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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京之暮雨朝云(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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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3年10月6日


    左京之暮雨朝云1


    锦帐添香睡,金炉换夕熏。01bz.cc【收藏不迷路!: 以备不时之需】懒结芙蓉带,慵拖翡翠裙。正是桃夭柳媚,那堪暮雨朝云?


    冰冷森严的铁门自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自由的日子宣告终止。四月的阳光似带嘲讽与唾弃迎接一个孤独与卑微的囚者。曾经在高墙之内煎熬300余日,不欲辨晨昏,如行踏地狱之使者。肉体的苦痛已然麻木,跳动的心脏仿若奏演丧歌。


    奔腾的血液至今虽未凝固,只因灵魂的不泯,翻滚的仇火,以及生而为人的悲哀。当然,所谓怜悯的动机只配偿还自身。世上本没有无辜者,而我,左京,更是个不当人子的禽兽。上天曾给予我的无限美好,都由我自己亲手葬送。母亲李萱诗和妻子白颖的所作所为,只是割我身体的刀,和推我入渊的手,固然可恶,然而泯灭我灵魂的却恰恰是我内心不可告人的畸情虐恋。是我有心无胆的怯畏和所谓道德人伦的束缚!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而我将深情托付于谁?李萱诗?或许二十年前她是一个无可指摘的好母亲,温柔、娴静又端庄。待人接物如春风化雨、沁人心脾。正是这个可堪典范的美妇人伤我欲绝!白颖?我的曾被誉为天作之合的无双娇妻、白玉美人,端的辱我最甚!


    故尔,人间之情事,从来纷繁无处觅。善恶之缘起,或只一念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不存在无缘无故的恨。即使有的,可能只是自以为是,可能就是自作自受。


    我从不曾诋毁生命的美好,因它真实而存在。我也从不曾抱怨人生的不公,只因世人各有际遇。


    仿佛便如我,家境殷实,父母恩爱和美。十六稚龄早发英姿,考入北大学府,轰动一时,传为佳话。少年成材,又得白家千金,如花美眷。可谓春风得意马蹄急,一日看尽长安花。


    而人又如何勘破天机?前尘若梦,往事从来不堪回首。正应了那诗词: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梦,只有在梦境中方能美好。一旦戳破,便如泡沫,洇开涟漪,唯独留下苦涩!支离破碎的人生才属于现实,体无完肤的命运又怨得了谁?


    我,一个孤独无依,举世皆敌的囚者,又将何去何从?她们给了我无尽美好,又亲手无情驳夺。反复践踏我的尊严,扼杀我对未来的一切期盼,堕入地狱般无尽深渊。爱,曾经多么美好的字眼?予人世间无限温情。但它同样是天底下最歹毒,最锋利的刀刃,可剐人血肉,覆灭生机。而持刀的那两双玉手,我曾是那般熟悉和怜惜?纤纤弄巧的素手,白嫩无暇,都曾轻抚我的脸颊,余温尚存!


    “京京!宝贝儿子!”空谷回音般动听的女声,透过耳膜沁入心脾。如此熟悉而又是无比亲切和温柔的女人,即便在高墙内的300余个日日夜夜,也反复回荡于我的梦中。当然,从入监那天始,我的夜晚只有噩梦了!


    “京京!今天是你出狱的大日子,我和你徐姨特意来接你!”寻声抬首,看到右前方三四米处一具袅袅婷婷的风流美体,包裹在黑底红花的丝质旗袍之下,凹凸丰腴。高挑身材娇媚逼人且熟韵四射,她本是皮肤白皙细腻的女子,这么多年家境优沃,自然舍得投资保养。


    虽隔经年,再见亦如昨日!


    仿佛岁月不曾因她而流逝,端庄出尘的容颜,琼鼻翘挺,双眉如黛,唇如点绛,眸似春水。浑身上下荡漾着翩然的风情。虽只温言止步,那举手投足仿佛恰到好处。令人有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念头,悠忽往间,却魅惑丛生。只欲携其乘风归去,行雨巫山。端的是一个戏弄红尘绝色姬,堕入人间美佳人。明明已经四十五六岁,乍看便如三十出头美娇娘。这便是我的母亲李萱诗。


    艳如桃李芬芳尽,心若蛇蝎蜂尾针。她是天使,美丽使人欲狂!她是魔鬼,绝情早将亲情埋葬!


    而我,她的亲生儿子,便是她亲手打入地狱,遭焚熊熊业火。此身已千疮百孔,此心已荡若灰烬。


    “左京!我和你母亲来接你出狱。还是先上车,边走边聊吧?”李萱诗左侧的另一美妇人含笑上前半步。言谈之中顺手指了指停靠身后不远处的路虎揽胜越野车。我当然清楚那是李萱诗的专用座驾,自然,我的娇妻白颖这几年也没少用,过程都是郝虎秘密全程接送。每次白颖偷偷跑来郝家沟同老狗幽会,这路虎便是首选交通工具,当然,这些都是我派人调查得知的结果,白颖和郝家沟那群狗贼和淫妇们是不可能透露给我的!


    我沉默,心中一瞬犹如潮水倒灌,江河奔涌,而面上没有丝毫波动。不经意似的轻轻睇了徐琳一眼,伸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白沙烟。打开烟盒,弹出一支,叼嘴上点火。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就如演练过无数次一般。令人诧异的是,我在入狱之前的几十年人生,酒很少喝,而烟从未曾沾过。只这一年牢狱生涯,我其实是与白沙为伴走过来的。一种湖南本地产的卷烟,品质较劣,口感偏涩而呛辣。高墙之内独售的卷烟,即使手中钱财丰厚,也照样买不到华子或九五至尊。监狱就是监狱,既已驳夺人自由,又何须来照顾你的感受?


    看到我的这番举止,李萱诗微微一愣。一时之间,好似不大适应我的转变。也许在她的记忆深处,我是她品学兼优的大儿子。学业和事业乃至后来和白颖的婚姻都出类拔萃,是她引以为傲的脸面。自幼更是温良谦恭,待她言听计从。从未有过忤逆之举。而如今刚出监的儿子站在她面前,忽然令她感觉一股生疏。


    静静的观察,她一时并没有说话或表态,也没有对我抽烟的举动流露出不喜!


    徐琳讶了一下,转瞬即逝的表情分毫不差的收入我眼底。“左京!哟呵!现在学会抽烟了,好,真不错!咱家京京本来就长得帅,夹上根烟呑云吐雾的模样更有男人味了!”说着话,她赶步上前,伸手便待接过我手中提着的帆布挎包,那里面装着几件换洗的衣服和入狱前的某些私人物品,比如钱包、银行卡等小物件。我顿时条件反射般往后退了下,睨了她一眼,同时深吸一口手中的白沙烟。缓缓吐出一阵略带苦涩呛鼻的青烟,袅袅徘徊的烟气混合在略显干燥的空气中,迷迷蒙蒙,犹如我这数载的人生!


    “心若倦了,泪也干了,这一段情,难舍难了!”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我低头寻摸,从裤兜中掏出一部崭新的Phone4手机,黑色的漆质顺着阳光折射出亮眼的光泽。这是昨天岳母童佳恵探监时顺便买给我的,她说我以前用的诺基亚8610已经旧了,换部新手机,也顺带转换一下心情。免得睹物思人,再又想起来以前某些不大好的事。这“事”她没有言说,可我知道她所说的又是何事?就那部手机当初还砸过郝老狗的额头,不是想忘就随便忘得了的?


    临走前,她随手收走我的诺基亚,并帮我新机装好话卡,一并设置了新不了情的铃声。这歌或者有某种暗示,也可能她特别喜欢,我没有进一步探寻。


    她说:“京京!妈明天不来接你出狱了,就是不想利用任何感情的筹码左右你内心的天平。路在你自己脚下,选择权交到你的手中。”她幽幽叹了口气,眉宇微微一蹙,情颇为忧伤,又似带着一丝落寞和怜惜。温情的目光一直打在我的脸上,像似要用眼来抚慰我充满身心的创伤。“妈和你岳父会在北京等你,只要你作出最终的那个决定。你要记住,白家和童家一直站在你的身后,有些东西,你需要洗刷干净,我们白家和童家又何尝不是?京京!你所作出的任何决定,我和你岳父都会支持,这是我们给你的承诺!”之后,她就走了,只在接待室狭小的空间里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熟女体香。岳母是国家高级官员,位高权重,立身执正,一丝不苟。素来不用香水和大部分化妆品,常年制服素颜,宛若伊人,在水一方!


    手机铃声响了几秒钟,抬手接通电话。有的时候不用看来电显示,该来的人总会来的。犹如花期,绽放枯败,也一如人生。


    我只静默听着话筒,手机里响起一道沉静又带点恬然的语音,有点淡淡的的柔和,又能教人不由自主的安定下来:“向东30米,大槐树下,等你!”


    东面的槐树底下,此刻正静静地停着一辆六轮版悍马。这款车型外观劲猛霸气,嚣张但又不显奢华,纯进口,目前国外都是限量定制的,在国内更是凤毛麟角,鹤立鸡群,妥妥的招摇过市。而这,恰恰完美的符合她的性格!


    若只说起她的姓名,叶倩。或许并不是那种如雷贯耳般的熟悉,但并不意味着她所在的那个圈子里也闻者寥寥。倘若再报出红粉罗刹的诨号,京城三分之二的衙内、公主都得瑟瑟发抖,望风披靡!


    华夏顶级红色家族里头,论实力、地位和牌面,无不都是巅峰存在!尽管行事低调,韬光养晦,和光同尘。于无声处听惊雷,于无色处见繁花。一个顶级世家的深厚底蕴,包容并蓄,却又能时时处处万象更新!无论军政两界,人脉枝繁叶茂,无可撼动。


    叶倩作为叶家的小公主,年龄却40出头,跟李萱诗和我岳母童佳惠份属一辈。隶属国家安全部特勤局高级干部,此刻却以一种叫所有人大跌眼镜的装扮出现在我面前。


    粉色短风衣,破洞牛仔裤,红色帆布鞋,尤其是一头乌黑短直发,鼻梁上居然还架着一副漆黑如墨的暴龙太阳镜。


    一个四十出头的世家大小姐,又职据强力部门负责人。这般惊艳亮相,哪怕我多少了解过她的性格,亦或是对今天的事宜有做充足的心理建设,最后,我不得不承认,我被她打败了。却又哭笑不得,无可奈何!


    顺着我的视线注目凝望,李萱诗和徐琳极为诧异,她们一时无法辨别和猜测我和这位秘女子的关系。又不好冒然对我相询,故尔,纷纷转过来注视我的脸。充满疑问和好,又似乎对这突兀的情形表现出一丝微弱的担忧。


    我又何须顾忌她们的感受,于我而言,站在我面前的不过两个戴着虚伪面具的女人。不但身体肮脏不堪,灵魂更是充满腐败堕落。反倒时时处处要在人前显示她们的高贵优雅、圣洁端庄?一切都是那么的讽刺、可笑!


    殊不知,早已经是一群失了灵魂的皮囊,红粉骷髅,概莫如是!


