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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狱那头等我
小说全书完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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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全书完结局
郝爷家。
郝爷、小文哥、党球子,正在“江湖寨”喝酒庆祝豹五的灭亡。
大家喝得面红耳赤,满身热汗,小文哥脱掉了衬衣,党球子摘掉了黑色眼罩,只有郝爷稳重,穿得整整齐齐,说话有条有理。
党球子咋咋呼呼地说:“那天晚上,要不是那两个高手出现了,郝爷,根本不用您出手,小文哥,也不需要您出手,我一个打三个绝对没问题!”
郝爷含笑道:“小文哥,从今天起,你就是卫城老大了,作为前辈,我希望你不要轻易惹是生非,更不要欺负弱势群体,遇事要三思而后行。学武并不是为了打人,而是不被人打;在道上混也一样,不是为了压迫谁,而是不被人压迫…”
小文哥举起杯,说:“郝爷,我懂这些。来,敬您一杯!”
郝爷刚刚举起杯,保姆就走了进来:“郝爷…”
郝爷问:“什么事儿?”
保姆说:“来了两位先生,他们要见小文哥。”
小文哥说:“等我喝完酒!”
保姆尴尬地说:“他们说…您必须现在见他们。”
党球子把杯子一摔,“啪”一声碎了:“在卫城还有人敢这样说话!郝爷,小文哥,你们继续喝,我出去灭了他们!”
保姆赶紧退出去了。
党球子大步流星朝外走,刚到门口,就一步步退了回来,终于“扑通”一声跪下了:“两位高高高手,你们收我为徒吧!”
一白一黑两个男子无声地走进来。下。载美少女!
白衣男子对党球子温和地说:“起来吧,不关你的事。”
党球子就乖乖地站了起来。
郝爷和小文哥的杯子停在半空中,就像被人施了定身法。
郝爷干咳了一声,放下杯子,像模像样地抱了抱拳,说:“欢迎两位大侠光临‘河海斋’…”说到这里,他有点紧张:“噢,对不起,门匾忘了换了…”
小文哥在郝爷旁边生硬地鼓起掌来。
白衣男子说:“小文哥,我们是来索你命的。”
小文哥停止了鼓掌,愣住了:“你们是…职业杀手?”
白衣男子说:“去年3月12号,你在大红门广场捅死过一个人,记得吗?那个人就是我们的雇主。”
小文哥突然骂了一句:“操你妈!”然后抓起一只酒瓶子,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白衣男子脑袋一歪,手一扬,就把酒瓶子抓在了手中,试探地捏了捏,“啪”一下碎了。
小文哥猛地掀起桌子,砸向这两个人。只听“轰”一声,桌子四分五裂,只看到停在半空的一只脚掌。白衣男子慢慢收回脚,恢复了立正姿势。
小文哥左右看了看,实在没武器了,弯腰脱下皮鞋,哭咧咧地扔过来。
白衣男子接住了这只皮鞋,又扔给了他,说:“穿上吧,遗体要穿戴整齐。”
小文哥“哐”一下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哀求起来:“两位大哥,饶小弟一命吧!我出钱!”
白衣男子说:“结束了,擦干眼泪,留给你家人去哭吧!”
他的话音刚落,黑衣男子腾空一跃,落在了小文哥面前。就在这时候,保姆突然在外面叫起来:“警察来了!”
屋里人都愣住了。
果然,楼梯上传来了杂沓的脚步声。
白衣男子和黑衣男子对视了一眼,接着,白衣男子麻利地打开了郝爷家的窗子,“嗖”一下就跳了出去。黑衣男子紧随其后,也“嗖”一下跳了出去。
郝爷家住在六楼。前面说了,对于谢必安和范无救,爬上六楼和跳下六楼都不算什么难事。两个人落地之后,分别朝前打了个滚儿,爬起来继续跑。可是,白衣男子跑出几步之后,突然跌倒在地,估计骨折了。看来武林高手也有极限。黑衣男子安然无恙,一路狂奔。
楼下有埋伏,几名特警飞速冲上去,很快将黑衣男子制服。特警中当然更有武林高手。
再说楼上,小文哥都傻了!他一看警察是来抓那两个人的,马上喜出望外,抓住其中一个警察的手使劲摇起来:“谢谢你们在老百姓危难的时候及时赶到!谢谢!”
那个警察面无表情,顺手掏出手铐把他拷上了:“顺便抓你。”
第四十二章团聚
这是一个晴朗的早晨,太阳又红又大。
万穗儿、徐佑佑、高玄站在“地狱”的出口附近,急切地等待。
从那个黑洞洞的出口里,抬出一副又一副担架,上面躺着十八层“地狱”的幸存者,他们重见天日了。
朗玛是自己走出来的,他牵着一个形貌古怪的小女孩。那个小女孩见到阳光之后,似乎感到了强烈的不适,踉踉跄跄走出几步,终于捂住了双眼,软软地昏倒在地上。
朗玛慌了,他蹲在小女孩身边,大声呼喊起来:“小灵!小灵!”
