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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春梦】第八十八回 因不测贾元春染恙 惜佳人贤德妃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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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幺鸡2014年5月30日首发第八十八回因不测贾元春染恙惜佳人贤德妃赐婚第二日一早,各自起来,薛姨妈因去了薛蟠一块心病,气色也好了许多。01bz.cc


    宝玉命人备车,同宝钗一起将薛姨妈又慢慢的送回梨香院,安置妥当了,便抽身回了荣国府给王夫人等请安,所幸王夫人只道他留在梨香院那头过夜,也不多询问。


    宝玉刚要起身,王夫人道:前儿老太太说好些日子没见迎丫头了,让我差人去接了家里住上几日的。


    宝玉听了心中一惊,王夫人也不留意,叹气道:自打那日迎丫头回去,又是几个月了,也不知道这几个月她怎幺样。


    明儿就派人去接了来吧。


    宝玉忙道:正是呢,既是老太太说了,我这就去安排小厮抬了轿子去接。


    王夫人笑道:我的儿,一提起你的姐姐妹妹你比谁都着急。


    这等事哪里就用你了?只让旁人去办就是了。


    你只管好好用功读书,做得几篇好文章,老爷见了高兴,老太太也喜欢。


    宝玉道:娘,宝玉也一天天的大了,也该学着做些事情,日后好为娘分担分担。


    王夫人笑着摸了摸宝玉的头道:果然是成了家一夜便长大了,懂事了许多,既是如此,你便去。


    只是学不能耽搁,不然你老子可要恼的。


    宝玉忙点头答应,又闲话几句,方退下了。


    宝玉只在心中盘算如何掩饰,不一时回到怡红院,袭人忙迎上来道:二爷回来了。


    一面帮宝玉更衣。


    宝玉将袭人先抱了一下道:袭人姐姐,可想我了?袭人笑道:有什幺好想的?倒是你,还知道回来。


    我自不想,却是有人想的。


    宝玉道:哦?是谁?袭人朝案上努了努嘴,宝玉拿起案上放着的名笺,却是妙玉的。


    忙问道:谁送来的?多早晚的事儿?袭人道:昨儿下午栊翠庵的婆子送来的。


    宝玉道:那婆子可说了什幺不曾?袭人道:并没说什幺,只吃了杯茶便去了。


    宝玉心道:妙玉姐姐平日里没事是再不会寻我的,这番差人来找我,定是有事。


    想到此处便起身往外头去了。


    不一时转至栊翠庵,也不敲门便行了进去。


    见了妙玉先抱着在脸颊上香了一口笑道:姐姐,何事寻我?可是又想我了?妙玉面带愠色轻轻将头一扭,挣脱了宝玉的怀抱道:还不都是你干下的好事。


    宝玉见妙玉正色,这才将那副嬉皮笑脸换了,牵着妙玉的手道:好姐姐,是怎幺了?妙玉叹了一声道:你为何不把你和宝钗的事儿告诉我呢?宝玉听了只以为是妙玉知道自己和宝钗的亲事心中不受用,因笑道:好姐姐,我可是忘记了,上回来你这儿本是想着与你说,结果又被袭人喊了去,忙忙的就忘了。


    姐姐可是心中不受用?好姐姐,你且别急,只等有一天,我定要拿八抬轿子将你抬出去的。


    妙玉瞥了宝玉一眼道:我和你又没名没分的,为何不受用?凭你爱娶谁便娶罢了。


    我也不稀罕你那轿子。


    只是你……也怨我罢了。


    宝玉问道:姐姐这又是什幺话?怎幺又怨起你来?妙玉道:前日我应了你,和颦儿说湘云的事儿,拖拉了这许久都没说,可巧前儿颦儿来了。


    我只看她心事重重的,便以为她已知道你和湘云的事儿,索性便用言语把事儿理儿都说与她了。


    结果……宝玉忙问道:结果怎样?结果,是她从凤姐儿口中知道了你和……你和宝钗的事,这回倒好,只一个湘云便够颦儿受上一回了,又多出个宝钗来,颦儿那脾气,只怕……说到此,妙玉低头不语。


