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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成妃第1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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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连没有叛逃的小部驻军将领也被革职充了奴役。


    这老宅,肯定是不能回了。最危险的地方,或许最安全。


    百泽说天颐王朝的军队势必会反扑,跟着军队走向便是。反正她穿着士兵的衣裳,姑且混进残余部队里,也是个办法。


    只可惜,她在五大三粗的士兵中算是最瘦小和不起眼的,除了被派去伙房,谁都没有正眼看她一眼。


    而百泽,待她被分派了,再次不知所踪。


    云州城背靠崇山峻岭,除了敞开的西侧与可通行的东侧,竟是难以到达。


    城后大片的原始林地光秃秃的树木的枝桠连成了片,只有宽敞的官道延伸到了东面高耸入云的姚华山。


    到底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到了晚上一个个帐篷就支了起来,不久便6续升起了炊烟。


    城外,只荣逸轩住着,于王则是住进了城内,似乎死伤的百姓与他根本无关的心安理得。


    若芸抱着柴禾穿过一个个帐篷,遥遥看见中央那最大、最宽敞的,镶着金边,顶头还有一只振翅的雄鹰。


    她怔怔的看着发呆。


    隔了这厚厚的帐幔,便是荣逸轩了吧?


    还记得他曾让她好好活着,记得他坚毅的脸庞和时常冰冷的眉眼,他与她错过的又何止是真心。


    刚走几步,几个侍卫见状就挡住了她的去路,呵斥几句便赶她走。


    她哑然失笑。


    这儿,的确不是她这样的“小人物”来的地方。


    离开了京城,离开了王爷的庇佑,自己果然什么都不是,她与他们之间,竟隔着如此远的距离。


    明明那雄鹰近在咫尺,可她也是寸步难越。


    惆怅了下,她看着暗下来的天色,一溜烟小跑进了炊事兵的帐篷群。


    早就有人蹲着烧火,她重重的放下那捆枯枝,动了动酸疼的胳膊,那烧火的人一抬脸,那面颊上熟悉的刀疤让她惊呼出声。


    “张校尉!”


    “是你!”


    两人同时指了指对方,愣了一会儿便大笑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张校尉年轻的脸上疲惫不堪,还给熏的烟灰色,原本就有些干的唇现在裂了血口子。


    若芸在他身旁蹲下,歪了歪脑袋:“我……和大部队走散了,后来遇见了离国士兵……打不过就躲了起来……呜……”


    她正编着理由,反倒被张校尉捂住嘴。


    他瞪了她一眼,小声警告:“不要命了!要是被人知道你逃跑,可是这样——”说着做了个杀头的动作。


    幸好这从武之人五大三粗,他没有怀疑她脸上唇边的触感有什么怪的地方,只觉得这个矮小瘦弱且的小兵不觉天高地厚。


    若芸缩了缩脖子,轻声道:“那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张校尉立刻露出了无奈的色,苦笑道:“我不知道被谁打晕了,醒来便被冠上了无功的罪名被贬来烧火……”


    若芸咽了口口水,他好好的做着校尉,要不是百泽把他打晕他也不会沦落至此……


    张校尉叹了口气,朝她道,“你以后也不用喊我张校尉了,我叫张余。”


    若芸轻轻复述了遍,随即忍不住笑的前仰后合。


    张余?


    章鱼!


    张余丈二摸不着头脑,被她这么一笑憋红了脸:“你笑什么?”


    “没……”若芸呛的咳了声,忙问,“你爹怎么给你取这个名字的?”


    “我家穷,爹希望我以后富余,所以我就叫张余了。”他坦白道,完全没有明白眼前这个满脸脏兮兮的小兵在指什么,“那你呢?”


    “我……”若芸转了转眼珠,“我叫苏云。”


    “你是不是读过书啊?”


