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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成妃
扶摇成妃第4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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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的地方,晓红,日后要谨言慎行。”若芸淡笑了下,一路行过去象征皇家权威的龙首浮雕几乎一个不落的排列着。可见皇上是多么重视显示自己的尊贵皇权,自然这宫内到处都小心翼翼的。
“可是小姐,你来这宫里当娘娘。好像不是很开心呢?”晓红撇着嘴问道,“小姐是不是喜欢程王爷?”
若芸苦笑了下,真不知这如何回答才好,强迫自己不要再想那一碰就疼的过往。
晓红扯了个鬼脸。惹得若芸一阵叹息。
凡是等待采选的小姐们都暂住青霞苑。而凡被选上等候册封的则是暂住夏暖居。
两处宫殿与后/宫隔了不远却无法轻易进入,而后/宫的嫔妃宫女也照样无法轻易前来。
若芸被暂时安排在夏暖居朝东的大单间里,四周都没有紧邻的房间,算是皇上的格外照顾。
若芸心想,这只怕是皇上不想旁人知晓她,免得她结党营私好“攀龙附凤”。
于她,反而心安理得落得清闲,她如今身份尴尬。的确是不要引起别人注意为好。
她进宫本来就不是为了取悦皇上,最好封她个品级最不起眼的不大不小的位子。让她安安静静的在宫闱一角住下。
且她身上有毒,怕是也活不了太久。
安顿好已是傍晚,她随身空无一物,倒是皇上的聘礼随着她本人满满当当的摆了一屋子。
负责采选审查的叫亦欣,笑着嘱咐她宫中的规矩和注意点,这三四十的老宫女却是保养甚好,面容瞧着年轻、眉眼带笑。
她默默听着记着,亦欣姑姑很是满意,说是日后有事帮忙尽管找她。
她不置可否只微笑点头,这宫中向来是树一敌不如结一友,她与亦欣都懂,故而都客气着。
说是独居,可怎的都算是未来的娘娘,不照顾着怎么都说不过去。亦欣姑姑拨了两个丫头绯花、秋月过来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又点了了宫中老嬷嬷每日一课教她宫规,做杂事的宫人又拨了四人来。
可若芸只打发了两个丫头去了外间,贴身伺候的仍留下了晓红,吩咐两个宫女轮流入内陪侍一会儿,也算没有拂了亦欣的面子。
入夜,她强迫自己睡,可耳边总有响声,恍恍惚惚的到了天亮,被远远的嘈杂声吵醒。
虽说不在夏暖居,可那群人又是说话又是嬉笑,声音竟响的很。
一扭头,晓红还趴在床头上睡觉,她轻叹一声,忙伸手推了她:“隔间有床不睡,怎的就在这儿睡着了?”
“唔……再睡一会儿……”晓红迷迷糊糊的推开她的手。
她冷下脸来,伸出手指关节就是一记,敲的晓红一边喊疼一边跳了起来,揉着额头才发现是敲她的是自家小姐:“小姐你干嘛呀?一大早的……”
若芸叹了口气,边披上衣裳道:“这宫里的人卯时就要起,不比从前了,你也快习惯,仔细惹祸。”
就算在楚府,懒惰的楚如兰也是挨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园子里的丫头们都也跟着不会起太早,可这深宫不同,倘若还这么掉以轻心只怕日后会有灾祸。
看着晓红慌张的脸,她又笑了起来:“以后睡隔间便是,你这样受凉了,我也心疼不是?”