    宝玉听了也没了主意,妙玉又道:颦儿也不是那不近人情的人儿,只是将你看得太重了,时日久了自然会慢慢回转过来。


    等我再寻机会多劝劝她吧。


    只是俗语讲解铃还是系铃人,你也该自己去好好安慰安慰她才是的。


    宝玉因心中没了主意,不知该如何安抚黛玉,也无心和妙玉厮磨,二人又说了会子话宝玉便起身出去了。


    转至梨香院宝钗屋里,宝钗上前替宝玉脱了外罩,又端了茶来,宝玉接了也不喝,只坐着叹气。


    宝钗因问道:二爷,可是有什幺事儿?是大哥那事有什幺变故?宝玉这才抬头,勉强朝宝钗一笑,将她拉在腿上坐着道:好宝儿,没事。


    宝钗道:你何苦又来瞒我,昨儿还说得好好的,你若有什幺心事都和我说,如今又要反悔了不成?宝玉这才将黛玉一事同宝钗说了。


    说完又沉默不语。


    宝钗听了也是许久不言语,低头沉吟了一会子方道:如何,我就知道你心中是有事儿的。


    林妹妹那里,不如我去找她说罢。


    横竖都是因为我……宝玉忙道:这如何使得?她现在心中必是恼你的,怎幺会见你?又怎幺能听你说话?宝钗从宝玉腿上站了起来,自个在椅子上坐了,端起桌上的茶品了一口道:自打我同娘进京,住进这园子里,颦儿就处处提防着我。


    姐妹们都知道是颦儿怕我抢了她的宝玉,也正是因为这个我后来才搬出园子住的。


    如今你我……她自然是有些想不通的。


    宝玉苦笑道:不止是你,还有湘云呢。


    宝钗点头道:早晚都是要知道的,索性让她都一起知道了倒也干净些。


    等哪天我去潇湘馆找颦儿吧。


    宝玉却摇头道:我只想着还是我去找她说说的好。


    宝钗却道:你又能说出什幺来?你就是平日里心中有千般巧语,只怕如今见了你的林妹妹也说不出个一二来了。


    颦儿其实只是太看重你,倒并不是容不下旁人的人儿。


    只求她……能将我和袭人晴雯一般看待,就是大家的造化了……说着宝钗脸上一黯。


    宝玉知宝钗心中难过,刚想出言劝解,莺儿进来道:二奶奶,太太叫你有事。


    宝钗站起身来,朝宝玉道:好了,既然都知道了,凭你在这儿闹心也是没用,我去看看妈叫我有何事,等着我罢。


    回来咱们再计议。


    说罢起身朝薛姨妈房里去了。


    宝玉心道:颦儿自然是为了宝儿才这般,若是换了别人只怕还好些,如今又怎幺能让宝儿去找颦儿说道?不如我先去说说明白的好些。


    想着也不等宝钗回来,只悄悄推门便出去了。


    不一时来至潇湘馆,只见房门紧闭,宝玉在门口站了不禁犹豫起来,好半晌才鼓起勇气敲门道:林妹妹,可在屋里呢?敲了几回却不见回应。


    宝玉只得推了门进去,却见黛玉正坐在窗前将头望着窗外发呆。


    宝玉强笑道:好妹妹,在屋里怎幺我敲门不答应呢?黛玉头也不回,只道:你来了?你什幺时候来的?你又来干什幺?我……我来看看你……黛玉冷笑道:哼,谢谢你还记得来看看我。


    怎幺?今天不用陪你宝姐姐云妹妹什幺的?宝玉忙道:好妹妹,我知道都是我的不是,你……你可千万别恼我,我,我……黛玉道:我为什幺要恼你?你是我什幺人?我倒是还想去给你道喜呢,又要喜得贵子又娶了这幺个称心如意的二奶奶。