两个工作人员立即跑过来,把小女孩放在担架上,送去急救了。
急救车开远之后,朗玛收回目光,四下看了看,然后晃晃荡荡地朝万穗儿走过来。
万穗儿迎上去,看了看他的五官,又看了看他的四肢,最后左左右右地看他的眼睛,终于颤颤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朗玛笑了笑,说:“没事儿,就是头发长了。”
万穗儿一下抱住朗玛,“哇”一声哭出来。
朗玛也紧紧抱住了她,眼泪一颗颗地掉下来。
万穗儿不松手,一直在哭。朗玛在她耳边小声说:“对不起啊,万穗儿,我把你送给我的阳光罐送给别人了,就是刚才那个小女孩,她救了我。”
万穗儿从他怀里抬起头,擦了擦眼泪,破涕为笑:“我家还有一只更贵的,上次我没舍得给你。”
朗玛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小气鬼!”
徐佑佑和高玄走过来,徐佑佑的情十分焦虑,问朗玛:“你在下面看到我爸爸了吗?”
朗玛摇了摇头,说:“没有。”
徐佑佑紧紧盯着那个黑洞洞的出口,眼圈就红了。
万穗儿说:“你别着急,他会出来的。”
刚说完,又一副担架抬了出来,上面的人正是徐立。徐佑佑立即冲了过去:“爸爸!爸爸!爸爸!”
徐立穿着追悼会上的那身黑西装寿衣,脸像死人一样白,他似乎不认识女儿了,双眼直直地注视着天空,嘴里只嘀咕着三个字:“十六层…十六层…十六层…”
徐佑佑哭喊道:“爸爸,你怎么了!”
工作人员说:“我们要送他去医院!”
然后,担架就急匆匆地抬走了,徐佑佑紧紧追随在担架旁边,大声哭喊着:“爸爸,你加油!加油啊!…”
万穗儿、朗玛、高玄望着这一幕,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朗玛说:“我们走吧。”
万穗儿说:“再等等。”
朗玛说:“你还等谁?”
万穗儿说:“豹五还没出来…”
朗玛说:“他也进来了?”
万穗儿说:“跟你同一天。”一边说一边焦急地朝出口张望。
朗玛嘀咕道:“进了那里面,九死一生…如果他挂了,我只能支付他一百万冥币了。”
话音刚落,又一副担架抬了出来,担架上的人遍体鳞伤,少了一条腿,脸色极为难看。
万穗儿说:“豹五!”
三个人快步走了过去。
果然是豹五。
万穗儿冲到他跟前,弯下腰说:“豹五,你怎么样?”
担架停下来。
豹五艰难地摇了摇头,然后,他把脸转向了朗玛:“老板,对不起,我旷工了,我提出辞职。”
朗玛笑了笑,说:“算工伤。”
豹五也笑了笑:“豹五从来都是顶天立地的,要不是为了万穗儿,我会答应给你当保镖?我是想杀你的。”
朗玛依然笑着:“现在还想杀我?”
豹五把脸转向了万穗儿,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这才对朗玛说:“你必须好好对这个女孩,她是我妹妹。要是你辜负了她,我一定会杀了你。”
朗玛点点头:“一言为定。”
接着,豹五对万穗儿说:“妹妹,他要是对你不好,马上告诉我啊,我罩着你。别看我少了一条腿,他仍然不是我的对手。”
万穗儿的眼泪一下就涌出来,使劲点了点头。
豹五对抬担架的人说:“走,送我回家!”
第四十三章最大的秘密
这个多事的暑假终于过去了。
万穗儿明天就开学了。
这天,爸爸请万穗儿吃麦当劳。
万穗儿正在啃鸡翅,嘴边油乎乎的,桌面上扔着一堆鸡骨头。吃着吃着,她突然停下了,说:“老爸,我想把那笔钱上交。”
爸爸愣了一下。
停了停,万穗儿又说:“这个十八层‘地狱’虽然是人为的,但是给我的触动太大了,做个好人吧。”
爸爸显然有些犹豫:“你是不是应该跟你妈妈商量一下?”
万穗儿擦了擦嘴,当即掏出电话,打给了妈妈。
听了事情的经过,妈妈十分震惊:“你捡了这么多钱,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万穗儿说:“多少钱都不重要了,我打算上交,老爸让我听听你的意见。”
妈妈马上说:“万穗儿,你脑袋进水了吗?那么多钱,不是偷的,不是抢的,你为什么要上交?那就是我们家的财产!”
万穗儿不说话了。
妈妈见她不表态,声音更大了:“你听到了吗?听到了吗?平时,我一直管着你学习学习学习,为什么?不就是为了你能找到好工作,多赚一点钱吗!现在,老天给了你这么多钱,你却不要!你想想,哪个人捡了这么多钱会白白送出去?你想想!”
放下电话之后,万穗儿一直不说话。
爸爸小心地问:“你想好了吗?”
万穗儿说:“一定要上交,我宁可她回来揍我一顿。”
爸爸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说:“她要是真揍你的话,我给你挡着!”
万穗儿一下笑起来:“拉倒吧!每次她对我发脾气,你都躲得不见踪影,生怕沾包!”
爸爸的情第一次变得严肃起来,他说:“万穗儿,真的,老爸支持你!”
