要下雨。果不其然,车开到一半,外面就冷风夹杂着阴雨。雨滴有节奏地打在挡风玻璃上模模糊糊的晕成一片,像人粘稠不明的心绪。


    钟执打开雨刮器,在车内安静狭小的空间里,雨声和雨刮器扫过的机械声被无限放大,令人昏昏欲睡。


    遇到红绿灯的时候车停下,他目光掠过她的侧颜,偶然发现她似乎已经睡着了,只是头仍固执地偏向车窗的一侧,细长的睫毛微颤,露出白净细腻的脖子。


    等候的间隙,钟执忍不住端详了她片刻,看着她毫无防备的姿势,他默然地握着方向盘,莫名烦躁,有一种想要做点什么的冲动,直到身后的客车用突兀的喇叭声表示不满时他才回过神来,开车继续前行。


    直到送她到校门口,两人如往常一般告别,他驱车开往店里,只觉得少了一个人车内似乎更加烦闷。


    那天店里的小林也发现了这位一直好脾气的老板心情似乎不太好,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即便是后来几天他一如既往殷勤地照顾店里,也会被钟执说上一两句,对于一年到头几乎没挨过骂的林楚,就有点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的意味了。


    钟执没想到,仅仅时隔一周,周五的时候旋明又回来了。


    周五傍晚他才到家,刚开门,正好奇客厅的灯为什么开着的时候,就听到从客厅传来一片银铃似的“叔叔好”。


    这几声“叔叔好”听得他莫名膈应。


    钟执站在玄关,看见客厅里多了几个活泼的陌生女孩子,又有些面熟,虽然很诧异但仍波澜不惊地看着她们,礼貌地回了一句“你们好”,下意识寻找某个熟悉的身影。


    “爸。”旋明从厨房探出一个小脑袋,“她们是我室友。”


    说罢她干脆从厨房走出来,笑着对着客厅里的小姐妹们介绍到:“这是我爸,开学那天应该见过。”然后依次给双方介绍了一下。


    巧笑倩兮的女孩们似乎一阵骚动,低头偷偷交流着什么,白初薏还冲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不等她们讨论完,钟执就一声不吭地拉着她进了厨房,顺手关上了门。


    “这是怎么回事?”钟执眉头微皱。


    “这周末我邀请室友来家里玩,怎么,不行吗?”她歪着头无辜地辩驳道。


    “那你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下?”他似有不快,语气中带了些责备的意味。


    旋明好笑道:“难道我回自己家还得您批准了才行?”


    钟执默不作声,脸上晦暗不明。


    “她们都是外地人,就我一个本地人,周末了把同学邀请到家里,促进一下同学感情有什么不好。”说完她就转身继续到水池旁洗生菜。


    钟执这时才发现她久违地系上了围裙,袖子半挽,扎了一个干净清爽的马尾,婀娜窈窕的侧影很是赏心悦目。


    “我还以为你晚上不回来吃饭呢。”旋明将摘好的生菜放在一个盆里,继续接水,“不过回不回来都没关系,反正晚饭我和我同学自己都能搞定。”


    她若无其事地说着,语气也是淡淡的,说出的话听起来却像是带刺,似乎要将他刻意排除在她们的圈子之外。


    钟执垂眸看着她熟练的动作,浸泡在水里的手柔和而带珠泽,素腕纤细,宛如洁白如瓷的艺术品。他喉结微动,心底生出一种莫名的情愫,忍不住伸手捉住了她细细的手腕,温言低语:“我来吧。”


    说完他就顺势揽她入怀,眼底是一片深潭。


    她跌入他怀里,感受着这若有若无的撩拨,声音颇为玩味:“爸爸,我同学可都在呢。”


    闻言,他的手撩开她后颈垂落的发丝,温凉的指尖掠过肌肤的时候令她一阵酥麻。旋明攥紧了他的衣襟,不做声地垂下眼帘,贴在他的胸口,心底幽幽荡荡。他温厚的手掌游离在她单薄的后背,轻轻磨蹭,最后停在后腰处,即便隔着衣服仍是一种微妙的触觉。然后是长久的静默。


    旋明只感到贴身的围裙突然一松,原来他顺手解开了身后紧系的蝴蝶结。


    “你又在想什么呢?”钟执低头贴着她的耳垂调侃道,慢条斯理。


    他是故意的。


    他什么时候也会这一套了。


    旋明僵硬地推开他,克制地深吸一口气:“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水还放着,哗啦哗啦的声音像是幽幽凉凉地滴落在人的心上,扰乱了那片涟漪。


    钟执接过围裙时,旋明突然又抓住他的衣襟,眼神暧昧地停留在他身上,带着点轻佻:“爸爸,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在我耳边说话的样子……真的很诱人。”


    虽然这话由她说出来怪怪的,但恶人每次都让她做了,调戏勾引诱惑强吻也不是一两次了。


    果然,钟执听到她的愣了半晌,又恢复了先前的模样,目光微沉。


    切。


    她腹诽,然后夺过他手中的围裙又重新给自己系上:“别和我抢,还有多的。”


    “你这次回来干什么。”他沉着声音问,印象中她在家的几次发生的事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让他不得不提前开始警觉。


    “邀请同学玩啊。”她满不在乎地关上水龙头,也不看他,手伸进盆里随意搅着小水花,“顺便回来拿一下我过冬的衣服,宿舍里的不够了,懒得买。不欢迎我回家啊?”


