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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尊争宠
【邪尊争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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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甬长的胡同,弥漫着一丝阴暗的秽气,屋檐低矮、房弄狭小,行走在这条胡同里,常是终年阴暗不见天日。
福琅手里拿着一纸书信走进胡同底的小屋中,回头小心翼翼地关上门,确定没人跟至,才压低声音道:小雪已经成功地接近皇上,她派人来信,请咱们替她做一件事情。
阴暗的屋中,腥臭的药味扑鼻难闻,到处堆满了稀古怪的东西,只留下一个小小的角落,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怪老人。
已经过了三年,她的动作未免太慢了吧!再这么耗下去,老夫只怕没命等她报仇了!老人语气中撂带责怪。
这是因为小雪心思缜密,无论如何,她一定会完成姬夫人的遗愿,替父亲报仇雪恨!当年咱们同样都受过姬大人的恩惠,你别忘了!毒夫,听着,小雪在信里请你替她做一样东西,需要你费点工夫才成!什么东西?老人的声音如粗沙般难听,他接过福琅手里的书信,看完内容之后,原本沉晦的双眼陡然一亮。
辰砂!她这娃儿果然聪明,竟然想得到要用这样的法子!这玩意儿倒不是什么稀货,老夫这就开始动手做,只要几天就可以完成,要她耐心等着,老夫这就去找那样东西!话声才落,怪老人飞快起身,情兴奋地穿闪过福琅身边,冲出门去,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
***繁花落尽,小巧玲珑的红果实结满树梢,颗颗精圆饱满,以它艳红欲滴的姿态引诱人们品尝。
轩辕闻天长影一掠,轻而易举地纵横于海棠古林之间,彷佛戏玩般,当他飘然落地之时,掌心轻握住两颗鲜红的海棠果,形状似梨、似苹,只不过小巧得多了。
在他身后,护卫任豫不发一语地候在原地,情恭敬沉肃,彷佛随时等待主人的命令般,浑身戒备。
任豫,你觉得她漂亮吗?轩辕闻天随口漫不经心地一问,咬开了一只海棠果,微讶于其中的酸涩味道,不似它外表的甜美多汁。
真像呀!美若天仙。
主子,待在您身旁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一个人的美可以如震撼心扉。
是呀!可比起她倾国的美貌,朕更喜欢她孩子气的笑,总教人恨不得将天底下所有的宝贝都捧到她面前,搏她一灿。
主子……闻言,任豫的心头闪过茫然,并且吃惊。
忽地,轩辕闻天邪眸一瞇,瞅着果实藏在红艳外表下的苍白,眷恋宠爱地笑了。
去查她的来历,朕要她,她是上天赐给朕最美好的礼物,朕要完全地享有这份美好,不准有一丝一毫遗露!是!***夜以继日,晨昏相随。
他,总是不允她离开视线半步!或许就连真正的夫妻,都无法做到像他们这样身影相随的地步吧!姬绛雪不禁忽发想。
情恬静地站在养心外殿的拱帘后方,姬绛雪状似无心,实际上却是仔细地听着殿里轩辕闻天与大臣们谈论国事的内容。
莫名地,她总是忍不住悄悄探首,好地窥探着轩辕闻天凛然专注的模样。
他总是思虑精密、审慎裹断,对于平内惩奸、征伐外敌之事,总是快刀斩乱麻,一如他惯常冰冷无情的作风。
突然,她无意识地伸手按住心口,纤指勾勒着藏在衣裳底下珠炼的纹路,感觉它贴烫在肌肤上的舒服,那彷佛是从他身上窃取的温暖,不曾消散,每当夜寒霜重之时,她的感受特别强烈。
前些日子,她才从寿景凤的嘴里得知这串养心珠的珍贵,以及它所代表的含意;从那天起,微笑,就常在她不自觉的时候,偷偷地在她的唇畔扬起美丽的弧度,那样微妙的心思,有时候就连她自己都弄不清楚原因。
她不会傻得与轩辕闻天这样的邪恶男人为敌,那无异是以卵击石,但她要倚靠他至高无上的权势,为姬姓一门复仇雪恨。
启禀皇上,整个漕运的工程,在河漕总督吴桂芳和淮安知府邵元哲的合作下,总算在正月里将运河河堤重新筑竣,但为了避免洪水期的危险,恳请皇上采用微臣的意见,改在冬月兑运,到了次年春天,漕粮便可安全抵达,少受水患之苦,若此成为常法,施行日久,太仓里的粮粟必定充盈!轩辕闻天昂立在殿上,笑觑了奏事大臣一眼。
他向来激赏忠耿敢言的臣子,所以他只是淡然颔首道:很好的建议,朕准了!谢皇上!此时,轩辕闻天转过头,向候立在一旁的张海瑞,道:近来东北情势不稳,但朕却听说当地军心不稳,士气低迷,辽蓟总兵郭琥提出弹劾,指出军队从上层到下层,层层剥削,这不是个好现象。
张爱卿,你替朕去瞧瞧情况,若真有异状,赶紧回报!遵命!年纪已届壮年的张海瑞,对于轩辕闻天而言,一直都是如父如兄的重要人物,他忠心耿耿,弊绝风情,居功厥伟。
轩辕闻天听见高亢有力的回答,满意地点头,忽然,他唇边勾起了一抹邪玩的笑容,双手背在身后,在臣子们诧异的注视之下,悄静无声地走到拱帘前,故意压沉了嗓音,道:偷听这些事情,好玩吗?姬绛雪被他突然吓了一跳,水灵眸子眨巴了下,望着他从拱帘后探出的俊美脸庞,不禁心虚地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偷听?你明明就……朕一直在看着妳。
轩辕闻天温柔笑语,执起她冰凉的小手,牵着她往殿内走去,丝毫不避讳臣子们愕视的目光,好玩吗?就怕妳闷。
不闷,一点儿都不,相反的,那些事情好玩极了!总是皇上随口说一句话,天下就为之震动,人人凛遵无违,真是厉害呀!皇上,你说是吗?她瞇起的笑眸中,略带了一丝冷嘲暗讽。
闻言,他深邃的眸光一凝,随即勾起了放纵的笑意,牵着她走到火炉旁掬取暖意,淡声道:外殿风大,很容易教妳受凉,以后议事之时,妳就跟在朕身边,别学其它内侍一样避讳了!皇上!一群大臣莫不惊讶万分,失声叫道。
这样不好吧?姬绛雪水眸一瞟,看着那群忠心耿耿的大臣似乎就要讨伐她惑主的罪行,有人不服气呢!皇上。
轩辕闻天挑起眉,冷冷地觑了大臣们一眼,语气寒凉,道:谁敢不服?凡事,朕说了算数!此时,张海瑞瞇起一双沉锐的老眼,觉得眼前的小太监眼熟得过分,彷佛曾经在哪里见过一样,心头不禁揣然。
***御门听政,乃是提前一天由内阁传旨,通知各部院官员,准备第二天上奏事宜,隔天清晨就要聚集在御门外待漏之处,等待侍卫传旨宣入,大臣们鱼贯而进,分班站立,按顺序上跪奏事。
即位以来,轩辕闻天勤于听政,少有懈怠。
此时,一名大学士正滔滔不绝地上奏国事,叙事甚详。
然而,却见轩辕闻天久久不语,忽然蹙起眉心,彷佛发现了哪里不太对劲,扬手遏止那名大学士滔滔不绝的阔论,冷声道:慢!皇上,微臣……见情况有异,大学士不禁惶恐了起来,以为自己哪里说了不对,大祸就要临头。
***曲江宴之后,姬绛雪和禧的身分就一直备受争议,然而纷纷扰扰的流言却不妨碍她在宫里地位的升迁,轩辕闻天的一再放任,让她现在的地位仅次于都总管张锦,为一级总管太监。
可是,这三年来,她学了不少应对进退的手腕,擅于笼络人心,无形之中,各级首令太监对她无不心服,也就因为如此,朝中大臣、后宫嫔妃没有人敢惹她不悦,否则就等着吃她给的苦头吧。
如今,和禧在宫里的声望威严,早已远远地凌越过张锦虽然张锦;并不是当年灭她家门的最大祸首,却是她在宫里地位的莫大阻碍,所以,除掉张锦取而代之,对她而言只是迟早而且必要的事情。
她没有耐心等下去了!当初就是因为张锦在先帝的耳边进了馋言,与一干大臣密谋杀了她父亲,并且用了极阴险的谋反贪污罪名,灭她姬门九族,以为就此永绝后患!她不服!这些年来,曾经加诸在她身上的苦楚,她要以千倍、万倍还给他们,任凭谁也阻止不了!辰时刚过,她趁着轩辕闻天听政之余,来到西庑房,浅笑吟吟地推门而入,看见里头只有一名值守的小太监,她笑问道:小李子,事情办好了吗?爷,您交代的事情,小的哪里敢耽搁?昨天,张公公才说他最近夜里特别好睡呢!和爷,一定是换了那些红蜡烛的功劳,真亏您这么替张公公着想,治好他老人家失眠的毛病。
只是,为什么不告诉他这事情的原委呢?要是他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前些日子,他不过随口向和禧提起这件事情,没想到他立刻就找到了解决的方法,真是太好了!不急,难得他才得几天好眠!改天,凑着了时机,我再替你个诉他,肯定要他好好奖赏你一番。
你留步,别送了!姬绛雪眸敛浅笑,犹是一脸温柔亲善的模样,转身步出西庑房。
小李子喜出望外,兴匆匆地往外扬声喊道:和爷,那小李子就万事拜托您了!闻声,姬绛雪情柔冷地笑了,步出西庑房,不经意地抬起眸,却瞥见轩辕闻天挺拔身影就站在不远处的琉璃瓦高台上,往她的方向直直俯瞰过来,他的眸光幽邃,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在他的身后跟随着一群侍卫随从,个个肃立无语,更凸显出他身为皇帝慵懒放肆的气质。
初见他出现的那一霎时,姬绛雪不由得愣了一愣,随即她温顺地笑了,拾步走上白玉台阶,回迎他灼黑的目光,缓缓地摇头,语调软腻道:皇上,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回头时,朕没瞧见妳。
轩辕闻天并不直接回答她的话,勾起了一抹充满邪气的笑容,轻声谴责她的不该,似有深意地觑了她一眼,随即转身带着侍从往前殿走去。
皇上……过来,别跟丢了!朕才听政到一半,可不想中途再拋下奏事的大臣们,出来寻找失踪的近侍呀!闻言,姬绛雪怔了片刻。
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帝王至尊?御门听政,如此重要之事,他怎能等闲以待?况论,他竟将一票臣子拋开,任性地跑出来寻她的踪影,这到底是为什么?静静地走在他挺拔伟岸的背影之后,姬绛雪低敛水眸,想起了原因,不禁心窝儿一暖,唇畔噙起清妩浅笑。
他亲口说了,只因回头时,没瞧见她而已!***初更时分,两名小太监交了班,相伴走在殿廊上,正打算回到休憩的地方,忽然,体型较瘦弱的小公公似乎想起了什么,纳闷地问道:这些日子,咱们似乎挺少见到张总管出现呀?你还没听说吗?总管大人最近身子不适,请过太医验断,也瞧不出什么异样,听照顾他的小李子说,大人那身忽发的恶病只怕是好不了了。
和总管吩咐下来,要是大人的病再无法痊愈,就赶紧送出宫去,否则要是传染给皇上,那就不好了!皇上知道吗?傻瓜,这点小事儿只,要和总管点头,事后再上奏就成了!机伶一点,现在宫里,除了皇上,谁敢得最和总管?说完,体型较壮硕的公公不屑地觑了同伴一眼,笑哼了声,加快脚步,想要赶紧回去歇息。
可是……这样不就等于一手遮天了吗?咱们……咱们去密告给皇上知道吧!瘦小的公公语气透着恐慌,也跟着加紧脚程。
一阵突如其来的沉静笼罩两人,久久,壮硕的公公才叹了口气,道:唉!说你傻,你还真傻得可以了!改明儿,我将你引见给和总管,让你亲眼见识一下他说不完的好。