做这么大的决定,万穗儿的心里也有些犹豫。看到爸爸这样的态度,她有些感动。她看了看他,笑着说:“要不,我把那只密码箱给你留下吧,我看你挺喜欢的。”
爸爸说:“我又没有钱,要密码箱干什么!呵呵,一起上交了吧!”
万穗儿说:“ok,哪天我请你吃饭!”
爸爸说:“吃什么?”
万穗儿说:“海鲜。”
爸爸说:“你哪来的钱?”
万穗儿小声说:“先从你这里贷点款呗。”
徐立从“地狱”出来之后,一直疯疯癫癫,被送进精病院治疗了。
本来,检察院要起诉他的,他也算逃过了一劫。
豹五拄上了单拐。
卫城更没人敢惹他了,因为他刚从“里面”出来——不是监狱,是“地狱”!
朗玛获救之后,房子已经没了,他住进了宾馆。
开学第一天,他和万穗儿分别去学校办理了手续,双双退学。
“地狱”不存在,他们幻想的“天堂”也不存在,只有人间。
他们决定远走高飞,去一个遥远的城市打工,用双手建造他们喜欢的生活。
关于退学的事,万穗儿没有对家里说,别说妈妈,就是爸爸也不会同意。她想在离开卫城之前,给爸爸妈妈写封长信,不管他们理解不理解,这次,她一定要为自己的人生做个主。
这天下午,高玄给万穗儿打了一个电话,说:“咱们见个面吧。”
万穗儿爽快地说:“好哇,我正要感谢你呢,我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
高玄说:“我们去小吃一条街吧,你带上朗玛。”
万穗儿说:“好的,你也带上佑佑。”
晚上,高玄带着徐佑佑来到小吃一条街的时候,万穗儿和朗玛已经到了。他们要了很多啤酒,看来准备一醉方休。小吃一条街依然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过去,高玄有点排斥朗玛,也许因为他是个“富二代”,现在他有点接受他了。
四个人坐在一起,聊起近期发生的这些事,感慨万千。徐佑佑的情绪很不错,一直说个不停。
聊着聊着,万穗儿大咧咧地问:“佑佑,你老爸还在医院吗?”
高玄看见朗玛在桌子下踢了万穗儿一脚。
这个话题并没有引发徐佑佑的悲观情绪,她一边把玩手中的杯子一边说:“爸爸是军人出身,他金戈铁马驰骋沙场,那么多难关都闯过去了,这次也一定能闯过去!我挺他!”
万穗儿说:“佑佑,你变得坚强了,真好!”
朗玛举起了酒杯,说:“透露一下啊,我和万穗儿已经炒了学校的鱿鱼,我们明天就要离开卫城,去外面闯荡世界了。今天晚上,你们得请客,算是为我们践行。”
万穗儿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说什么呢!我请客,说好的。”
高玄很惊讶:“明天就走?”
朗玛说:“是啊!”
徐佑佑的眼睛里一下充满了羡慕:“你俩太帅了!我也好想尝试这种行云流水天马行空的生活呢!”
高玄不说话了,把脑袋转向了旁边。邻桌有个卖艺的小姑娘,弹着吉他幽幽地唱着——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昔是何年…
万穗儿和朗玛并不知道,最大的秘密尚未揭开。
只有高玄一个人知情。
万穗儿端起酒杯,说:“来来来,咱们干一个。”
高玄突然转过脸来,说:“还有件事没有解决。”
那三个人都把酒杯放下了。
万穗儿问:“什么事?”
高玄注视着她的眼睛,说:“如果我们现在去火葬场,再看到那根大烟囱怎么办?”
万穗儿被吓着了,打了个冷战:“你说什么啊!”
高玄说:“我是说,你肯定那个控制你大脑的东西已经不存在了吗?”
万穗儿眨巴眨巴眼睛,脸色顿时变得凝重,不说话了。
朗玛问:“怎么回事?”
万穗儿说:“我和佑佑一样,也出现过严重的幻想症…”
高玄站起来,说:“走,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万穗儿问:“去哪儿?”
高玄说:“到那儿你就知道了。”
万穗儿又看了看徐佑佑,问:“这么秘!他到底要带我们去哪儿啊?”
徐佑佑说:“我也一无所知啊。”
高玄问朗玛:“你的车呢?”
朗玛耸了耸肩,说:“没了。”
四个人离开小吃一条街,坐上了一辆出租车,驶出市区,朝南走了十几公里,终于到了目的地。高玄对司机说:“师傅,停车。”
这里是南郊,看不到一盏灯火,路旁立着一个七八米高的十字架,插入夜空中。司机显然想不通这几个人来这里干什么。
万穗儿问:“高玄,你不会带我们去坟地吧?”
高玄朝公路旁指了指,说:“就在那儿。”
不远处有一片树林,远远看去,像一座黑糊糊的城堡。
高玄给司机交了押金,让他等候,然后带着万穗儿、朗玛、徐佑佑跳下公路,走向了那片树林。高的是杨树,低的是松树,挡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四个人艰难地穿过树林,看到了一座小灰楼,每扇窗子都亮着柔和的光。四周立着形怪状的金属柱子,有点像卫兵。
高玄说:“这些柱子之间是次声波围墙,如果贸然闯进去,会当场昏迷的。”
气氛顿时秘起来。
万穗儿小声问:“这里是军事禁地?”
