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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听见我的心在动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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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张说也好不到哪里去,天天有电话骚扰,烦不胜烦。龙腾小说 ltxs520.com不知谁那么神通广大,竟然得知了他的行程。他刚下飞机,就有人举着麦克风追着他问:“张先生,张先生,你和左太太是什么关系?对于他们的离婚,你是否负有责任?还有,关于孩子的抚养权,你又有什么看法……”
张说黑着脸,一言不发,打算非暴力不合作。
没想到这番骚动引来更多的记者,所有人都发现了他。他被围在人群中间,寸步难行。有一个女记者挤到他面前,问的问题还算温和:“张先生,据说你和钟小姐是大学时的恋人,你是否很爱她?”
张说没有像对待别人那样不理不睬,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她不气馁,再接再厉,“张先生,你乃天之骄子,年纪轻轻,就已经成功挤入全球一百位数字人物之一,外形又这么好,应该有很多女孩子爱慕你……”张说瞟了她一眼,冷着脸纠正她,“没有。”
她一听张说开口了,浑身来了劲儿,笑说:“怎么会没有呢!那你为什么喜欢钟小姐,可以说说吗?既然你这么爱她,大学时为什么又分手了呢?”
他眼神恍惚了一下,想起前尘往事——啊,当真是一言难尽。
“我想张先生一定是一个非常长情的人,以至于钟小姐结婚了,仍然对她念念不忘,是不是?”那个女记者再次问道。
所有人都跟着起哄,“张先生,请你谈一谈你跟钟小姐的过往。”
张说眼见骑虎难下,长长吁了口气,转头面向镜头。众人顿时安静下来,均知他有话要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中文学得不好,曾经有一个人看不过去,骂我是文盲,因此常常会有辞不达意的感觉。此事可以说因我而起,但追本溯源,又不仅仅是因我而起。我曾经说过,我跟钟笔很早就认识了,以前的是非恩怨不想再提及,过去的就过去了,既往不咎。我只希望大家不要怪她。她不过是一个母亲,爱子心切,天下没有母亲应该被责怪。”
他匆匆说完这段话就想走,但是刚才那个女记者拦住了他,“张先生,钟小姐一旦离婚,你们是否会在一起?钟小姐身上究竟有什么魅力,值得你这样不顾一切去爱她?”
张说见她一副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样子,想了想,说:“我以前在美国工作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一句话: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正是这句话,令他原谅了钟笔。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脸色一直很平静,但是眼神绝对真诚。
这个画面当天便在电视上播了出来。钟笔这段时间窝在酒店里既不敢上网,也不敢看电视,没有看到。但是所有人都被张说感动了,包括尖酸刻雹无风不起浪的媒体。
美丽的女主播叹气道:“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情若至此,夫复何求?不管孰是孰非,终有过去的一天。我们抱着美好的愿望,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众人开始对他们宽容起来,不再极尽嘲讽之能事。
左思在某个电视台重播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他不似众人,看过热闹就算了,他看见的是张说眼里的哀伤、惆怅、缅怀以及坚定的决心。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优秀的男子,无论是事业上还是感情上,都一心一意,永不放弃。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他想到这句话,长长叹了口气。
他的意志动摇了。也许破坏感情的第三者不是张说,而是自己。不是所有事情都有先来后到之分。他将钟笔禁锢在自己身边长达七年之久,或许这本就是一个严重的错误。
所以当钟笔打电话要求跟他见一面的时候,他没有拒绝。
钟笔全副武装,帽子、围巾、太阳镜,避开无孔不入的记者,偷偷来到维多利亚港口。雨刚刚停了,海风带着咸味吹在脸上,湿润而黏黏。正是傍晚时分,太阳从天边露出半边脸,云蒸霞蔚,满天锦缎。她不知道左思为什么要约在海边,任何一家咖啡馆都可以舒舒服服地谈话。
有人过来请她上船。她很不耐烦地问:“左思呢?”那人恭敬地回答:“左先生请您船上说话。”她半信半疑地上了船,不知道他在玩什么花样。
很快,一阵汽笛声后,船开了,如同一条白色的鲨鱼乘风破浪,快速向遥远的天际奔去。
她惊呼:“你们要带我去哪里?左思呢?”她生怕强掳事件再一次上演。
左思在她身后叹气,“钟笔,你还是这么不信任我。”
钟笔默然,随他一起来到甲板上。
迎着清新湿润的海风,左思深深吸了口气,“只有在海上,才可以远离人群,亲近自然。只有在这里,我们才能心平气和地说话。”
他很喜欢出海,只有大海,才可以让他心境平和,远离红尘俗事。
夕阳好像落在海里,波光荡漾。白色的海鸥在头顶自由盘旋。海风吹在身上,令人心旷神怡,心情不由得放松,似乎骨头都轻了。再大的烦恼明天再说。这几个月她过得实在太辛苦了,犹如背负千斤重担翻山越岭。
从没有一件事令她这样疲惫、绝望、患得患失过。
左思指着周围的美景问她:“你看,现在像什么?”