你不知道呀,当年寿公公带他进来时,那股子疼他的劲儿,我看了多不服气啊!可是到后来就不同了……***相爷,不好了!张锦死了!施世狼匆匆地随着相府家人的指示,急忙地奔进前堂大厅。
李朝显坐在堂前,老眉一挑,看着他喘气的模样,笑哼了声,道:他死了?那倒好,少了一个知道内情的人,老夫省得操心。
可是,前些日子听说皇上传掉十年来的朝事宗鉴,不知道有何目的,现在张锦有忽发怪病,像是被人下了蛊毒,相爷,咱们……咱们……想着,施世郎不禁慌张了起来。
你担心什么?老夫找人查过了,当年姬文生一门被杀的精光,就不信他真能化成冤魂来找老夫报仇?李朝显重重地冷哼了声,又道:皇上传调宗鉴,是因为他向来问政颇勤。
现在,我们该担心的是和禧,他眼下是皇上的新宠,有了皇上为他撑腰,宫里上下都听他的,可是咱们与他又没有什么好交情,可能需要一点好处来打通他这条脉络。
老夫的女儿现在虽被钦点为贵人,可是听她说皇上对她连正眼都没瞄过,这下就算有太后的赏识,也很难当上皇后。
你快替我准备、准备,敬事房那儿,我女儿还需要靠他赏脸呢!是。
什么怪力乱?李朝显闲适地品着香茗,嗅着袅袅香息,丝毫不以为意。
反正事过境迁,当年镇王爷起兵谋反,姬文生等人已经为他这个真正奸细做了替死鬼,现在,他相信只要自己的女儿顺利当上了皇后,攀住了权势的尾巴,便可高枕无忧了!***隔着一道拱帘,笑望着姬绛雪指挥下人张罗膳食的俏丽模样,轩辕闻天深邃的眸光之中透出宠溺,他坐在养心内殿的御座上,语气漫不经心地向身侧记事的内官道:张锦既然已经死了,传朕的旨意下去,厚葬张锦,至于都总管一职空缺,就由和禧替上。
是,奴才知道了。
记事官连忙在册子里写上一笔,似乎不甚意外皇帝的决定。
轩辕闻天一瞬也不瞬地望着穿梭在外殿的那缕纤影,男性的薄唇忽泛起一道幽邪的笑意,接着命令道:还有,明天宣召和禧,说朕要她到验净房走一趟,不过,别急着个诉她,到时候再让她知道就行了!是,奴才照办。
此时,站在殿外的姬绛雪恰好回眸,向望着轩辕闻天,语气娇柔道:皇上,时辰不早,该用膳了!嗯!轩辕闻天秘一笑,彷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从容优雅地站起身,朝着外殿走去。
和禧,妳也过来,跟着朕一起尝尝这些膳食的味道,若妳也说不好吃,那朕可就没有冤枉了那些御厨。
皇上,饿了一整天,什么都会好吃的。
姬绛雪摇头,笑着推却,别开小脸,故意错过他朝她迎来的大掌。
轩辕闻天挑眉,长臂一伸,揽过她纤细的腰肢,享受着逗玩她的乐趣,饶富兴味地说道:是吗?还是这么瘦,朕可是一点儿都不知道妳整天都没吃东西呢!真教朕心疼。
对了,和禧,朕听说妳今儿个一整天都待在行刑室里,忙些什么?过来用膳,这是命令。
姬绛雪抬起小脸,瞅望着他邪气的笑容,羞赧地想挣开他强而有力的臂膀,然而,却在听见他低沉的笑语之后,心里禁不住泛起冷颤,耳尖地听出了他笑语中的威胁成分。
他撒谎!他分明就已经知道了,她的一举一动从来没有逃过他的监视,他是一个狡猾的男人,状似温柔,实际上,他却是用这个方法将她囚禁在身旁,教她动弹不得!她避而不答,婉转一笑,既是命令,和禧不敢不听。
***隔日。
和总管,这全是皇上的意思,咱们只是照着办,您可千万别怪最奴才没有事先通报您一声呀!验净房外,承宣的小太监诚惶诚恐地看着和禧,被他冷媚的表情给震慑了,如此绝俗的姿颜,莫怪皇上会溺爱怜宠,小太监开始害怕因为自己的听话,到最后会被和禧反咬一口,落得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我知道。
姬绛雪情冷淡,撇下颤抖不已的小太监,伸手推开那一扇被她视为畏途的大门,投身入一片未知的幽暗之中。
该来的,总是逃不掉了!***听着身后的大门被拉掩而上,姬绛雪并不回头,她深吸了口气,眸光不由自主地打量起这屋子的陈设,四面墙壁都是由坚固的灰石所筑成,似乎是为了隐密,不让外头的人窥见屋里的动静,在离地几尺高的墙头上设了风窗,暖黄色的阳光伴着几许寒冷的凉风照射进来。
初冬,尚未落雪,却已经是冷入心扉。
冬日的灿阳照射在男人高大轩昂的背影上,姬绛雪的心跳飞快,定定地望着男人透出威严的身影,道:你的心机可真是深沉,皇上,几乎教我快要相信你已经被我蒙在鼓里的假像了!从一开始,她就半信半疑地跟他周旋着,她心里总是危疑不定,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要展开行动,拆穿她的伪装。
朕不动妳在说什么?和禧。
轩辕闻天邪笑回头,高大的身影如灵禽般逐渐逼近她。
妳是朕的爱卿,又即将被任为都总管一职,这样私密的验净手续,朕不舍得由别人代劳。
过来!话音甫落,她娇弱的身子已经落入了他宽阔的臂弯,被他逼退至角落,抵着背后冷灰的墙面,她再无退路。
你是知道的,何必︱︱她气绝,一双小手握紧拳抵抗他。
轩辕闻天情幽魅地俯首,迷人的男性薄唇请触在她的唇边,阳麝的气息微呼在她白嫩的肌肤上。
朕知道什么?不,朕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和禧,妳倒是自己说说,朕应该知道些什么?知道我并不是……不是……你放开呀!她转开满布红晕的小脸,声音细若蚊蚋。
朕不放。
说呀!妳为什么不把话说完?不,还是先别说完吧!等朕亲自验完妳的身子之后,再继续听妳说。
轩辕闻天唇畔扬起一抹谲玩的笑容,长指勾住了她狭领的襟口,忽地往下用力一扯。
不︱︱邪尊争宠3永世的相随就算注定承受幸福的煎熬也不愿错过相遇的瞬间第七章不︱︱裂帛一声,顿时,冷凉的寒意袭上胸前,姬绛雪屏凝着呼吸,一口气梗在胸口,几乎疼痛了起来,她紧闭一双灵灿水眸,低垂着小脸,避开他迫近的炽热气息,微微抖瑟的身子在他的怀中僵硬了半晌,无法动弹。
和禧,妳知道吗?朕很满意眼前所见的美景,漂亮极了!轩辕闻天修长的手指在她形状完美的锁骨上轻画着,缓慢地往下挪移,指尖触碰到她颜色雪白的裹胸步,勾勒了一条直线,力道极轻,雪色的绸料却无声无息地绷裂了开来,两团饱满的娇乳弹跳而出,雪白的莹肌衬托着胸口一串圆润绛紫色的养心珠,显得分外妖艳。
住手!你知道的……你分明就知道……咱们曾经……够了,你住手!我不要这个样子……不要这样……一瞬,她几乎窒息,不能呼吸,双颊飞红,气恼地抡起粉拳攻击他硬如铁石的胸膛。
轩辕闻天笑而不语,大掌箝住她不安分的小拳头,随手挑掉她束发的头冠,顿时,一头屋黑柔亮的青丝披泄而下,在她的肩畔形成一道极诱人的云瀑,衬着她清俊灵秀的小脸,美得不可思议。
她双眸炯亮,闪烁着两簇恼怒的火焰,直勾勾地瞅着他玩世不恭的邪恶俊脸,恨不能撕去他那张佯装的嘻笑面具。
妳的身子真好看,无论哪个地方都漂亮。
可是朕以为这样似乎不够,难得的验净手续,细心一点总是比较妥当的,妳说是吗?他笑挑起眉,深邃的眸子因欲望而黯沉。
不!她心口震颤不已,低敛的水眸愣愣地望着他粗粝的大掌探入了被扯裂的袍衣之中,覆住她一只饱乳,用食指与中指的余隙揪揉住她俏艳的乳尖儿,轻轻地蹭动着。
她倒抽了口冷息,身子起了一阵轻栗,被他灼热如火的贴触给震撼了心魂,敏感的疙瘩如潮水般泛过她冰凉的肌肤,无法自抑。
怪,三年前,朕怎么可能忽略了妳?和禧,老天真是待妳不薄,教妳美得不似凡品呀!他笑觑着她羞惭的反应,不禁心猿意马,低声细语之间,长指灵熟的解开了她腰间的系带。
顿时,白色的破碎缠胸散落了一地,她朱红色的衣袍往两肩褪散,雪白单衣的细绳经过他方才的肆虐之后,已是危危欲断。
绫罗纤腰,两团娇耸微颤,乳尖儿在他的拧弄之下,绯红得像两簇小小的火焰,充满欲望地绷俏着随着,她的呼吸而起伏不定。
你、你可以住手了吗?我……我……一阵阵燥热的气息哽咽在她的心窝儿深处,她不适地扭动了下纤细的腰肢,却挣不开他强硬的束缚,小手握拳抵在他的胸膛上,彷佛沉默的制衡。
就在她想抗驳之际,他眸敛邪笑,一手扯断了她单衣的细绳,顿时,两片单薄的衣料如蝉翼般飞敞开来,让她从腰深以上再以没有任何障蔽,白嫩的肌肤泛起潮红,承迎着他眷爱的目光,无所遁逃。
和禧,妳真是一个教朕爱不释手的小东西啊!他的语气戏弄,长指轻抚弄着她要间柔嫩雪滑的肌肤,挑起她不安的躁动。
她满怀惊恐,却又似期待地看着他布着细薄武茧的大掌逐渐下滑,掠过了小腹上缠系的绳结,直接探入她双腿之间,冷不防地,撕开了她一角裤底儿,清脆一生裂帛,冷冷的凉意特了进来,沁染绢般的幽蕊蜜肌。
你︱︱明明就知道了,为什么还装佯……她惊愕地看见他屈膝跪在她身前,忽地,她猛然抽了口冷息!他眸底闪过一抹谲烁的笑意,彷佛并不满意她给的答复似的,犹如臣服般跪在她的脚前,撩开她裤底被他强硬撕开的布片儿,一掌按住了她娇俏的雪臀,一手则邪恶地剥开她泛着幽香的花唇,侧抬起邪美的俊脸,伸舌舔上她细嫩娇颤的蜜蕊。
不要!我承认了……求你住手……我承认自己并不是一名公公,住手!我承认就是了呀……她娇弱无力地喘息着,一双小手无措地抵在背后的冷墙上,纤手颤颤地刮画着粗糙的墙面。
天!他的舌就在她全身最敏感的肌肤上舔舐着,彷如一条小蛇般滑腻地蠕动,她私藏在花蕊间的小核儿就像牠最喜爱的珍珠般,被牠不停地缠绕戏玩,最终令她充血饱胀、潮欲汹涌。
不……我承认了……快住手!你不要这样子,我……她颊边泛起两团红晕,水眸潋滟,气力不支地娇嚷着。
她被迫微张修细的双腿,任由他的唇舌侵犯吸吮她潮热充血的幽谷,贪婪地啃囓着她就欲喷涌出火花的秘蕊。
蓦地,一阵酸软湿热的快慰从她小腹下方的根穴处涌上,如潮水般泛过她的四肢百骸,她嘤咛出声,身子不停地发颤,根本无力招架,只能任凭他放肆的宰割了。
呃嗯……不……她不安地扭动腰肢,试图排解不断凝聚在她花壶深处的煎熬醉热,然而,她却只能无措地嘤泣出声,发现自己竟无法从他的侵略中逃开,她找不到逃脱欢愉的莫大勇气,就只能逐渐地任自己沉沦疯狂!她放弃了挣扎,堕入激情欢慰之中,空白的脑海里再也找不到丝毫抗拒他的理智,渐渐地,她爱上了他那放肆挑入她细嫩蕊苞的舌,恋上了它游移在她肌肤之内的亲昵厮磨,她娇细地喘促着,充满邪念欲火的身子随着他唇舌的吮吻而婀娜款摆。
啊……嗯啊……她瞇起一双水波荡漾的眸子,紧咬着柔嫩的下唇,撩乱的心智,极度沉迷于他所给予她的强烈快感。
忽然,他加入了两根并起的长指,冷不防地戳捣进她满溢春水的花穴儿里,她惊讶地喘息,感觉到花甬间传来一阵撕裂的疼痛。
然而,更教她震慑的,是她竟然荒淫地扭着纤腰,乐意承迎他更进一步的侵略,彷佛是她早就期待已久而终将会发生的事情。
不……一瞬间,她被自己的淫荡念头给吓坏了,一双柔荑因为羞耻而捂住小脸,无助的热欲在心头不断潮涌,泛滥成不绝的泪珠,不自禁地滚落她的双颊,不……听见耳畔传来她低细的哀鸣,轩辕闻天停止了对她唇舌的虐玩,抬起邪笑的脸庞,高大的身躯缓慢地站起来,一手抵靠在她侧的冷墙上,另一手则仍旧在她幽柔的花窒内不断地抽送戏弄,一次次,恶意地深入探勘她抽搐蠕动的血嫩芽肉。
妳,哭了。
他俯首蹭着她耳畔的青丝,低呼出男性阳麝的气息,眷恋地瞇起黑邃的眼眸,唇畔扬着轻笑。
是你……你明明就是一国之君,怎能……怎能对我做出这种事情?她泪眼迷蒙地指控他的罪行。
然而,对于她欺君犯上的话语,他似有不悦,加快了长指捣弄的速度,以惩治她对他的口不择言。