    电话一挂断,我抬足欲行。当然,是往叶倩所在的方向走。人心的两极,是两个极致。光明处,意味着快乐和自由。黑暗处,则预示着腐朽和不堪。


    我所选择的自然是光明的方向,哪怕我此刻的心早已伤痕累累,也即将坠入无尽黑暗。无论如何,哪怕一息尚存,人类作出抉择之时,都会毅然决然作出自己认为最正确的决定。那就是向往光明,因为代表希望!


    而我早就麻木到死的灵魂,为何还会期待光明?生命不可承受之重,我之前几年一直在品尝。末了,只将全部痛苦暂时深藏心底。不知道可以埋藏多久,或者,一旦爆发,我立时便会人格分裂,成为行尸走肉。然而,那又如何?一味的妥协懦弱只会将自已彻底杀死和埋葬!最亲近的人都可以羞辱、背刺并毫不留情的唾弃你。周遭的旁观者就更加毫无新理压力的讥讽和鄙视你。某种身份不过是她们满足淫荡欲望的兴奋剂和助推器!某种身份只是她们用来放纵的挡箭牌和遮羞布!即便是她们的快乐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那又何妨?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莫说只是后庭花,所有能献出的东西早就虔诚的奉献给郝老狗了!而我这个身陷囹圄的囚者,不过一个卑微软弱的懦夫罢了!在她们眼里,跟一条狗何异?招之即来,挥之则去!情感不过笑话,血脉那又如何?李萱诗早就为郝老狗延续了血脉孽种,除了郝萱,婚后第三年又怀上了一对双胞胎。左家一个又如何抗衡得了郝家三个?更何况左家几乎早已家破人亡、烟消云散了!这情感的天平在她内新若的确真实存在的话,其实早已注定必然会向某一端完全倾斜!


    爱,无非是她用来掩饰和借助的名义。用完之后,马上可以轻松无负担的如同弄脏的抹布一般随手扔掉。欲,或许是她向往追逐的源泉!而掌控欲的虚妄,甚至近乎偏执的占有欲,已经成为她实先梦想价值的魔咒。挡杀,佛挡杀佛!一切阻碍她成功的因素都将斩钉截铁地拔除,为此不论采用各种手段,不计付出任何牺牲!


    她是一朵带刺的玫瑰花,曾经是。而如今,沾染鲜血的娇艳欲滴状,分明就是开于地狱深处的彼岸花!


    “京京!到底怎么回事?”李萱诗语气中已经带着轻微的不悦,我这个她相处20年,了解至深的大儿子一直处在她的控制的羽翼下。从小循规蹈矩地按她制定的目标奋进,不允许丝毫偏差。言谈礼仪、作息时间都是她精新准备的模版。我的成材就是她的成功,荣耀光辉的时刻!


    而今时今日的我,散漫、冷漠,甚至放肆无礼,都让她有股深深的挫败和无所适从?这到底是怎么啦?她的乖宝宝、好儿子怎么一下子都不见了?


    她说话时的语气尽管掩饰的很好,可于我这个曾伴随她二十余年的最1悉的陌生人而言,又如何分辨不出其间的差异?


    我暂且并足停步,徐徐回身,而目光始终未曾投到她绝没惊艳的面庞。


    低头看了看脚下,高墙外的地面似乎多了一层浅薄的浮土。虽然已是春天,上面留下几道深浅不一的车辙和轻轻浅浅的脚印。往来行者,无问西东!


    便如生命轨迹,有人跌入尘埃,而有人更深陷泥潭,莫衷一是!际遇或许天定,业报终将降临!


    “我在里面坐监,闲暇时读了一些佛经。佛家有云,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五阴炽盛、求不得。凡夫俗子,无不受其煎熬。世间苦,人生无常,故尔婴儿出生的初啼便是哭音。无人不苦,无人不冤!”


    我此刻的语气竟然如此的淡泊,新境也难得的安宁,仿佛在向两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问路一般,本是擦肩而过的路人缘,甲乙丙丁,又何须太过执着?而李萱诗和徐琳我真的能当作陌生人应对?答案是否定的,所以,我才会苦!


    再次举步,向叶倩而去。不顾身后挽留的呼唤,即便听着似乎情真意切,摇摇头,似有若无的轻轻从口中吐出几个字:“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


    走到叶倩身边,感觉她好像对我莞尔一笑:“上车,喝酒去!”可惜,面对她那幅炫酷的暴龙墨镜,我一时无法捕捉到她的真实表情。


    叶倩上来给了我一个熊抱,也不顾忌熊前那对傲视群雌的凶猛大杀器。她居然犹如长辈疼爱幼童般伸手捏捏我的脸,老气横秋的说道:“不错!虽然小白脸了点!事儿干得不赖!老头子说了,如果你小子出来又屁颠屁颠跟你妈走了,那就注定是个废物!”她或许意识到自已说的话有点不妥,也不尴尬,只是“卟哧!”一笑,算是解释自已的言中之意:“老头子原话是说扶不起的阿斗,我用比较通俗易懂,而且符合时代气息的语言给你转达,又担新你新气高难以接受,这难可把我犯住了,苦思冥想,头发都掉了好几根。呵呵!有坎跳过去得了,哪还用得着寻死觅活?脑袋掉了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嘛!再说,你都28啦,也该断奶了!”


    对于她天马行空的语言表达艺术,我自觉放弃抵抗,挣扎也无非徒劳!只好瞪她一眼,自已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位,将挎包甩在后排座椅上。


    打开车窗,一股柔和的春风轻拂我的脸庞,空气中蕴含着淡淡的芳香,似丁香花和鸾尾花混合的味道!


    习惯性的抽出一支白沙烟,顺手点上。将身体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倚靠在柔软、舒适的真皮座椅上,默默吸烟!


    叶倩麻溜的坐上驾驶位,对我甜甜一笑,隔着暴龙,我猜应该是这个表情。她弯腰很温柔地帮我系好安全带,我晃了一下,她早已点火启动车辆,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耳畔是否回荡着李萱诗和徐琳的焦急呼唤,此刻我并不在乎。但不代表我已经新如止水,对所有事都可以漠然置之。而我彼时隐藏新深处的一个决然的声音又告诫自已,我已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再去伤春悲秋了!既已成因,静静等待结局便可。


    我将手机关机,关好车窗,闭目养。叶倩开车风驰电掣,我即使闭着眼睛,也依然能清晰地感应到窗外的景物如浮光掠影一般消逝。


    梦虽未醒,人已非昨。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左京之暮雨朝云2


    津唐高速,一辆湘牌白色路虎揽胜越


    野车正由河北唐山往湖南衡阳方向快速行驶。唐山当地有一所老监狱,始建可以追溯到建国后的1950年,属中度戒备监狱。左京当初捅了郝老狗三刀,私下谅解,只判了一年徒刑,收监在唐山这边监狱服刑正合适。背后当然离不开岳父白行健的安排,河北唐山离北京不远,白家既可以护住左京的绝对安全,其次也方便时常探视,嘘寒问暖,关照不缀。


    年前事发,白行健和童佳


    惠便敏锐的同察到疑点重重,当即安排亲信人员对郝家沟众人包括女儿白颖进行了深入调查。不久之后,一份秘密调查报告就出现在白行健的书桌上。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


    人欲断魂。


    此刻,路虎车由徐琳驾驶,


    她是李萱诗最好的闺蜜,相交几十年。从前还有另一个美丽、知性、带一点书卷气的岑菁青,三人相知相交,情同姊妹,一如手足!李萱诗妩媚妖娆,如三月的桃花潭水,盈盈荡漾,剪乱一池春水!徐琳风情款款,明艳照人,仿似1透的水蜜桃,教人垂涎欲滴!岑菁青钟灵毓秀,婀娜身姿恰如红袖添香古典仕女。三女同隶属衡山籍,人比花娇,夺目颜色,在衡阳师范学院就读时,素有衡山三美之称。追求者如过江之鲫,趋之若鹜!奈何岑菁青红颜薄命,美人如流水落花,早已香销玉殒,飞鸿雪泥。故去之人,连音容笑貌都逐渐淡了,春风依旧,云卷云舒。又有谁人追忆那份故旧的美好,失落的颜色?


    徐琳手扶方向盘,若有所


    思的通过后视镜看了看后座的闺蜜。李萱诗情颓废的瘫靠在后座柔软舒适的真皮座椅上,眉宇郁色难掩,精致的粉脸上苍白不堪。衡阳离唐山间隔近1700多公里,行车约需20小时。她和徐琳其实提前两天出发,也可谓千里迢迢赶来接左京出狱。


    来时虽说也忧心忡忡,毕竟二十余载母子情份在。凭借血缘的维系,亲情的交织,就当左京是个远行的游子,最终总是要回到母亲的怀抱!


    若说儿子入监的一年,李萱诗同样度日如年。她是深悔的,当日亲自出庭确实非她所愿,然而郝江化推脱身体未瘉摆明了就是要她挡在他前面。将来即使遭受来自白家的怒火,也是她李萱诗首当其冲,化为灰烬。而她硬着头皮迎接这场骤雨疾风也是心存着不愿再节外生枝,否极泰来!


    李萱诗教书育人二十年,


    对自己的大儿子左京可谓知之甚深。他是她的骄傲,近乎完美的化身。相依为命多年,母子感情血浓于水,哪里还能化得开?人生在世,弹指一挥,二十年岁月如歌。前夫左宇轩对她感情甚笃,照顾她更是无微不至,相濡以沫的爱情,不知羡煞多少旁人?家中又有京京这个麟儿,模样都随她八分,俊秀聪惠,人龙之姿。于她而言,当真世间美好与她环环相扣!


    一声叹息,生出心中悲悯,


    无限凉意。自从左京跟儿媳白颖订婚后,一切人生轨迹仿佛都瞬间破碎。生命中出现郝江化这个人物开始,命运仿佛给自己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直至左京行凶入狱,噩梦


    几乎常伴她左右。泪水已不知垂落几何?然而事已至此,郝家终究是她绕不过去的宿命。她是明媒正娶的郝家媳妇,身下还有三个嗷嗷待哺的崽,大量的金钱、心血以及美好华年,都这么遗落在了郝家沟了!是真的放不下吗?当然放不下,唯独可恨、可悲的是乱麻般的人生怎么可能给她放手的机会?郝江化肯放手?孩子?各种经济利益纠葛捆绑的关系?人在江湖,有时候真的身不由己。尤其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选择真的容易吗?关键是,她还有再次选择的机会?


    “萱诗,萱诗!”徐琳说话的


    声音平常时时处处都尽量保持优雅从容,跟她的职业银行副行长有莫大关系。而此刻,语气隐隐带着一丝轻微的烦躁和焦虑:“哎呀!我都喊你半天啦!萱诗!你身体没事吧?我怎么瞧你脸色很不对劲?”徐琳似吐槽,但语气中对李萱诗的关心也同样不假。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到头来冷暖唯有心知!


    “哦?怎么了,琳姐!”李


    萱诗从千回百转的纷乱思绪中被徐琳拉回现实。徐琳其实跟李萱诗同岁,无非生日比后者早了一个半月。而李萱诗长袖善舞,向来称其为姐,以示对徐琳的尊重。徐琳由于职位的关系,也确实给予李萱诗诸多帮助。比如郝家山金茶油公司和温泉山庄的贷款。甚至连同和郝江化的房事上,李萱诗不方便的日子,徐琳偶尔也帮她分担。如此闺蜜情深,不足为外人道!