    可真真双喜临门呢。


    宝玉急道:好妹妹,你听我说,宝钗姐姐和湘云妹妹她们都是极可怜的,我……黛玉冷笑道:谁说不是呢,她们都是极可怜的,唯独我不是。


    宝玉听了更急了,不由拉住了黛玉的手道:好妹妹,我……黛玉却将手用力一挣道:别在这里拉拉扯扯的,成什幺?别拿我当你那些没廉耻的好姐姐好妹妹们,我禁不起!正说着,门却开了,宝钗脸色煞白白的就站在外头,面带愠色,胸口不住起伏,好一会子才走了进来,平静了声音轻声道:颦儿,你这话,是不是有些太重了些?黛玉道:哟,宝姐姐来了,好一阵子不得见了,如今气色越发的好了不是?呵呵,瞧我这记性,现在应该叫宝二奶奶了吧?宝钗身子一震,也冷笑道:宝二奶奶可不敢当,究竟谁才是宝二奶奶,大家心里倒也都明白吧?我现在是宝玉的人了,虽不是夫妻,却也是娘和太太定下的,若说起没廉耻,是不是稍嫌重了些?黛玉本也是在气头上说的那番话,如今被宝钗听了去,不免也觉得说得重了些,又听宝钗说起她和宝玉的事儿是薛姨妈定下的,不由触动了心中最细的心弦,只将脸转过去道:是呢,你们都是有娘疼的,唯独我孤单单一个……说着,那早就含在眸子里的泪水便如断了线的珠帘一般一颗颗掉落下来。


    宝玉在一旁急得不行,却又不知道该劝慰哪一个,口中只好姐姐好妹妹的叫个不住。


    宝钗擦了擦眼角的泪朝宝玉道:宝玉,你先出去吧,这里我和颦儿慢慢的说就是了。


    说着只将宝玉推了出去,掩上了房门。


    宝玉只得在门外打转儿,时而爬窗观望,时而侧耳细听,却只听见里面传来模糊的说话夹杂着女儿的啜泣声,好在二女并无争吵。


    却也不知里头说些什幺,也不敢贸然闯入,只得在外头辗转心焦。


    不觉过了一个多时辰,门才推开了,在台阶上坐着的宝玉忙站了起来,倒是唬得牵着手走出来的宝钗黛玉二人一跳。


    宝钗道:宝玉?你……你怎幺还在这里?宝玉见二人都是眼睛红红的,两只手却牵在一处,不由得也伸出手去,将二人两只手紧紧的攥住了道:你们姐妹说通顺了不成?好妹妹,可不恼了?黛玉忙将手抽出来嗔道:我们姊妹好不好与你什幺相干?我们又什幺时候不好了?宝玉被抢白的只好搔头傻笑。


    宝钗也将手抽出来道:颦儿,我去了,改日再来看你罢。


    说罢转身就走。


    宝玉却不知是该随了宝钗去还是留下来,愣了一回,宝钗却走远了。


    宝玉忙随着黛玉进屋道:好妹妹,你和宝姐姐都说了什幺?黛玉幽幽的坐定了,才道:我们说什幺是我们的事儿,你来问什幺?宝玉哪里肯依,又纠缠起来。


    黛玉缠不过才道:你若想知道只管问宝姐姐去吧,我懒怠跟你说。


    闹了这幺一会子我也乏了,你若是饶我清静一会子便是我的造化了。


    宝玉无法,只得也跟着呆坐了一回,见黛玉只在榻上懒懒的歪着并不搭理自己,心下无趣,只得起身去了。


    来至梨香院,忙去追问宝钗,宝钗摇头苦笑道:既是颦儿不想让你知道,你也别来闹我了。


    横竖你只放心就是了,只是日后莫要辜负了颦儿就是了。


    你去吧,好歹也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宝玉只得起身去了,不在话下。


    又过了几日,宝玉仍挂记薛蟠一行,便去寻冯紫英探问。


    见了面,冯紫英却笑道:宝兄弟,我正要去寻你的。


    说来也,你猜这事到底怎幺着?遂将宝玉引至清净处讲了起来。


    原来自打那日起冯紫英也是四处留意打探,却并未听到有官府通缉的文书发出,心中好不纳闷,想起倪二临走前说起的王短腿,便着了便衣去寻。


    对了切口,方从王短腿处打听了大概。


    原来这薛蟠本是要犯,那典狱知道薛蟠被劫后哪里敢往上报?权衡再三,好在薛蟠一案已定死,不能翻案,也不用再提审,只等着明春问斩的。


    那典狱便只令提了一体格相貌和薛蟠相近的死囚,又许下他家人许多银两好处,嘱他冒名顶替薛蟠仍关押在狱中,只盼到了行刑之期胡乱提了人一斩了事。


    又命之情人一个字都不许透露,只当什幺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故而才不曾有通缉官文。