她抗拒地摇头,小手按住他强烈震动的腕臂,娇声吟呼道:不!住手……饶、饶了我……一国之君,又如何?他坏心地笑了,壮阔的胸膛厮抵着她娇颤的乳尖儿,精细的龙绣之纹似是戏玩地蹭着她那两抹敏感充血的红花,语音玄妙地低语,是一国之君,就不能玩唇舌之技?难道妳不喜欢朕为妳所做的验净手续吗?朕的爱娃。
你……明明就已经知道我不是……却偏要、偏要戏玩,我分明就是存心故意……她微微哽咽,气息喘促。
因为,朕要妳亲口承认欺君之罪。
如何?朕的小雪儿,妳好大的胆子呀!竟敢如此欺骗朕?他轻声喝斥着她,话中却听不出丝毫怒意,反而掺揉着淡淡的谴笑之情。
彼此、彼此……她不服输地回嘴,心里气闷,身子却是不由自主地响应着他长指的搅弄,热欲涌满花壶。
好难过……我好热……求你别再逼我了,住手……啊啊……觑见她妩媚含娇的反应,轩辕闻天直觉他胯间的欲火更加紧绷难耐,亟欲重温直捣她细嫩花窒内的饱满快感。
他猛然抽回了在她体内逞虐的长指,迅速地解开腰带,敞开龙袍,沉眷的眸光一瞬也不瞬地紧凝着她浮红的小脸,心痒难耐。
姬绛雪失去了他的扶持,双腿一软,背靠在冷灰的墙上,水柔的目光不自觉地盯瞧着他精壮的胸腔,不舍挪移,贪看着他修健结实的肌理随着解衣的动作充满男性魅惑的力量。
当他伸手缓缓抽开腰裤系绳时,她咬紧了红唇,逃避地别开了视线,彷佛她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答案,却仍故作着虚伪的矜持。
她羞闭起双腿,长睫低垂轻颤,心儿怦然,遍寻不着一丝勇气去抵抗内心对他的渴望。
轩辕闻天俊邪一笑,陡然伸出长臂捞起她纤弱堪折的腰肢,让两人身前赤裸的肌肤彼此熨烫着,用身体的温度感受存在。
他俯首用直挺的鼻梁轻厮着她红晕的粉颊,嗓音低沉,道:朕,将拥有一个天底下最美的男宠!还来不及解读他话中的含意,姬绛雪只感觉到一阵颠晃,身子腾了空,她一条匀净的腿被抬了起来,猛一抽息,怒火偾张的阳龙已经强硬地抵住她水蜜满溢的花穴儿口,剎那间猛贯而入。
天!姬绛雪水眸顿时圆睁,小手推抵着他蛮横的入侵,火烫男欲寸寸噬进。
好痛……别进哪……痛!撕扯、灼热!她的下身彷佛遭到了他的蓄意焚毁似的,亢奋的火龙窜花心深处,仅只沉蛰了半晌,他虎腰便猛然挺进,开始在她细薄柔嫩的花甬之间肆虐了起来!嗯啊……不、不要……放我下来……她无助地低咛,悬空的身子随着他的进犯而颠晃不已,她一边修细的玉腿被抬高了起来,花穴儿因为肌肉的拉扯更显紧窒,几乎是困难地吞吐着他偾张的欲龙。
轩辕闻天高捧起她圆俏的臀,就像抱个黏人的奶娃儿似的,让她一双纤臂紧圈住他的颈项,被迫张开的双腿环绕住他雄健的虎腰,大掌狠狠地一按,两人交合的淫浪私处再度欢爱捣弄了起来。
啊……啊啊……姬绛雪火红的小脸伏埋在他结实宽阔的肩颈上,小手死命地抱住他的脖子,双腿夹合在他的腰际,他一次次的进犯都直直深抵到她血嫩敏感的花壶狭心儿,不停地引起她娇呼战栗。
泛着滑腻幽香的蜜液不断地从两人茍合的私处涌出,那彷佛是他龙欲激捣她花径所撩擦出来的火热余焰;她一头乌柔的青丝披泄,随着他们的交欢遽动而摇曳生浪。
雪儿……朕的小雪儿。
他嗓音嘶哑地轻唤,爱煞了被她攀附依靠的滋味,小心而且脆弱,胯间的欲火在她的花穴儿里满贯而入。
姬绛雪情怯怜地把小脸藏在他的颈窝,嗅闻着他纯男性的香麝气息,频频不支地低嘤出声,小腹根穴儿不断涌出酸软的热潮。
如逐渐升高的浪潮般,一阵阵地酥麻了她的腰脊,渐而迅速地泛过她身体里的每一寸血流,张开她肌肤上每一处毛孔,暖热了她的四肢百骸。
天!她的身体彷佛就要溃决,犹如矢箭紧紧地被绷在弦上,一触即发,她逐渐按捺不了满涌而出的火热。
她紧咬了牙,花穴儿因他的侵犯而绽放艳,足以摧灭她所有理智的强烈快感不断地在体内升高、再升高︱︱不︱︱一瞬间,她近乎痛苦地皱起眉心,眸底噙着晶莹的泪光,无以名状的汹涌热潮猖狂地掳获了她,差点教她喘不过气,胸口热胀,浓郁的快感在她的小腹深处融化开来,她蜷着小手,紧捉住她雄健的肩背,嘤嘤低泣,不……啊啊……皇上……不……轩辕闻天情怜柔,与她轻轻地交首厮磨着,在他的腰间也同样累堆着亟欲释放的快感,彷佛濒临爆发的火焰,不断地捣弄着她细嫩的娇穴儿,那接近崩溃吐焰的一线之隔,薄弱得可怜。
猛然,他扶起她的纤腰,快速而深入地在她的花唇间进出抽送,不顾她讨饶的脆弱娇呼,霎时,他浑身泛过一阵战栗,一道炽热的火焰强而有力地从他的双股之间涌出,急窜过他昂挺的男欲,他按住她俏挺的臀,恶意地在她的花壶深处释放一道道如灼流般的焰液。
啊啊……姬绛雪皱起小脸,情痛苦地咬牙,一瞬间,她彷佛窥见了死亡的殿堂,它用黑暗甜美的快乐引诱她走进充满危险的境地,心甘情愿地成为它的俘虏。
轩辕闻天将余焰未尽的阳龙深埋在她花窒之内,紧拥住她轻颤不已的娇躯,情缱绻,过了久久,才抽身而出,释放了她。
失去了他强健的扶抱,她双腿一软,跌坐在残破的绢料上,在她的双腿之间缓慢地涌出他射在她花心深处的欲流,是她多心了吗?她小腹之间彷佛被人烙印了一样,泛过一阵不似真确的灼热,挥之不去。
张锦的死,与妳有关吧!轩辕闻天随手拢起身上零乱的龙袍,俯眸淡觑了她一眼。
猛然,姬绛雪心跳漏了一拍,沉静了半晌,才开口幽幽地说道:没错!我暗中教人换了辰砂所做的蜡烛,那是做水银的材料,其中含有毒性,会让人身体虚弱,最后将难逃一死……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能看穿我的一举一动?让我无所遁形呢?她柔弱无力地瘫坐在一地碎衣之,揪紧了朱色的袍服,气息娇虚,抬起小脸瞅望着高高在上的他。
朕长年以来,身边都跟着一名叫做任豫的护卫。
朕问妳,从妳到朕身旁的那一天起,妳可曾见过他?轩辕闻天恬淡一笑,豪飒地系好锦黄腰带,转身走到礼桌畔,拿起桌上箱盒中的一叠书簿,缓缓回头,挑眉笑觑着她乍然醒解的惊异情,忍不住怜爱盈心。
你︱︱是了!她一直听说轩辕闻天身旁有一名身手厉害的武功能人,可是她从来没见过那个人的庐山真面目。
原来,她一直在他的监视之中,丝毫逃脱不了!轩辕闻天坦然地迎视她指控的目光,将手里的一叠书簿丢到桌上,道:这是朕前些日子传调的朝事宗鉴,这十年来,朝中的生杀赏罚其中皆详尽地被记载着,当年姬文生因贪赈谋反被诛九族,朕那时身为太子,却一直对他印象深刻。
雪儿,妳长得像他,美得教人过目难忘。
我爹没有罪!他是被人谋害的!他不是镇王爷的走狗,那笔钜额的金银财宝,也是被那些人谋吞的!爹大概没有想到自己才正要缉拿他们之时,就已经被私底下冤枉,罪及九族吧!而且,你说得没错,我爹既俊美又温柔,所以娘才会这么爱爹。
十年前,我和娘被福琅叔叔乘乱救出,遮遮避避地逃到荒山里躲起来,一步也不敢踏出那里。
她的情邈远,彷佛沉浸在十年前哀绝人寰的回忆之中,不能忘怀,语气幽幽地接着说道:我就这么亲眼看着娘因思念爹亲,不到一年的时间,她一头青丝尽转成苍苍白发,她恨那些害了爹的坏人!所以,她要我进宫想办法替爹报仇雪恨,她说,我的容貌像爹,心……却像她!看着她凄楚的容颜,他的心彷佛被人用利针螫疼了。
放心吧!朕不会拆穿妳的身分。
一直以来,朕就怀疑当年的事情并不如想象中简单,现在,朕擢升妳为大内都总管一职,再赐妳统领锦衣卫,全权授妳调查当年镇王爷的叛党余逆,以就正法。
轩辕闻天忽然觉得可笑。
好不容易他才亲手废了深恶痛绝的厂卫制度,如今不知为她发了什么癫狂的心,竟让它有机会再次猖獗?你不怕吗?我不会错放任何一个曾经涉嫌谋害我爹的人,你难道不怕我指挥锦衣卫去杀害我的仇人吗?他笑瞅着她认真的小脸,随性不羁地往檀桌旁的椅子一坐,淡声道:仇人?朕当年明知其中必有冤情,却不彻底调查,难道,朕将会是妳最后要对付的人啰?如果,我说是呢?姬绛雪扬起瞳眸,挑衅地看着他。
闻言,他邪恶一笑,并不响应她的刻意挑衅,朝她伸出手,笑道:过来,既然朕已经给了妳想要的东西,换妳给朕一些奖赏吧!起初,姬绛雪愣了一愣,缓缓地爬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冷不防地被他拉坐在长腿之上,她惊呼了声,摇头笑道:你……真是我见过第一个向女人争宠的皇帝,而且,我能给你什么?别忘了,除了仇恨,我一无所有。
笑一个,就已经能哄朕开心了。
他托起她小巧的下颔,邪恶却温柔地笑觑着她。
姬绛雪低着头,扬睫回视他的脸庞,心中忐忑不安,小脸绯红,心儿燥热,突如其来的沉寂笼罩两人,忽地,她幽幽地勾起了瑰红的唇角,朝他绽放一抹孩子气的笑容,天真而且无害︱︱不,我从来就没有打算要杀你。
***老爷、老爷!不好了……大胆!你们干什么?就这样闯进来,知不知道我们老爷在宫里是什么样的人物……爹!爹……你们要把我爹带倒哪里去?放开我爹︱︱孩子,别莽撞,爹跟他们去去就回来了!他们是锦衣卫,眼下朝廷没人敢得罪他们。
报应……这全是报应啊!可是,爹︱︱***马大人,请跟我们走一趟吧!你们……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这是皇上得旨意,和总管下的命令,要咱们请马大人进宫去坐坐,他老人家有些话想问您!奏事处首领太监高举手里的圣旨,阴恻恻地笑望着马雍惊惧不已的胖脸,有恃无恐。
我、我……我要亲自见皇上一面,你们这些宦官算什么东西?等我面圣让皇上知道你们的胡作非为,好好惩治你们一下!马雍心底清楚,要是自己乖乖随他们进宫,是绝对见不到皇上的。
废话少说!来人,拿住!首领太监手臂一扬,往后退去,就见侍卫如潮水般拥上,不到片刻,便教马雍束手就擒。
***风云变色,草木皆兵。
虽然轩辕闻天一直以来问政的作风强悍,纪律分明,然而,这样雷厉风行的态度却是一点儿都不妨碍和融的风气,反而让天下子民们得以安居乐业,老有所终,幼有所养。
他亲手缔造了太平盛世,但是,强盛的武功治世似乎令他骄傲了起来。
人们传言他宠信和禧,任他胡作非为,此时朝廷之中人人自危,生恐这波如瘟疫般的灾难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暗地里,大臣们接连着被锦衣卫带走,追查当年镇王爷起兵叛乱一事,每个人都在猜想,这会不会只是和禧要乘机作乱。
然而,他们却是敢怒不敢言。
这些日子以来,有人失踪,更甚至于有人在家中死得离,像是生了怪病,查不出真正的死因;宫里的行刑室每天都有新人被带进去,能否出得来,就全仗姬绛雪一时的心情。
和总管,属下已经替您将马大人带到了。
几名锦衣卫强行押着一名年近四十的中年人走进行刑室,其中一人朝姬绛雪恭谨地说道。
嗯,先把他跟那些人关在一起吧!记住,下手的时候留情一点,别教人家以为咱们失了待客之道,听见了吗?是!和总管,我马雍生平与人井水不犯河水,求您就好心饶过我吧!和总管,和总管︱︱听着求饶声逐渐远去,姬绛雪冷媚一笑,扬手要其它人退下去干活儿。
墙上火把的光焰照亮了行刑室里的幽暗角落,她眸底敛着一丝火灼似的仇恨,任由强烈的恨意如潮水般掩没了自己。
忽然,耳际传来男人的惨叫声音,她不禁想起她的手下是如何对待那些被逮的大臣们,一阵没来由的难过袭击她的心房,泛起了她难以招架的痛楚。
不!别想……她从来不允许自己去想的……仇……她要报仇呀!她遏止了心头一涌而上的罪恶感,心跳得慌乱,脑海里不自觉地想起了轩辕闻天温暖的胸膛。
突然,她咬紧了嫩唇,倔强地又坐了一会儿;突然,她就像个孩子般急切地站起身,欲往养心殿飞奔而去。