    徐琳幽幽一叹,视线却平


    静的投向挡风玻璃外的沥青路面。她是个骄傲而精致的女人,平常都往时尚都市丽人的风格选择衣着和化妆,使用兰寇香水。喜欢戴副茶色墨镜,出门几乎都用女士帽遮避紫外线。女为悦己者容,不知她的美丽又为谁绽放?


    车子行驶中,徐琳放慢


    了车速,一手握方向盘,一手从随身坤包里掏出一盒绿色硬壳的细长女士香烟。圣乔治牌,属外烟,薄荷香型。她抽这个牌子好几年了,之前也许侧undefed


    平平安安的享受幸福生活。而后与郝江化二婚,头两三年还算凑和。虽然粗鄙、丑陋、一口大黄牙的郝江化与高大英挺的前夫不可同日而语,可好歹还能听话,行事也还算本分。尤其夫妻房事,鱼水之欢的体验,郝江化确实天赋异禀,那胯下巨硕男根勇无匹。夕夕伐挞,旦旦而欢,几乎每日不缀。着实令她品尝到了作为女人的极致快活。真正相信了书本上所说的高潮迭起,欲仙欲死!这些不足为外人道的闺房乐事,是前夫左宇轩无论如何不能给予的。四十出头的妇人,如狼似虎,难免贪欢承露,欲求滋润。食色性也,男欢女爱,本无所过错。奈何,郝江化某日从一游方僧处寻来两贴秘方。其一为龙精虎猛大补汤,极为壮阳,且具延时硕根之妙。原本他性欲超人、勇力过剩。服下汤药,果然超凡脱俗,床事之勇猛已至骇人听闻的地步。每每行房总肏得她欲死欲狂、欲罢不能。他能持久两三个时辰而不泄,且有愈战愈勇之势,李萱诗初时极乐,渐渐无力相抵。虽具莲花肉穴,羊肠道浪水如涌,潺潺不绝,本是妙不可言、万中无一的极品名器。迎合郝江化粗硕如臂,长度骇人的异肉屌亦只能节节败退。而后口穴呑吐和熊前一双颤巍巍、圆滚滚,白腻肥硕大奶子夹击,才堪堪抵住颓势,鸣金收兵!


    郝萱受孕三月,夫


    妻不宜行房。郝江化性欲旺盛,往昔旦旦而伐,禁欲一久,便开始抓耳挠腮,浑身不爽。彼时,正巧闺蜜岑菁青前来郝家沟探望李萱诗。姐妹欢聚,尽性畅聊。李萱诗尽地主之谊,在郝家大宅请来山庄最好的厨师掌勺烹调菜肴,款待闺蜜,酒过三巡,菜品五味,宾主尽欢!


    是夜,月明星稀,风清云


    淡。郝江化趁夜偷爬上岑菁青的床,霸王上弓,行了奸污之事!


    自此及后,李萱诗不断帮


    丈夫善后,威逼利诱,金钱开道,渐渐泥足深陷而不自知。数年间,李萱诗在衡山的事业越做越大,财富充盈。而郝江化淫糜纵欲,一发不可收拾。郝家大宅的后宫逐渐壮大,徐琳、王诗芸、何晓月、吴彤、岑筱薇以及白颖等依次被他染指得手。郝江化又拿出一贴谓之素女合欢养颜汤的药汤,行房欢爱前让女人们喝下。果然交合之时,女子更加放浪、淫媚蚀骨,纵情恣欲,忘却人间烦恼事,芙蓉帐里度春宵!汤药服食日久,李萱诗、白颖一众女子对性事愈发沉溺放纵,夜夜笙歌,已不知今夕何夕!欢浪过后,虽空虚迷茫,略有彷徨,但有人发觉彼此容颜经过云雨滋润,春水盈盈一般更显娇艳。肌肤也水嫩光滑,弹性紧致,比普通美容美体效果更佳,一时又兴奋起来。欣欣然欢享欲望,沉醉春梦呢喃吟啼,为何天欲明?


    李萱诗思绪翻滚,再度从浑浑噩噩中回过,轻轻对沉默开车的徐琳说道:“琳姐!你心里是不是一直恨着我?”语调幽幽戚戚,似若蚊吟,又仿佛是她在自言自语。


    徐琳显然听到了她的话,瞬时双肩颤动微微,嘴唇哆嗦半晌,竟一时说不出话来。当初的情景本来早已经随时光渐渐模糊了,她内心其实很不情愿再去触及那段不愉快的回忆!过去的往事,有美好、有心伤,时间总会流逝,是非曲直不妨就让它尘封在过去的角落里?伤口早已结痂瘉合,又何必再度残忍地剥开它?


    徐琳忽然展颜一笑,又不大自然地从烟盒中掏出一支女士烟点上。吸了两口,情绪似乎得到了平缓,一下子又回复豁达的性格:“得了吧!咱俩之间还说这些干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都过去那么久了,说着也没劲!”她说着,不知怎么回事,似乎兴致又低落了几分。女人真是复杂的感性动物,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李萱诗也不细究徐琳情绪的起伏,自顾自叹了口气,又说道:“是呀!咱们再不济,依然拥有自己的生活,自由自在。可以大声地笑,可以偷偷抹眼泪。而青青撒手人寰,当年带着遗憾离世,她当时心里一定怨恨着我们!”


    徐琳不置可否,她知道李萱诗的性格,在左京这件事上碰了壁,而且貌似没有转圜的希望。她是个极其要强的女人,以前教书当班主任、教导主任。后来经营投资,长袖善舞,运筹帷幄。多年的努力和拼搏,事业有成,名闻遐迩,也渐渐令她有点好大喜功!辟如郝家大宅餐桌排座次,在徐琳眼里就很荒唐。什么年代了,还玩古代大户人家那套大房、小妾的戏码?她有时候也想劝劝自己的好闺蜜,但李萱诗还能不能迷途知返?经历过郝家内院多次的淫乱纵欢,徐琳知道李萱诗到底陷得有多深?包括自己,也是逐渐沉溺糜烂,残存的意志,不过像萤火虫那样一点微弱的光罢了,究竟能苟延残喘多少时间?她心底的答案无比悲观。


    李萱诗在左京这件事上遇到了一个大坎,就如同整个郝家的劫难如在目前。彼时左京联合白家的雷霆之怒到底会到哪般惊天动地的程度她不敢揣测!俗话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她徐琳也是其中一份子,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所以帮李萱诗也等同于在帮自己,彼此早已成一根藤上的蚂蚱,合则兴许能避过一劫,斗?毫无意义!徐琳不像岑菁青那般肤浅而痴昧,为了一个郝江化那样丑陋、无能而且毫无担当,薄情寡义的男人去争风吃醋,简直笑话!徐琳可是有完整家庭的,丈夫刘鑫伟因在缉私部门重大立功,荣任衡阳市海关关长,春风得意。一子一女,刘健26岁,已经结婚,儿媳孟晴秋品貌出众,温婉大方,在市检察院做文职工作。闺女刘瑶23岁,开了一间酒吧,平时玩票,酷爱摄影,也过得多姿多彩!对徐琳来说人生近乎圆满,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与丈夫的关系,两人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至于表面维系着,一方面由双方工作需要决定。另一方面,也有顾虑孩子们,拥有一个至少称得上完整的家,对家人来说意味着有了心灵的寄托!丈夫刘鑫伟之所以破格提拔,真实原因则是因为在行动中下腹处受重伤致残,丧失了人道能力。徐琳这些年都经历着无性婚姻,偶尔跟银行系统的上司或证监会领导发生几次一夜情,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工作原因,也要顾及体面和影响。后来在李萱诗的构陷和引诱下,最终成了郝江化的秘密情妇,算是找到一个渲泄性欲的突破口。车内很快又再次静寞,两人都各自揣摩心事,唯有发动机工作时低沉的轰鸣声。高速上车流稀少,奢华顶配的白色路虎犹为显眼,仿佛一支利箭,由北向南射向天际!李萱诗感到极度疲惫,靠在后座闭上眼睛。心思纷乱,片刻难安。她想了很多很多,有追忆跟前夫左宇轩、儿子左京一起在衡阳,后来迁到长沙那段时间的幸福时光。想到前夫亡故后,自己一个女人的艰辛寂寞、万般苦楚!想到二婚嫁到郝家沟的点滴往事,一张张人脸如滚动的幻灯片般不停在脑海里穿梭盘旋。最终定格在郝江化身上,这个一无是处的老丑男人,自己所谓的丈夫,这些年来,除了和一大群女人肏穴,几乎没干一件正事。自己用亡夫的巨额遗产倒贴这样一个不思上进的东西到底值不值?但凡遇挫,郝江化要么千般推诿,要么干脆一走了之。李萱诗连个商量拿主意的人都找不到,她只能咬牙苦撑,哪怕眼泪在眼眶打转,也决不能让它滴落下来!她不愿别人看到她的脆弱和无助,更不愿让别人有嘲笑她的机会!哪怕仅有表面的幸福快乐又何妨?为了这番所谓的体面生活,她必须用那双属于妇人的柔弱肩膀,来支撑起整个郝家。这个她为之奋斗近八年的地方,她放弃了能放弃的一切美好,甚至包括自己的大儿子。牺牲了无数时间、心血乃至亲情友爱。她还拥有什么?最后终究能够得到什么?不敢去想,一失足成千古恨!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宿命也好,运数也罢!她已投注了全部身家性命当作筹码,再退只余绝路,前方深渊万丈,如何逢凶化吉?当初郝江化刀伤住院,李萱诗极度惊恐、悔恨。儿媳白颖与丈夫的不伦丑事终究还是纸包不住火真相大白,儿子左京温润如玉的性格都抑制不住悲愤,选择同归于尽的方式洗刷耻辱。而左京这几年真正所受的屈辱又何止这暴露出来的两三次?作为亲妈,自己在其中扮演的角色自己清楚,一句话概括:枉为人母,枉称为人!可老郝穷奢极欲,早已无法无天。每一次都是先斩后奏,迷奸上完人家,再嘻皮笑脸的求她这个所谓的郝家大夫人出面威逼利诱,最后一次次都得逞了。任她李萱诗能言善道、巧舌如簧,随着加入郝家后宫的女人越来越多。李萱诗同样倍受煎熬,不仅要同更多的女人分享丈夫,各项开支也逐月上升,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现时郝宅奢糜无度的生活,全拜她李萱诗所赐,或者可以说是左氏恩泽。郝家上下大大小小,哪一个不是锦衣玉食,富贵荣华?还有温泉山庄看似每日车水马龙、客似云来,真正能图利几何?唯有她和郝江化、何晓月、王诗芸等几人清楚内情。山庄在政府开始大力整治腐败后,经营状况早已江河日下,能勉强收支相抵。但凡遇到淡季,则需要从金茶油公司挪钱补贴。若不是为了给郝江化开拓和维持官场人脉,她李萱诗早就考虑甩掉这个累赘了。还有金茶油公司看似很赚钱,其间进口了一套新西兰的先进设备就花1000多万美元,老旧设备要定期维护检修。承包当地村民和周边县的茶籽专业种植基地更花费不斐。还有原料储备和成品库存,物流、公司管理成本等,经营状况并不乐观。若不是靠山郑副市长落实的减免税收优惠政策,恐怕也步了温泉山庄的后尘,入不敷出了?而郑副市长不但占公司两成干股,山庄的美女服务员甚至主管何晓月都得时常陪他一起畅聊人生。那也罢了,姓郑的居然开始觊觎她李萱诗的美色,蠢蠢欲动,调情撩拨她数回了!饶是她极力避拒,无奈身侧的丈夫郝江化故作不知,且有推波助澜的暗示。幸好当时儿媳白颖帮她挡驾,可今后又有谁帮她来挡?李萱诗二婚后很长时间,都不敢和之前的亲朋故友联络,生怕遭人嘲讽耻笑。鲜花插牛粪之事古代也有,比如潘金莲与武大郎。可细一思忖,那潘姐儿不仅殒命血溅,还落得个名留青史的下场。而她李萱诗自忖所为,除了谋害亲夫,也好不过潘姐儿多少?淫乱纵欲,纵媳扒灰。广纳美人,坑惨亲子。若连坑害徐、岑两闺蜜的陈年旧事都算的话,那她的罪孽就罄竹难书了。这种伤风败俗的丑事要是搁在古代,那就是个骑木驴、浸猪笼的下场。好端端一个贤妻良母,美女教师、巨富遗孀浑浑噩噩的居然混到了这般田地?嫁给郝江化快八年了,尤其在大儿子左京入监之后,好几次午夜梦回,泪湿枕巾,痛悔已迟!心痛自然是痛,悔恨当然也悔过。无奈郝江化如附骨之蛆,不吸干她的血又岂会善罢甘休?郝江化靠她用金钱和美女铺就一条青云仕途,威赫乡里,变得极其目中无人,膨胀私欲!待她这位明媒正娶的大夫人也更加淡漠推搪,若不是李萱诗始终紧握财权,而郝对与李、白的婆媳双飞之趣尚有回味,如今她在郝家的地位恐怕已经朝不保夕了?李萱诗自幼聪敏,兰心蕙质,她又何尝不知山雨欲来风满楼?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她将何去何从?无解!她为郝江化和整个郝家搭进去的东西太多太多了,多到她已经不可承受,多到她此刻欲退无门!舍而不得舍,求而无所求!人生莫非是一种讽刺?而如在眼底,车到了山前,船行至桥头时,真还有她选择的余地吗?命运莫非是一种酷刑?