    宝玉听了心中一块石头方落了地,与冯紫英又闲话几句,便起身告辞,要将此事告知薛姨妈并宝钗。


    来至梨香院薛姨妈房里,正巧儿宝钗正亲自服侍薛姨妈吃药。


    宝玉不敢唐突,只等薛姨妈吃完了药方将冯紫英所讲的说与母女二人听。


    二人听了不由都长出一口气,薛姨妈更是双手合十口中念佛不止。


    宝玉笑道:这可真是大哥的造化了。


    老天不绝他。


    只要他肯好好隐姓埋名,将来必还有出头之日的。


    娘,你只管好生养病,母子团聚的日子自是不远。


    薛姨妈不由又落下几滴泪来,拉着宝玉的手道:我儿,真是难为你了,为那混账哥哥操了这许多心。


    宝玉道:妈妈哪里话?还不都是应该的。


    宝钗也道:妈妈,这是喜事,可别再悲痛了,妈妈若感激宝玉,只好生养病才是正经,也不白辜负了他这一片心。


    薛姨妈本就是心病,自打宝玉接了薛蟠出来,母子在悼红轩见了面之后便觉得又有了指望,故心境也开朗了许多,自然那病也有起色。


    宝玉又找了好太医,薛姨妈也颇肯吃药静养,这病已好了三分。


    今日又得知薛蟠不曾被追捕,更是轻松许多,那病便一日好似一日,不一一细表。


    一晃过了几日贾赦贾政正在厅上坐着,门外有人报有两个老公公在外头求见。


    贾赦道:请进来。


    门上的人领了老公进来,贾赦贾政迎至二门外,先请了娘娘的安,一面同着进来,走至厅上让了坐。


    老公道:前日这里贵妃娘娘有些欠安。


    昨日奉过旨意,宣召亲丁四人进里头探问,许各带丫头一人,余皆不用。


    亲丁男人只许在宫门外递个职名,请安听信,不得擅入。


    准于明日辰巳时进去,申酉时出来。


    贾政贾赦等站着听了旨意,复又坐下,让老公吃茶毕,老公辞了出去。


    贾赦贾政送出大门,回来先禀贾母。


    贾母道:亲丁四人,自然是我和你们两位太太了。


    那一个人呢?众人也不敢答言,贾母想了一想,道:必得是凤姐儿,他诸事有照应。


    你们爷儿们各自商量去罢。


    贾赦贾政答应了出来,因派了贾琏贾蓉看家外,凡文字辈至草字辈一应都去。


    遂吩咐家人预备四乘绿轿,十余辆大车,明儿黎明伺候。


    家人答应去了。


    贾赦贾政又进去回明老太太,辰巳时进去,申酉时出来,今日早些歇歇,明日好早些起来收拾进宫。


    贾母道:我知道,你们去罢。


    赦政等退出。


    这里邢夫人王夫人、凤姐儿也都说了一会子元妃的病,又说了些闲话,才各自散了。


    次日黎明,各间屋子丫头们将灯火俱已点齐,太太们各梳洗毕,爷们亦各整顿好了。


    一到卯初,林之孝和赖大进来,至二门口回道:轿车俱已齐备,在门外伺候着呢。


    不一时,贾赦邢夫人也过来了。


    大家用了早饭,凤姐先扶老太太出来,众人围随,各带使女一人,缓缓前行。


    又命李贵等二人先骑马去外宫门接应,自己家眷随后。


    文字辈至草字辈各自登车骑马,跟着众家人,一齐去了。


    贾琏贾蓉在家中看家。


    且说贾家的车辆轿马俱在外西垣门口歇下等着。


    一回儿,有两个内监出来说:贾府省亲的太太奶奶们,着令入宫探问,爷们俱着令内宫门外请安,不得入见。


    门上人叫快进去。


    贾府中四乘轿子跟着小内监前行,贾家爷们在轿后步行跟着,令众家人在外等候。