“好好,小姐,晓红遵命就是啦。”晓红不好意思的笑着,也注意到了门外的吵闹,“小姐等着,我出去看看。”
正往门口去,门却豁然打开,外头的秋月却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姑娘,这隔壁青霞苑的小姐们都入住了,姑姑吩咐说,倘若姑娘要去瞧,定让绯花、秋月陪着,看看便回。”
“我差点忘了,今个是四月十八,这采选的小姐们可都入宫了呢!”晓红恍然大悟。
一旁的秋月却狠狠瞪了她一眼:“晓红姑娘,一旦进宫可不能我来我去,要自称奴婢。”秋月长在此地,比晓红大不了多少可却有经验得多。
见晓红不情不愿的点头,若芸笑出声来,道:“且罢,秋月,我本无意去人多之地,也请姑姑放心。”
秋月恭敬的行礼便退了出去。
“那晓红可以去吗?”晓红冷不防问道,到底是个年轻丫头,还是喜欢看热闹的,眨着眼恳求。
看着她小狗般的眼,若芸故意道:“不行。”
“小姐……”晓红正准备再说服她,若芸却抿唇笑了起来。
“你要知道这小道消息,不需要亲自去看去说,这宫里丫头婆子们最喜欢嚼舌根,你路过顺口打听下便是,也安全。”她小心的嘱咐道。
晓红兴高采烈的得令而去,若芸却收起了笑容,人多嘴杂,她成为众矢之的只怕也是迟早的事吧。
她心中毫无惧色,既然不去江南,到哪里都是一样,没有分别。
一生一世一双人,从来都是最大的谎言。
晓红一脸兴奋的出去,可却是垂头丧气的回来。
说荣亲王爷荣逸轩,在姚华山遇上了匪徒不慎坠崖,现在荣王府都挂起了白绫,大臣们都6续前往哀悼。
皇上震怒命人撤去白绫不许置灵堂,差了大批人马人去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不得凭吊。
这事宫中早就传遍,但眼下晓红来报,她听来却还是从头僵到脚趾,心闷的无法呼吸。
两批人马在姚华山厮杀之事被压制下来,至今未有半点消息传入京城,荣逸轩和百泽互指“假传圣旨”也密不透风的烟消云散、不了了之。
乾州军见到程清肃的人必定要退避三舍以避嫌,程清肃要救百泽势必只带少量的人以免事态严重,最后剩下的,也许只有当初进入姚华山的少量人马。
那日她逃脱,清平教尚未出现在两拨人马撕斗现场,洛副将叛变,荣逸轩人手该足,坠崖一事绝对蹊跷,故而,她心存一念,万一他能生还……
可此事尚未传出,异姓王府已谈论多时,如果异姓王府假借清平教,杀了荣逸轩替百泽报仇呢?
她心中难受至极,若是异姓王府出手,荣逸轩便无生还可能。
如今荣逸轩的消息终于传到京城,却是坠崖而亡,那个高傲孤冷的男子、那个在大帐里拥着她的人已不在。
皇上的反应倒是让她意外,本以为皇上借机铲除荣逸轩势在必得,但如此大怒,让她惊觉皇上至少不愿胞弟横死他人之手。
但倘若坐实,“同行”的于王一定会成众矢之的,皇上更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百泽可会有牢狱之灾?
虽然自古兵家有胜负,却无对错,她无法偏袒任一方,就算是于百泽亲手杀了荣逸轩,她难道就会立刻与百泽反目、以报荣逸轩的恩情?
无论去的,还是活着的,她眼下无能为力。
晓红却只将这消息当做话题随口说了几句,虽也颇为惋惜,可到底于她不觉痛痒,便说了清璿王爷今个进宫找了赵无阳。
她心下一动,明明想要淡忘,可闷痛油然而生。
赵无阳虽不可信、同清平教勾结也极有可能,但他出其不意的给她个事实,让她不得不信赵无阳也有真话。现在找赵无阳?为了杀人灭口还是毁尸灭迹?