猛然一推开沉重的牢门,冷风飕飕迎面而来,雪花纷飞,吹起她单薄的袖袍,就像一双迎风飞舞的翅膀;此时的她,就像一只受惊的蝴蝶般,急着寻求温暖的庇护。
她想念他,想见他……***近午时分,几位大臣们联袂求见轩辕闻天,寒冷的大雪丝毫阻止不了他们面圣的决心,因为这些日子以来所发生的事情,让他们心情无不紧张惶惶不可终日,亟欲一吐为快,而入殿之时,发现和禧并没有随侍帝侧,教他们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启禀皇上,昨儿夜里又有一位大人失踪,臣等恳请皇上明察!一名大臣衔首上奏,情凝肃。
嗯,朕知道,你退下吧!轩辕闻天漫不经心地冷哼了声,摆了摆手要他们统统退下。
不!皇上,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大太监和禧恶贯满盈、虐杀大臣,臣等以为……以为如何?轩辕闻天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侧眸淡觑了他一眼,阴魅地笑道:和禧是朕的人,朕要怎么办,心里自然有数。
退下吧!皇上?众人惊叫。
料不到呀!他们万万料不到轩辕闻天口里的和禧,并不是个真正的宫人,而是他倾尽心思、万般溺爱的女人。
见他们犹不死心,轩辕闻天不耐烦地指着其中一名官员,问道:朕问你,你做官入朝几年?回皇上,将届四年了!那你就放心吧!只消不犯大错,要算帐也轮不到你的。
这些年朕让你们都过得太安逸了!慌得好,朕就要你们慌着做事、慌着小心。
做官的人过得太安乐,非天下百姓之福,知道吗?说完,他冷厉地瞥了他们一眼。
是,臣等明白!罪臣拱手齐声应答,见轩辕闻天的脸色冷然,知道不该再贸然上奏,纷纷自动告退。
就在他们退出殿门口之时,巧遇飞奔而来的和禧,他们注视他的眼光彷如见到蛇蝎般,气氛尴尬微妙。
在他们的眼中,和禧是个十恶不赦的太监,然而,却也在他回眸反觑他们的同时,被他那一股清艳灵妙的气息给震慑了!几位大人在这种风雪天依旧勤心政事,真教和禧敬佩不已啊!姬绛雪嗓音轻柔,朝他们颔首致意。
不敢当。
方才衔首发言的大臣扯开一抹牵强的笑容,心头危疑,时候不早,和总管,咱们告辞了!各位大人慢走。
姬绛雪扬手恭送,语气轻妙。
看着色畏惧的大臣们逐渐走远,姬绛雪不禁泛起一抹冷笑,这时,她的身后传来一声男性的笑吭声,伴着轻唤,进来。
闻声,她侧首望向殿门之内,发现轩辕闻天昂立在殿央,深邃的眸光瞬也不瞬地瞅望着她,情高深莫测,他的眸光就像两把锐刀般,彷佛能够轻易穿透她的心房。
进来,过来朕这里,别站在外头挨冻了。
轩辕闻天望着她,怜爱一笑,伸手迎向站在风雪中纷飞中的她。
不!就在刚才,她还极渴望着想见他,然而,却在真正见到他的那一瞬间,她的心退却了,害怕……她怕极了在他的怀里堕落,难以自拔!错了!她怎么能够一碰到软弱的时候,就想起了他?天!她长久以来的坚强防卫,似乎就要毁灭在他无边无际的溺爱里,不……不……她苍白的双颊被冷风吹得红扑,形成一种脆弱堪折的美艳气息,看着他邪气的笑脸,缓缓摇首,心慌意乱。
她迟疑了半晌,后退了两步,冷不防地,她飞快转身,从他的视线中远远逃开,再度投入风飞满天的冰雪之中。
轩辕闻天没有试图阻止她的离去,高大伟岸的身影独立在殿中央,一动也不动,望着她逃开的背影,深眸敛着深思。
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幽幽地,他迷人的薄唇扬起一道柔魅的笑,如涟漪般泛漾开来……第八章和总管,这是咱们宫大人一点小小的心意,望请笑纳。
这是咱们家大人的一点心意,和总管,这关系着郑州百姓的福稷,请您高抬贵手帮个忙,让皇上可以快点批览这本奏折吧!和总管……差人们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傍晚,待来人全都散去之后,姬绛雪不耐烦地扬了扬手,遣人收拾,小纪子,把这些东西收下去,省得碍眼。
和禧,既然你不喜欢这些珍玩古物,干脆就别收了吧!都快要堆满好几间房了!在姬绛雪的特许下,他仍然以好友的身分,直呼她在宫里的名字,并且被指派到她身旁伺候。
谁说我不喜欢?我不但喜欢,而且我要的不止是这一点玩意儿!她站起身来,妩媚地笑了,随手拈高一只水晶觥,透着烛光,端瞧着它透明无瑕的杯身,轻声道:他对我太好了!有时候,我恨不能……恨不能坏进骨子里去,看他能否恨我,心里或许还会好受一些。
白天里,从轩辕闻天眼前逃开的慌乱景象依旧不断地浮现她眼前,一反往常地,他没有追随而上,甚至于没有派人来传唤她!他忽如其来的改变,置之不闻的对待,除了最初时松了口气,她对他竟开始有了期待,矛盾的心情早已经分不清就究竟是喜、抑或是悲!和禧,你真是怪,谁都巴不得被皇上喜欢,只有你,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教老天爷听见了,只怕要怪罪你了!是吗?她笑着耸了耸肩,凝视着手里剔透无瑕的水晶觥,似乎心里想到了什么,嫣然一笑。
轩辕闻天知道她所犯下的种种罪行,却故意视而不见,有时候,她会觉得气恼,就偏偏想要惹怒他;她或许是全天底下对他最不忠诚的臣子了!然而,她总是在他苦笑的眼眸中,看到了极度的溺爱。
他,她的男人呵……望着姬绛雪纤柔的侧影,小纪子不禁瞧痴了。
是他多心了吗?似乎从上回皇帝亲子验净之后,他就觉得和禧变得更美了,以前的和禧虽然灵秀漂亮,却总是像颗青涩的果实般,少了几分味道;如今,逐日成熟的清艳气息,已经淡淡地透出日后将倾倒众生的绝代风华,教人目眩不已。
这时,门外奔进一名小太监,他手里托着一只锦盘,覆着朱红色的盖布,垂首禀道:和总管,荣华宫的李贵人派人送来两只绵白玉狮,说是要给总管的见面礼,还请总管能在皇上面前,替她多美言几句。
姬绛雪走到小太监身前,青葱素手掀起红盖布,脸色沉谲,唇边隐泛着一抹柔冷的笑意,李贵人?就是那个相爷李朝显的女儿吗?是呀!和禧,你没听说吗?皇太后非常喜欢她这个后生晚辈,后宫里头传出消息,若无意外,她极有可能成为新任皇后。
小纪子不知内情,毫无心防地说道。
是吗?闻言,姬绛雪忽觉心口一闷,阵阵翻腾了起来,她瞇细了水眸,冷觑着锦托上两只栩栩如生的白玉狮,陡然,她像是不经意地松放了手里的水晶觥,剔透的杯身翻转流光,落地应声而碎。
休想!那个女人这辈子休想成为轩辕闻天的皇后!凭她是李朝显的女儿,光是这一点,她就永远都别想遂心如意,攀上后位!在旁的两人莫不被水晶破碎的刺耳声吓了一跳,然而,他们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价值连城的宝物化成了一地碎片。
小纪子,你知道这世上最毒的东西是什么吗?她唇边泛起柔艳的冷笑,拋一句漫无边际的话语。
小纪子认真地想了半天,才木讷地摇头道:我不知道,和禧,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姬绛雪却不回答他的反问,转身步入内厅,纤手捂唇轻打了个呵欠,淡然笑道:你们出去吧!我想歇下了!随着身后迟疑离去的脚步声,姬绛雪没有回头,不想教他们窥见她苍白的脸色,她的心太沉,想到轩辕闻天后宫妻妾成群,她一颗心就不由得荡到谷底,快活不起来。
就像心底被压了一块大石头般,她心头涩然,沉痛得教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可笑呀!就算她得到了这世上权力最大的男人扶持宠爱,却也就只能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佞臣、男宠,活在复仇的阴影之下,茍延残喘。
心底深深地明白,一个罪臣之女,就连想活都已经是奢望了,更何况……她不禁苦笑,蹙起精致的眉心,漫不经心地解开外裳,躺上了暖炕,失地望着烛台上幽灿的灯火,镇夜怀着胸口煎熬似的热痛。
辗转,难眠。
***初上三更,夜色渐沈,姬绛雪犹未入睡,窗边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声响,引起了她的注意。
就在下一瞬间,轩辕闻天彷佛恶贼般,动作灵迅地从窗口夜袭而入,他邪气的眼眸绽着温柔的笑意,高大的身影一跃而下,飘然走到了暖炕边,俯瞰着躺卧在炕上的她,半声不吭。
你……她侧抬起小脸瞅望着他背光而立的轩昂翦影,愣了一愣,试探地伸手握住了他垂摆在身侧的大掌。
一瞬间,盈握的温热,粗糙的实感,在经过了一夜难熬的焦躁之后,终于让她遏止不了心窝的暖和,红了眼眶,晶莹的泪珠滚落颊边,咬着嫩唇,低嘤了起来。
怎么不睡,反倒哭了?他反握住她冰冷的小手,轻轻地揉抚着她手心的嫩肤,他询问的嗓音低沉,敛眸凝视着她哭泣的泪颜,心里一阵阵不舒坦,泛起了针螫似的疼痛。
这泪是被你给惹出来的,是你……你不来,我就不会哭了!姬绛雪近乎无理的指控,然而,这却也是事实。
只是,她不想承认另一个事实,那就是他再不来,她也将会哭泣,但那将不是掺揉淡淡喜悦的哭泣,而是纯粹被弃的凄然哀绝。
闻言,他不由得苦笑,轻叹了口气,低语道:朕想妳,不能不来;小雪儿,朕就像着了妳的魔似的,不能不来。
话声一落,他还等不及她反应过来,高大的阴影便覆上了她,铁掌探入了她如云般的青丝间,捧起她的小脸,狠狠地吻住了她绛红的双唇。
唔……被灯火染红的黑暗如鬼魅一般,在两人的四周徘徊不去,她纤细的身躯被他霸道地搂起,贴靠在他宽阔结实的胸膛上。
他蛮横地撩乱了她一头青丝,雪白的单衣敞露春色,随着她弓起的曲线而微现出两颗敏感绷翘的乳尖儿,黑暗之中,犹如两躲渴待慰藉的晚熟樱蕊。
她的心房乍热,耳边缭绕着他沉嗄的喘息,清晰地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强烈渴望,忽地,一抹柔艳的微笑,毫无预期地轻泛上了她的颊。
他强健的臂掌探入了锦被之中,掺透入了一丝空气中挟带的冷意,惹起了她一阵战栗。
随即,恰如了她暧昧的心思,他长指滑进了她的双腿之间,揉按着她裤底幽艳的谷壑,不消片刻,就染出了一指的私香欲味儿,略湿。
她的呼吸低促,响应着他逗弄的唇舌,浑身盈满了躁热的气息,她微瞇着一双水眸,偷觑的他棱线分明的俊美侧影,不由自主地伸出纤臂,环住他伟岸健阔的胸膛,任由黑暗飘散着情欲的蛊惑味道,侵袭她一身,不再顽固抵抗,顺服他的霸道占有。
他,她的男人呵……***相爷府中。
相爷,你难道不觉得那个和禧……长得很像一个人吗?经过这些日子的细心观察,施世郎心里的不安逐渐升高。
不可能!这应该只是个巧合而已,姬文生九族六十余口人全都已经被斩首示众,施大人,你可别再瞎说,净吓老夫不安!李朝显矢口截断施世郎的猜测,生气底横了他一眼。
好、好吧!只是皇上最近似乎不再提起那名姬姓的秘女子了,这也好,我这颗项上人头勉强保住了!相爷,咱们要不要乘着机会,去向皇太后进言,求她钦点相爷千金李贵人为后?闻言,李朝显称许地笑了,老夫也有此打算。
太后从以前就很喜欢小女,常常召她进宫陪侍,只不过皇上那里一直没有动静。