高玄摇摇头,说:“这是我家。”
万穗儿、朗玛、徐佑佑都瞪大了眼睛。
高玄走到柱子下,打开一个盒子,按了一串复杂的密码,回头说:“你们在这儿等我,我十分钟之后就出来。”然后,他从两根柱子之间穿过,敏捷地走向了那座小灰楼。
树林中传来蛙鸣,高高低低,远远近近。
基本没遇到任何麻烦,高玄就做完了他该做的事。前后根本不到十分钟。他回来的时候,那三个人都一声不响地望着他,等待答案。他长长吐了口气,说:“都结束了。”
朗玛说:“哥们儿,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高玄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这座小灰楼的主人是个天生怪才,就像蚊子嗜血一样,他疯狂地喜欢人类的大脑。上世纪九十年代初,他去西方学习,后来定居在国外。有一年,他接受了某个政府的资助,返回中国,就在这座小灰楼里开始了一项特殊的实验…”
万穗儿说:“大脑实验?”
高玄说:“是的,他可以通过卫星,监视和控制一个人的大脑。只要他选中了你,不管你藏在被窝里,还是躲进地下室,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只要你在地球上,就无法逃脱魔掌。”
万穗儿仰头朝深邃的夜空看了看,深深吸了一口气。
高玄说:“在黑客眼里,没有防火墙的电脑叫‘肉鸡’,他们可以随意进入,查看你的一切隐私。我们的大脑统统没有任何防护,每个大脑都是一只‘肉鸡’,只有束手就擒,任人摆布。”
朗玛说:“有这样的技术吗!”
高玄说:“日本可以用脑电波控制轮椅,可以把大脑里的情绪显示在仪器上,咱们国内的军事节目也报道过,美国士兵在城外操作一台电脑,利用精控制,让城里的伊拉克士兵突然弃城投降…当然这都是机密。”
万穗儿说:“这么说,我也被选中了?”
高玄说:“包阿姨和她的手下都被控制了大脑,于是他们制造了人间地狱。那天,我和你发现了火葬场的秘密之后,天上的那双眼睛立即控制了你,让你出现了幻觉,误以为那根烟囱已经被拆除,一切正常,你只好放弃,然后,再引诱你远走高飞。”
万穗儿说:“如果我真的去了依龙县依安乡齐市村,会见到谁呢?”
高玄说:“也许你真的会见到朗玛,并且跟他在那里幸福地过一辈子。实际上,朗玛根本不存在。”
万穗儿一下就抱紧了朗玛。
高玄说:“我跟佑佑在网上聊天的时候,总感觉她哪里不对头,那时候,我就怀疑她被人控制了。这次我回国来,就是为了帮助她。她从高中的时候就中招了,如果找不到幕后黑手,她会被人跟踪、监视、操控一辈子!”
万穗儿说:“幕后黑手是谁?”
高玄说:“我这次回国才查清楚,他就是这座小灰楼的主人…”
万穗儿问:“你认识他?”
高玄说:“他是我父亲。”
万穗儿问:“你父亲?”
高玄说:“就是那个捡破烂的。”
万穗儿大为惊异:“我们被一个捡破烂的控制了?”
高玄说:“从某个角度讲,我承认他是杰出的,这样的人往往都有某种怪癖。他专门喜欢扮成捡破烂的人,不刷牙不洗澡,四处游荡。我母亲跟他生活不到一起,一直郁郁寡欢,在我读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就去世了。”
万穗儿说:“打死我我都理解不了…”
高玄说:“他有个疯癫的梦想,那就是当上帝。他是个唯物主义者,不相信上帝的存在,因此他要当上帝。他想主宰世人,他想控制他们的思想,他想重新分配社会财富,他想驾驭人间的婚恋,他想控制人类的生死,他想任意改变一个人的人格,他想任意决定一个人做男做女…”
徐佑佑插嘴说:“我在网上结识了很多难友,大多是9o后,这些人都有过大脑被控制的经历,长期遭受生不如死的心理折磨和精摧残,他们称作‘电子集中营’…”
高玄说:“父亲很爱我,一直希望我协助他。自从母亲去世之后,我对他充满了怨恨。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对他那些黑暗的梦想越来越了解,基本跟他断绝了关系。”
万穗儿说:“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承认你姓端木了…”
高玄说:“不过,前几天我接受了他的邀请,进入了这座小灰楼的核心层工作,果然不出我所料,一切都是他操控的。万穗儿,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去火葬场的时候,我跟你说过,我就是他们中的一员。”
万穗儿说:“我根本没当真。”
朗玛说:“刚才你进去干什么?”
高玄说:“为了保密,这座小灰楼里有一套自毁装置,一旦启动,永远无法修复。刚才,我把那些硬件设备和软件资料全部销毁了。”
万穗儿说:“他害了那么多人,应该交给警察呀!这是改变历史、惊动世界的大案!”