她不愿多想,只愤懑的把情绪强行压在心底,不再去想那人。(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掌掴如兰
晓红见她无趣,才开始说重头戏,这重头戏便是眼下采选了。
只道是,入采选虽有两百人之多,却是历朝历代中最为“简朴”的数字。
这名册中俨然有几个大人物的千金:
吏部尚书许峰许大人的女儿名翠薇,听说为人聪慧机警,善于进退。
而礼部尚书胡大人到底只送了小女儿胡舒儿进宫,胡舒儿平日便是娇生惯养,颐指气使的,来宫里就开始摆架子。
挥金如土的京城首富丁贾的女儿丁怡芳是一贯的出手阔绰,打赏给下人的都是金珠子。
反而是京畿驻军首领王大人的女儿王涵娴静温婉,最安静。
各地刺史、富商的女儿更是齐聚一堂,争斗艳。
宫中有洛大人的女儿洛德妃一家独大,而莫御史的女儿莫昭仪却是最为得宠,外加一个喜欢搬弄是非争风吃醋的吴美人,这下芓宫里可必然不太平了。
最让晓红记住的,当属楚大人的独生女儿楚如兰,楚如兰才及笄就给送进宫,这楚家小姐贪图富贵、趋炎附势是一点都没变。
对于她,晓红恶狠狠的说了几句却不再多描述,惹得若芸一阵轻笑,复而叹息。
世事总是剪不断理还乱,若想要逃开,却不知已深陷,且祸不单行。
她本无把握在宫中争斗里安然无恙,可还好有晓红在身边,她不是孤身一人。不免多了些宽慰。
即便能无视那些碎嘴的妃嫔,荣逸轩的死和百泽的安危都让她坐立不安,程清璿的动向更是如一根细软的刺扎在心里。想要忽视,却做不到。
甄选自古以来便严格至极,从家世、背景、样貌、身段、品行、女工都一一细查,原本张扬跋扈的官家小姐、富贾之女都规规矩矩的收敛了起来,毕竟没有皇上礼聘钦点,谁都可能落选。
一进宫,若芸仿佛被隔断了俗世。除了晓红带来的消息,对旁的一无所知,就算担忧也罢。无聊也罢,日子竟插翅飞逝,让她以为那难熬的离国之战不过是梦境。
转眼四月底,天气急剧回暖。连怕冷的姑娘都将外衫换成了纱衣。落选的一干小姐们被6续遣返,而剩下的五十名则是搬进了夏暖居,四人一间屋子,待十几间主屋住满了才轮到丫头们去挤剩余的小屋。
幸好夏暖居是一个个小院子隔开,避免了绝大多数纷争,而亦欣姑姑毫无疑问的成为了暂时的权威,虽尊称千金小姐们为“小主”,却俨然没有半点卑微。
才搬进来。东面的隔间单独住着个未册封的“娘娘”,还是被皇上礼聘进宫的。这事立马成了大家最大的话题。
若芸年初的断发已长长不少,加上脸上的暗沉褪去,细细打扮她也能艳冠群芳。
可她自从夏暖居搬进人开始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去院子里走动都懒,终日闭门不出淡淡看着书卷。
绯花、秋月两个丫头也省心的很,从不多嘴多事,夏暖居的东间虽被热议却从未见有哪个丫头胆敢前来一探究竟的。
有一日刚过了晌午,晓红急急忙忙的撞开门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一手指着门外。
若芸觉得事态不妙,刚站起,却看见明晃晃的日光下,楚如兰一袭翠枝衣裙气活现的站在门口,半年不见她高了些,也丰满了些,眉毛被修的更细了些,底下的杏眼正圆睁着看着她,身后的婢女却是畏惧的不敢上前。
楚如兰见到她一副娴静安然的模样似出水芙蓉般夺目,猛的愣住,半晌才撇着嘴:“我倒是看见了晓红,才知道原来住在这里的真是你……你……你这个贱人,哪里使得狐媚功夫,把自己弄得白了些好看了些,勾引了荣王爷不成,连皇上都要勾引!”她越说越来气,干脆步步紧逼,声音也从一开始的小声变成了怒斥。
“我不许你这样说小姐!”晓红忙冲了上去。
话音未落,楚如兰却伸手要打,若芸眼疾手快的出手握住她的手腕,冷然直视着她的眼眸道:“为何打我婢女?!”
“哼,知道是婢女还不自称奴婢?!”楚如兰冷笑一声,见她迟疑了下,忽然挣脱她手腕就是一记。
晓红惊呼一声,白皙的脸颊上赫然出现了手指印。
若芸脑袋一热,想也不想便一个耳光狠狠甩过去,打的楚如兰愣在当场。
才清醒了些,若芸的心猛地一沉,略微思忖便忙走到桌边拉开抽屉,伸手拿出了明黄的圣旨,扭头瞪着她道:“虽未册封,可我是皇上礼聘入住夏暖居的人,圣旨在此,楚小姐,你虽为应选之人,却没资格打我婢女。于情于理,这巴掌是我还给你的!还望你懂得什么是分寸!”
楚如兰本要发作,见到圣旨脸瞬间白了,看着她的目光又怨毒了三分,冷笑道:“也罢!荣逸轩死了你便靠着皇上了,果然是个贱人!”