她触景生情,自然而然地吟出:“云销雨霁,彩彻区明。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不过现在不是秋天,而是春夏之交,正是“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英乱飞”的季节。
左思点头,“你才情很好,心思又灵敏,其实很适合做学问。”如果不是他,她应该在学术界小有成就了吧?
钟笔沉默半晌,最后轻声说:“左思,我是来求你的。”如果她跪下来,能够让他放弃左学的抚养权,让她跪三天三夜都可以。
左思脸色一沉,叹气道:“钟笔,你总是这么扫兴。”就不能多陪他一刻吗?
钟笔还欲多说,他没好气地打断她,“你再胡说八道,我让你现在就葬身鱼腹。”
钟笔面露惧色,立即噤声。
她咬牙切齿、恨恨地想:就知道不应该白日做梦,对他还抱有一丝幻想。他会念在往日夫妻情分上,放她一马?他恨不得毁灭了她才甘心。
左思悲伤地想:难道她真相信他会把她从船上抛下去?她对他像对敌人一样时刻防范着,兴致顿时没有了,喝道:“回航,回航。”
回去的路上,俩人没有半句交谈。眼看海岸线远远在望,再不说,也许永远没有机会,钟笔决定倾心吐胆话衷肠,来个一了百。她拉住要下船的左思,悠悠吐出一句:“一直以来,并不像你想的那样,我曾爱过你。”
她曾爱过他。只是她那点儿微薄的爱在他一次又一次的绯闻中磨灭殆尽,只剩下无穷无尽的难堪、恼怒、怨恨。
左思整个人呆住了。
但是他什么都没说,转身走掉了。
知道又有什么用?事情弄到今天这个地步,太迟了!覆水难收。
他派人送钟笔回酒店,一个人在船上待了一夜,天亮后叫人把船身上的“钟情号”三个字改为“落霞号”。
不管怎样,钟笔曾经的爱抵消了他此刻的恨。
第二天,左思撤销上诉,主动放弃左学的抚养权。法院居中调解。左思答应付部分赡养费,保留他探望儿子的权利。钟笔没有异议。
一场轰轰烈烈的离婚官司,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落下帷幕。
离婚手续办妥后,钟笔回左家收拾东西。这次她走了,是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她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还是以前穿过的套装,其他的,都不要了。那些昂贵礼服、名牌包包、水晶钻饰、三寸高跟鞋,以及满盒子的珠宝,全都不是她的。
她走过来看左学打包的成绩,见书包里装满了各式各样的遥控汽车模型,不由得大怒,兜底倒了出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外面,“去书房带一套四大名著走。”这小子,没出息,就知道玩物丧志。
左学知道母亲自从离婚后心情恶劣,就跟到了更年期一样,动不动就炸起来,节骨眼儿上不敢跟她较劲儿,唯唯诺诺地跑出去,死命缠住张说,要他出面将可怜的汽车模型从老巫婆的手中拯救出来,还叮嘱他别忘了拿遥控器和特制的汽车油。这种玩具,普通人家哪里玩得起,他要是带回北京,周熹还不得羡慕死他!
张说也知道钟笔最近情绪不大稳定,经历了这一连串的事件,是人都得留下一些后遗症。他拍了拍左学的肩膀,以示安慰,“我可以帮你,不过四大名著,你也要读完才是。”对左学表示同情,他也没读过所谓人人必读的四大名著,但是不表示支持他。
他上来找钟笔,她不在房间里。
钟笔披头散发赤脚坐在天台上喝啤酒。五月的阳光非常明亮,从凉处走出来的张说一时有些不适应。微风拂面,远处是大海,天气有点儿热。
张说在她身旁坐下,“都收拾好了?”
她点头,叹了口气,说:“我以前一直梦想着离开这里,可是今天,等到真要走了,才发觉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高兴。”她甚至有些悲伤。是婚姻失败带来的影抑或是其他原因?
张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想了许久才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七年——即便是痛苦,也有痛苦的感情在。
他心豁达,通情达理,并不盲目嫉妒。
谁说他感情迟钝?他的不解风情,很多时候是男女思维方式上的差异。
他想她需要时间一个人独处,将过往慢慢梳理一遍,放下心理包袱,才能更好地整装上路,重新开始。就算是埋葬过去也需要某些特定的仪式凭吊一番,方能心安。他亲了亲她的额头,“不急,慢慢来,我等你。”他先回宾馆拿东西,然后再回左府接他们母子去机场。
钟笔喝完半打啤酒,迎着风站了起来,长长吁出一口气。再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离婚。
七年之痒——他们的感情已到尽头。左思也许爱过她,如同她曾经动过心一样,但那是不够的,仅凭这一点儿感情是不够他们白头偕老的。
换了衣服,她站在楼上不耐烦地喊:“左学!”这死小子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等下就要上飞机了,人影都不见。她没想到左学没出现,却招来了左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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