高玄的语调有些悲怆:“虽然我和他没什么感情,但他毕竟是我的父亲。我在销毁那些东西之前,利用他的设备,删除了他的记忆,他会认为自己生来就是一个捡破烂的。现在,他的大脑中只有生存、吃喝拉撒的意识,不会再伤害任何人。换句话说,他的技术让他由上帝变成了一头猪。放过他,让他自生自灭吧。”
四个人一起坐出租车返回了卫城。
在路上,他解释了徐佑佑的那些噩梦。
徐佑佑曾吃过垃圾,那只需更换她大脑中垃圾和美味的概念。也许,那些人还试图让徐佑佑吃过更恶心的东西,只是被她本能地抗拒了,没有成功。
还有,徐佑佑曾认为,那个田阿姨就是给她接生的大夫,这个操作比较复杂——他们要以一个新生儿的眼睛录制一段视频,里面反复出现田阿姨的面孔,然后,他们把画面嵌入徐佑佑的大脑,再给她输入一个错误的暗示,让她认为这就是她来到这个世界那天见到的情景。
那个田阿姨也被控制了,她之所以在镜子里看到自己变年轻了,同样是一种幻觉。
徐佑佑读高二那年,有一天忽然想杀掉V,那是他们给她的大脑下达了一个指令,告诉她这个男生是邪恶的。他们也控制了V,让他极度讨厌自己的性别,终于做了变性手术。这个变性女孩返回卫城度暑假的时候,他们又在她的大脑中下达了一个指令,告诉她,徐佑佑是邪恶的…那些人在搞实验,也是在玩游戏。
徐佑佑读高三那年,他们截取了多年前昌渝大地震的一些电视画面,三番五次塞入徐佑佑睡眠中的大脑。徐佑佑的同学李小惠就住在昌渝,她决定警告她。可是,那个电话号码从眼球传递到大脑的过程中,已经被修改,于是,电话打到了昌渝一家幼儿园。那家幼儿园有个教师,也叫李小惠,她在那场地震中遇难。徐佑佑的同学李小惠也被控制了,她坚定地认为自己就是那个幼儿园教师,于是半途辍学去那家幼儿园应聘了…
徐佑佑进入大学之后,他们随便在杂志上找到一篇文章,然后一字不落地输入了徐佑佑的大脑。徐佑佑看到这本杂志的时候,就以为那是她的作品。之前关于这篇文章的记忆,都是他们伪造的——从写作到投稿到发表,前前后后历时两个多月,可是,记忆只有几秒钟,原理就像做梦。
徐佑佑和高玄一起从电影院出来,被高玄的父亲撞见了,他很快就查清了,这个女孩正是他们控制的一只“肉鸡”,于是就出来干涉了。他们录制了一段语音,输入了徐佑佑的大脑中,同时修改了她的声音认知系统,让她以为那就是高玄的声音,而且是从电话中传出来的。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高玄的父亲把自己的影像“播映”在徐佑佑的眼皮内,警告她离开高玄。同样,那和视觉无关,依然是一种虚幻的大脑活动。
徐佑佑投江获救之后,高玄的父亲又编了一个“故事”,让她和高玄同时见到了她死去的爸爸,坚决不同意她和高玄交往…同样,那不是真实的经历,只是伪造的记忆。
包阿姨只是“上帝”手下的一个“官员”,掌管十八层“地狱”。在关键时刻,“上帝”当然要协助她。他发现万穗儿在追查“地狱”,立刻控制了她的大脑,在她和高玄发现了那根烟囱的秘密之后,他让她突然产生了强烈的恐惧感,当时就放弃了。接着,“上帝”删除了这段记忆,换上了另一段记忆——烟囱被炸毁了,下面是一片平地…
回到市区之后,朗玛送万穗儿,高玄送徐佑佑,四个人分开了。
到了一水青来小区门口,高玄突然说:“佑佑,明天我就要回美国了。”
徐佑佑一下愣住了。
高玄笑了笑:“怎么了?”
徐佑佑的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小声问:“还…回来吗?”
高玄说:“我在美国一直勤工俭学,经济不宽裕,如果没什么大事,我不会再回来了。”
他知道,徐佑佑对他脉脉含情,在她的幻觉中,她甚至接受了他的热吻——当然,那是高玄的父亲制造出来的场景,但是,这里面有一种微妙的关系——高玄的父亲一直在监视徐佑佑的内心活动,包括她对高玄的每一次想念,每一种想象,每一个想法,他统统了如指掌,他必须根据徐佑佑情感的深浅编造情节,那样才顺理成章,也就是说,在徐佑佑的心中,初恋已经萌芽了…
可是,高玄对徐佑佑并没有爱情的感觉,他回国跟她见面,仅仅是出于同情,希望帮助她,有点类似医生与患者的关系。
徐佑佑不解地问:“我们…没有未来了?”
高玄说:“当然有。我相信,我们的未来都会挺好的。”
徐佑佑低下头去,不说话了。她听懂了,高玄并没有把她当成女朋友。
高玄说:“以后,如果你去美国玩儿,我给你当导游。”
徐佑佑望着脚尖,不说话。
高玄说:“我们在网上会经常碰面的。”
徐佑佑还是不说话。
高玄说:“佑佑,你要好好生活啊,答应我!”