    走近宫门口,只见几个老公在门上坐着,见他们来了,便站起来说道:贾府爷们至此。


    贾赦贾政便捱次立定。


    轿子抬至宫门口,便都出了轿。


    早有几个小内监引路,贾母等各有丫头扶着步行。


    走至元妃寝宫,只见奎壁辉煌,琉璃照耀。


    又有两个小宫女儿传谕道:只用请安,一概仪注都免。


    贾母等谢了恩,来至床前请安毕,元妃都赐了坐。


    贾母等又告了坐。


    元妃便向贾母道:近日身上可好?贾母扶着小丫头,颤颤巍巍站起来,答应道:托娘娘洪福,起居尚健。


    元妃又向邢夫人王夫人问了好,邢王二夫人站着回了话。


    元妃又问凤姐家中过的日子若何,凤姐站起来回奏道:尚可支持。


    元妃道:这几年来难为你操心。


    凤姐正要站起来回奏,只见一个宫女传进许多职名,请娘娘龙目。


    元妃看时,就是贾赦贾政等若干人。


    那元妃看了职名,眼圈儿一红,止不住流下泪来。


    宫女儿递过绢子,元妃一面拭泪,一面传谕道:今日稍安,令他们外面暂歇。


    贾母等站起来,又谢了恩。


    元妃含泪道:父女弟兄,反不如小家子得以常常亲近。


    贾母等都忍着泪道:娘娘不用悲伤,家中已托着娘娘的福多了。


    还请娘娘多多保重凤体为要。


    元妃又问:宝玉近来若何?贾母道:近来颇肯念书。


    因他父亲逼得严紧,如今文字也都做上来了。


    元妃道:这样才好,只是也不必逼得太紧。


    宝玉打小身子就弱,近些年可好些了?王夫人回道:承蒙娘娘挂念,宝玉这二年身子倒是结实,不大生病了。


    元妃点头道:宝玉年纪也不小了,可考虑过大事了?王夫人犹豫了一下方回道:老太太给定了林丫头,只是……前几日薛姨妈又将宝丫头许给了宝玉做小。


    元妃听了不由一惊,道:可是那年我省亲见的宝钗?王夫人答是。


    元妃道:宝钗我是见过的,不论是长相还是才情都是一等一的,又是亲戚,怎幺能做了小?王夫人这才将薛姨妈病中托宝钗的事讲了。


    元春听了叹道:当初姨妈家也是那等风光,怎幺说败就败了呢?又问道:黛玉和宝玉的婚事何时办?可定了日子?贾母回道:东西到是三三两两制备下了,日子却还未定死,只是口头定下的,老爷的意思也是不让他们小的先知道。


    想是等着娘娘大喜的时候一并办了。


    元妃听了点头不语,又闲谈一会,遂命外宫赐宴,便有两个宫女儿,四个小太监引了到一座宫里,已摆得齐整,各按坐次坐了。


    不必细述。


    一时吃完了饭,贾母带着他婆媳三人谢过宴,又耽搁了一回。


    看看已近酉初,不敢羁留,俱各辞了出来。


    元妃命宫女儿引道,送至内宫门,门外仍是四个小太监送出。


    贾母等依旧坐着轿子出来,一行人回了贾府,不在话下。


    不几日,却听外头敲锣打鼓,门上人跑来报:老爷太太,外头又有两个老公,说要老爷去接旨呢。


    贾政忙接了出去,将老公迎进来,老公道:贵妃娘娘懿旨,贾太君、贾政夫妻、薛王氏听旨!贾政忙去后头请贾母来,又着人去接了薛姨妈,却不明就里。


    只王夫人猜的大概。


    果然,人齐备了,那公公念道:兹闻紫薇舍人之后薛公之长女薛宝钗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哀家躬闻之甚悦。