“你——”若芸只觉得血气上涌,握着圣旨的手发抖起来,晓红正欲再次上前说理。
“楚小主,这东间皇上有令不得让人入内,还望楚小姐记得亦欣说的。”插嘴的正是亦欣姑姑,不知何时已经到了。
楚如兰撇撇嘴,一跺脚就转身跑了出去,身后的丫头们赶忙跟了去。
亦欣冷静的看了若芸一眼,道:“苏若芸姑娘,你虽无需采选,可一朝恩宠一朝冷落,这宫中人多嘴杂,还望别给夏暖居添乱的好。”情无悲无喜,可分明责怪她一时气愤贸然出手。
她定了定,点头道:“姑姑教训的是,若芸往后定小心行事,不再莽撞。”说完,拉了晓红行礼。
亦欣姑姑满意的笑了下,却是唤了两个丫头进来厉声道:“你们可知这东间院子不许人进出?!再办不好事休怪我无情!”
绯花、秋月唯唯诺诺的忙点头,亦欣姑姑瞪了许久这才告辞出门。
若芸忙拉过两个丫头,道:“不是我不肯说理,只是怕给你们惹祸上身。”
“姑娘放心,这宫里的规矩,越是帮着说,越是罪孽重,还要多谢姑娘。”开口的是秋月,而绯花依然内向的跟着点头。
待两人走后,若芸这才关上了门,仔细的查看起晓红的伤势来,这白净的脸上硬是有个五指印,红肿一片。
若芸心疼的直皱眉:“往后不可莽撞!”
晓红却是气鼓鼓的回嘴:“谁叫那个楚如兰出口伤人!以后她就算是娘娘,但是如果小姐你做了皇后……”
“不许胡说!”若芸猛的死死捂住她的嘴,狠狠说道,“以后再说,你我都要掉脑袋!知道么?”
晓红受了惊,忙意识到失言,点了点头。
若芸这才舒了口气,可心里却惆怅起来。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打了楚如兰,这事只怕不出一个时辰就传遍了吧。
往后不可莽撞,也是她对自己说的。
仅过了一日,东间的苏小姐仗着皇上的圣旨、公然打人的事儿已经人尽皆知。
可到底皇上下了令的,尽管一干小姐无不好,却只是交头接耳,眼前的一堆劲敌已经足够麻烦,这东间的事也无人有余力过问。
刚过了几日,这平日里相安无事的夏暖居却死了个干粗活的丫头,被发现时泡在井中口鼻乌青,不知是溺死的还是被害后丢入井下。
小姐的丫鬟横死,这事不大不小,却偏偏死的是楚如兰的丫头,而前几日楚如兰正是和东间的苏若芸有了摩擦不说,后者还动手打了人。
一时间,后/宫哗然,人人自危,就连楚如兰也吓得暂时敛了脾性。
原本几个同晓红交谈甚欢的丫头再见她却纷纷走开,像是逃避瘟似的。
晓红端着茶路过花园,瞧见天井里许翠薇含笑不语,姣好的面容沉静而透出些许冷漠来,她对面坐着的胡舒儿面若杏花正眉飞色舞添油加醋的描绘着,个子高挑的楚如兰眉头紧锁的频频点头,王涵则是一脸娴静模样默默的坐的很远。
晓红撇撇嘴,这帮女人没事做就胡诌自家小姐是妖怪,要不是小姐吩咐要小心,她可早就冲上去理论了。
心中哼了声正准备走,却有宫女太监急急的来通报,说是德妃娘娘驾到。
院子里的人原本坐着的倏然站起,原本站着的则身体僵了僵,只有胡舒儿毫不在乎的瞥了眼门口道:“不就是个妃子,有什么稀罕。”可终究压低了声音。
气氛陡然转变,丁怡芳却是打着哈欠穿金戴银的踱步过来。
晓红心下一想坏了,忙蹑手蹑脚的回转身,端着茶一溜烟开回去。
等撞进东间,手中的茶水也泼了大半,看着她慌慌张张的样子,瞧着初夏暖阳下的花发呆的若芸却是难得一笑。
“还笑?”晓红气鼓鼓的嘟着嘴,上气不接下气的将托盘重重的放到桌上,深吸几口气,额上的汗珠滚滚而落:“不好了啦!德妃来了!”
“谁?”若芸的笑冷在脸上。
可没等晓红陈述,院外的绯花、秋月却高声道:“奴婢参见德妃娘娘!”(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处变不惊
随着慌张的敬语落地,德妃目无表情的看空踏入,除了支翠玉簪子没有别的任何首饰,一双先前采飞扬的眼眸如今暗淡而疲惫,淡淡扫过东间落到了盈盈下拜的苏若芸身上。
身后跟着的亦欣姑姑同样平静的看着她,像是看一个无关痛痒的物件。
似乎是懒得多言,德妃再次环顾四周,也不入座,劈头便道:“皇上听闻夏暖居有人溺水,命本宫处理此事,这东间的苏若芸可是与应选的楚如兰有争执?”