终于,徐佑佑抬起了一双泪眼,对高玄笑了,声调颤颤地说:“有生之年,狭路相逢。谢谢你。”然后,转身就走进了小区。
高玄住在卫城姨奶家。
他返回姨奶家的时候已经是午夜,马路上空空荡荡,路灯在睁着眼睛睡觉。
一只垃圾筒旁,出现了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大脑袋,矮个子,穿着一身破旧的武警服,正在专注地挑拣垃圾。
第四十四章我欲乘风
朗玛和万穗儿背上行囊,雄赳赳气昂昂地朝远方出发了。
开阔的柏油路上,行驶着一辆蜜蜂造型的红色小摩托,朗玛在前面驾车,万穗儿在后面大呼小叫。他们穿着绿色情侣装,颜色十分鲜艳。摩托车太小了,轮子跟碗口一般大,两个人坐在上面很挤。
一辆白色宝马“嗖”一声开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朗玛变卖的那一辆。万穗儿怒气冲冲地喊道:“超它!”
朗玛慢条斯理地说:“不急不急,等一会儿它就没油了。”
又来了一队自行车爱好者,他们戴着头盔,低低地弓着腰,“呼啦啦”冲了过去。
万穗儿无法容忍了,使劲拍了拍朗玛的肩膀:“停停停!我来开!”
朗玛停下车,坐到了后面。万穗儿咬牙切齿,把油门拧到了底。那队自行车越来越远,终于不见了踪影。
万穗儿泄气了。
世界安静下来,只有摩托车微小的引擎声,真的像一只大蜜蜂。
蓝盈盈的天上,挂着几朵雪白的云,柏油路两旁是大片大片金黄的油菜花。风浩浩荡荡地吹过来,扬起万穗儿的短发和朗玛的长发。不知道哪里传来歌声,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
空中盘旋着一只大鸟,在给万穗儿和朗玛引路。
万穗儿问:“朗玛,我们去哪儿啊?”
朗玛说:“不知道,一直朝前走吧!”
第四十五章并没有结束…
我在网上搜索了一下,果然在一些论坛中看到了几篇“难友”的文章。
不信的话,你在网上搜一搜关键词,也会看到这些文章。
其中有一段点击率很高的视频,那是苏州文学院一个女生上传的,她在视频中讲述了大脑被控制的经历。
由于徐佑佑的委托,我专注地读了、听了这些泣血的讲述。我写过很多吓唬人的故事,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恐怖,看着看着,身体下意识地朝房内歪了歪,似乎想远离窗子。窗外是浩瀚的宇宙,藏着无数双眼睛。
卫城的小灰楼被高玄摧毁了,那么还有没有其他人在做这种实验呢?我很担心因为写出了这个故事,泄露了天上的秘密,那双眼睛会立即盯上我,把我也控制了。又一想,这本书出版之后,就算我疯了,每个读者都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更加证明了“电子集中营”的存在,那么,我的疯就当是为大众做贡献了。
是的,故事并没有结束,接着讲万穗儿和朗玛的远行吧。
那辆宝马没有停下来,小摩托走着走着却没油了。
这里离卫城只有十几公里,路旁立着一个简易的十字架,七八米高,横太短,竖太高,看起来怪怪的。
万穗儿说:“你加了多少油?”
朗玛说:“加满了啊。”
万穗儿说:“卡车都不会这么费油!”
朗玛说:“昨天晚上,我把它停在宾馆门口了,油可能被人偷了。没事儿,前面肯定有加油站。”
万穗儿朝上看了看那个十字架,说:“这附近有教堂?”
朗玛四下望了一圈:“连个房子都没有。”
万穗儿说:“我们怎么偏偏在这里抛锚了呢?”
朗玛说:“巧合吧。”
万穗儿朝远处看了看,说:“你看那片树林…”
朗玛说:“怎么了?”
万穗儿说:“那里面说不定有宝藏呢。”
朗玛说:“你以为你总那么幸运啊?”
几只蜜蜂飞过来,围着小摩托“嗡嗡嗡”地叫,估计误把它当成“老大”了。
两个人推着小摩托,离开十字架,继续朝前走。
万穗儿回头看了看卫城的轮廓,说:“出发之前,我们应该叫上佑佑和高玄,吃顿饭,告个别…”
朗玛说:“等我们在外面闯出一片天地之后再请他们喝酒吧!”
公路旁,一只猪“噌噌噌”地跑了过去,万穗儿朝那头猪看了看,沮丧地嘀咕了一句:“瞧人家那速度…”
看了以上这些情节,你想到了什么?是的,在离开卫城之前,万穗儿和朗玛并没有跟高玄和徐佑佑见过面,更没有去过南郊见过那座小灰楼!
那是怎么回事呢?
你跟着故事经历了那么多的意外,我想你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的。
没错儿。
飞机升天了。
高玄离开了卫城,飞回美国。
他坐在靠窗的位子上,感到很累很累。
徐佑佑依然出口成“章”,依然沉浸在她自命不凡的小世界中。不过,她不再是一具木偶了,她是徐佑佑,一条无可替代的鲜活生命。她一定会遇到属于她的爱情…
忽然,高玄想起了徐佑佑送给他的那只黑木青蛙,他一直把它放在他“工作”的小灰楼里,昨天,他去摧毁那些东西的时候,顺手把它带了出来。
他站起身,取下随身携带的箱子,翻了半天也没找到那只黑木青蛙。那是徐佑佑留给他的唯一纪念,他不能丢掉它!他清清楚楚地记着,昨天晚上,他把它带回了姨奶家,直接装进了箱子,怎么就不见了呢?