    “啊?”若芸吓了一跳,怪他为何这样问。


    张余笑了笑,又说道:“你没读过,你家里人也肯定读过,只有读书人才会起这云啊雨的名字。”


    说完,他惆怅了起来,拨弄着柴火叹道:“我要是也能读书就好了……”


    瞧着他渴望的看着火光的眼,若芸心中一滞。


    他方才提起家里穷,定是读不起书的,而这样的年纪从了军,怕以后也是读不了。


    尽管爹娘都不在了,可她到底无忧无虑的活了十四年,琴棋书画爹爹更是请了师傅细细的教,三年来她虽再楚府委屈着,可也到底有个温饱。


    比起读不起书的穷人、被迫卖儿卖女的人家,上苍已经待她不薄。


    一只大手冷不防重重的拍到肩上,若芸痛的呲牙,听着他说:“苏云你放心!你我劫后余生,是共患难的好兄弟!有我张余,定不会叫人欺负你!”


    若芸心口一热,点点头。


    眼前的火光熊熊燃烧着,炽热的火焰似乎驱散了伤痛和阴霾。


    “赵将军请起。”主帐内,荣逸轩双手扶起地上的将军,面色恭敬,挥手屏退左右,只留了书言在侧。


    此刻他褪去一身铠甲、只着平日常穿的湖蓝衣衫,英眉微皱、眼角冷冽,火光衬着他英俊的侧脸时明时暗。


    “谢王爷。”赵将军身负戎装,摘下头盔,岁月刻痕毕现,头发已是花白,侧边落座。


    “这些年苦了赵将军了。”荣逸轩的目光落到他饱经风霜的脸庞上,色沉沉。


    没想到赵将军头一点,再抬起已是满面悲痛之色:“王爷,我赵天能保着命在边疆已是万幸。潇老将军在世我已为副将出生入死,如今老将军不在了,也只有我赵天能撑一口气,只盼着王爷好。如今王爷来了边关退敌,我说什么都帮着王爷!”


    他正欲起身,却被荣逸轩伸手拦下:“赵将军言重,你如今驻守西北之地又无皇命,来见本王已是冒险,万不能动驻军。且古来征战几人回,这西边厮杀之事,由着于王去吧。”


    “王爷……”赵将军脸瞬间涨红,色由方才的悲恸转为恼怒,“王爷怎能如此说?!当年您自身尚危,若不是冒险在外戚之祸中力保,我赵天又岂能活着站在这里?这老于王当年勇老夫没有亲眼所见,可于将军一门到底辅佐皇上。这边关战乱,王爷不趁机除之,后患无穷!”


    荣逸轩面色已凉,将端着的茶杯“啪”的放回案上,沉声道:“赵将军此言差矣,这异姓王辅佐之事尚有蹊跷,且不论这于王多大实力,就凭他手下大军数目,一旦厮杀于我无益。”


    “王爷难道就眼睁睁看这大好机会溜走不成?!”赵天重重叹息,语气急躁万分,涨红着脸瞪着荣逸轩。


    “若传到皇兄耳里,你说我这荣亲王还当不当得了?”荣逸轩与他对视,丝毫没有松口之意。


    “王爷这是贪生怕死?”赵天更为生气,喘着粗气,胸口连带胡子一起一伏。


    书言眼看要争起来,忙上前一步赔笑道:“老将军息怒,京城势力不明,若只得了边关、挫了于王,同占地为王的流寇有何区别?这探囊取物难,里应外合就容易些,且……”


    他飞快的瞥了眼荣逸轩的色,咬牙道:“且这西边战事越低损伤越好,王爷有友人走失于边关,心念着他安慰,人尚未寻得,故而不宜太大动静。”


    “友人?!”赵天错愕,旋即抬手拍了下案几,又重重叹气,瞪着荣逸轩道,“让王爷这么上心的友人老夫倒是没听说过,怕是哪个女人惹得王爷心心念念不忘罢!”


    “这……”书言语塞,忙瞅了瞅荣逸轩的色,心中叫苦不迭:


    王爷自从上次失态般要寻苏姑娘,他就瞧出来王爷是动了心的,不然也不会上元节护着苏姑娘而迟迟不与他汇合,这一路行来也多次差人打探旅人,可怎么找都没有苏姑娘的身影。他就盼着苏姑娘只是走失,并未来这边关之地。


    赵天见荣逸轩危坐不动,干脆起身似是语重心长抱拳道:“王爷,女人成千上万,缺一个不缺,多一个不多,有这天下还怕没有女人?”


    荣逸轩方才只盯着他不曾动,听到这里才挑眉,启唇道:“哦?若是皇上指明要的女人呢?”