在宫里,咱们还是要勤着笼络和禧,否则真当上了皇后,没生下龙子,心里还是不踏实啊!说得是,相爷,咱们改明儿就进宫去吧!施世郎急忙邀约,心想事成之后,在宫里有个硬靠山,或许就不用如此害怕了。
老夫不宜出面,施大人,你明天进宫面见太后,事成之后,老夫不会亏待你的!最近,彻查当年镇王爷谋反一事,将两人莫不心惊胆战,他们只想赶快利用联姻攀上权势,脱离破在眉睫危险处境。
***太后,臣以为应该早日替皇上选纳皇后,掌管后宫,如此一来,多少可以分散皇上对和禧的宠爱,遏止那宦官在宫里喧嚣尘上的气焰;再来,新后可以稳定皇上的心性,这不可不谓天下百姓之福呀!这些日子以来,皇太后的昭阳宫里比往常热闹了好几倍,大臣们多数都是来请动皇太后充当说客,为万民之福去劝谏轩辕闻天,提及策立新后之事,今儿个已经不是头一遭了。
皇太后端坐在交椅上,品着香茗,听着施世郎滔滔不绝的奏论,笑而不语,情慈祥可亲,似有深思。
太后︱︱大臣们见上位毫无响应,欲再进言。
好吧!要钦天监挑个吉日,奏请皇上,虽然他贵为帝王至尊,但还是希望纳后让他定心,去吧!我这个做母后的话,他或许还会听进几句。
皇太后缓吹着杯中袅袅水烟,不禁想起三年前在她寿宴中出现的那一名花脸小宫人,记得他的名字就叫做和禧吧!真要追究起来,那和禧算得上是她的救命恩人呢!当初若非她忽然发了急病,让闻天分了心,她不禁暗想,他宠爱和禧的放肆行为,很可能从三年前他初见和禧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开始了。
真是……冤孽!***心,沉哪!一阵没由来的疼痛沈淀心房,姬绛雪总觉得一口气就要透不过来,她站在午门壮观雄伟的城台上,放眼遥望一片深宫重阁,隔着蜿蜒的金水河,紫禁之巅就近在她的眼前,向她宣赫着它的辉煌圣、不可侵犯。
沉哪!她皱起精致的眉心,纤手按着躺置在她胸口的养心珠,厘不清心中那沈如铁石般的哽咽由何而来。
三天前,皇太后听说了轩辕闻天溺爱男宠一事,忽然降下懿旨,钦选李贵人为后,经过钦天监选择了良辰吉日,认为十二月举行大婚最吉。
然而,此事呈表奏请多日,却迟迟不见轩辕闻天给予任何响应,他一贯冷淡的态度,似乎不关己事。
她想开口问他,却总是在话欲出喉的时候逞强了起来,刻意伪装冷漠,彷佛她从未在意过他纳后之事。
他,竟也就真的一句话都不提!天!他可知道再这样下去……她就要窒息了呀!满满的疑问不断地在她的心头浮涌而上,她呢?对他而言,她究竟是算什么?难道,她的存在仅只是一个……男宠?那么,他的宠爱会不会只是一时的兴起,迟早会消失在他对她失去了兴致之时?一瞬间,姬绛雪眸底噙起两泓近似泪光的灿亮,幽幽地笑了起来,心却是沉到谷底,承受不起方才那霎时在她心里产生的猛然觉悟!不︱︱她竟连心……都给赔上了呀!她爱他!她爱上了轩辕闻天!或许,早在许久以前,在海棠落花缤纷,犹如艳丽绛雪的景致中,他霸道地拥她入怀,笑说她天真的那一剎那间,她的心,很可能就已经沦陷了!所以,她为了他而窃喜微笑,不仅只是因为她得意于自己的计谋成功,顺利地接近了他,并且搏取了他的恩宠!而是因为她已爱上了他,不自觉地在乎起他的目光,和他近乎纵容的怜爱……那是爱,她自以为!然而,她为了他哭,却仅仅只是为了心底几近绝望的妒嫉;就算她真的获得世上全力最大的男人怜宠护持,却也是终她一生也不可能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天真哪……他是第一个说她天真的男人……***风雪满楼,天色黯沉得特别快,离初更尚且还有一段时间,阴霾的天色却已经收束成一抹绛紫色的光晕,淡淡地斜映在西方的天边,只怕再过不了片刻,就要尽数褪成一望无垠的黑夜。
养心殿中,幽红辉煌的宫灯形成一条甬道,四周起了温暖的金色火炉,盛着烧得火红的无烟热炭,抵御着殿外侵逼的严寒。
太监、宫女们正忙着准备晚膳,他们的动作俐落迅速,丝毫不惊动坐在殿内批阅奏章的轩辕闻天,在他的身边陪侍着身影清丽灵秀的姬绛雪,她一手拈提着袖袂,为他研磨朱墨。
这时,一名太监从殿外走进,他的手里端了一只银盘,无声地走到内殿,在御案之前跪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打扰引起了轩辕闻天的注意,他冷冷地抬起魅眸,看见太监手里端着的银盘,眉心不禁一拧。
姬绛雪眼波流转,笑觑了一眼他近似不悦的情,放下手里的墨笔,款步走下台阶,伸手接过太监手里的银盘,转身走回他的侧旁,盈盈笑语道:皇上,不知今晚要宠幸哪位妃子?轩辕闻天面无表情地瞥向银盘,盘中净是各色的象牙签牌,代表着他后宫中成群的妃嫔,他抬起眸,望着她盈笑的俏颜,沉声苦笑道:妳这是跟朕玩什么把戏?和禧。
这是敬事房例行的规矩,我只不过代劳而已。
皇上,你已经很久没有临幸妃子了,虽说纵欲过度不好,但可千万别逞强,憋坏了龙体呀!姬绛雪直勾勾地瞅着他深邃的黑眸,试图窥觑他心中的想法。
闻言,轩辕闻天不怒反笑,随手打翻她手里的银盘,各色的象牙签牌散落一地,他蓦然站起身来,往外殿走去,语带邪恶的笑意道:你们全部都退下!今晚朕要彻夜办公,除了和禧留守,谁也不许留下!皇上……姬绛雪被他打翻银盘的举动吓了一跳,凝视着他高大的背影,似有不解地轻唤。
他……知道她是在故意气呕他吗?谁教他这些日子以来,对她的满怀疑问视而不见?难道他就一心悬着纳后之事,不再理睬她了吗?轩辕闻天看着下人纷纷告退离去,养心殿内为之一空,他缓缓回首抬眸,笑望着殿阶上一缕纤影,勾起一抹阴邪俊美的笑容,冷笑轻哼了声,道:真是聪明的小雪儿,竟然知道朕正隐忍着呢!所以,妳才会想要提醒朕,有多久没抱妳了吗?不……我、我没有!她红着小脸,矢口否认。
这……这男人!他怎能这样轻而易举反驳她的嘲弄呢?是了!这几天她竭尽所能地躲避他,总是再也无法假装冷漠不在意之时,转身逃离他;或许,她说错了!真正视而不见的人……是她!有,妳该死的有!柔冷的话音未落,他如灵禽般的迅猛身影眨眼间已经飘掠至她面前,恍如魅影般笼罩住她弱质的纤影,健臂紧箝住她如柳的腰肢,敛眸俯瞰她满是倔强的容颜,饶富兴味地笑道:怎么?想惹朕生气吗?不,谁敢气你呀!她别开羞红的俏颜,偎在他的怀里,低声娇嗔,心中不禁一甜。
妳就敢!朕的爱娃,妳怎么又瘦了?妳难道想逼朕再把妳扣留在身边,一步也不准妳离开吗?他色凌厉地瞪了她一眼。
不,最近……胃口差了些,吃不下。
她心中有太多事情要牵挂,想着、念着他纳后的事情,心里就一阵难过。
找过太医了吗?他却不听她的借口,一双健臂狠狠地将她搂在怀里,发现他的小人儿比想象中更会逃避现实。
用不着,我的医术比他们厉害多了!她扬起水眸,忍不住提醒他;关于她曾经替太医开过药方的事情,她还没跟他说过呢!是吗?那就吃些东西,朕才准放妳走,否则休想!他松开怀抱,牵起她葱素的柔荑,走到摆满美食的八仙桌旁。
不,总觉的这些味道闻起来挺难受的,我不吃,胸口胀胀的,怕吃了会吐……怎么?你瞧我的眼怪怪的,我真的没病,只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嘛!她不解地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的脸色诡谲暧昧。
好,吃不下就别吃了!雪儿,朕记得今天已经是初九了,朕想要妳,行吗?若他没记错,这两天应该是她葵水要结束前的末两日了!她总是抗拒在这种不干净的日子里与他欢爱。
所以,这些日子他没有抱她,与她疏远距离,只是因为他在等待她葵水的结束。
不接近她,是怕自己按捺不了对她身子的强烈渴望!他倒是一点儿都不介意那一点小小的不方便。
今天真的好怪,这种事情……你从来不问我的呀!而且,也找不出拒绝你的理由。
我可以留下,只是,依照以往的规矩,你要先把其它人都支开,谁也不许留在这里守更……你怎么了?他唇边扬起一抹笑痕,邪恶而且温柔,一双大掌捧起她精致美丽的小脸,怜爱地啄吻着她嫩红的小嘴儿,低语道:如果妳再不自己诊断发现的话,朕就要召太医,因为,朕要亲耳从别人的口中听到妳有身孕的消息。
小雪儿,妳想在妳肚子里可不可能已经有咱们的骨肉了?闻言,姬绛雪望着他微笑的脸庞,想起了这个可能性,不禁愣了一愣,忽然,她的身子竟为之冰冷,指尖轻颤了起来。
可能吗?她……可能已经怀了他的骨血了吗?究竟,她应该是期待欣喜,抑或是害怕?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在她知道自己爱上了他之后,再追加一个更摧魂的打击?她抬眸凝视着他满是溺爱温柔的阴美脸庞,苦涩地笑了,心底不禁黯然。
倘若,她真有了身孕,也绝对不可能会是件喜事,因为,他和老天爷都忘了一个残忍且重要的事实︱︱她,究竟只是个男宠呀!***公公,你说皇上真的在里面等我?是呀!娘娘,这几天皇上忙得很,只是,和总管一直在他耳边叨念着娘娘的好,所以,皇上事情一处理完,就急着说要见妳呢!真的吗?爹说得没错,还是和禧有办法,能让皇上见我,你告诉他,等见过皇上之后,我肯定不会忘了答谢他的鼎力相助。
想到那点小馈赠,就能换来皇帝一夜的荣宠,她心里不禁沾沾自喜。
小太监诡异一笑,哈腰抬手往里头恭请道:娘娘,时候不早,妳可千万别让皇赏等久了!不用你说,这个我知道!李贵人娇贵含笑,挥手要那名带路的小太监退下,她迫不及待地推开两扇高大的门扉,眼前几乎已经构筑起未来一片无尽的荣景繁华。
这时,姬绛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殿堂的转廊处,她冷冷地望着那位即将被策立为后的李贵人走进门里,满怀着兴奋期待之情。
厚重的大门从里头被重重地甩上,随即传出女子尖锐的叫声,彷佛受了凌虐般,不断地向门外求救。
来人!有两个宫外闯进来的男人……想要、想要侵犯我……开门!来人!啊︱︱你们不要过来!走开……听到门内的骚动,小太监却像没事人一样,抬头收到姬绛雪暗示的眼,恭谨地颔首,悄声离开。
姬绛雪唇边泛起一抹冰冷幽柔的微笑,随手轻撩了下耳畔柔细的鬓发,随即,她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迎面而来的,是一群正待捉拿奸犯的侍卫,他们的动作迅速俐落,转过殿廊,如流水般川涌过她的身旁。
她蓦然停下脚步,抬首凝望着殿廊外风雪欲来的阴霾天色,瞇起一双水眸蒙眬的眸子,低咬着嫩唇,天真烂漫地笑了,耳畔萦回缭绕着她娘曾经说过的话,娘说,她的容貌像爹;心,却像她。
女人心,乃天下至毒!第九章满城风雨!对于即将被策立为新后的李贵人召男妓秽乱宫闱一事,流言颇多,鲜人不知,这俨然已经成了世间百姓笑话皇室的最大丑闻。
此时,张牙舞爪的火焰,冶艳地映红了姬绛雪精致美丽的小脸,她站在金色的火炉旁,将手里奏本逐一地丢入火堆里,看着它们缓慢地被火吞噬成黑色的灰烬,她瑰嫩的唇瓣不禁扬起一抹甜美微笑,彷佛自得其乐。
这几天,各路大臣不断地向轩辕闻天呈上批判她的奏本,数量多得惊人,然而,近侍们将奏本交给了她,她却故意把它们统统烧毁,她以为自己的心里会因次好过一些,却没想到,她的心仍旧沉沉地闷着,难受极了!妳玩够了吗?蓦然,幽魅的嗓音从身后飘荡而来,姬绛雪吓了一跳,手里的奏本掉落一地,她迅速地转过身,发现轩辕闻天就站在离她不到十步距离之外,挑起剑眉,眸光邪凉地俯瞰娇小的她。