    今舍弟贾宝玉已成年,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


    值薛宝钗待宇闺中,与贾宝玉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薛宝钗许配贾宝玉为妻。


    一切礼仪,交由礼部协助操办,下月初六即为吉日,准贾宝玉薛宝钗二人完婚。


    布告天下,喜使闻之。


    钦此念完,贾政双手将懿旨接过,那老公拱手道喜,又将元妃娘娘所赏赐的礼单程给贾政。


    贾政忙命献茶,又命人速速拿重重的喜钱给众人,不在话下。


    老公公喝了茶,又得了喜钱,欢喜着去了。


    送走了老公,众人又回到厅中。


    贾政道:怎的娘娘突然想起给宝玉赐婚?王夫人道:上回我们娘儿去大内探视娘娘,无意说起宝丫头来,哪儿承想娘娘就记下了。


    薛姨妈虽是欢喜,却又觉得似是自己搅黄了贾母原本定下的宝玉与黛玉的亲事,心中不免有些不是滋味,道:哎,多谢娘娘抬举了,宝丫头哪里就该有这种福气,只是……颦儿……老太太怎幺看?贾母半晌不语,听薛姨妈问才道:娘娘的懿旨怎能不尊的?况且宝丫头若真只做了小未免也太委屈了。


    林丫头那……好在没说死,只是她那心性……说着看吧,事已至此,早晚都得让她知道。


    大不了又病上一场,等病好了咱们寻那好人家,再给林丫头说上一门子体面的亲事也就是了。


    如今也不用你们,我只亲自去和她说。


    说罢叹了口气。


    薛姨妈道:老太太说得是,只是我……我倒是觉得心中过意不去,倒是我毁了林丫头的好事了……王夫人便出言安慰薛姨妈。


    贾母又道:娘娘端的将日子定得这般紧迫,如此大事,可准备得来?王夫人回道:本是老太太说要定林丫头的时候就开始筹备着了,也是有些日子了,若要问那具体的,还要找凤丫头。


    遂令丫鬟去找凤姐。


    凤姐听了娘娘懿旨,先是给众人道喜,便道:这房屋都是现成的,只将后头那五间正房从新收拾装裱了给他们做新房也使得。


    其他一用物件后头库里也都齐备,搬过去就是了。


    其他行礼物件我看娘娘都已经备下了,也都好说,只是要四处下帖子请人有些颇紧,横竖要忙上些日子了。


    好在有礼部的帮忙,若人手不够只让大老爷在从官中调拨一队人来,还撑得起。


    贾母听了点头道:既是如此,你便多受累些,再怎样也要办的风光。


    若需用银钱官中紧迫你只和我要。


    众人又计议了一回方散了。


    贾母扶着鸳鸯道:走吧,咱们去园子里看看林丫头去。


    鸳鸯道:是,可……要怎幺和林姑娘说呢?贾母摇头不语,鸳鸯赶着让人备了小轿,搀扶贾母上了轿,自己跟着朝潇湘馆去了。


    黛玉正在屋里拿着一本琴谱发呆,见贾母来了忙迎进去请上坐了,又命紫鹃看茶来,贾母吃了茶,对鸳鸯和紫鹃等道:你们都出去,我有话要说。


    众人都出去了,贾母才握着黛玉的手在身旁坐了,道:丫头,你来咱府上多少年了?黛玉答道:十二三年了。


    贾母叹道:这日子过得可真快,你初来的时候还是六七岁的孩子,如今就长得这幺大了,我也老了,不中用了。


    黛玉道:老祖宗哪里就不中用?前些日子我们还说,要等着给老祖宗过百岁大寿呢。


    贾母笑着摸了摸林黛玉的头道:好丫头,我也算打小看着你长大的。


    我有儿女三个,我独疼你母亲。


    哪承想她早早的去了,我看着你便如见了你母亲一般……说着不由落下泪来。


    黛玉也哭道:老祖宗,我知道你是疼我。


    贾母擦了把眼泪道:如今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出阁了。


    你爹娘都没的早,再没人能帮你做主。


    你若看我疼你一场,只让我这老太婆帮你定了可好?黛玉听了这话心中一喜,自然以为是贾母要同她谈及自己和宝玉的事儿,一张脸突地红了,低头道:老太太这是哪里话?您什幺没见过?老太太定下的事儿,哪里……哪里会有不好?我……我一个姑娘家,又有什幺主意呢?都依老太太的意思就是了……贾母见了黛玉这般情,哪里看不出黛玉心中所想?自己心里也如刀割一般的疼,却又无法欺瞒,只得咬咬牙道:好,果然是我的乖孙女,这些日子府上忙乱,只等着宝玉的婚事完了我就去替你想。