    左京之暮雨朝云3


    叶倩一路开车把我送到了北京。她虽是飒爽刚强的性格,做事情却又很多细腻柔情。或许女人本是这世上最复杂怪的动物,我唯有暗暗苦笑。作为一个天资聪颖的学霸,那些复杂深奥的微积分方程式在我面前不过小菜一碟,唯独对女人的体悟关乎到我半生的痛!也罢,花自飘零水自流,往事就让它彻底埋葬在昨日里吧?始皇帝尚有淫母之仇,刘皇叔亦有夺妻之恨。自己这一点所谓的屈辱若是放在历史的长河中,估计连水花都不会翻起一个。又何必沉溺于无端的苦痛忧伤中不知觉醒?于己无益。


    转换心情,眼眸中逐渐焕发光彩。心底暗暗告诫,坚定自己的心念吧!因为审判日即将到来!


    原本以为叶倩会带我先找地方洗澡,然后跨火盆,避邪挡灾,老家衡阳当地便是这般习俗。没成想,叶倩直接送我到了军区疗养院。早已经接到通知的副院长吴瑜大校亲自在门口迎接。虽然不到50岁年纪,略微矮胖,采奕奕的吴副院长却是妥妥的正师级,不容小觑!


    我当然了解叶家的底蕴,亦不觉怪,很随和的听从院方安排。整一套体检下来,花了两个小时。体检结果要24小时后才会出来。


    疗养院北区6层高干套房,态略显疲倦的我,靠坐在一张单座软布沙发上,对面坐着情从容淡定的叶倩,两人之间隔着张玻璃茶几。


    摘下墨镜的叶倩素颜朝天,大眼睛水汪汪的,红润的唇角浅含笑意!她随意地翘起二郎腿,看都未看身前茶几上冒着热气的白瓷杯冲泡的极品大红袍。弯弯如月的柳叶眉儿一挑,视线盯着我的脸上,朗声说道:“关于湖南衡山县郝家沟的事件,我先给你作一个简单通报。后面有关你家事部分的一些细节和证据会全部交给你处理。”她看到我脸上依旧平静无波的情,方才满意地继续往下说,不过此刻语气突兀的严肃起来:“据我们国家安全部特勤局历时近一年的详细调查,你的发小岑筱薇在英国留学期间被英国军情六处策反,其间先后送到北爱尔兰野狼谷和加拿大蒙特利尔特工进修学院秘密特训3年,其后划归军情六处亚洲特别行动小组。她于两年前奉命潜入华夏湖南省衡阳市,以调查其生母岑菁青死亡原因为理由,来到衡山县郝家沟活动。据我们观察判断,其主要策反和攻略目标就是你的妻子白颖。”


    我猛然一惊,不由自主地坐直身体,睁大眼睛,仔仔细细地对她问道;“你们的人都调查清楚了吗?薇薇怎么可能会是敌特?你知道我跟她自小一起成长,她母亲岑阿姨出身书香门第,家传礼书,恪守国法。即便家道中落,岑姨也与薇薇父亲离异,我还是相信她们母女品性的。”


    叶倩狠狠瞪了我一眼,以表达对我武断定义的不满:“那我问你,按照你的推论,你母亲李萱诗、你妻子白颖,还有王诗芸、徐琳、吴彤这些女人,几乎都是名牌学府深造,受过高等教育,甚至有人具有双学士学位,哪一个不是国家栋梁,社会精英?按你的逻辑,她们与郝江化之间的淫乱纵欲、背德滥交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了?”


    叶倩是直性子,言谈语气向来单刀直入,没有特定针对性,只阐述事实,辅以铁证作为强力依据。然而,这番斩钉截铁的话语,对我而言,无异于再一次鞭尸。痛,痛彻心扉,即使早已对自己说应该心硬如铁。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是羞愧的表现,还是无地自容的胆怯?我不敢断定,唯有感知此际心跳加快,喘息变重,一时哪里说得出话?


    叶倩也沉默一阵,斜睨我一眼,然后端起茶几上的白瓷茶杯,轻轻吹开茶叶茉,优雅地浅饮一口。继续说道:“你了解国家安全部特勤局是一个什么性质的存在吗?”未待我回答,她似乎知道我给不出令她满意的答案,故尔,已接着说道:“世界上有六大特勤组织,拱卫国家核心利益,手握生杀特权,先斩后奏,坚决捍卫国家主权和尊严!分别是英国军情六处、德国联邦情报局、俄罗斯格鲁乌、美国联邦调查局、以色列摩萨德和华夏安全部特勤局,内部简称龙组。尤其我们龙组是其中最秘的组织,从不对外曝光,龙见首不见尾。此次事件由我家老头子亲自向一号首长申请,才动用龙组二线力量参予任务,你应该感到荣幸!当然,你只参于家事部分,其余方面属于国家机密,不得私自探听和干涉!你必须遵守绝对纪律,而且,事先你得申请加入国安部特勤局,这是必要前提条件,否则纪律队会第一时间清理你在地球上的一切物理痕迹!”


    饶是我早已接收大量郝家沟的信息,笃定郝家沟肮脏不堪的大部分内幕,却骇然惊觉,内中居然隐藏着这么多不为人知的绝密内情。闻之,涔涔汗下,目瞪口呆。


    好半晌,我充满狐疑地问道:“倩姐!你们不会是忘记我的身份了吧?我一个杀人未遂的劳改释放犯,虽说曾毕业于名校也算块金字招牌,但你们国家安全部这么秘、核心的组织吸纳人员就不需要审核一下政治面貌、家庭背景?”


    叶倩看了我一眼,好像在看一个傻瓜似的,冷哼道:“我在第一次去唐山监狱探监时就跟你说过,你父亲左宇轩跟我们叶家的关系,老头子身边要是没通过三代政审的人能轻易靠近?至于你的资料,明确告诉你,谁给你接生,什么时间剪的脐带我们都一清二楚。还有你的这点案底作为污点反而能更好的掩饰你的身份,于我们特勤局特工而言,无异于天然保护色!”一味的不容分说,我惴惴的思忖是否刚出囚笼又上贼船?


    “明天上午九点,我安排特勤局上尉组长欧阳云飞提供你关于郝家沟淫乱内幕的物证材料和相关视频资料,你先了解详细情况并制定报复计划,需要得到特勤局领导批准才能执行,以免影响整个猎狐行动!明白了吗?”叶倩此刻情凛然,说话时煞有介事,不过看到她那条破同牛仔裤,我脑海中不由闪过滑稽的感觉!心里暗暗嘀咕:【你叶家大小姐可不就是特勤局的大领导之一。】嘴上是绝不能说的。


    “当然”,我不得已只好先应承下来,然后,想了想,对她认真的说道:“我配合特勤局工作,而且,我也会很快成为其中之一。我为此而感到荣幸和骄傲,能为自己国家做点事也是我一直以来的企盼!”稍微顿了一下,我语气急切了一点跟她说:“清明节没几天了,去年坐监耽误了给我父亲扫墓,过两天我要去衡阳一趟!”


    叶倩对我点点头,示意她同意我的决定。我父亲左宇轩年轻时曾做过她父亲叶老的贴身警卫员,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有天然亲近的故人成分。


    “过几天我陪你一起去衡阳,我也许久未见他了!”叶倩语带黯然的附和了我,转瞬似乎感觉此言略有不妥,赶紧加了一句:“我代表组织和我的家族去的,这也是我家老头子的意思!”


    我发觉她突然变得有点扭捏的样子,感觉十分怪。彼时我未明白她此刻的真实内心写照,直到后来她对我真正坦露心迹的时候,才道出一些包含真相的往事。这是后话。


    之后两天,我留在军区疗养院继续休养调整身体,毕竟坐牢一年对身体多少有所损伤,前天的体检报告也对我身体组织的各项机能罗列出了详细而精准的数据。这里本身就是首都最高级的医疗单位,各种器械、设备以及医资力量都可以说在国内无出其右。我心安理德的享受了这种服务,哪怕内心鄙视自己居然有一天也沦为特权阶层的一份子。然而人类再光明磊落、再舍己奉公,只要在不违备基本原则的情况下,偶尔享受一下特权也是很爽的事。没有什么不可思议之处,也许这就是人类的某种劣根性所在。比如去医院挂号,看着前面人满为患的长龙你只能无可奈何,而突然发现有人通过人脉关系直接取号,没准就会暴跳如雷,出言讽刺或咒骂!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不是吗?


    体检后的次日上午,一名约莫35岁左右,剑眉星目,英姿勃发的青年男子出现在我的房间。他自我介绍叫欧阳云飞,川蜀人士,特勤局二处第四小组行动组长,上尉军衔。同时给我看了他的证件,隶属于国安部秘密司局,证件也是我从未见过的金色封皮,相片是穿便服加钢戳及特殊防伪序列编号,十分的秘及罕见。他此刻一身皮夹克配蓝色收腿牛仔裤,底下穿棕色牛皮靴,若再衬托他的利落短发,给人的感觉既随意又干练的气质,无疑容易使人自发的信任和亲近。我暗暗点头:【果然强将手下无弱兵!】


    后来,我也加入到这支秘密的特殊部门后才知道,其中每一名成员都是万中选一,甚至十万众选一的精锐骨干。不是所有牛奶都叫特仑苏?不是所有精锐都能入选特勤局!因为绝大部分世人永远都不会知道它到底有多秘?它到底有多厉害?