我︱︱姬绛雪蹙起眉心,直勾勾地反觑着他黑魅的瞳眸,发现他并不如想象中生她的气。
对于她所犯下的罪行,他一如以往的无动于衷!她所能得到的,仅仅只是他眸底一闪而过的苦恼笑意,然而,这带给了她心里更多、更深的失落感,挥之不去!妳在烧什么?朕很感兴趣,妳也让朕亲眼瞧瞧吧!轩辕闻天走到火炉旁,诡谲地朝着她一笑,冷不防地将手掌探入炽红的火焰之中,似乎一点儿都没感觉到火焰可怕的威力,拿起其中一本尚未燃烧完全的奏本。
不︱︱快放手!姬绛雪完全没有料到他会这样做,惊讶地睁大了水眸,倒抽了几口冷息,心口一紧,急忙上前挥掉那一本燃着余焰的奏本,泫然欲泣地握住他烫红的手掌,低嚷道︱︱老天!你的手都教火给烫伤了……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难道你想要罚我吗?你这样做……是故意要罚我心疼的吗?你……分明存心在罚我呀!是吗?看朕受了伤,妳真的会心疼?他低首俯瞰她一张楚楚泪颜,烫红的大掌反握住她的小手,沉声质问道。
姬绛雪愣了一愣,小手被他掌心散发出来的炽热温度给骇住,也同时被他的话问怔了,她慌张地摇头,挣扎着要脱离他的掌握,低嚷道:你受伤了,我先替你上药,有话……咱们等敷完药再说吧!他若有深思地觑了她一眼,片刻,他终于松开了她的手,黑邃的瞳眸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慌忙地转身,奔到门旁,急唤道:来人!拿治烫伤的药来,皇上受伤了!***还疼吗?姬绛雪见轩辕闻天含笑摇头,便唤来下人,要他们撤走盛着凉水的金盆,自己则动作轻柔地用净布拭着他浸泡过凉水的右掌,随后为他敷上一层薄匀的白玉膏,仔细地包扎。
轩辕闻天凝觑着她认真地为他的手缠绕上雪白的布,生恐有任何一处遗漏似的,不敢掉以轻心。
为什么妳要做出那种事?他低声问道,语气若有所指。
想起了今天在朝堂上大臣们的议论纷纷,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无论如何,李小蝶在宫里是留不下去了。
闻言,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即敛下长睫,任性地咬着嫩唇,不回答他的问题,以极度的沉默作为对他的响应。
他看出了她的逃避,冉冉一笑,紧紧地瞅着她满是倔强的小脸,并不继续追问她的答复,然而,他看着她的眼,彷佛是一只已经盯紧了猎物的雅兽般,邪恶而且温柔。
姬绛雪没有抬头,却隐约地感觉到他的视线,一颗心被他瞧慌了,她匆匆地结束了包扎,别开小脸,语气刻意地淡然道:你心疼吗?放心吧!我在时间的安排上非常恰当,她并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如果,这就是你想知道的,那你可以不用担心她的身子是否清白,大可纳她为后,就说那不过是一场闹剧,而我就是那个罪魁祸首!不,朕不心疼,更从来没有想过要纳她为后,只是想问妳,为什么要使出这样的手段?朕很好妳的目的,伤害她于妳并没有好处。
轩辕闻天凌锐地瞇起双眸,直勾勾地觑着她。
我的目的吗?她自嘲一笑,站起身来,侧首撩了撩耳畔细柔的发,步履缓慢地走到门边,就在离去之际,她回首昂起小脸,像个孩子般绽放无邪的笑靥,轻声道:后,帝妻!闻言,轩辕闻天蹙起眉心,一丝诧喜忽地掠过他的心头。
望着她翩然离去的背影,他心底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她在嫉妒!老天!他绝口不提纳后之事,是因为他根本不将那件事情放在眼底,只要他一声令下,尊贵的皇后一夕之间也会成为庶人。
但是,她在乎!她的确在乎他!一思及此,轩辕闻天唇畔不由得勾起一抹诡柔的微笑。
他没想到她竟然因他而产生了不安,甚至于妒恨,这样的事实,足以引起他潜藏在心底最激动、最深沉的狂烈情感。
此际,他脑海浮起了她转身离去时含着嗔怨的倔强笑颜,教他不禁宠怜盈心,恨不得立刻将她拥在怀里,狠狠地爱她!一丝诡邪的精采闪过眸底,轩辕闻天忽然想到了什么,扬声喝唤道:来人,替朕准备文房四宝!***罪妇李小蝶,涉嫌私通宫外男子,意图秽乱宫闱,但姑念在初犯,罪不致死,特将李小蝶贬为庶人,即日剃发出家为尼,长伴青灯古佛,以省悔忏,钦此!姬绛雪听着手下宣读圣旨,色冷淡地觑着眼前情憔悴的李小蝶,突然间,她心底觉得失落而且罪恶。
轩辕闻天说得没错,伤害李小蝶对她而言并没有多大的好处,然而,她却是狠心地剥夺了原本属于李小蝶的一世荣华富贵,将她放逐在不贞的阴影之下,长伴青灯古佛。
来人,把她带走!既然,她为了复仇而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那么李小蝶身为罪魁祸首的女儿,怎么能置身事外?姬绛雪在心里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理由,冷冷地笑了,心却是沉痛万分。
闻言,李小蝶吓得花容失色,不断地摇头,激动地叫嚷道:不!我没有……我是被陷害的!和禧……是你!是你陷我不贞……还我清白来!我要你还我清白来︱︱她一古脑儿地冲上前去,揪住姬绛雪胸前的衣襟,情几近疯狂,和禧,你为什么要害我?让我见皇上,我要他杀了你,我是他的皇后,我要他马上杀了你……姬绛雪一动也不动,毫不反抗地任她纠缠。
李小蝶,不得无礼,快放开和总管!一旁的护卫赶忙上前,迅速而且俐落地把她从姬绛雪的身前撵开。
李小蝶依旧死命地捉住姬绛雪的衣裳,突然,她彷佛惊觉了什么,突地抽回手,瞪大了双眼,你……妳……妳和他……恶魔!妳是个魔鬼!妳会有报应的!上天会罚你们……上天会罚你们,妳和他不会有好下场……会有报应的……你们会有报应的!她诅咒的话语,就像一支支喂了毒液般的利针,螫得姬绛雪的心剧痛紧揪,彷佛随时都会死绝般,喘不过气来,她猛然扬起手臂,小脸苍白的冷喝道:你们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把她带下去!是!姬绛雪逃避地转过身,不想瞧见李小蝶那张愤恨指责的容颜,心底的罪恶失落,教她难过得快哭了。
她想和轩辕闻天一起活到老,与他共度白首,她心底明白这或许市天底下最奢侈的渴望,但她仍旧不愿听见有人诅咒她的爱,那是一种对她而言最残忍的否定,这样的惩罚比死更痛苦!妳骗得了世人,骗不了我!妳是鬼!天底下最丑恶的鬼!上天会给妳报应……会给妳报应的︱︱听着尖锐的诅咒声渐远渐悄,姬绛雪咬着嫩唇,闷不吭声,一颗冰莹的泪珠从她的颊边潸然滑落……***不可能!不可能!老夫不相信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李朝显连夜被召入宫,心情慌乱,听到自己的女儿被罚出家,不禁大惊,他看着和禧那一张绝美熟悉的脸蛋,心颤不已。
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姬绛雪冷冷一笑,高举起手里的圣旨,语气诡柔,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十年前你逃过了一劫,今日的你终将伏诛正法!老夫记得姬文生没有儿子,他只有一个女儿!李朝显老沉地瞇起双眼,不屑地一笑,是妳吧!那又如何?妳能拿我怎样!别白费心机了,妳没有证据判我的罪,妳找不到的!你真聪明。
没证据是吗?出来吧!姬绛雪纤手扬起,随即就有一个男人从重重包围的锦衣卫队中走出,正是情灰败的施世郎。
李相爷,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句话你应当听过吧!我也不过就是保他不死,他就将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说了!他说你不仅是叛徒之一,更甚至是教唆镇王爷起兵的主谋,不是吗?施世郎……你、你竟敢出卖老夫!李朝显看到昔日同党背叛自己,激动地指责道:别忘了!当年镇王爷起兵谋反,你也是其中一名叛徒!老夫要是活不了,你也休想好过!主动投诚,至少我不会死!施世郎大声地回吼,一吐多年来被李朝显欺压的怨气。
狗咬狗,一嘴毛!朕好久没有看到这种戏码了,真是教人开心呀!来人,把他们统统带下去,关入天牢!轩辕闻天悄然无声地从侍卫的环护之下步出,淡笑挑眉觑着他们大惊失色的脸。
皇上︱︱在惨叫声中,他们逐渐被锦衣卫拖离,他们亟欲解释的凄厉呼唤,并没得到君王的同情回眸。
皇上,我曾经允诺过不杀施世郎的。
姬绛雪扬起睫眸,笑觑着他儒雅俊邪的脸庞,柔声的提醒。
那就叛他发配边疆,永世为奴,不得翻身吧!轩辕闻天漫不经心地笑语,趁着护卫退下、四周无人之际,冷不防地抱住她纤弱的腰身,俯首在她的耳畔低声嘶语道:朕已经替妳做到这个地步,妳难道还不想老实告诉朕?妳真的有孕了,是吗?姬绛雪被他低麝的气息吹得心头一热,俏脸绯红,轻轻地点头,一丝忧虑忽然泛过她水亮的眼眸,我能生吗?宫里人多嘴杂,只怕孩子还没生下来,就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当然能!朕要妳生的孩子,不准妳不生!等过完新年,朕就安排一下,让妳住进朕当年住的王府邸,里面的人都是朕信任的心腹,他们绝对不会走漏风声,然后,再让朕想想,怎么让妳名正言顺的进宫,永远陪在朕的身旁。
他眷恋地执起她的小手,轻吻了下。
姬绛雪感受着他温热的唇瓣轻吻着她的肌肤,微微一笑,指梢却不由得泛起冰冷的轻颤,嗓音细若蚊吟地低问道:我们真的能够过得如此幸福吗?这样的幸福……真的不会有报应吗?闻言,轩辕闻天丝毫不引以为意,将她过分的忧虑付诸一笑,柔声道:小傻瓜,别胡思乱想,一切都结束了!是吗?这一切……真的都已经结束了吗?姬绛雪静偎在他的臂弯之中,不安的情愫犹如鬼魅般,悄悄窃据着心底一处阴暗的角落,彷佛随时准备朝她伸出凌厉的爪牙,将她伤得体无完肤!***对于母后的骤然探访,轩辕闻天并不感到意外,这已经是他预料中的事情,只是时间迟早而已。
皇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好端端的,事情竟闹到这种地步!皇太后语重心长,不禁缓缓摇头。
轩辕闻天从御案前站起身,步下殿阶,幽邪一笑,道:因为,这件事情把朕的小人儿惹得非常生气,她就忍不住使坏,想刁难朕。
皇太后略显激动地说着,什么小人儿?皇上,我听说这整件事情都是那个和禧玩的把戏,你怎么能够再如此姑息养奸?那和禧虽是我的救命恩人,但也不能……轩辕闻天冷冷地打断了母后的话语,斩钉截铁地说道:请母后别再抽手儿臣的婚姻大事,或者,儿臣应该把话说得更明白一点,母后既然已经退居朝阳宫,以后只要有关于朝中大事,请母后一律别管,否则,那小人儿再惹出什么事情,朕会很苦恼的。
那小人儿……究竟是你的谁?竟是如此重要!她从来没有见过儿子如此坚决溺爱的情,那个小人儿对他而言,必定极为重要!难不成……他指的是那个年仅十七岁的和禧?不!不可能!她心里拒绝相信儿子有断袖的癖好。