这回晓红学乖了,硬是憋红了脸没有出声。
德妃此次受命前来,怕是正合她本人之意,她怕是早就想见见这东间“特蒙皇恩圣宠”的不凡之女,是好,是嫉妒,也是试探。
若芸不卑不吭的再拜,垂首目光牢牢的锁在德妃那绣了鸳鸯的鞋子上,道:“回娘娘,苏若芸出生书香世家,先父有训与人为善,且楚如兰是我……是若芸的表妹,至亲手足,若芸再无旁的兄妹,就算天大的误会也不会狠下毒手,何况若芸同那丫头素未谋面,着实没有理由加害。且……”
她大着胆子抬头正视德妃那威严的双目,道:“在这禁宫之中,高墙之内,皆以皇上为大、娘娘为首,若芸有虎狼之胆也不敢在皇上和娘娘眼皮底下做手脚,还望娘娘明查。”
德妃紧紧的盯着她双眼,看了又看,周围人大气也不敢出。
德妃却轻笑一声。伸手带了她起来,和颜悦色道:“本宫想来,妹妹未来入了后/宫。便是个明事理的人,本宫只是一问,并未怀疑什么。”
她如此说,便是放了心,将来这苏若芸为己所用指日可待。
若芸袖中的手紧了紧,面色未改,复又低头道:“娘娘。若芸才疏学浅,只知如实回答……”
不料,德妃却扬手阻止她再说。扭头对着亦欣道:“去,让那些嚼舌根的宫女太监们闭上嘴,这禁宫之中岂可多言。”
亦欣身形微动,恭敬的点头去了。
“本宫有孝在身。不便久留。”德妃说着便挥了挥袖子。没等若芸告辞便转身出了东间。
晓红重重的舒了口气:“小姐,吓死我了,看来这德妃人还挺好的。”说着朝外张望。
若芸却是面色凝重,半晌,才缓缓开口:“那些个宫女太监,只怕是都处死了……”
“啊?!”晓红的脸唰的白了,长大了嘴巴没能接上半句话来。
“这深宫之中,稍有不慎。处处都是人命啊……”若芸忽然觉得很累,没有真正触及到后/宫已经如此累。着实让人失了信心。
德妃有孝在身……
她脸色瞬变,瞪大眼睛看着晓红,几乎哽咽:“晓红,德妃家谁死了?”
“还不是她哥哥洛丰,听说在姚华山乱军中遇袭而亡……这不,宫中不准私祭,德妃还不是不能戴孝……”晓红吐了吐舌头,缩缩脖子,仿佛看到了现场有多惨烈似的。
“这么说……”若芸跌坐进椅子里,想起了当日暴雨中的生离死别一幕。
荣逸轩的死,根本不是空岤来风,而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她当日愤然拒绝了他伸出的手,而荣逸轩在最后还朝她喊着“不能去东面”,她是忽视了,忽视了他眼中的惊慌和担忧,只看到了他的愤怒和冷血。
也许从突袭开始,他本就对形势无十全把握?
百泽呢?她看到的最后一幕,是瓢泼的大雨中,那微笑着拦住荣逸轩的身影……百泽或许也一样,当时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
她双目刺痛,忙伸手使劲按了按眼眶,甩了甩头。
她的一次又一次陷入困境,每每都像是掌握在异姓王府手中的残蝶一般,翼已破碎,再难插翅飞。
那平日里温润如玉、淡漠避世的程清璿牢牢的掌控着异姓王府,等同于控制着天颐大部分权力,更别说这满局棋子大半归他。
是以,上元节百泽能轻易的找到她,而姚华山程清璿强拉着她离开,她到如今都无法释怀没能留下来看那一切是是非非。
那时候如果她没有逃,多好,哪怕真的遇到危险,起码也能明白一切,多好!
原以为他紧张她的安危所以带她走,却没想到只不过是为了防着她,她不过是那滔天权势下的一小步。
她,什么也不是。
这池水深不见底,落入便凉彻骨。
她虽越想越可怕,但记忆中不时的跳出他的温柔来,竹林听寒,笛声如梦,他低声软语、一笑倾城,就像是梦魇一般甩不开、痛到底。
都是假的!