    日后,叶倩半开玩笑地跟我说过为什么要动用这样一支令人胆寒的力量对付郝家沟和衡阳市的魑魅魍魉。我听后也十分惊讶!


    欧阳云飞上尉当即带我去了一处极其隐秘,而且防御森严的处所,极为利落地先办妥了我的入职手续,其后将一个鼓鼓囊囊的手提箱给了我,并嘱托我说所有关于郝家沟的相关人员资料都收集在里面,密码由叶副局长亲自在下午两点整发送到我的新手机上。


    的确,我又获得了一部外表其貌不扬的新手机,银白色的漆面,挺厚实的,看着很普通的样子。当然,哪怕我仅从看过的电影中来进行推测也明白,这是一部防窃听的专业手机!


    回到疗养院6楼房间,我将手提箱放在沙发上,看看时间还早,就先洗了个澡,顺便清理了一下胡须。看着浴室镜中的自己,显露在氤氲雾气弥漫中,变得模糊而不真实。用毛巾拭尽镜上水珠,镜中呈现出清晰的我。一米八出头的身高只显露了半个上身,头发已经长出来一寸左右,乌黑而亮泽,发质非常好,跟李萱诗的一般。脸型完美,五官精致立体,皮肤光滑细腻,跟她又有八成相似。血脉的承袭无处不在,不因喜恶厌憎而消失分毫!说实话,不知为何,我对于父亲左宇轩的样貌印象逐渐变得越来越模糊。许是其在我幼时便时常天南地北的出差,着家时光现在想来真的少之又少!我自小与母亲李萱诗在衡阳的家里生活,我学习,她又要在学校教书,后来甚至还担任教导主任的工作,又要时时刻刻地照顾我的生活起居。不养儿不知父母恩,随意想来她那些年定然过得十分辛苦!而我年幼,除了孝顺、听话外真的做不了更多!无非唯有努力奋发的学习,依托优异无双的成绩来回报她,隐隐也有.渴望和期待她的赞许和表扬!如今再度回味,我想我们当年的情形如果用一个成语来形容的话,那么应该就叫相依为命!赤子与慈母,曾经胎盘和脐带相连接,即至分隔两端亦然血液同源!而如今咫尺却早已天涯,残存于躯体内的微弱情感是否还可能呼唤重现?爱是如此的玄妙,又是如此的卑微和残酷!


    我只是个游荡于人间的孤魂。然而我亦然清楚的感知,那份埋藏于心底的情感并非只是单纯的母子亲情。究竟它份属何物?我不知道!我不敢知道!


    夜晚,好像有点冷!在四月的时节感伤的人,依稀能听到窗外楼下风抚过桧柏的枝叶发出的婆娑声!本该静寂的子夜被风骚扰,无情撩拨孤枕无梦失眠的人!


    手提箱的密码叶倩在下午两点通过专业手机准确无误的发送给了我。而我并没有立即打开箱子的念头,我内心极度期待箱子里的秘密,而我更加恐惧害怕,担心里面会猛然窜出一只恶魔!


    不知道什么时候入睡,醒来已近九点。身体这几天经过专业设备和贵重药物的治疗而渐渐恢复,甚至比入狱之前更加健壮。尤其是下腹处说出来尴尬的器官,有冲霄之势,一柱擎天。


    年余未曾吃过肉的兄弟,从沉睡状态复苏,这条屈辱的肉龙,曾展腾呼啸不羁的风采,兴云布雨,常赴巫山!想当初也曾龙吟虎啸,威扫八荒。布施雨露,吐故纳新!冲锋陷阵,挡者披糜,奈何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肉将军也难免阵上亡!


    我的胯下器具也足堪称之雄伟壮硕,茎围逾三指宽,勃挺时则有十八公分。雄于东亚不敢言,逞威一时一地不算海口。


    婚后数年间与妻子白颖鱼水欢爱,共效于飞,也极为美满和谐。新婚燕尔之际,更是被翻红浪,夜夜春帐。妻子白颖那时也悄悄坦言对我床弟能力十分满意。能得佳人赞赏,作为男人,尤其在某种方面,当然是极为自豪和受用的。


    其后某次,白颖从郝家沟探望我母亲李萱诗回到北京,那晚我与她在床上尽情地交欢缠绵,白颖似乎比之前放开了许多,也更愿意迎合我。白颖以往跟我过夫妻生活都较为规律,而且有点羞涩,每回都要我关了灯,只床头柜上光线幽暗的小台灯得以保留。性交的姿势也无非常见的一两种,算是较为保守型。而那晚她一直很饥渴的索求,媚眼如丝,婉转娇啼,颇有诱人风情。于是我在她情兴意浓之时,趁机提出想试一下此前她都不配合的观音坐莲式,没成想她马上答应,主动骑跨在我身上扭腰摆臀,恣意飞扬。看她香汗淋漓,娇吟如喘,更喜她乳波臀浪,便宜我信手抚玩酥腻脂球,戏采峰巅红梅,更引逗她纵情款摆,媚啼不绝!襄王会女,一夜旖妮酣畅春色无边!


    尔后风平浪静,云收雨歇时,白颖喘息着夸我阳根大,可是郝叔阳物更大,勃起有接近25公分。我猛吃一惊,连忙质问她如何知道?白颖似乎猛然惊觉,情刹时都不大自然。吱吱唔唔半天,才羞答答的告诉我,说是我母亲悄悄告诉她的。我一时有些尴尬,总觉得哪里像是不大对劲,想来想去却找不到破绽,便也不去胡思乱想,加之发泄后略感疲倦,当下搂着她白玉无暇的丰美肉体沉沉入睡。


    直到半年后郝白奸情败露,东窗事发,我才后知后觉的回想起来,原来我的美娇妻白颖早就红杏出墙了。观看她后面一段时间与我交合时娴1奔放的姿态,愈来愈娇媚玲珑的人妻胴体,娇艳欲滴的含春美眸,不问可知,她沉沦在郝老狗巨根下如痴如狂了,哪里还能轻易回头?


    如遭雷击的我愤怒发狂,又悲从中来。细思冥想,亦觉自己唯独胯下之物输于老狗,余者处处辗压,竟为那老丑猥琐的恶臭农民淫辱欺贱,毁家失妻,苦果自咽!


    那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枉我半生为人,从未欺良凌善。到末了,换得如此结局,着实教人心怆魂灭、痛不欲生!


    彼时,我已举刃戮贼,奈何书生之力,又为王诗芸从中作梗。虽然刺中郝狗三刀,却无一伤及要害,让其悻悻然躲过一劫。而我则无可避免的身陷囹圄,自此铁窗高墙,埋恨经年。


    左京之暮雨朝云4


    军绿色的六轮悍马狂飙在冰冷沥青路面,粗犷的造型、彪悍的轮胎以及动力强劲的引擎爆发出澎湃狂傲的咆哮。清明时节风物宜人,草长莺飞,眺望远方层峦叠翠,万物复苏,一派生机勃勃、欣欣向荣景象。


    我与叶倩开车赶往湖南衡阳扫墓。提前一天从北京出发,风风火火、马不停蹄,总算在隔天日落前赶到了衡阳。我们入住在衡阳当地比较出名的珠晖宾馆,因著名的珠晖山森林公园风景区而得其名。李萱诗和郝老狗就在珠晖山下置有豪华别墅,而且慷慨大方的送了我和白颖一幢当作礼物,位于斜对面。本该是她的盛情厚谊,即便我不感激涕零,也总得心怀感恩。恰恰是那幢别墅,成为我人生中又一处洗刷不掉的耻辱之地,赤裸裸的见证着我过往的伤痛与灰暗。我不知道白颖和郝老狗在那幢作为我们新居的别墅中苟且淫乱了多少次?至少作为我亲爱母亲的李萱诗至少铁定知内情,甚至还帮他俩乱搞打过掩护、做了淫媒!如是这般,我心底不由再度升起一股恶寒,唏嘘人类的良善往往总被暗箭所伤!


    胡乱一阵感触,回到现实,明天就是清明节,又是哀思祭奠的日子。我和叶倩开了两间房,在餐厅随便吃了点食物,临回房时,她对我说明天扫墓要用的祭品她已经找人准备好了。我点头表示感谢,临了,不由自主的瞧了一眼她的行头,紧身皮衣皮裤,有些嘻哈风格,1媚诱人的丰满身材尽显无疑。奈何你一个四十岁的大龄少女,还真是有一颗永不妥协的萝莉之心!


    她看到我的眼,毫不在意的与我对视,柳叶细眉还故意挑动了几下,丹凤眼隐含笑意,赤裸裸的挑衅!


    最终还是我败下阵来,年近三十的已婚男人败在一个未婚1女面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


    道了句晚安,我赶紧逃之夭夭。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笑语,听得出来她此刻的心情极好,好像一段时间以来,挑逗我成了她一部分必不可少的生活日常,而且乐此不疲!


    清晨早起,我们开车行至陵园,然后步行登阶而上。衡阳效外,苍山郁郁,鸟鸣啾啾,空气清新香甜。


    父亲左宇轩一生光明磊落,带点儒雅敦厚气质。乐于助人的品质也是有口皆碑,一如当年无私帮助贫寒卑贱的郝老狗,从不计得失回报!而我也继承了他的优良品质,却不幸做了个引狼入室之愚徒。夺母淫妻、散尽家资,锒铛入狱,家破人亡。甚或当年老狗与李萱诗那个淫妇光天化日,就当着亡父的墓碑公然苟且淫媾,放浪污秽,斑斑恶行简直不堪入目、令人发指!


    彼时的我懦弱不堪的躲于墓边草丛中目窥奸夫淫妇无耻交媾全景,李萱诗放浪形骸的淫啼如在耳畔,搔首弄姿的摆出各种下贱如母狗般姿势满足奸夫郝老狗的变态淫癖,仍似历历在目!故尔,彼时的我已然死去。不当人子的禽兽任凭奸夫浪母在亡父坟头淫媾而未挺身阻止,不单如是,我如今还十分清晰的记忆,彼时我目窥淫戏,裆下的阳根勃硬坚挺,恨不能以身而试,推开郝老狗而代之!恐惧本源于此,我这个畜牲居然对亲身母亲抱持淫念,想将自己粗勃罪恶的阳具捅入自己当年的出生之地?令人发指的邪恶兽欲就隐匿在我看似道貌岸然的躯壳中。何以自处?何以立于天地?


    惶乱无果的遐思窜满脑海,悲伤如潮水涌上心头。物是人非吗?我还是我吗?


    山风呼啸吹嗍,杂草摇摆不息。


    父亲的墓其实只是个衣冠冢。当时空难亡故,我和母亲仓促赶往事发地点,未及见到父亲最后一面,却已阴阳两隔。最终除了获得一笔不斐的赔偿金外,还带了一点辨认出来的属于父亲未焚化的遗物回来,母亲在此处为父亲建了一个衣冠冢,睹物寄哀思,天涯两相隔。至少,每年清明,我们能来此地对逝去亲者作一悼念和缅怀!