轩辕闻天温柔一笑,眼前彷佛又见到姬绛雪那张因妒嫉而更显可爱的小脸,低沉的嗓音几不可闻︱︱她……将是朕亲儿的娘!***用细糯米粉,包着用核桃仁、白糖、玫瑰拌成的馅儿,洒水滚成如核桃般大小,在北方称之为元宵,江南称之为汤圆;这是在过完年初九之后,人们所要吃的吉祥物,在此时,皇宫里也已经热闹的着手准备宫灯,迎接上元节的到来。
正月初九,皇宫里里外外都还弥漫着过年的欢庆气息,宫女、太监们大肆张灯结彩,准备元宵。
姬绛雪穿梭在宫内各处,忙着张罗,看得跟在她身后的轩辕闻天直皱眉,脸色不善,朕不是已经派人将妳送出宫去了吗?闻言,姬绛雪回眸,扬手要身旁的人退下,唇角微微一扬,道:我贪热闹,也闲不住。
来!我带你去瞧瞧上元夜里要施放的烟火花样,嘘……别说不、也别皱眉,就再惯我一次吧!在以前,这样的欢庆佳节一直与我无缘,好不容易才有这样的清心闲静,你又何忍让我独自一人留在那座府邸里,遥望着这皇宫里一片似锦繁华?朕服妳了!轩辕闻天纵容一笑,耸了耸肩头,小心雪滑,把暖氅披好,不准妳受寒了!放心,你的养心珠管用得很呢!那就好。
一路上,他们之间维持着若又似无的距离,她走在他身后,不停地笑指着一盏盏悬挂高起的灯笼,教他数度险些瞧痴了她孩子气的笑颜,久久无法回,两人不知不觉地走到戏台前,在他们的身后跟着一群不敢太过靠近的侍卫、宫人们,小心翼翼地善尽职守。
蓦然,姬绛雪失地望着眼前一片茫茫白雪,悬挂着红艳的灯笼,戏台上也是张结着五彩缤纷的锦挂,为了在上元夜又精采的演出,戏子们莫不使出浑身解数,仔细地练身子,但一见到皇帝亲自驾临,纷纷放下手里耍练的刀枪,慌忙地奔下戏台,叩跪在轩辕闻天面前。
草民参见皇上万岁!平身吧!轩辕闻天淡声道。
看见他们戒慎恭敬的模样,与身上的戏服形成了对比的谐趣,一时之间,姬绛雪不禁想起了亲爹,和这些年来的风风雨雨;也想起了与轩辕闻天初相见的那一天,他们有着最惊心动魄的开始,和一团混乱得结束。
……本代同衾共枕,倒做了带锁披枷,这一切风流活靶,也是个欢喜冤家……恍惚中,姬绛雪彷佛听见了当年《留鞋记》里的一阙台词,她抬起小脸瞅望着轩辕闻天,看见他虽诧异却是面带微笑,不约而同地侧眸俯觑着她,空气中彷佛还荡漾着三年多前,发生在他们之间的惊扰纷乱,一切回到了过去,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遥不可及;而她不过是个被戏子画了花脸的小宫人,巍颤地跪在他的脚下,心里仍有些倔强。
轩辕闻天无语地瞧进她两泓水漾的眼眸,心里一怜,冷不防地,他肃凝了,察觉了一丝不对劲!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姬绛雪的身畔突窜而起,凌厉的架式彷佛恨她入了骨,从腿上取出了短匕,寒光忽闪,眼看就要往她的胸口刺入。
该死!轩辕闻天长臂一揽,眼明手快地将她拥入了怀,纵身飞退,带着她远离凌近的危险,情冷寒。
此时,禁卫们如潮水般一拥而上,团团地包围住戏子们,然而,轩辕闻天森寒的视线却没有再多投顾他们一眼,俯首审视着怀中的小人儿,发现她的脸色惨白如纸,紧闭着小嘴儿,不发一语。
凶手!和禧,你作恶多端,杀人如麻,你杀了我的父亲,我要报仇!我杀了你、杀了你!逞凶的白影也同时被制伏了,他不断地教哮,疯狂似地咒骂着姬绛雪。
姬绛雪惊魂未定,心悸不已,发现想要杀她的人不过是个年纪轻轻的男孩,约莫与她同龄,容貌清秀,此刻正因仇恨而变得扭曲,他想要对她不利,只因为她杀了他的父亲。
她与他,身世何其相彷?皇上,求你放了他吧!姬绛雪抬眸看见轩辕闻天的脸色冷寒,似乎不留余地,她心急如焚,忽地,耳畔传来一阵惊呼,待她转眸之时,正好见到男孩猛然冲向一把侍卫手里逼持的锐刀,鲜血四溅。
我不用你替我求情……你是凶手,老天爷会罚你……祂不会放过你的,和禧……话声未落,年轻的男孩双眼一合,失去了意识。
不!不︱︱姬绛雪倒抽了口冷息,愕视着如泉般的红血不断地从男孩的身体中淌出,溅落在雪地上,浮染出一朵朵妖艳的红花。
见状,轩辕闻天也不禁感到些微错愕,一双健臂紧拥着姬绛雪娇颤的身躯,蹙起眉宇,说不出此刻心里异常沉重的感受。
冷风无情地扬起,这时,在飕飕的冰雪之中,回荡着一道老而沉迈的嗓音,如盘钟般雄浑低荡,冤冤相报,何时了?何时了?轩辕闻天情肃厉地皱起眉,一旁得侍从们莫不惊慌地纷纷抬头,想要找寻声音的来源。
姬绛雪似乎也听到了,冰冷从她的脚底下源源不绝地窜上,她的脸色苍白,看着不断在眼前浮映的血色花朵,回绕在她的四周,浓郁的腥甜味扑鼻而来,忽地,一道冷白的光影闪过她的眼帘,身子一软,冷不防地晕厥在轩辕闻天的怀里。
就在失去意识之时,她依稀听见了他急切的呼唤声……***恶梦。
她看见了一个小女孩,不断地在一触小小的黑暗角落里哭泣,她抱着自己,祈求门外的人放她出去;虽然她听不见声音,但是她的心底总有一种直觉,门外有人。
她总是看着小女孩一直哭,不停地哭,心隐隐作疼,总是有话要说,小女孩却听不见,梦常常就这样结束了;为什么……如今她还看见了一片血海,朝她汹涌卷来,凶狂的潮势,有如亟欲寻仇的厉鬼一般︱︱***乍然惊醒。
姬绛雪望着帐顶,那是一片自己所不熟悉的景色,过了片刻,她才想起自己身在轩辕闻天昔日的王府邸中,也才发现自己正徜徉在他涌涌不绝的溺爱之中,尽情放肆。
听着窗外的风声呼呼,她躺在暖炕上,双手轻按着微隆的小腹,说不出此际心里盈满的悸动之情,她缓缓起身,下了暖炕走出花厅,就见几名婢女已经悄然就绪,准备替她梳洗进膳。
小姐,添件衣服吧!今天外头风雪很大,别着凉了才好。
说着,一名婢女看见主子只穿了件雪白的单衣,瘦弱的身子骨似乎随时会飘走般,转身往房里走去,急着替主子拿暖氅。
姬绛雪牵扬起唇角,笑而不语,听着窗外呼呼的风声,走到大门边,这时,立刻就有人过来阻止她。
小姐,外面真的很冷,先加件衣裳再说吧!我只是想看看清晨的霭雪,妳们退下,我只是瞧一眼就好,放心,不会因此就着了凉的。
蓦地,姬绛雪不听劝阻,伸手拉开了两扇大门,听着耳边风声呼呼,吹着她单薄的衣袂,天地一色的血红,满天的风雪在她的眼底闪耀着鲜红色的光芒,恍如遍地血海,如恶梦一般,汹涌地朝她扑卷而来,瞬时,她怔了魂,眼眶凝泛起嫣红的水光,一声近乎悲号的声音自她的喉间狂夺而出︱︱不︱︱第十章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思回头。
行色匆匆,轩辕闻天猛然推开房门,高大的身影迅即穿入内房,看见心牵魂念的人儿双眸蒙覆着黑布,憔悴的模样,心头如遭重击。
雪儿︱︱听见他忧心如焚的轻唤声,看不见眼前景物的姬绛雪,急切地伸出一双纤臂慌,乱地起身想迎向他,却不料重心一失,娇小的身子猛然跌入他强而有力的臂弯中,吓得他心脏无力。
轩辕闻天将她抱回炕上,让她卧靠在叠起的锦被上,伸手探到她的脑后,解开系结,黑色的布绸飘落在她的膝上,他看见了她哭红的双眸紧闭,红色的眼眶,沈黑楚颤的长睫,把她一张小脸苍白衬得更教人心惊不已。
不!别解开黑布……我不要看……我不想再看见血了……满天满地都是红色的血……她犹紧闭着双眼,不想睁开。
那只是风雪,妳看错了,张开双眼,看着我!轩辕闻天捧起她泪湿的小脸,心疼欲裂。
缓缓地,彷佛过了几百年悠长的岁月,姬绛雪长睫轻颤,掀扬开来,恍惚地看着他俊美的脸庞,和担心甚切的眸光。
我常常故意要惹你生气,你怪我吗?说……你说呀!说你不怪我,好不好?她哽咽地追问。
舍不得,朕舍不得怪妳。
他淡淡摇首,曲起长指拭去她潸然滑落的泪珠,嗓音低嘶眷爱。
那你恨我吗?你会恨我吗?恨我让你当不成一个好皇帝,让你受天下人的唾骂,你恨我吗?害怕……她顿时害怕起他所要给予的答案。
姬绛雪咬紧了双唇,几乎想要掩耳不听。
这就是妳的理由?朕不介意受尽天下人的唾骂,小雪儿,再给朕一个更充分恨妳的理由吧!否则朕恨不了妳,一辈子都恨不了妳,知道吗?他轻叹了口气,笑她的天真。
闻言,她哭着微笑,扬起睫眸,近乎祈求地看着他,那我要你说……说我并不坏,你告诉我……我不是坏人、不是坏人,对不对?你说呀!说我不是坏人!谁敢说妳坏?妳是朕心底最甜美的小人儿,谁敢说妳坏?他俯下脸庞,怜爱地啄吻了下她苍白的唇瓣。
原来,她一直在意那个男孩的咒骂,无法忘怀呀!她心房一暖,泪却掉得更凶了,你还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的那个小女孩吗?记得,朕一直记得。
轩辕闻天觑着她,情不解。
我最近常常在梦里看到她,她被亲娘关在一间黑暗的小屋里,又冷……又饿……她一直哭、一直叫,祈求上天在她的面前降临迹,但……祂没有!小女孩不知道自己的亲娘在第二天晚上去世了,她一直等不到人来放她出去,就这样哭累了睡、睡醒了哭……直到第四天,她全身的力气都耗尽,一颗心竟比身体还要冷,她告诉自己,如果,她还能活着出去,她要报仇!她一定要报仇!她要让那些人也尝尝她所受的苦……你知道吗?她原本是天底下最快乐的小女儿,享有父亲的呵疼和母亲的慈爱啊……可是,我现在好想、好想告诉她,别想报仇,别来……千万别来……你曾经答应过我,你会将我的话转告她,你告诉她,如果你真的看到那个可怜的小女娃儿,就请你替我转告她,别来……不值,把自己也赔了进去,她终将后悔莫及……轩辕闻天陡然喝止她低泣的话语,冷声道:为什么后悔?把命赔给朕,就当真不值?不值……要她别来,千万别来,如果你有看到她的话,皇上,就请告诉她,好吗?别来,千万别来,否则,她只会把自己也给赔了进去,她将会把心、把灵魂都赔进了这深宫之中,最后,她终将得到上天的报应呀!泪珠不断地滚落双颊,她泣不成声。
妳住口!他色冷厉,沉声喝道。
皇上……她怔了,抬眸望着他突如其来的狂怒情。
下一瞬间,她就已经牢牢地被他拥入怀中,彷佛就要被他揉碎了似的,浑身疼了起来,她泪痕斑驳的小脸贴靠在他温热的胸膛上,面对他突如其来的怒意,她竟然有点不知所措。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疾言厉色的模样,他好生气、好愤怒的样子,一双如钢铁般的臂弯紧紧地将她圈住,他的情暴躁,彷佛突然变成了一只最嗜血的狂兽,恨不得把她生吞入腹,将她每一寸肌肤、骨骸都化成牠的血肉,再也不许她轻言别离。
朕不准妳再说那种话!不准!耳畔听着他近乎恐慌的怒吼,她浑身一颤。
真的后悔吗?忽然之间,一丝暖意泛过她曾经被母亲残忍刨空的心房,那是他充分给予的深刻爱恋,如潮水般迅速淹没了她站在枯槁荒心岸上的脚踝,源源不绝的温暖,引诱她甘韵沉溺其中,灭顶醉死。
她真的……后悔遇见他了吗?轩辕闻天心魂激动。
他从来没有如此深爱过一个女人,或者说,从来没有人能教他如此情魂颤栗,所以,他倾心呵护,生怕她稍有差池;但,或许是因为他根本不懂得要如何去爱人,所以,他用了最自私、最可怕的方法,给予她一切作恶的自由,只为了贪看她孩子气的笑颜。
他错了吗?他以为这就是彼此想要的幸福,他以为满足了她一切的渴望,眷宠她、溺爱她,将她拥在他怀里,彻底将她的性情给惯坏,如此,她便一辈子也离不开他!到底,有谁能来告诉他,他的爱……错了吗?***皇上……张海瑞甫从辽蓟回京,进宫面圣,便发现轩辕闻天的情有异,眉宇间透着一丝深沉的心恸。