    赵天见他默认,面色不忿粗声道:“这皇位是谁的,那人就是谁的!”


    “将军……”书言比了个禁言的姿势,忙制止他。


    赵天才觉失言,悻悻站着,但仍板着脸拧着脖子。


    荣逸轩定定的看着他,良久才重新拿起茶杯,低头饮茶:“从长计议、按兵不动为妥,赵将军且回乾州,你就带了两人来云州候本王,时间久了恐生变。这仗不急于一时,你可明白?”


    赵天看着他凝重的色,哑口无言,僵了片刻只得抱拳道:“但凭王爷吩咐,老夫这就告辞。”


    待他由书言相送、掀帘而出,荣逸轩这才伸出手指捏了捏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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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溪流所见


    时至二月末,天气转暖了许多,风吹在脸上也没那么刺骨。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


    帐篷里,士兵的呼噜声此起彼伏,确定他们早就睡死,若芸从蜷缩的角落里爬起来,蹑手蹑脚的钻了出去。


    幸好借口身体不舒服,才靠着尚有余温的炉子睡,不然就要同那些随意翻身、打呼噜的士兵挨着睡,她个姑娘家到底还是介意的。


    可那些个炊事兵着实睡的吵闹,这才半夜她就睡不着,干脆去林子里走走。


    记得百泽说过,这儿靠南面不远是有条河流的。


    摸索着向南走,她身材矮小,巡逻的卫兵并没有注意有个鬼鬼祟祟的影子窜过一棵棵树后。


    成功的找到那片泛着水光的小河,回头那大片黑压压的营帐已经在身后。


    她看着比石头高出没多少的水,不禁失笑。


    什么小河,现在不是汛期,干的跟小溪似的……


    每次跟着百泽东奔西跑都是急急忙忙,虽说自己脏点不至于暴露,但怎么都觉得难受。


    更何况,昨天张余还笑着说,兵营有跳蚤再正常不过,她听着脸都快绿了。


    虽说和那几个兵接触不多,就算遇见了也不说话,可心理作祟吧,总觉得身上痒痒的。


    过了冬,水还是冰冷,她指尖碰了碰便缩了回去。


    出了老宅就没好好梳洗过了,一想起张余那的结论,她四顾无人,又看见露出的大石头,便心一横,干脆躲到石头后,脱了鞋,把两只脚都浸了进去。


    伴随而来刺骨的冰冷让她猛的闭上眼,好半天都不能动弹。


    不过,冰冷的河水好歹让红肿的脚不那么刺疼了。


    适应了水温,她慢慢走动,想把整条腿都放进水里,可刚到了膝盖便僵硬的动弹不得,只得退回去,靠在石头后呲牙咧嘴。


    林子那边忽然传出交谈声,若芸一惊,整个人贴上了石头,大气也不敢出。


    要是被发现了,她不就死定了?


    幸好,那两个交谈的人离得很远,没入夜色连她也看不清楚。


    只有个身影远远的同另一个说着什么,宽大的似乎镶着狐裘的白披风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只露出了泛着鳞光的盔甲一角。


    可那披风上硕大的印记,再眼瞎的都能看清楚:那是个猛虎的头颅,正张着血盆大口吼叫着。


    那是于王府的标记啊!