谁能想到,她小心翼翼后终于迈出那一步、交出那颗心,到头来还是错!错!错!
“小姐……”晓红拼命摇着她的双肩,竭力呼唤着。
若芸放下手,目光敛了敛,嘴唇微动,脸色渐渐平淡如初:“我没事……”
她大口喘着气,一摸鬓发已汗湿,忙转了个话题道:“想德妃入宫三年,未有所出,皇上必是甚少眷顾,竟还穿着那鸳鸯鞋,怕这后/宫之中孤寂无比。晓红可曾害怕?”
晓红松了口气,怪道:“有小姐的地方就有晓红,晓红怎会害怕?”
若芸点了点头,怅然后心中丝丝暖意,勾了勾唇角,终于还是没能微笑。
正值五月天,花团锦簇十里长安街必是暖极,可曾想这衣食无缺、环佩叮当的宫中却凄凉冷寂。
德妃,可是要借着她重获恩宠?
可皇上,似乎本就不打算给她恩宠。
在德妃的不追究下,传言中毒的两个太监宫女被杖毙。楚小姐丫头的死最终成了吃坏肚子、失足落井而草草结案。
那口发现尸首的井被连夜封了起来,丫头的死也从此死无对证。
一时间夏暖居人人自危,加上天热了些。午后也不见小姐丫头们围拢着搬弄是非了。
可夏暖居终究不太平,虽说应选之人每日需练习宫规甚为繁忙,可三天两头就有人抽空到亦欣面前告些琐碎的状。
可无论发生何事,亦欣姑姑都是充耳不闻,言之皇宫内院自有分寸,打发她们走。
终有一日,有两个家世相仿的小姐互相掐了架。被当即取消了资格、逐出宫去。
若芸却始终不露面,日子一晃就到了四月下旬。
这天,德妃娘娘开了水阁花会。除了邀请宫中的几位娘娘,还命一干应选女子到场同乐。
宫里难得热闹了起来,可最让人上心的事,便是皇上也会出席。
小姐们大都是没见过皇上的。只盼着皇上能一眼相中直接封了妃嫔。故而一大早就开始细细的打扮,唯恐万花丛中不被圣上垂青,即便日后恩宠仅一朝,能封个嫔妃便在所不惜。
不仅主子,丫头们也悄悄梳妆,连绯花、秋月都穿起了新衣来。
瞧着这百花争艳的场面,若芸却像是回到了那日冬祭,同样的绫罗绸缎。同样的望眼欲穿,可皇上最后却连瞥都没瞥那些王公小姐们一眼。
红颜笑春风。春风无意醉。
她还是孩子的时候,也常常穿着锦衣挂着铃铛去花园玩耍,同梦中一般,遇到了那惊为天人的程老王爷,白衣广袖,温雅而笑,一切皆如幻境。
她默默的紧了紧交握的双手,只怕一切孽缘都是从那时开始,日后她对着程清璿这般温和的人便先入为主的信任,而她,竟不自知。
“小姐,你穿这件好不好?”晓红双手展开件红色镶了金边的衣裳来。
若芸淡淡一笑,却道:“今个赏花,还是别惹人注意的好,且我本不想惹是生非,你去挑件最不起眼的衣裳来。”
“哦……”晓红满心的欢喜被浇了冷水,嘟着嘴不情不愿的翻箱倒柜。
若芸看着皇上赏赐的一堆衣物自她进来就没被动过,同金银玉器一样不少的摆在过道,又瞧瞧晓红忙碌的背影哑然失笑:“晓红,深宫之中人心险恶,我并不想去那高位,往后只需粗茶淡饭的平安度日,便已满足了。”
晓红点着头:“知道啦,小姐看这件!”可像是完全没听到她说话的含义,忽然兴奋的抽出件雪缎来,袖口绣了淡紫色的花朵,腰封则有云纹图案。
她触电般站起:“这件是……你哪里找来的?”
晓红却是秘兮兮的一笑,偷偷说:“常公公说,小姐往前有些什么物件需要带来宫里的,他可允许我去拿,这不,听说小姐进宫,程王府和荣郡主都有东西送来。”说着,指着那大包小包,其中还有把圆润的混沌琴。
“给我把这些东西丢出去。”若芸气不打一处来,“在学士府衣食无忧,你何时学会的拿这不义之财?”