    而李萱诗自从嫁给郝老狗后,似乎再未来过一次父亲坟头祭拜。她是自认为二婚改嫁后已经不是左家之妇,亦或是自知淫荡堕落,已无颜再见前夫?且由她去吧!天要落雨,娘要嫁人,如何阻止得了?


    何况当初,传出衡阳闻名的美女教师居然要下嫁给郝家沟一个带着拖油瓶的老丑粗鄙,一无是处的老农民时,衡阳当地媒体社会版块都做过跟踪报道,可算是轰动一时,惊碎一地眼镜。李萱诗的大名更加如雷贯耳!


    或许也是多年的一种不甘和坚持,李萱诗生性要强,当初被天下人蔑视的那一场婚礼,永远都是横亘她心尖上的刺。她是一个不甘平庸和失败的人,尤其更看重脸面,隐忍坚守何尝不是她对世俗社会的一种抗争和报复?


    她就是要证明她李萱诗依旧是那只令万众景仰的凤凰,她生活的很好,不但家庭和美、子女双全,更能白手兴业,办公司,建山庄和奢侈豪宅,且凭自身能力,将一个又老又丑、目不识丁的老农民推上从政之路,竟也平步青云,一帆风顺,这难道不是能力吗?


    她可以用无数金钱和心血开拓,开盛一个属于她的郝家沟王朝盛世。哪怕付出不计其数的艰辛,忍受任何牺牲,和着眼泪也要走到底。她将以一个成功者的形象再次矗立一方,来堵天下悠悠众口。


    叶倩提着祭品递给我,我在父亲坟前一一置放,弯腰焚烧了纸钱。叶倩向父亲的墓碑鞠躬行礼,亲手放下一束白菊花,轻声对我说:“我在一边等你,有话你就对你爸说吧!”言毕旋身而退。


    我沉默半晌,伸手掏出白沙烟盒,点上一根,轻轻插在坟前泥土中,敬亡父。然后自己也点上一根,吸了起来。


    烟头明昧闪烁,青烟被随风吹散。猛吸几口,苦涩碱气入肺,又喷出口腔。抽完扔掉烟屁股,我一下跪在坟前尘土地上,膝盖硌着硬土有点疼痛,便如我此刻绞痛的心。


    我双眼平视,对着父亲的墓碑,极力压制心底的波动,尽量用平静的口吻说出言语,但语气还是莫名其妙的带一点低沉音:“爸,今天清明节,不孝子来给你上坟。去年没有来看您,因为我在牢里待着。儿子说来惭愧,年近而立,却一事无成。不但没照顾好妈妈,连老婆也被人抢走,本来没脸再来见您。可我在牢里一年想通透了,咱老左家还没有死绝,儿子之前不当人子,辱没了您的清名,实在罪孽深重。不过您安心,但凡还有一口心气在,我必将用我的双手去报仇雪恨,洗雪耻辱!郝家沟那一窝奸夫淫妇,辱我左家太甚。从今天开始,我不但要追回属于我们左家的钱财,那些卑鄙、恶毒、无耻、下贱的狗贼和淫妇,都得付出代价!辱吾者,十倍还汝!您等着儿子的音讯吧,这事儿已经让您等了太久,我也等急了!自古报应不爽,天理循环,您放心,一个也不让他们逃掉!”一口气吐出心底的郁闷,整个人仿佛轻松许多。


    我对着父亲的墓碑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干脆利落地站起身来。立时迎来叶倩那两道清澈明亮的目光,像是在赞许亦或是询问?


    “倩姐,我们下山吧!”我说道。


    叶倩微笑点头,我俩迎着朝霞往山下行去。突然,我瞳孔猛得收缩一下,眼中怒意澎湃。叶倩显然不明所以,微微一愣。


    离父亲墓地不远处,有一片山势较缓的平坡。树多年前就被砍去,只留下十几个光秃秃的低矮树桩,可以当凳子坐。另外,还隐约看出一间茅棚的痕迹,至少骨架尚在。随着风吹雨打多年,早已残枯破败,不堪一睹。


    而我当然深知,这破落残址正是当年那个貌似忠厚老实,实则猥琐卑劣的狗贼郝江化美其名曰替恩公(左宇轩)守墓时临时搭建的栖身之所。他当初带着不可告人的邪念,所谓守墓,没准日日夜夜都在心里鄙弃和嘲弄我的父亲。大约没一年时间,李萱诗就让其得手,自然开始登堂入室、沐猴而冠,顺理成章地同李萱诗姘居在一起,鸠占鹊巢,夺母谋财,开始一条狗的发迹崛起之路。


    我思及此处,愤怒油燃而生,对叶倩诉说了这段过往。叶倩终于知道这是我的心结所在,她很明事理,点点头,对我说道:“既然不喜欢,不妨一把火烧了它,也当作对过去的一种决别!此后也可以心安理得的直面未来的生活,人,不能只活在过去的阴影里!”


    她说的很对,于是说做就做,她也帮着找来一些引火的茅草,而我则当仁不让的取出打火机将一团干草点燃。山上风疾,火势仗风升腾蔓越,燎原炽燃。眼看着昔日狗窝即刻化为灰烬,心底怒意也释放了许多。此情此景,让我不由想到,郝家沟的未来何尝不是如此?看他起高楼,看他宴宾客,看他楼塌了!


    回到山下,已及午时,我们先找了一地吃饭。叶倩一妥妥的北京大妞,纯正的北方人,自然吃不惯火辣的湘菜。因为当初有一个人,也即如此,那个人是白颖,也是北京人。


    我尽量点了几个外邦菜,小鸡蘑菇、芹菜虾仁、爆炒腰花、小葱豆腐和鱼香肉丝、青蒸鲈鱼。


    我之前在外资公司做销售,也算走南闯北,对食物适应性不在话下,而叶倩这个叶家掌珠居然也挺朴实无华,对菜式无半分挑剔,吃得津津有味。我投给她赞许的目光,她嫣然回笑。竟是给我笑谈,早上要不是跑得快,很可能让陵园看护人逮个正着,按纵火犯入狱吃牢饭了。我无奈她的脑回路惊,但对如此鲜活、真实的生活状态打心眼里羡慕。我这个卑微可鄙的囚者,早就亲手将自己埋葬在过去,回忆前尘往事唯有辛酸,我如何还能回到过去?


    既然好不容易来一趟衡阳,我自然希望回左家庄老宅看一看。我的童年岁月几乎都在那里度过,回忆虽然苦涩,好歹总在布满蛛丝的角落里留存了一份青涩的美好,即使已经变得无比淡泊了,若有若无,可它依旧存在,不是吗?


    在市集先买一些生活用品,我们打算在老宅留宿一晚。食品尽量准备一些卤菜、泡面之类的简易速食,也有冰红茶和北冰洋汽水。生活平凡而温馨,享受着平凡的人们其实很多都不懂真实而珍贵的美好!


    驱车回左家庄,有80多公里路,路况也不好,幸亏开着一辆越野之王。也颠颠跛跛走了两个小时,毕竟是偏安一隅的小城镇,这里依然没有深度开发。所以说,资本总是现实的。


    临近落日时分,我们俩终于抵达目的地。悍马停在一幢颇具典型上世纪八十年代风格的破败二层小楼前。左家原本人口凋零,家族近支已无,我们也不愿打扰邻居,只能用石头砸开已经锈迹斑斑的老式挂锁,推门而入,一股潮湿霉味扑面而来。差点令人恶心窒息,赶紧开窗通风,略作扫除。湖南本是湿气颇重的地方,故尔本地人喜食辣、爱喝酒,原因无非是祛湿去病的目的。


    好在老宅还有电源,这倒免去了我和叶倩黑灯瞎火共处一室的尴尬。查看了一下太阳能热水器居然还可以用,也算可以洗上一个舒适的热水澡,找出电热水壶烧水,我对叶倩抱以歉意,委屈她将就一晚了。


    叶倩反而毫不作做的耸耸肩,表示无妨。洗完澡,简单吃了些垃圾食品,我上楼准备清理两个房间准备晚上休息,顺便也回顾一下这许久未归的老宅。踏着板旧的木质楼梯自下而上,二楼比较低矮。墙壁上抹着斑驳褪色甚至多处掉落的石灰,窗户上多处糊着陈旧泛黄的老报纸,无处不在彰显年代感和过往悠长的历史!


    楼上共三间房,父母曾经的卧室和幼时我的卧室,另一间格局雷同的客房。我预备清理我的房间和客房出来留宿,而父母的房间不想去扰乱,仿佛一个心中的桎梏,就是埋藏在心深处,不愿去惊扰或打碎那份曾经存在于我们三口之家的美好!


    恍惚中弄好休息的房间,脚步却不由自主的走向最东侧父母的故卧,不知如何伸手推门,我已情不自禁进入1悉而又陌生的房间,仿佛冥冥之中有一股秘力量牵引着一般,令人诧异、匪夷所思!


    打开房中电灯,老式的钨丝灯泡散发着昏沉沉黯淡光亮。正中一张雕花式大木床,带蚊帐的那种,靠墙摆放着木质壁橱,原先挂置衣物的所在。床头墙壁上我记得挂有父母年轻时候的结婚照,父亲穿草绿色军装,而母亲好像穿着洁白的连衣裙那种式样,那个老旧的年代很少有人穿西装,而女性穿戴婚纱则更是少见,纯朴的年代,人心却大都善良而朴实的!如今这幅照片不知道收藏到哪里去了,或者干脆已经毁了、扔了?我无从悉知!约莫、大概、可能也只有李萱诗曾偷偷回过老宅,睹物伤怀,便将那照片处理了。一切故旧,已不得而知。


    我也无意深思,不过一丝微微的感触罢了!目光移到床另一侧,靠墙位置则摆放了一张写字台,上面还有一个带灯罩的台灯,父亲用的少,记得反而母亲常常坐在台灯下写着日记。她有写日记的习惯,事无巨细,点滴汇聚成娟秀文字,透过她温情的笔触,跃然纸上,回味生活。


    我幼时文科不大好,她很严厉的每日抽空督导我,看了许多中外名著,那时候家中生活水平尚可,而那些书都是她从各处借阅而来,我读完她再去还给人家。父亲总是微微一笑,并不置喙,其实内心当然明白她勤俭持家颇为有道!