    若芸吞了口口水,死命的贴着石头将自己缩到最小。


    就算他不是于王,也是于王手下的将军吧,杀人不眨眼是家常便饭吧?当她是可疑之人军法处置可怎么办?于王就算是异姓王、同程清?应是认识,可她一见着那虎头还是心生畏惧。


    她现在好生后悔,就算有虱子跳蚤也好过被发现抓起来啊。


    两人却只低低的交谈,丝毫没有注意这边的动静,过了好一会儿,才再次朝着林子深处慢慢走去。


    若芸浑身僵硬,何况两只脚丫一直踩在水里、保持着蜷缩的姿势,现在感觉麻木一片,就和身边的石头一样硬、完全不听使唤。


    她大大呼出口气,慢慢把自己从水里拖回岸上,使劲擦了擦脸,气喘吁吁的倒在乱石上。


    看向星光璀璨的夜空,她才松了口气,心想着程清?与荣逸轩汇合多日,可她在营地不曾见过他,不知现在可好。


    想着正发呆,突然有张放大的脸倒着出现在眼前,煞白一片。


    “鬼——”她企图尖叫,表情扭曲,一想到那刚走的魔鬼就更害怕的不敢叫出声,心脏疯狂的跳动着,却忽然发现这张脸这么面熟。


    “百泽!你——!”她坐起来,扭头认出来人,顿时冻得苍白的脸涨得脸通红,“你要吓死人吗!”说完拍着前胸,头昏脑胀的想站起来,可脚还是不听使唤。


    百泽不知道有什么家底,竟又换了身大红大紫的女装,这次还不忘把脸涂得煞白,只在嘴唇上点了两点红。


    这么个白脸鬼突然出现在这个原本就提心吊胆的夜晚,她苏若芸没吓死真的是命大。


    百泽皱了眉,一脸委屈的蹲下看着她:“丫头,哪有吓你,是你呆呆的躺着,我还以为是死尸呢。”


    “呸呸……”她气结,四下张望着。


    百泽笑吟吟的从身后摸出两只鞋子,朝她道:“你可是找这个?”


    虽然是黑色的布鞋,可这双这么小,不就是她刚才穿的么!


    “还我!”她劈手就夺,“你是不是还想让我感谢你把我卖军营只是烧火,不是当军妓?”


    百泽一缩手,怪的看着她,两只眼睛似乎单纯到极点:“就你这样,不够格吧。”


    若芸气的四处找,可那光溜溜的岸边竟然连够得到的石头都没,倘若有,她一定砸了过去。


    而百泽,则一脸无辜的看她坐着左看右看。


    放弃寻找石头,她只得用杀人的眼光瞪着他那张“死人脸”,道:“你怎么想到来找我?还是,你是路过?”


    百泽苦笑起来,就像自己才是受了莫大委屈的人:“你这丫头好没良心,我是专程来看看你活没活着罢了,总比你……自己混入军营、有了个差事就不管我好。”


    “你总是出鬼没,我以为你出去办事……”若芸语塞,回想起百泽不见后她没有再想起他,如今听他提起,她倒真的觉得自己很忘恩负义。


    这城中戒严,不会轻功的百泽要从城里出来想必也花了番功夫。


    这么一想,气也消了,只小声说:“对不起……”


    百泽似乎快活极了,伸手把两只鞋子递给她:“你要是多个心眼,也知道这鞋不能乱丢啊”。


    “不是我乱丢,我刚才,好像看见于王了……”她接过来穿上,觉得脚慢慢可以动了。


    “于王?哪里?在哪里?”百泽站起身四处看,却没发现人影。


    “别找了,都走了。”她懒懒地回答,要是还没走,她就是真的成尸首了。


    百泽这才放心,重新蹲下,色忽然凝重了些。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若芸正色道,她也想,他不可能只为了确认她安全才来,这又麻烦又累的事,他百泽才不干。


    果然,百泽露出为难的色,笑了下:“是这样,我呢,因为这兵荒马乱,要去……额……盘点货物,所以,很多天我都不会出现,你要是有困难呢,这些拿去用,有钱能使鬼推磨。”说完,将一个布包交到她手上。


    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几锭黄金!


    “哪里来的?”若芸想也不想就丢还给他,“你快拿回去。”


    他是想告诉她,要把她一个人丢这儿了,她虽然有些后怕,但他给的钱,她不能要,她才下定决心要靠自己的力量在这里活下去。


    可百泽接过去转了个圈又交到她手上:“丫头,你先放着,兴许真的有用,我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朋友一场,还答应带你回京城,你这一个人在这儿我可放心不下。”


    “朋友一场……”若芸喃喃的重复着,那包金子就这么给放在她手心。


    从小便是深闺之中养大的她,晓红将她当主子、爹娘当她是长不大的姑娘,楚如兰之流只会仗势欺人,朋友,百泽还是第一个这么说。


    他说他是朋友,是自愿而为之,不是受人所托、碍于情面之事。


    “得了,我要赶紧走,被你说的那个什么于王抓住说不定被抓去当了姬妾,那我可就亏了。”他拍拍身上的尘土,满不在乎的嘟囔着。


    若芸白了白眼,百泽可是性别错乱,只怕于王知道他是个男人,早把他当人妖处死了,也不知他爹娘平时怎么看得下去,不由得撇撇嘴:“我说大少爷,你是真喜欢当女孩子?这穿着女装才惹眼吧?”