“我不!”不料,晓红却咬唇顶嘴道,“哪个娘娘小姐,不是娘家各种撑腰,小姐你孤身一人,这物件不穿不用也摆给她们看看呀。”
若芸语塞,敢情晓红是替自己撑面子呢,可程清璿既然对她无意,何苦送来衣物,荣王府想必乱成一团,怎的还有心情来理会她?
“荣瑛郡主说了,她琴技不佳弹不得这玄佩琴,就当是以琴会友,还望小姐在宫中闷了,记得找她作伴。”晓红吐舌补充道,完全没注意若芸注意的是那衣物,只挑了最贵的物件说了。
“什么?玄佩?”她又是一楞,这其貌不扬的琴竟是京城有名的琴师作品,想当年一琴难求,却被荣瑛如此便送了她?
她目光怔怔,心头又涌起丝不忍来:“荣王爷遇害,想必荣瑛郡主已难过之极,也亏她还能记得我……”
荣瑛只怕是觉得,她被皇上勒令入选,定是被迫无奈的吧。
“这收起来吧。”她觉得乏了,淡淡吩咐着。
晓红开心的重新忙活起来。(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水阁花会
这几日都没有任何异样,若芸不禁想那丫头或许真是失足落水,与她本就无关。
这么想着,她便心安不少,由晓红陪着去赴宴。
水阁花会选在云水阁,临池而建,面朝御花园的九曲廊桥,背靠禁宫的藏,离着皇上的乾元宫和空着的昭阳殿很近。
入夜,云水阁前摆起了宴席,宫灯一路顺着九曲廊桥延伸到对过的湖中戏台上,假山环绕,明月当空,人工挖成的湖上波光粼粼,各地运来的花卉摆满了廊桥和云水阁的阶梯。
德妃所住的彤月宫离这儿有段距离,可德妃却早早的到了,身着暗红色的锦绣牡丹衣,头上朱钗俱在,微笑顾盼不怒自威,半点看不出丧兄的哀伤来。
上座空着,等着这深宫中地位最高的人。
左手边得宠的莫昭仪着淡蓝色的衣裙,上绣银色丁香,面容沉静却坚毅,姿态落落大方
右手边着粉色外衫的吴美人天生一双媚眼,极不耐烦的扇着风。
应选女子们66续续的来了,除了许翠薇称病未到,其余皆挑了围着宴席的座位坐下,来的晚的坐到了最边上,只能勉强看到德妃的金钗。
若芸带着晓红默默的坐在了临水的侧席,而见到她的小姐们却纷纷躲开换位去。
众人落座,德妃便用不急不慢的声音道:“自家姐妹,不必客气。”
铜锣一声响,公公尖细的嗓音响起:“开席。”
德妃微微变色。冷声道:“皇上还未到,怎的就宣布……”
“怎么,朕不能宣布开始?”一个低沉带笑的声音传来。荣锦桓一身便装,头戴玉冠从云水阁内门出来,双眸威严含笑,面容洁白俊朗,眉宇间却气势逼人。
德妃惊讶之余面露喜色,慌忙起身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荣锦桓不露声色的上前一步扶她起来,动作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像是不愿与德妃有过多接触似的,含笑对着众人道:“难得花开正好,诸位不必拘礼。”
德妃的笑容一点点黯淡下去。好在荣锦桓还是在离她最近的高位上就坐。
底下钗粉们大气都不敢出,或娇羞低头,或侧脸沉静,有的则是偷偷的从袖中偷看离的老远的明黄之色。这位子上的男子。将来是她们共同的夫君。
荣锦桓随意的与周围妃嫔讲了些话,底下的小姐们胆子大了起来,开始交头接耳,谈论着天子容颜。
荣锦桓并不多聊,微笑之余,更多的是寂寥与惆怅夹在眉间。
歌舞适时的在湖中戏台上演,花开正艳,美人如花。天子如月,静观世间。瞧着皇上与荣逸轩分外相似的脸。若芸轻叹一声,望着水中的河灯愣。
风一吹,灯便晃晃悠悠,她思绪沉重,双手合十,默念着天上明能保平安,亡魂能安息。
过往却不堪回首,她不知人是否有灵魂,若死去又将魂归何处,荣逸轩可听的到她的祈祷?她若逝去,又魂归何处啊……