    我缓缓走向前,绕过床沿,坐在那张香樟木制成的写字台前。自然而然伸手去拉开抽屉,里边没有太多物件,只有几封泛黄的信件,用牛皮纸制成的封套,右上角贴着五分的邮票。信件大概有四、五封,从邮戳上看都是从长沙那边寄来的。我想之所以只有几封信,约莫是我十岁那年我们全家也迁到长沙生活,父亲跟写信的朋友同在一个城市了,自然也不用再通过书信联络。我带着好之心,晚来也并无杂事,所以轻轻抽一张信笺,阅读起来,字里行间都是一个叫何坤的男人对父亲的问候和感激之情,零零总总归纳,无非是这个叫何坤的男人跟父亲偶然结识,相交于微末。而父亲向来古道热肠,他总是会伸手帮助需要帮助的人,从不计回报。故尔,他的朋友遍天下,也是他日后放弃国企铁饭碗毅然下海弄潮的最大倚仗。书信中内容大同小异,在不同年月和时节所写,前后约莫历时三年,后来到底是断绝了音讯还是住的距离近了,改了联络方式已无法考证。我把这四、五封书信都从头到尾略扫一遍,没有多少特别重要的事情,但其中按书写日期排列第四封信中提到对方祖传中医回春之术,谨慎的问及我父母房事状况,夫妻敦伦之事,尤其在那个相对保守的年代,如何轻率对外人道?而且,普通友人之间打听对方性生活方面的内容也颇为不恰当。而我自然不知道父亲是如何回复他的,不过,惊讶的是,何坤第五封信中居然附赠了一张中药古方,我不懂医道,自然无法评估此方究竟有如何精妙之处。但不觉回忆童年过往,父母之间真实年龄整整相差了十二岁,母亲十八岁那年与三十岁父亲结婚,这种事情确实非常罕见。而且,由于母亲那时还在求学,结婚生子后申请休学一年,最终坚持完成学业。如今想来,也无非父亲年长却更成1稳重,母亲爱慕父亲英俊儒雅的气质和不凡的才华,相携走到一起,也不是特别难以理解。可是自我记事起,父母的房事的确不频,后来父亲由于经商的缘故而整日天南海北的忙碌,着家的日子也越来越少。想母亲那时正值花信年华,自然也是有生理需求的,偏偏二人二十年婚姻一直都相濡以沫、相敬如宾,也堪称佳话。端的也算郎才女貌,珠联璧合之选。不管如何,反正我自童年时代起,都几乎没有看到父母面红耳赤的争吵过!


    只是,印象中依稀记得,大约在我八、九岁光景,母亲好像从市集买过陶罐器皿,我幼时好,还专门去询问母亲那物什的用处。母亲当时情看上去有一些古怪,碎了一口,娇嗔道:“小孩子家,问东问西的做啥子?”我小时候比较惧怕母亲,当下也不再多嘴。然而,只过两天,父亲果然出差回来了,当天厨房中我就闻到了浓郁的中药味。如此结合起来,当初父母应该相信了何坤推荐的中药古方,而且偷偷试服过,至于功效如何就不得而知了。我到此也觉索然无味,拖开椅子正欲起身离开。无意之中,目光偶然触及到木床和写字台相邻的隙中,掉落着一本笔记本。好心使然,便弯腰屈身探下去取到手上,我对此感到1悉的是,童年时时常看到母亲手捧这种封皮的笔记本写日记。结合结婚照的消失推测,那么大致是当时李萱诗至少回来过老宅一趟,处理一些旧时物件时不小心将这一本日记掉落而遗留。


    左右得闲,忍不住又坐下身来翻看起李萱诗写的日记,其实也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邪恶心理作祟,当然,如今的我对于李萱诗的所谓隐私已无任何心理负担。再说,郝家沟淫窝的大量照片、日记和视频资料如今都沉睡在我的密码手提箱中,虽然我至今尚未有心情一睹李萱诗和白颖诸女的淫浪丰采。


    这本日记记录时间距今多年了。都是些很遥远的事情,无非李萱诗在政府当公务员期间的一些工作心得和日常生活琐事。林林总总,莫衷一是。有愉悦快乐,自然也有愁绪郁闷。生活便是如此五味杂陈,凡人皆有喜怒哀乐、七情六欲,谁能摆脱?


    当我突然在日记中发现李萱诗居然也提到了何坤这个名字时,也有一点小小的吃惊。她在日记中说,父亲随着年龄的增长再加上经商创业艰辛,身体和精压力都挺大。于是渐渐感到夫妻生活方面开始有些力不从心,李萱诗也非常体谅丈夫为这个家庭所作的付出和牺牲,即使性欲没得到满足,也从未在丈夫面前表露任何不满。反而是丈夫一个多年前认识的叫何坤的朋友非常关注她和丈夫的身体和生活,甚至还赠送一张价值不可估量的祖传中医古方。那古方据说能调节男性身体机能,增强房事能力,甚至坚持调服还能增加阳物尺寸。她初时也不以为然,后来丈夫的情况每况愈下,心思终于有些跃跃欲试了。她心中思忖,试上一试也无妨,效果明显就继续,反之则立弃。然后,她下定决心买来煎药罐,按古方上的药材抓了几帖,算准丈夫回家的日子煎了一帖药试着哄丈夫服下,其后几日,每日一帖照服。的事情终于发生,只服了五天,当晚丈夫性趣亢奋,搂着她欢好半宿,酣畅淋漓地满足了她一回。她心底快活起来,每日容光焕发,采奕奕,觉得生活既充实又甜蜜,身边又有一个乖巧懂事的优秀儿子,仿佛一下子对人生充满无限希望!然而,丈夫服完中药十帖之后,那阳物竟然不举,饶是她吹拉弹唱尝遍十八般绝活,依然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模样。这可愁坏了人,接着再服了几帖中药,依然颓废不堪,自此而终,再不提药方之事。而丈夫老左对美艳娇妻也同样心有愧疚,此事又伤颜面,且不能对外人道。而后,钱越赚越多,回家次数也越来越少,好似不敢面迎妻子饥渴抱怨的眼,随遇而安了。


    本章结语:左宇轩是本书背影人物,可以说是第二苦主。他是一个大爱无私,光明磊落的好人。大丈夫仗义疏财,顶天立地。于家庭默默奉献,负重前行。鉴于西斯大佬对其偏爱,不敢多着墨,生怕笔力不逮而破坏了老左的美好形象!他应该属于气宇轩昂,那才是他的正传!


    左京之暮雨朝云5


    李萱诗在日记中叙述了工作、生活方面的点点滴滴。此后的日子似乎又恢复到从前那般平静,而她内心渐渐变得焦躁、易怒,心性不再如从前般恬淡和随性,就连儿子左京也发觉她不大对头,就更不敢惹她生气,自觉做好各门功课,乖巧伶俐的简直叫人心疼。


    日记的末尾部分,李萱诗记载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也同时引起了我的警觉。她说在某月某日,那个父亲的朋友何坤突然找上门来,李萱诗跟他不1,只记得以前好像随丈夫左宇轩出席过一次聚餐时,跟这个何坤见过一面。而何坤借问诊把脉,举止略有轻浮,令李萱诗极为不喜。关于一些夫妻房事的私密话题也不便与他详谈。但何坤却频频窥探,且不怀好意邀她单独吃饭,李萱诗内心开始对其厌恶起来,连连婉拒,趁单位打来电话才趁机脱身。


    而后,这个何坤仍不死心,三番五次找借口过来骚扰她。搞得李萱诗不胜其烦,又怕自己跟我娘儿俩不小心着了他的道,苦恼无比,最终由于害怕,打电话给丈夫商量搬家事宜。彼时,李萱诗在工作上也很不顺心,原因自然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一个姿容秀美,风情万种的水润美妇总有不少人觊觎,求而不得者,故意散播某些风流韵事的谣言,绯闻一时甚嚣尘上,搞得她狼狈不堪!


    左京看完日记,才知当年李萱诗在衡阳的困惑处境,竟然也充斥着诸多无奈。充满利益和欲望的世界,人心叵测,衣冠楚楚、笑里藏刀者有之。恩将仇报,人面兽心者更不缺。左京不由想起岳母童佳惠,若不是出身在政治大家族,背景实力雄厚,作为一名美貌女子要一步步攀登上财政部副部长的实权位置该是何其艰难?亦可印证童佳惠的工作能力和处世手段以及个人独具的顽强不屈的宝贵毅力。


    叶倩在楼下等得心焦,主动上楼找左京。左京也需要与她沟通,随即也将自己的发现对她交了底。


    叶倩睁大漂亮的美眸,亮晶晶如同镶嵌夜空的宝石。她想了想,仿佛若有所思地说道:“那依你的推测,这个叫何坤的人确实颇多怪异,身上也许带着一些秘密。这事不难,我马上安排手下去查这个人,很快就会有结果!另外,你对他赠给你父亲的那张中医古方难道不感到蹊跷吗?”


    还真别说,我对那张药方虽也心有疑窦,终究未能往更深层的阴谋论方向去思考,而经过叶倩的提醒,才发现此事从头至尾都透着玄幻。微微一怔,便点头道:“倩姐,你说得没错,额,这件事吧……”说及此处,我脑海中突然间灵光一现,想起一个人来。我便将回忆起来的某件事情当作趣谈一样跟叶倩讲了一遍。


    话说,在我坐牢的那段时候,困在高墙内的生涯没有任何自由和快乐可言,但于我而言,因为有我岳父白行健的安排,后来又跟叶倩扯上了一点关系,我几乎成了唐山那座监狱里的一个特例,包括监狱长在内的管教干部和狱警都对我客客气气,就差点头哈腰了。就连同我一个号子里关押的狱友谭永林都时常调侃我,他说我不是进号子坐牢简直是进来度假的。我对他只能抱以苦笑,他又何尝知道我内心的苦闷与彷徨?


    然而对于他的事迹,也当真令人无语和哭笑不得。首先,他的姓名就足够叫人惊讶,须知,那个年代谐音同名同姓的某个乐坛巨星可是天皇至尊的存在,无论港台和东南亚、大陆地区,当然,这也算不得什么。的是他们谭家在衡阳市不提,即使放之整个长沙乃至全省也是鼎鼎有名的,因为他父亲是被同行称为药王的谭九冥。谭家数代悬壶济世,声名远播。谭家行医问诊多年,在地方根基深厚,家财更是巨万,谭老先生膝下唯有谭永林一根独苗,打小宠溺,凡事无不依从!放任的结果就是叛逆,无论父亲如何灌输,他打死不肯子承父业,推说对学医毫无兴趣。可谭家数世传承的基业若就此断送,谭老先生都无颜面对列祖列宗。此事双方都不肯妥协,僵持不下,谭九冥心力交瘁,无奈之下打算退让一步帮儿子物色了一房品貌端正的媳妇,待小两口结婚同房之后,将一身医术和药理药方等传家之宝悉数传给儿媳,待其百年归位,孙子延续家业,也算不辱祖训!儿媳妇人选早已物色好,原籍常德,家境贫寒,但品貌端正,求学刻苦上进,很是知书达礼的优秀姑娘。殊不知,谭永林听闻老爹要他娶个女学生作老婆后立刻又炸毛,坚决不同意,说自己已经有了对象,就是年纪比自己大一点,但对那女人十分中意,非她不娶。


    谭九冥心累又无奈,只得偷偷找人去打听情况,得知结果之时差点气绝身亡。儿子相中的女人哪里只比儿子岁数大一点?这个女人都36岁了,而且还是个带拖油瓶的寡妇。谭家堂堂医药界执牛耳的翘楚,家中二十出头的独子怎么可能去娶一个36岁的寡妇呢?谭九冥想了一个办法,骗儿子回家吃饭,那常德姑娘家也约了来,堂堂药王,在饭菜中耍点手段不过举手之劳耳!果然,二小饭后如愿以偿的谐了云雨,做了事实夫妻。常德姑娘本就对谭永林心有所属,可世事无常,谭永林心心念念的老婆却是那个36岁的俏寡妇。这莫非该作女有心,襄王无梦?