这些日子以来,京里的事情他从外人口中听到不少,听说轩辕闻天放纵和禧彻查当年镇王爷谋反一事,囚杀了不少当年的余孽,经此一事,总算让他想起被传为皇帝男宠的和禧究竟像谁了。
姬文生,他记忆中一个聪明而且美丽的男子!张爱卿,请你告诉朕,怎么永远去拥有一颗水晶似的人儿?朕不想失去她,但她却逐渐离朕远去!为什么?轩辕闻天扬唇苦笑不已。
闻言,张海瑞无语响应,轩辕闻天在他的眼前不再是个骄傲尊贵的帝王,而是一个深陷入爱情里的男子,寻思向老天爷争夺所爱。
天若有情,天可怜见?***冬了;春去;夏末;秋近了︱︱在海棠花有将红艳之际,姬绛雪在王府邸中产下一子,她虚弱地躺在暖炕上,微笑地哭了,侧眸看见轩辕闻天站在花厅入口,笑意不禁更深,发现他的情竟比自己更加狼狈,彷佛才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
你爱我吗?她虚弱地笑问。
轩辕闻天情诡漠地从接生的妇人手里接过亲生儿子,冷淡眸光一扫,示意所有人统统退下。
过了半晌,他再度转眸,直勾勾地凝视着她苍白虚弱的容颜,沉魅的嗓音低缓道:那么,妳爱朕吗?我说过,心早就赔给你了!你还不懂吗?姬绛雪漾起一抹清甜的笑容,无邪的模样彷佛她还是个纯净的少女,没有受过尘世的污染,这或许是老天给她最大的恩泽吧。
闻言,他眸光一黯,苦笑不语。
求你……能不能再惯我一次,别让我再活了,好吗?给我自由,给我……我所想要的自由。
她看着他苦恼的笑容,心隐约揪疼。
为什么妳总是喜欢为难朕呢?轩辕闻天走近炕边,将怀里的婴孩放置到她的枕畔,俯首轻吻了下她咬肿的红唇,近乎哽然地低声嘶语道:朕将如妳所愿,爱娃……***皇上下旨赐死和禧?圣旨甫下,朝野震荡,没有人能料想到和禧告假失踪近半年之后,才刚回宫,便要遭到刑处。
很久以前,人们就猜测和禧是皇帝的男宠,两人之间的暧昧,并非三言两语就可以说得明白的;他的权势之大,朝野内外无人胆敢得罪,却万万没有想到,最后对付他的人,竟是一直以来最疼爱他的皇帝,这难道是上天赐予他狐媚君王的报应吗?***素白的绫绸,高悬在横梁之上,随风飞舞,恍如白幽的魂魅般,吹扑在姬绛雪的脸上、发梢;如同轩辕闻天爱怜的目光般,缠绕着她纤弱的身子,不舍得轻易放手。
妳难道……就没有话要对朕说了吗?她微笑摇头,不舍的哀伤悄然袭上心头,她泫然欲泣道:说……我能说吗?我不要说,也不能说……说我想和你一起到白头……轩辕闻天猛然将她拥入怀中,她单薄的衣袖瞬间如同蝶翅一般飞扬,妳知道吗?这是朕唯一能想出的办法,杜绝天下苍生悠悠之口,还妳自由,只因为朕不想失去妳,不愿失去妳……***你想救她吗?皇帝。
沉迈苍老的嗓音,缓缓地从一片白茫的雾中淡然飘出,似曾相识。
似梦,还真。
轩辕闻天分不清眼前所看见的景色究竟是否在梦中,两眼茫茫,只见一个老人从雾中走出,他已经站在一幢小木屋之前,屋里隐约传来女娃儿低泣的哭声,可怜而且哀伤,不断地祈求︱︱放我出去!求来人啊……放我出去……一丝诡谲的念头悄泛过心湖,轩辕闻天错愕地望着老人,危疑地瞇起双眸,你到底是谁?何必问一个即将成为过往的人是谁呢?打开这扇门,你将能解救她的灵魂,使她不用承受血海之苦,打开这扇门,你将能还她一世的清白。
老人的身影忽远忽近,幻化成无数尊虚影,声若沉钟、这是梦吗?轩辕闻天侧眸觑着紧栓着木门的后重铁链,呼吸逐渐沉重了起来,心若刀割,隐约地明白了这是他与她的约定,上天却荒谬地给了他实现的机会。
似梦、非梦,人生渺渺,又何必费心去分辨真假?打开这扇门,她将不会入宫寻仇,只是,你们将会错过相遇的机会,这是你与她约定得誓言,也是上天给予你们救赎的机会。
老人微笑,叙述着上天的旨意。
老人脸上温和的微笑,在轩辕闻天看来,却不啻是上天给予他的狰狞恐吓,心里一怵,眸光寒极,耳畔听着门内小女娃低嫩的嗓音,嘤嘤低泣,似乎已经永尽了她仅存的微弱气力,不停地求救。
外面有人,对不对?开门!求你……开门呀!此刻,他心里无比地清楚,门内的小女孩儿后来成为他倾心爱恋的女子。
轩辕闻天咬紧牙根,难捺心底潮涌的心怜,那低嫩如醇酒般的嗓音彷佛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深烙在他的灵魂深处了。
……本待同衾共枕,倒做了带锁披枷,这一切风流活靶,也是个欢喜冤家……不满足呀!那一丝丝情缕,缠绕他心头多年,不满足呀……不!我不开门,就让她恨吧!就让她进宫来,给我一辈子囚禁她的情缘,我不放手!死也不放!轩辕闻天斩钉截铁地说。
那就接受上天给你们的罚吧!老人似乎早就料到他会做出的残忍决定,摇头叹了口气,摊开手心忽现一颗血红的珠玉,霎时间,幻化成片片粉碎︱︱她将不再记起你,一辈子!她将不再记得你俩之间的情缘!这……是上天给你的罚!语音袅袅,老人虚幻的身影眨眼间消失在迷雾之中,再也寻不着去向。
轩辕闻天愕然,耳畔听着屋里小女娃哭求的声音。
求求你……放雪儿出去,好不好?求你了……他听着她哭求的哑声,一动也不动,情沉肃而且刻意冷漠,守在木屋之前,反复地咀嚼心如刀割的沉痛,他知道自己的残忍正在成就她的仇恨,但他不放手,死也不放!直到了两天后,一名老人匆匆地从大雾之中奔来,情慌急地想解救了她的苦难;他敛眸听见身后传来了声响,冷冷地转身离去。
他爱她至深,疼她入骨,从来舍不得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然而,他对她的哭泣求救视而不见,亲手将她推入地狱的深渊,只为了坚定她报仇的信念,为了让她来到他的身边,让彼此有相遇、相爱的机会,这是他给予她最初、也是最终的残忍!粉碎了她的记忆,忘了他,是上天给予他最残忍的罚!***皇上……皇上!张海瑞怀表上奏,加重语气叫唤了声。
霎时,轩辕闻天从遥想中回,俯觑着殿下两列朝臣,苦笑低喃道:你们知道吗?有时候,一国之君往往最是身不由己。
话歇,他冷眸觑了阶下朝臣一眼,长袖一甩,修长高大的身影随即隐没在殿旁的锦帘之后,留下一阵阵森寒的气息弥漫殿中,教朝臣们震慑心惊,久久不能回。
一瞬间,他褪去了帝王至尊的外表,情冰寒恼苦,幻成了一名对心爱女子宠溺至极的寻常男人。
臣等恭送皇上圣驾!张海瑞稍失了,随即率先扬声高喊,震醒了同僚恍惚的智。
对于身为帝王孤独寂寞的苦,张海瑞不禁叹息。
他们这些臣子就算到死,可能都难以窥见其中的些微端倪吧!***五年后你说……谲儿真的是我生的吗?不,我不信。
她睁着天真的双眼,望着在不远处嬉戏的小男孩,无邪地笑道。
为什么这么说?小傻瓜。
轩辕闻天深凝着她雪白清丽的容颜,彷佛百看不倦。
因为……谲儿长得像你,这么聪明、好看,生下他的娘一定会感到很骄傲吧!姬绛雪抬眸望着满天的枫色,突然想起了另一种火红的艳景,似枫,却更加冶艳万分,近乎死亡的诡丽。
会的!这是一定的,雪儿,朕的爱娃。
轩辕闻天捧起她的小脸,直瞅进她无邪的水眸底,试探地低声问道:妳爱我吗?闻言,姬绛雪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心里总是决得怅然若失,她朝着他绽放孩子气笑靥,冷不防地一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的颊边潸然滑落。
够了!这就够了!他苦涩地笑了,情之中镌刻着一抹激狂的爱恋,重新地拥有了她!上天给予他们的何尝不是一种恩赐?尾声闹鬼了!来人,闹鬼了!仲秋,微凉艳阳拂映帝殿,金色的光束穿透云端,洒落一地灿烂的亮尘。
太和殿门前,五座宛如雕冰砌玉的石桥横卧于蜿蜒碧波之上;玉石砌成的金水桥上,一名身形纤弱的女子居中而立。
姬绛雪冉冉回眸,唇边勾起一抹浅笑,遥望太和殿门。
她偏着清丽的小脸,纤手揪玩肩畔一绺青丝,手指就这么揪着、缠着她手里那束黑细的发丝,恬静地笑着,一句话也不说。
轻颦浅笑之间,含着淡淡的愁,她只是一声不吭地望着太和殿门前的台阶,看着身穿龙袍的帝王缓步而出,在他的身后偕同朝臣,一行人与她遥遥相望,在他们目光之中,她看见了震惊育诧异。
彷佛见了鬼魂似的,他们一个个瞠目结舌。
她彷佛不知道自古以来,金水主桥,只有帝王之尊能够行经其上,宗室亲王和文武百官也仅能通行左右四座宾桥,遑论她只是一介弱女子,然而,令他们惊异的理由,似乎不止是如此。
和禧……和禧的鬼魂……站在轩辕闻天身后的一名大臣惊指着她,与身旁的人一同深陷在诡异的气息之中。
姬绛雪不解他们惊讶的色为何而来,她只知道一路行来,竟没有人敢阻止她的去路,彷佛她突然变成了鬼剎般吓人。
遥望着紫禁之巅,她看见了轩辕闻天眷宠的眸光,如同秋日的艳阳般沐浴着她,下一刻,他步下高耸的殿阶,走过金水桥,来到了她的身前,执起了她的手,笑语道:妳怎么来了?是你说我能来看谲儿学弓射的,我不能来吗?她怯怜地扬起眸睫,微笑地问道。
能!他在太子学里,朕这就带妳过去,只是,母后最近疼他,把朕这个儿子都放到一旁去了,但连妳的眼底也只看见他,那可教人痛心了!轩辕闻天语气自嘲。
别……别这样,说要看谲儿只是借口,怕说是想你……你会取笑人家,你千万别伤心呀!被他受伤的眼看得心慌,她急切地低嚷道。
轩辕闻天扬起一抹邪美的笑意,非常满意刚才所听到的答案。
此时,大臣们随行而来,莫不惊愣地望着姬绛雪。
皇、皇上,她……她是老夫年前在辽蓟所收的干女儿,怎么?她才刚入宫,不甚懂事,有何冒犯的地方,就全怪到老夫的头上好了!张海瑞忽然从人群中走出,笑看姬绛雪迷糊的笑颜,和轩辕闻天难得一见的感激情。
雪儿,跟义父说声谢谢,我再带妳去太子学看谲儿吧!轩辕闻天笑着向她提示道。
姬绛雪偏着小脸,小手揪着耳畔一束柔黑的青丝,唇畔漾起甜美天真的笑靥,道:雪儿谢谢义父。
嗯!张海瑞欣慰地点头,与一行大臣目送着他们两人乡偕步过金水桥,在灿烂如金尘般的秋阳中,相伴的身影剎那永恒。
***那……和禧真的死了吗?听天桥上说书的人说,和禧其实没死,那他到底去哪里了?和禧早就死了,传说总归是传说,在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一个叫和禧的宫人了!张海瑞笑呵呵地看着面前一群稚气的孩子,眸泛深思。
真的吗?一个小男孩愣愣地问。
当然是真的了!另一个小女孩伸手给了男孩一记爆栗,张爷爷是宫里的大人,他说的话当然是真的了!张海瑞秘一笑,他总喜欢在闲暇之余,聚在孩子堆里说书谈天,看着他们的天真,是人生的一大乐事。
好了,大恶臣和禧的故事已经说完了,接下来,你们想不想听听我干女儿的故事呀?张大人,别闹了!谁要听你干女儿的故事,肯定一点儿都不好玩,明天,请再接着跟我们说说宫里的有趣传吧!小男孩不解其中的隐情,天真地笑道。
闻言,张海瑞不禁摇头,笑叹了口气,心想,他那个干女儿一生的故事,才真正是宫廷里最秘的传,只不过很少人知道实情罢了!往事如烟,终将被滚滚黄沙掩没在荒堆深处,想轩辕闻天一世聪明,竟情愿为爱胡涂,痴守着终此一生再也记不起自己的爱人,心甘情愿地沦陷在上天所给予的报复之中,上天给予他们的,究竟是福、是祸?自古以来,多少兴亡玄秘事,尽藏深宫不言中……——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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