高玄坐在座位上,努力回想…忽然,他的头皮炸了一下!接着,他继续手忙脚乱地翻箱子,寻找一个移动硬盘,那里面储存着小灰楼的监控录像资料,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曾经在那座小灰楼里出现过,于是把它带了出来。
可是,箱子里根本没有那只移动硬盘的影子!
高玄呆若木鸡。
突然飞机颠簸起来,空姐用澳式英语说道:“各位乘客,飞机遇到气流,请大家不要离开座位,系好安全带!…”
高玄意识到了什么,大步走到空姐跟前,问道:“这是飞哪里的航班?”
空姐愣愣地看了看他,说:“先生,这是319客机,由澳大利亚的霍巴特市飞往南极洲…”
高玄突然大叫起来:“降落!我要下去!”
从舷窗望下去,下面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冰雪。
万穗儿和朗玛已经离开卫城五六天了,他们来到了南方一座沿海城市,租了一套房子住下来,还没有出去找工作,天天手拉着手去看海。
万穗儿的妈妈回到了卫城。她怎么都想不到,她出差的一个多月,家里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别人的事她不关心,对她来说,最大的事就是万穗儿退学了,而且跟个男孩私奔去了外地!
她给万穗儿打电话之前,整整想了一晚上,演习了各种口气。拨通电话之后,她压制住了满腹的怒气,变得非常柔和,主题只有一个:劝万穗儿立即回家。
万穗儿拒绝了。
妈妈依然没有发脾气,她说:“那你在外面要注意安全。哪天妈妈再打给你。”
从那以后,万穗儿就把手机关了。
朗玛的手机一直开着。
这天下午,万穗儿和朗玛打算去超市买些生活用品,刚刚下了楼,朗玛的电话就响了。是高玄打来的。
朗玛接起来之后,一直在听,表情越来越凝重。
万穗儿感觉到不对头了,紧紧盯住他的脸。她试图从朗玛和高玄的对话中听出一点实质性内容,可是,朗玛始终缄默着。
半个多钟头过去了,朗玛终于挂了电话。
万穗儿敏感地问:“佑佑怎么了?”
朗玛说:“是高玄。”
万穗儿又问:“他不是回美国了吗?”
朗玛说:“他去了南极洲…”
万穗儿惊讶地说:“南极洲?”
朗玛说:“他也被控制了,在幻觉状态中去了南极洲。我们以为,包阿姨是幕后黑手,她死了一切都结束了,其实错了,包阿姨也是个傀儡,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万穗儿说:“谁?”
朗玛说:“高玄的父亲。”
万穗儿一下瞪大了眼睛。
朗玛说:“你记得我们离开卫城的时候,在公路旁看到过一个十字架吗?那就是他父亲出没的地方。他表面是个捡破烂的,其实是个怪才,他通过高科技,可以任意控制任何人的大脑。徐佑佑就是他的一个实验品,包括你!高玄认为他离开中国之前,把他的父亲降服了,后来才知道那只是一种幻觉,他也被控制了!”
停了停,朗玛骂道:“妈的,这个捡破烂的无敌了。”
万穗儿呆呆地在草坪上坐了下来。
朗玛也坐了下来,表情很沮丧。
过去有人说——你只能囚禁我的身体,但是我的思想是自由的!被“”控制的人,连思想也被五花大绑了。两个孩子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恐惧和无望。
万穗儿突然说:“我们去报警!”
朗玛说:“就算警察相信了我们的话,去抓他,刚刚一靠近,大脑就被控制了,没用。”
万穗儿说:“那,那怎么办?”
朗玛说:“我来想办法。”
万穗儿说:“你有什么办法!算了,我们别管那么多了。我们四个人,现在只有你还没有被控制,万一他们发现你了,把你也变成他们的实验品,那就彻底完了!”
朗玛说:“正因为我还没有被控制,所以我才有机会。”
万穗儿说:“你…打算怎么做?”
朗玛想了想说:“他可以控制任何人的大脑,没错儿,但是他控制不了精病的大脑!”
万穗儿眨巴眨巴眼睛,说:“什么意思?”
朗玛说:“高玄告诉我了,他爷爷住在洪通县。”
万穗儿立即明白了他的意图,瞪大了眼睛。
第四十六章真正结束了
朗玛一个人返回了卫城。
他没有带万穗儿,她的大脑在他们的监控之下,如果她回来,很容易被他们发觉。
一大早,朗玛从火车站走出来,先去汽车租赁公司租了一辆瑞QQ,然后驾驶它直奔九十公里之外的洪通县。姓端木的人不多,他很容易就找到了那个疯老头。
他今年7o岁,老伴已经过世,他一个人靠退休金生活。朗玛见到他的时候,觉得他一点都不像疯子,当时,他穿着一身黑衣黑裤,正在小院里打太极拳,旁边有一只花母鸡,一边看一边扑棱翅膀。
他的脑袋非常大。
看见朗玛之后,他收了势,问:“你找谁?”