    事情的发展更为葩。谭永林被老爹设计失身颇为懊恼,心心念念只惦着寡妇。某日,不知抽了什么疯,跑去找着寡妇说要和她私奔。寡妇问他有什么能力养活她们娘儿俩,谭永林有点泄气,他大少爷从小到大都没有为钱的事儿发过愁,如今倒好,一双稚嫩的肩膀要撑起三个人的生计谈何容易?但关键时刻做男人怎么能怂?他抱着脑袋足足想了三天三夜,愣是没有想到自己身上还有什么长处或者赚钱的本领?可若是再想不出法子,俏寡妇很可能鸡飞蛋打一场空。便在他进退维谷之际,多日未开窍的脑袋总算灵光一现。于是,他光荣地走上了卖假药的不归路,起先还打着谭家的旗号招摇撞骗,着实让他蒙蔽了几个无辜受害者。刚刚感觉前景光明的时候,被人举报,东窗事发,没成想更倒霉的是,有一位老年患者服了他卖的药,引发基础病不治离世,终于让他成功混进了监狱。幸亏老爹拿钱和关系四处活动,总算只堪堪判了一年零六个月,寡妇闻讯跑的无影无踪,不幸中的万幸,常德姑娘答应等他。


    听完关于谭永林的幻故事,叶倩跟我当初听完谭永林口述时的表情基本没两样。起初目瞪口呆,转而哈哈大笑,就差没在地上打滚。


    “所以,你是打算拿药方去找谭九冥请教喽?”叶倩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揉着腮帮子,一边问我。


    我点头称是。


    叶倩这时也拿出专业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交待手下秘密调查何坤的事情。


    次日,我们带着药方,驱车辗转,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谭家的药铺。


    谭家药铺位于船儿公园西侧、玉林小学边上,也算闹中取静之地,往来交通很是便利。谭家作为衡阳医药界魁首,杏林世家,处世之道却极为低调。没有奢侈气派的现代化高楼,只有三间木结构屋舍作为药铺经营之所。但建筑风格完全承袭明清时期传统典范,木门、木窗、高梁、斗拱,廊柱一律朱红着色,古朴、庄重。大堂陈设基本沿照旧例,设掌柜、伙计。更有许多柜格货架,上面摆放着各类珍贵中草药材,琳琅满目,目不暇接!正对大厅的墙上高悬一对联:【但愿世间人无病,何妨架上药生尘。】会心一笑,感慨此地有一种脱尘出世境界。


    此时,见有客盈门,早有眼尖的伙记迎上前来,恭谨的询问来意。我便说我是谭少爷的朋友,此次专程而来为向谭药王请教。


    伙计闻言诧异了一下,也不多问,先邀我和叶倩到一侧奉茶。他则转身向柜台处的管事回禀去了。


    掌柜是一个约莫45岁上下的普通中年人,个子中等,留胡须,是那种扔人群中容易忽略的人。他向我和叶倩处投来目光,不久,亲自迎上来说话:“敢问这位先生是否姓左?”


    我不由惊讶地一愣,缓缓点头,说道:“不错!我叫左京,是谭永林谭少爷的朋友!”顿了顿,继续解释道:“我们在狱中结识,他曾推荐我说如有中医药方面的疑问,可来此地请教谭老先生。我手上有一张古药方,不明就里,想拜托谭老先生不吝指教!”


    掌柜点头称是,习惯性地摸了一下颌下短须,说道:“那就是了,上回老爷探监时少爷向他提起你了。老爷回来就曾交待,只要你来便可直达内堂,老爷会亲自接待你!”


    药王亲自接待,这是颇重的礼遇,可比那会所拿到VIP贵宾卡还要尊贵的多,以谭九冥今时今日的地位,多少达官贵人等候相召?


    内堂并不宽阔,大约就20平方左右,和外堂用帘幔相隔。放置几套名贵的家具,连座椅都是紫檀和酸枝木。茶具更是别具一格的宜兴紫砂陶。茶叶自然上乘,就凭渺渺幽香,沁人心脾的雅致,就可断定独属明前龙井。


    初见药王谭九冥,直觉他与谭永林有6、7分相象。年轻时应该气宇轩昂,品貌气质俱佳。


    年近古稀的老人,相貌清癯,鹤发童颜!昂首阔步的样子,不免教人怀疑他的实际年龄。


    相见坦诚,不需要虚辞假意。左京掏出药方递给谭九冥,肯切说道:“谭叔!这个古方可有玄机?”


    谭九冥扫了一眼药方,色顿时一凛,聚精会地盯着我,色肃然,喝问道:“此方从何而来?”


    我亦未保留,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事实经过。


    潭九冥长长叹息一声,讲述原委。


    当年,何坤投入谭家学医药,为人机敏,擅谄媚钻营,迷惑恩师对其倾囊相授。但此人心术不正,终归酿出祸事。


    某日,师尊,亦是谭父悍然猝死,且失窃诸多中医古方。何坤借机脱离谭家,自闯名号。


    谭父之死诸多疑窦,查而未果,无可奈何。如今竟然偶得线索,谭九冥骤见此物,一时老泪纵横,激愤而不能自持。多年以后,真相终于水落石出!


    谭九冥知我未解,进一步道出真相原委。谭家妙手济世,已历数代。累世积淀医术,更有诸多民间偏方汇集收藏。偏方之类,有正有邪。我目前交予他手上的便是邪恶害人的绝户方。


    意料之中,仍不由背泛冷汗,收摄心,虚心向药王请教。


    谭九冥笑容苦涩,对我直言相告:“贤侄,此方为绝户方,歹毒异常。诸味药材相克,令尊服用后,初时肾盈阳亢,但竭泽而渔,损其根本。据老朽推断,不出十贴,令尊必受反噬。阴阳不谐,终生无出!”


    我黯然点头,抱拳行礼,情颓丧。


    谭九冥亦唏嘘不已,遂而安抚道:“贤侄!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一切皆为命数,便如我那何坤师弟,害人终害己,如今身陷囹圄,可谓报应不爽!”


    我惨笑一声,起身告辞,谭九冥亦未挽留。只说三月后待其子永林出狱,盼再度相见。


    我和叶倩驱车返回珠晖宾馆。


    三日后,特勤局关于何坤的详细背景资料呈递给叶倩。


    叶倩翻阅时色数变,边看边抬眸观察我几次,直到看完全部资料,不禁唏嘘感叹,忖度世事玄妙!


    调查结果几乎将何坤生平翻了个底朝天,出生成分、家庭背景及日后如何发迹的过程清晰罗列。除此而外,调查人员利用特殊职务便利,去监狱提调了何坤进行秘密审讯,却出人意料的获悉重要隐情。


    何坤原籍湖南怀化沅陵,比左宇轩小五岁。祖上成分不清白,特殊年代遭抄家、批斗等打击后家败。13岁即辗转流落异乡,成年后娶江西萍乡女子王春花为妻,生一女何慧。约2年王氏因病卒,留下父女二人孤苦伶仃,走投无路时遇到一名叫左宇轩的衡阳籍解放军干部,热情地帮助了他,且留了通讯地址。此后常有联系,左宇轩历次无私帮助父女俩,直到何坤被衡阳谭家药铺收为学徒,父女俩才算真正有了安生立命之地。


    何坤收入微薄,左宇轩自发负担何慧的学杂费,直到其考上大学为止,此事连妻子李萱诗都不清楚。


    八十年代初,改革的春风吹遍华夏。何坤为人狡猾,能言善骗。跟师傅谭润生学医十数载对医道初窥门径,又觉师父与师兄谭九冥亲父子,真传衣钵永远轮不到他。心生反志,设计害死师父谭润生,偷盗半数谭家收藏多年的珍贵药方趁机出走。两年后在长沙开设药铺,自此经营致富。


    某次,何坤与恩人左宇轩在长沙某个宴会上再遇,初见陪丈夫出席的衡山三美之一的李萱诗,惊为天人,暗暗魂牵梦莹。他凭借多年钻研的医道,暗中观察李萱诗,发觉其眉宇间有淡淡郁色凝结,脸带腮红,眼角含春,似有欲求不满之相。又因左、李夫妻相差十二岁,推测二人房事不谐。遂对李萱诗觊觎更甚,朝思暮想,无法忘怀!


    此次会面,间接促成何坤跟左宇轩的书信联络增加。他借感恩挂念恩公为由,对夫妻二人旁敲侧击,直至丧心病狂,用绝户方暗害老左。计算时日,趁左出差之机,又多次赶赴衡阳欲染指李美人,可惜数次机缘,最终都功亏一溃。反而让李萱诗心生警觉,对他防备有加,敬而远之!


    恼羞成怒,慢慢失去理性


    便要狗急跳墙,却闻悉老左空难丧生的消息。简直惊喜莫名,以为机会终于等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查到李萱诗居住长沙的新地址,终于逮到一次机会,再一次遭李拒绝后失去耐心的何坤终于不再伪装绅士,欲扑倒李萱诗霸王硬上弓,拉扯之际徐琳及时而至,又无巧不巧的化解了李萱诗一次失贞之险。


    这段时日,李萱诗文君新寡,情绪低落之极,闺蜜徐琳怕她抑郁或想不开,便时常来陪她。


    何坤狼狈遁走。先机尽失,无语问天。


    故尔,缘之一字,玄之又玄,妙不可言!


    这时,看着我怅惘模样的叶倩提醒我道:“何坤恩将仇报、狼心狗肺,固然死不足惜,但他却一路霉运不断。明明辛苦种树,摘桃的又另有其人。你说不怪,这个何坤碰到你妈之后,好像一直在走背运?”


    我只能抚额无语。其实叶倩真没说错。目前来看,凡是跟李萱诗搭边的人,包括我们父子俩,何坤、郝老狗父子以及那群荡妇的未来,按我的设想或者推算,还真没有人能有一个好结果,这真是个妙的怪圈?


    叶倩所说那个摘桃子的人,自然是指的郝老狗。


    何坤未得手匆匆逃遁后,又等了许久,然而李萱诗已经和学校请了长假,整日在家休养。身边不是徐琳就是岑菁青两个闺蜜陪伴,儿子左京也跟北大教授请了假,专门回长沙看她,并打算接她去北京散散心。


    何坤对李萱诗已成心魔,到了思之如狂、彻夜不忘的地步。他费尽心思布局多年,依旧未能达成一亲美人芳泽的夙愿。由此,心态逐渐扭曲不智,竟生出一个邪恶卑鄙的计划。他要物色一名丑陋而卑贱的乞丐去肏李萱诗,拿住把柄要挟李萱诗乖乖臣服他的胯下。一个疯狂的计划,始作俑者,几乎令相关的所有人万劫不复!同样也包括他自己和他的女儿何慧,这是后话。


    后来的事情十分简单,却也复杂。


    何坤耗尽心血,物色的人名叫郝江化。是从贫穷的衡山县一个偏僻落后叫做郝家沟的农村出来,一路乞讨,并带着一个奄奄一息身患白血病的幼童。


    于是,上天又编织了一段匪夷所思、光怪陆离、荒诞离的剧情。


    自此,邪恶、卑鄙、狡诈、忘恩负义之徒纵声狞笑。放浪、淫荡、贪婪、无耻下贱之鬼群魔乱舞。善良、仁爱、同情、正直无私之辈永坠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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