想到那鬼怪之说,她目光微动,抬眼瞧去,那莺歌燕语的美人们各个艳丽无比,宫中人比鬼还可怕的数不胜数,不知日后还有多少娇艳欲滴的毒花在宫中绽放,。
初夏夜的风很是和煦,吹在脸上,她心中涌起一丝异样,眼前又开始模糊,明明自己从小到大都是在学士府度过,可为何在这风吹池皱的湖边却没由来的心慌?心中仿佛遗失了某样重要物件一般,空洞不已。
正疑虑重重,吴美人不知何时着了轻纱云袖踏上了湖心的戏台,月下起舞,乘风甩袖,好似一朵正绽放到极致的红芙蓉。
“吴美人还真是抓得住机会,既讨了皇上欢心,又给了要新晋的妃嫔一个下马威。”冷不防一个柔和的女声响起。
她吓了一跳忙起身,生怕有人是看到了她双手合十,在宫中私祭可是大罪。
来人却是称病的许翠薇,只见她一袭墨绿色锦衣,大方不失优雅,目光瞥了眼高处的皇上,在若芸身旁的空缺椅子里兀自坐下,笑道:“我不过是来迟了些,多躺着对身子不好。”说完又去看向戏台上,仿佛刚才说的不过是呓语。
不明来意,若芸浅笑饮酒,回了她一个平淡的目光。
有人似乎同她一样,想淡出这水阁花会呢,毕竟迟了比不来好,起码给足了德妃颜面,却逃开了争风吃醋的中心,也给人留了个身体孱弱、关键时不足为惧的假象。
若芸心里苦笑了下,她什么时候能同眼前人这般机警,就好了。只怕她现在在外人眼中已经成了“德妃党”。
爹爹的死同这皇宫已是脱不了干系,她进宫可不是为了取悦皇上,她想见一见当年宣了便被收回的圣旨,她想知道过往她在深闺到底被瞒了多少是是非非。
皇上一定也有话要同她讲,且不说这恰到好处、让她心冷的圣旨,常德的问话也是皇上问的。
赵无阳是这宫中人,是j是贤,她日后自当分辨。
抬眸望向凝入夜色的高耸云水阁,后头便是皇家藏百~万#^^小!说,有机会进去翻阅说不定能找出个什么蛛丝马迹来。
半月缓缓躲进了云层,云水阁的顶尖忽的晃动了下,她怀疑看错,莫非是最近睡得不够踏实故而眼花了?
看向空空如也的酒杯,斟满的梅酒早被自己喝光了,夜色旖旎,那日在程王府误闯竹林的一幕蓦然浮现,程清璿手执玉笛瞧着她的身影如昨日才见一般清晰。
她猛地闭眼,恨自己不争气,咬唇强迫自己看向湖心台。
微皱的水面波动大了些,她再次怀疑看错,复又闭眼、睁开,湖面竟如下暴雨一般泛起涟漪,紧接着大地震颤起来。
荣锦桓是面色凝重的直直站起,德妃苍白了脸几乎站不稳。
“地动啦!”不知谁惊慌失措的尖叫起来。
下一瞬,方才衣衫整齐、端正而坐的姑娘们都尖叫着站起来,不知如何逃、也不知逃到哪里去,惊慌中乱作一团,有的撞翻了椅子桌子,杯碗盆盏顺势落地,顷刻间狼藉一片。
那湖心台的吴美人压根没有感觉到地动,还在起舞,宫女太监们疯了似的穿过九曲廊桥想把她拉回来,可廊桥应声而断。
乐声停止许久,吴美人这才发现到异样,已是来不及,只见她花容失色,身子摇晃了下,随着宫女太监们尖叫响起,她柔软无骨的身子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划出道线落入水中。
“救娘娘!”宫女太监们乱成一锅粥,有的已是折返去找竹竿,宫内巡逻的禁军赶到,已有人跳入水中朝吴美人落水的地方游去。
“皇上!”众人正围着湖边,身后一声巨响,随后传来莫昭仪的惊呼。
荣锦桓狼狈的坐在地上,莫昭仪则是惊惧到极点的模样扑上去紧紧的抓住他的手臂,云水阁的匾额随着震颤直接掉了下来,而方才荣锦桓坐的?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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