    她点了点他,又比了比自己不起眼的士兵装扮,摇了摇头。


    “你这就不知,这城中最好混的人才是进出自如的,我不过做了样子图个方便。”他邪魅一笑,朝她眨了眨眼。


    若芸咀嚼半天他的话语,这才反应过来,整个人都愣住了:“你……你是说……军……军妓……?”


    “喂,我真的走了啊,你没事吧?”百泽伸出手在她眼前挥了挥,“都说了是做样子,真有什么,你几时见我溜得不快?”


    若芸被他逗乐,扑哧一笑,觉着两只脚总算恢复了些,点点头站起身。


    百泽不再迟疑,四顾无人,那紫色的缎子仿佛和夜色融为一体,只回身走了几步就再也看不到了。


    若芸掂着沉沉的小布包,迟疑了下还是塞进怀里。


    还擦澡么?


    她愣了下,随即打消了念头。


    再遇到个什么王,只怕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蹑手蹑脚的回到帐篷,里面的人依旧睡死。


    她轻轻的将布包掏出来塞进柴火堆的最里面,然后盖上了树枝和残存的枯叶。


    看了眼睡的四仰八叉的士兵,不安的心里稍稍放松了下,若芸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重新蜷缩回角落里。


    方才冻僵的双脚已然暖和,不知何时开始,发冷的身子变得容易回暖,她微笑,鼻尖仿若萦绕淡墨之樱香气,不多时便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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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五十二章 突袭


    这日天还未亮,程清和睡眼朦胧的骑上马背,使劲揉了揉酸疼的脖子,这军营帐篷果然睡得不踏实,刚眯着就被喧闹的锣声敲醒,说是晨练。+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身上厚重的盔甲搁着生疼,程清和看了看还要许久才发白的天际,这军营里还是漆黑的,倒是6续燃起了不少火把照的通亮,他很怀疑荣逸轩是故意整他。


    可随着列队行到了云州城外,荣逸轩却早早的在那里整军侯着,隔着地平线,远处火光闪动,沉闷和黑压压的一片。


    他倒抽一口冷气,策马上前。


    这西离国是不要命了么?前锋受创不过几个时辰,现在又整军前来,霸占了沙州,来云州叫阵倒的确是近又方便。


    荣逸轩锁着眉,目光冷然的看着前方按兵不动的离,程清和来了也未回头。


    他暗自松懈,这程清和肠子直又莽撞果然是不足为惧的,若是程清肃或者程清?来了,他只怕还要忙于应付,好在程清?督运粮草离大军甚远,眼下的日子他也不用分。


    那日殿上,程清?举荐胞弟,让他荣逸轩平白多了个都尉副将,于他也不是什么坏事。


    可哪怕让左右将军来,也比这个没有经验的程清和来的有用的多,他盯着眼前闪动的火光,目光闪动。


    西离国十几年前应该还是不堪一击,什么时候多了这么聪明的带兵将领,不愿给云州城喘息的机会,天未亮就反扑?


    可对岸的兵线并没有推进,只是死死守着、远远相望。


    过了很久,太阳升起,照着沙地一片金光扬尘,而离还是没有动静。


    程清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几乎要睡过去。


    于王似乎一点都不关心战事,向来骁勇善战的于王部队此刻悠闲地在城内当缩头乌龟,隔了很久才缓缓出动了驻军在城外筑起防线。


    干晾着王都来的军队,自顾自的态度让兵营内的士兵窃窃私语,说这几位将军貌合离,不知道这场仗是不是先互掐完了再去对付西离国。


    程清和终于撑不住,下了马走进支起的帐篷里躲避风沙。战乱之时,这儿除了干粮和水,也找不到什么吃食。


    他倒是毫不介意的大嚼,瞅着荣逸轩一掀帘子也坐了进来,书言看到他,只侯在帐篷外。


    程清和看了看冷若冰霜的荣逸轩,自从随军离开京城,这家伙的表情都没有起伏过,永远那么冷冰冰。这西离国是不是同他有什么结怨,他总用杀人的眼光看向西方,似乎看一眼,对面就能不战而降似的。