    钟执不喜欢她这种忽远忽近的姿态,她就像一个段位高明的情场老手,面对手足无措的他总是游刃有余。


    “那我把萝卜切一切吧。”钟执靠近她,捞起她的手,淡淡开口:“水冷,别冻坏手了。”


    再一次触碰到他的手,旋明心中微动,情绪抽丝剥茧般涌了上来。她就是这样,可以面不改色地口头调戏他,看他吃瘪的表情,而等钟执真正碰到她的时候,所有的感受迅速升温,身体仿佛会因为他一句正常的话、正常的触碰,敏感得瞬间融化掉,反倒是他一脸寡淡无异。


    **********


    直到晚饭后,舍友付澄和李禾禾提议一起关灯看一部恐怖片,白初薏表示赞成。她们商量了一下,旋明决定把钟执赶到她的房间睡,四个女孩子凑一起霸占了他的大床。


    她们拉紧窗帘,黑暗中抱成一团,瑟缩在床上,窗外枯枝稍有异动,影子落在窗帘上像是前来索命的鬼魂。


    钟执无奈地来到她的房间,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她桌子上的漫画,椅子上的背包、外套,被子、床单……四周都有她的气息。


    他有点,睡不着。


    过了很久,也不知几点,钟执索性抱着被子到客厅沙发上看深夜新闻清净清净。房间里的四人聚精会神地看着恐怖片,大气都不敢喘,旋明被吓得不轻,找个喝水的借口溜了出来,缓一缓。


    一到客厅就和他四目相对。


    “你还没睡?”她问。


    “睡不着。”钟执心中一跳,凝着她的眸色深了几分。


    “我也睡不着……被吓的……”她端起茶几上的水杯,仰起头喝了一口清凉的水。


    “过来。”钟执拍拍他身边的位置示意,啪地一声关掉了电视。


    这次轮到旋明愕然,她不明所以地走过去挨着钟执坐下。因为之前一直在床上抱着暖和的被子和她们挤成一团,现在趁着夜色寒意袭来,她瑟缩着肩,有点冷。


    钟执了然,径直揽过她的肩,搂在怀里。


    客厅内的灯色调暗沉,内敛宁静。沉稳而温暖的气息将她包围,旋明埋着头,双手环着膝盖,脸颊微微泛红。钟执甚至可以感受到怀中人身体细微的变化,不自觉地收紧了胳膊。


    两人就这样默不作声地坐着,也不觉得无聊,细细听甚至可以闻见屋子里她们时不时的尖叫声。气氛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钟执似是忍不住,略前倾,嘴唇略过她的脸颊,在她耳边柔声道:“这是奖励你的。”


    旋明诧异,刚想问,回头就被他含住了唇。


    浅尝辄止的吻。


    钟执微微松手,放开了她。


    旋明面色红润,胸口起伏,情绪不稳:“什么奖励。”


    钟执一只手虚扶着她的背,防止她跌出他的怀抱,略笑:“旋大厨的晚餐。”说完手沿着她的背上移,轻轻托住她的后脑勺扣向自己,再一次吻住了她柔软的唇。


    旋明手指紧攥着他胸前的衣服,他的气息薄薄地扫在她脸上,低低轻喘,砰砰砰,心跳极快,比看鬼片时还紧张。她的唇瓣湿润,钟执撬开她的牙关,舌头趁虚而入。


    这时似乎是某个室友起来上厕所,屋子里传来了哗啦的冲水声,只要她开门,稍稍往客厅绕两步就能看到正在接吻的二人。


    旋明身体倏地僵硬,赫然惊起细微的恐惧,钟执仍扣住她,哑声道:“别动。”


    像是被他的声音蛊惑。钟执吻住她,一下一下,唇齿相依,轻浅缓慢,撩拨吮吸,湿润的勾缠中她被禁锢在他的阴影下,良久,周围再没有任何声响和异动,没人发现他们,他才放开她的唇,墨瞳还含着笑意,问:“刺激吗?”


    她嗔怒:“你干什么!”


    钟执懒散地开口:“不干什么。”


    “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她压低声音,有些生气。


    钟执似笑非笑道:“你怕了?”


    看着他眼底一片清明,旋明才反应过来,其实他清醒得很,她今晚算是彻底被他调戏了。以往的钟执遇到这种亲密接触,常常是木讷寡言,呆头呆脑的,她才是那个主动而具有攻击性的一方。


    她挑眉,痞里痞气:“继续吗?我不介意更深入一点的交流。”虽然她还在气上一次钟执把她推开的事,但一想到他难得这么主动,心情顿时豁然开朗。


    一提到这个,钟执脸色都清冷了不少,瞳孔沉静而寡淡:“不了,我逗你的。”


    他的抗拒尽落入她眼,旋明轻哼一声,打了个手势:“那你坐远点。”


    钟执撇了她两眼:“倒是你,还不回去?”


    看她纹丝不动的样子,他叹了口气,捡起沙发上他的外套认真地裹在她身上,走的时候不忘留下一句:“睡了,被子我先拿回去了,不然没得盖,我冷。”


    臭男人,撩完就跑。旋明很想踹他一脚然后痛快地说“滚吧”。


    旋明在原地目送他的离去,她知道,今晚的钟执只是一时兴起,唇齿相依又怎样,耳鬓厮磨又怎样,不带爱意的调戏根本不算调情。他第一反应流露出的才是最真实的想法,其实他一直很抗拒他们之间这种不伦不类的关系。


    她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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