朗玛说:“我是高玄的朋友。”
老头立刻说:“噢,你好你好!你是来找高玄的吗?”
朗玛说:“不,我找你。”
老头说:“你有什么事?”
朗玛说:“我想问问你,你还在找你儿子吗?”
老头的脸色陡然变了,他紧紧盯着朗玛,一字一顿地说:“他在哪儿?”
朗玛说:“如果你愿意,我带你去见他。”
老头突然如临大敌,他跑进仓房,拿出一根麻梨木拐杖,嘴里嘟囔道:“我以为我死前再也找不着他了呢…”
朗玛瞟了瞟他的拐杖,说:“你想干什么?”
老头说:“我要送他回家!”
朗玛带着高玄的爷爷从洪通县来到卫城,已经黄昏了。
朗玛去宾馆登记了一个房间,把钥匙交给疯老头,然后开车载着他驶向南郊。一路上,疯老头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朗玛从后视镜中偷偷观察他,发现他眼中闪出的光越来越不正常了。
来到那个十字架前,两个人下了车,朗玛说:“他每天夜里都从这里经过,你等他吧。”
疯老头似乎嗅到了儿子的气味,嘴里开始冒出疯言疯语来,朗玛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了。他不能在此久留,不然,小灰楼很快就会从他的脑电波中捕捉到敌意的信息,那样的话就前功尽弃了。他驾车继续朝南驶去。
朗玛一直在公路上转来转去。他不知道结果会怎样,焦急地等待着。
直到过了午夜,他才小心地返回来,一点点接近了那个十字架。
月亮很大很圆,整个大地明晃晃的。十字架下,躺着一个人,蹲着一个人。朗玛一阵激动,他不认为躺着的是父亲,蹲着的是儿子,不知道为什么,他对那个疯老头充满了信心——他绝对是他儿子的克星。他寻找这个儿子整整44年,每时每刻都在思考如何杀死他,已经把各种战术熟记于心。
果然,躺在地上的正是那个捡破烂的端木师傅。他双眼圆睁,嘴巴微张,额头流血了,但不多,在月光下是黑色的。旁边丢着一只塑料袋,看来,今天他的收获不小,那只塑料袋鼓鼓囊囊的。
疯老头蹲在儿子身旁,正在“呜呜”地哭。
朗玛把他扶起来,发现他的身体抖得厉害。朗玛说:“别哭了,你儿子回家了。”
尾声
南方那座沿海城市。
万穗儿和朗玛坐在海滩上,都光着脚丫子。海滩是银色的,平平展展,只有两双脚印。
面朝大海,四季花开。
朗玛说:“万穗儿,都结束了。”
万穗儿抓起一把沙子,撒在大腿上。
朗玛说:“我们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然后去北方,去草原!”
万穗儿又抓起一把沙子,撒在大腿上。
朗玛说:“你怎么了?”
万穗儿说:“你怎么能肯定那个捡破烂的真死了?”
朗玛说:“我亲眼所见啊。”
万穗儿说:“我也亲眼见过一些事情,后来发现并不是真的。”
朗玛说:“我之所以没有急着赶回来,就是在等新闻。我看见报纸登了消息,说一个捡破烂的人被亲生父亲杀死在了南郊…”
万穗儿说:“你怎么能确定看到那张报纸不是你的幻觉?”
朗玛不说话了。
万穗儿又说:“我怎么能确定你这次回到我身边不是我的幻觉?”一边说眼泪一边掉下来。
海浪得寸进尺地涌上来,舔着他们的脚丫子,凉凉的。
朗玛轻轻抱住了她,说:“穗儿,你看我的眼睛。”
万穗儿迷茫地望着他的眼睛。
他也注视着万穗儿的眼睛。
过了好半天他才说:“也许,我也被控制了,我所见到的那一切不过是幻象,那我们也不用怕。我相信,就算天涯海角,就算地老天荒,我们也绝不会互相认错——假的我出现在你面前,你不会认为是真的;真的我出现在你面前,你不会认为是假的。反过来也一样,假的你出现在我面前,我不会认为是真的;真的你出现在我面前,我不会认为是假的——虽然大脑会被控制,现实会被伪造,但是,只有爱是不能篡改不能假冒的。”
万穗儿含着眼泪笑了:“嗯,我也相信!”
接着,她从海滩上站起身,拉着朗玛的手,把他也拽了起来,说:“只要我们互相不会认错,那么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走,我们去找工作!”
朗玛说:“先去买个假学历!”
万穗儿哈哈大笑,狠狠踢了朗玛一脚。
朗玛追着她打,她跑得比兔子还快。
海滩上变成了四双脚印,一双直直的,一双曲里拐弯。
远方是高楼大厦。
故事真的结束了。
最后我要说的是,写完这个故事之后,我发现它更像是一场梦,我们没有办法说它是真的,也没有办法说它是假的,世界上什么事不会发生呢?总之,这就是一个故事,大家就这样看吧。
在地狱那头等我结局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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