    他也认真的打听着若芸的消息,只听说当夜有可疑的马车出了城,别无其他。这一路走来诸多打探,最后斩获的线索,则是益州城有不明身份的女人入内,却连夜逃窜。


    一路追查到云州,线索石沉大海。


    幸好,荣逸轩不曾过问他的明察暗访,似乎一点也不关心曾经是他“侍妾”的若芸。


    每每想到这儿,程清和都有说不出的气闷,这荣家的人各个长得一表人才,可大哥说得对,皇上是个狐狸,这荣逸轩荣王爷也绝非善类。要不然,怎么会放着若芸不管?


    大哥平时与他多有冲突,可这几日他倒也没为难于他,反而给了他诸多方便,又让他觉得这荣逸轩似乎也是看人换脸的。


    他咬着饼,看着荣逸轩一动不动坐在主榻上,那如刀子般的眼仿若穿过营帐,他不由得拿了块递到他跟前:“唉,你多少吃点,你这瞪着就能打硬仗啦?”


    荣逸轩目光一动,转头看向他。


    程清和忙补充道:“你别误会啊,我这挂名都尉可从来没带过兵,你要连我这份也算上。”


    荣逸轩盯着他的手看,锐利的目光仿佛要从他递过来的食物上发现毒药似的。


    程清和手就这么僵着,隔了好一会儿他竟然还是接了过去,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咀嚼起来。


    程清和看着他目无表情的脸,想起了自己那个从来都是挺尸状站着的程清肃大哥,暗自庆幸在这儿边境也不是不好,起码不用被莫名其妙训话。


    不过荣逸轩完全不拿自己当回事的态度,他略恼。


    刚才应该在干粮里下药的!


    程清和愤愤的把饼全塞进嘴里,拍了拍手便就着简单的铺子躺了下去。


    荣逸轩瞟了他一眼,看他翘着二郎腿,完全把前线当成了程王府,怪不得程清肃老呵斥他,要是自己有这样的弟弟,也非收拾不可。


    他微微仰头,身在皇家,竟羡慕起这几个被皇家视为眼中钉的异姓王来了,殊不知这皇家骨血,各个都是斗的你死我活,为了那皇位,谁都要忍辱偷生、卯足了劲去争抢。


    轻不可闻的叹息了下,他抄起水囊饮了几口。


    异姓王到底是先皇培养的势力,刚登基三年的荣锦桓非但没有想依靠这股力,却想逐步铲除他们,殿前给程清肃的那几句话便是开端。


    而他荣逸轩也早就同程清肃势如水火,单就南方大旱一论,一个主张引水、一个主张退耕还林,多次在金殿上争得不可开交。


    边关则是于王雄霸一方,到底是敌是友他尚且弄不清楚,可被荣锦桓如此推到边关来,他早就退无可退。


    要么,忠于荣锦桓,要么,撕破脸?


    比起后者,他暂且选择前者更为妥当。而大敌当前,他眼下无从选择,必须和于王联手退敌。


    但他终究还是有自己的打算,赵老将军三年后还避人耳目来云州见他,无疑给了他最强有力的支撑信号,这边关一回,可不仅仅是要击退敌国进犯。


    即便如今纷乱的情势下,若芸的脸总是带着笑、时不时浮现在脑海,光华过一切。


    自古征战残忍,锣鼓滔天遮不住亲人血、离人泪,她殿前一曲流云如水,惹得天子笑红颜妒,却也叩响了他几年来抛却脑后的情愫。


    赵天说的,其实没有错。


    他又叹息,搁下水囊,任由纷乱思绪在心中蔓延。


    门帘拉开,书言探了头进来:“主子,于王邀请您进城内商讨事宜。”


    荣逸轩点点头,刚要起身,身后便传来程清和懒洋洋的声音:“我就不去了啊,替我跟于王问好。”


    荣逸轩冷哼一声,却也没有拒绝,甩了衣摆跨出帐篷。


    见他走,程清和起身抖落衣上的碎屑,也出了门。


    往后几日下起了雨,起初还是淅沥小雨,谁知越下越大,最后暴雨连着强风猛烈地席卷着云州城。


    城外那条小溪似的河竟然水位暴涨,短短两天已经漫过了低洼的河谷,河边的兵营不得不部分拔营后退,以避让变得汹涌的河水。


    可正是这暴雨之际,西离国与天颐对峙数日的大军赫然发动袭击。


    于王的驻军首当其冲,从正面迎敌、保卫云州的同时,于王分部又从左翼突击潮水般涌来的敌军,而荣逸轩的军队则是从右翼进行突破和冲散。


    不消半日,西离国的正面军竟然由攻变守、节节败退。


    到底云州城准备充足,后方的兵器源源不断送往前线,一时间,兵营里备战热火朝天,就连若芸和张余也被遣去运一捆捆的箭矢。


    前线不断传来敌人败退的消息,兵营士气大振,个个都有着无穷的干劲。天下着暴雨,不一会儿就把人浇透,此刻的林地俨然成了泥潭,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不时的还有噼啪的雨点蒙住双眼。


    若芸使劲的把木箱抬到车上,擦了擦脸,吸了下鼻子,暴雨冲刷着干渴了一冬的大地,隐约有泥土的腥味钻入鼻腔。


    她莞尔,这早春虽然阴冷有暴雨,但春天还是来了。


    “看不出,你这个从军的人还生的这样好看。”冷不防一声,让她吓一跳。


    一旁的张余使劲的擦了擦脸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大雨滂沱中模模糊糊的看着她的脸。


    若芸的脸色刷的白了。


    雨水冲刷了她脸上故意抹上的泥土,他是不是认出她不像男人?!


    怎么办,要逃吗?


    踌躇间,后方的姚华山忽然发出巨大的轰鸣,兵营里匆匆的脚步都停下来,扭头望着山上。


    山上并没有泥浆涌下、山石滚落,并不似山洪暴发,只有几处浓烟远远的自山间腾起。


    不一会儿,山头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东西,近了才发现是身着土黄|色的人,正伴随着巨大轰鸣和滂沱大雨叫嚣着冲来。


    “是西离国?!”有人大喊,兵营顿时乱作一团。


    若芸捏紧了拳头,竟然是挪不动一步。


    云州靠着姚华山,而西离的大军要绕过驻军潜入山上谈何容易?


    若芸攥紧了手,心中微微发凉:从天颐疆土而来,这只怕是清平教!


    百泽说过,清平教时常如山贼般蜷伏在山上,这有组织有规模的,恐怕早已策划好的。


    那浓烟想必是想造成山崩和泥石流吧,可惜大雨浇灭了绝大多数火药,他们这才不得不派了人马直接杀过来。


    她想到这里,不由得一哆嗦:前线的败退只怕是故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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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求援


    雨很大,云州城似烟雾缭绕般看不真切,远远的喊杀声分不清是前线、还是后方的突袭。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


    若芸心中早凉透:要是这么下去,整个云州会被包围……这可怎么办?!


    山上的人身着土黄|色,此刻像是同大地融为一体,快速的超后方的兵营杀过来。


    军营只是乱了一会儿,便有将领出来整顿余下的部队抵御——荣逸轩不过带去了三分之二,还有三分之一留守,也足够抵抗一阵子。


    一时间士兵的脚步又快了起来,这次不再是运兵器,而是快速的集结起来抗敌,就连后勤士兵也开始武装。


    “苏云,你愣着干什么!快躲起来!”猛的感到肩上被人捉住,却是张余。


    她一愣,却听他飞快的说:“我有盔甲,你没有,你快躲起来,他们来了你打不过!”说完,他将她推往角落,自己则头也不回的飞奔回去汇合。


    远远的传来号角声,有着展翅雄鹰的军旗被高高的举起。


    有将领穿着乌黑的盔甲骑在马上发号施令,挺拔的身影令她无比熟悉,一扭头,一张青涩又俊朗的脸伴着淌下的雨水正焦灼万分的四处张望。


    若芸眯着眼睛看,猛然一震:程清和?!


    “派传令兵一队去通知前线!另一队去城内于王军里求援!速度去!”程清和顶着暴雨,握着马缰,挥拳高喊。


    无论他多么没有经验,可这节骨眼上,对方怕不是西离人,他怎么都要抵挡直到荣逸轩或者于王回来!


    “弓兵去占领两侧高地!地下铺上绊马绳!步兵两翼散开!骑兵待命!”


    他尽己所能的指挥着,这些都是书里写的,或许有点用,可无论有没有用,都死马当活马医。


    若芸紧紧攥着拳头,看着大雨中的程清和,似乎褪去了那份不羁和玩乐的态度,俨然像个“大人”了。


    前线的战线估计都快推了几十里,这一来一回至少要半日也说不定!


    怎么办……


    她明明同他们朝夕相处那么多日子,可竟什么也帮不上么?


    传令兵骑了马,一队火速往前线赶,一队则是越过暴涨的河流往云州城奔去。


    马匹忽然发出惨烈的嘶叫,传令兵刚到了河中就中了埋伏,四条马腿被齐齐砍断,士兵从马背上翻下来,刚落入水中就发出惨叫,河水被染成了血色,泛着泡沫和泥沙,眨眼吞噬了整个人。


    传令兵一个接一个落马,后来的躲闪不及反而与前头撞上,不一会儿,除了残留的血水,一整队士兵已然不复存在。


    河里冒出来蒙着脸、带着头巾的人来,皆是瘦小,浑身包裹在白色的衣服中,像是水鬼般在河中来去自如、急速的朝岸边游去。


    不多时,水中白衣人便到了岸上、同天颐士兵厮杀,不时的有人抛出暗器,天颐士兵有中招者顷刻倒下,敌人显然占了上风。


    若芸躲到树后,看着河中上来至少二三十人,手法像极了那晚夜袭京城的叛贼。虽然这几十个人于整军没有大威胁,可让好不容易集结起来的士兵乱了阵脚。


    且,杀了传令兵。


    她忽然明白过来:


    为什么几日来西离国要与天颐对峙,偏偏不发动进攻。


    士兵们当初还笑着谈笑说他们都是胆小鬼,吃了次亏不敢再来。


    他们是在等:等清平教的后援,更是等初春暴雨河水暴涨,好让清平教熟悉水性的杀手潜水进来!


    他们也是故意节节败退,前线退的越后、荣逸轩和于王的军队就离后方越远,再加上中间水兵的伏击,要回来救只怕也来不及了!


    只可惜暴雨让火器大半成了废物,否则,这里只怕早已同那日京城一般成了血海……


    现在若要通知程清和,只怕过不去,而荣逸轩却远在前线。


    在这么下去,荣逸轩和程清和都会有生命危险!


    不止他们,全军的将士也将全军覆没!


    程清?明明说督运粮草,可显然不在荣逸轩军中,且后方补给并不是同一天到来,他似乎离此甚远安排着运输线路……


    她咬了咬牙,当下身随心动,如摸黑去洗澡那晚一样,小心躲过拼杀的人,瘦弱的身体借由一棵棵树木掩护,快速的朝河边而去。


    心中计谋已有:那块硕大的石头、用来藏身的石头,她当初不过是为了自身方便,才找了那么个地方。


    那里——应该是河水最浅最窄的地方吧!


    果然,暴涨的河水吞没了河向两边扩散,可那块宽大的石头还露在正中,挡了湍急的水流,另一侧的水缓慢了下来。


    水不知道有多深。


    她不作多想,再呆着只怕被发现便性命不保。


    双眼一闭,“噗通”一声跳进水里,水刚好漫过她头顶,她猛的蹬了下尚未成淤泥的河,又浮了上来,水灌进口鼻,让她呛的连连咳嗽。


    好不容易挣扎到石头旁,她已经气喘不止,死死扒着石头好稍作休息。


    回头,兵营已经起了火。


    若芸给自己打着气,重新跳回水里,挣扎着“游”到对岸。


    只听着水声在耳边发出轰鸣,再一探头,奋力蹬几步,总算是到了岸。


    喘了几口,她几把拧了下衣裤的水,急急忙忙朝城内冲去。


    守城的卫兵是于王军队的人,见她穿着云州城驻军的衣服,浑身湿透的冲来,头发乱糟糟的糊在脸上,面面相觑,竟也未加多阻拦就放她进去。


    城内的驻军还安然无恙的在烧着火、聊着天,哨卫的视线全集中在云州城正面的战场上,而城后大雨滂沱、雨声一片,?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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