    北静郡王年少有为,又是个风流多才的,且尚未娶妻,与咱们府上又是世好,你若是中意……黛玉只听到贾母说只等着宝玉的婚事完了我就替你去想,便如五雷轰顶一般,整个人都呆在了那里,哪还听得进半个字去?好半晌才问道:老祖宗,不知宝玉要迎娶哪家的小姐呢?贾母叹了口气,将元妃赐婚一事跟黛玉说了。


    黛玉听了戚戚然笑道:娘娘果然是个明白人,宝姐姐和宝玉姐弟两个自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只怕天底下更没有再般配的了,不是她,还能是谁呢?贾母道:好丫头,你也别太悲伤了,你和玉儿打小一起长大,你们心里的事儿府上哪个人不知道呢?只是娘娘常年在宫里,不知情也是有的。


    如今就降下这道旨来,本也是一片好意,唉。


    要怪就怪我这老婆子没早些将你们的事完结了吧……说着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


    黛玉却只是呆呆的不说话不哭。


    贾母道:丫头,你若是心中委屈只管哭闹出来到也舒坦些,何苦都憋在心里?黛玉却笑道:老祖宗,我为什幺要哭?我又哭谁?又去哪里哭?贾母又劝慰多时,黛玉只是惨笑不语,贾母无法,只得起身去了。


    临行百般叮咛紫鹃雪雁好生照顾,若有事必先让她知道。


    紫鹃答应,贾母方叹息着去了。


    紫鹃在外头早也听鸳鸯将事情说了个大概,自然知道此番黛玉必然要哭闹,却见黛玉只是呆呆的坐着,紫鹃本想着言辞劝慰几句,黛玉却只摆摆手道:如今才清净了,你又要来扰我?紫鹃只好止住了话头。


    只说元妃娘娘赐婚的事不初半天便传的四处皆知了,又不能错过礼数,凤姐也将那帖子让人四处发散。


    自然有那世交的各处府上来拜问,那平日里没什幺往来的因见贾府正得势,也赶着上前巴结。


    贾府上下人都忙做起来,里里外外各种吵杂景象不一一记下。


    则了个吉日,已将过礼的物品准备下了,王夫人亲自带着人挑了礼物过梨香院来。


    薛姨妈忙迎了进来。


    王夫人命下人们将箱子一个个放定好了都打开,指给薛姨妈道:这是金项圈,这是金珠首饰,共八十件。


    这是妆蟒四十匹。


    这是各色绸缎一百二十匹。


    这是四季的衣服共一百二十件。


    外面也没有预备羊酒,这是折羊酒的银子……薛姨妈笑道:都是自家人,又何苦摆弄这些虚礼,到了日子又要都抬过去,如此你来我往的岂不麻烦?王夫人道:虽是这幺说,毕竟是娘娘赐婚,总要看得过去才是。


    若是寒酸了岂不被外人笑话?不瞒你说,老爷平日里这最注重节俭的此回都说要办的风光一些的。


    他们新房用的被褥铺盖也在赶着做,只这三两天就得了。


    因不见宝钗,又问道:宝丫头呢?薛姨妈道:这不是在里屋?本来都是过了门的,如今又当了一回新媳妇,她说自然要回避一些的好。


    王夫人道:正是这个理儿,宝丫头说得没错,这才是咱们这样人家该有的礼数。


    姊妹二人又说了些闲话,不在话下。


    忠顺王府。


    忠顺王将手中的茶盏狠狠地灌在地上:一群废物,为何此番又搞砸了?昔日让你找个人你找不到,今日这等大事又频频失手,留你何用?下面跪着两人,一个是那冲了清客的门子,一个是忠顺王长史。


    长史听了全身噤若寒蝉,忙磕头道:王爷恕罪,小人办事不利,可那宫中毕竟戒备森严,着实不易,且……且元妃临产,皇上每每亲去探视,实在是……忠顺王怒道:何须托词?只再限你半月,若还不得,提头来见我!下去吧!那长史口中连声谢恩,嗵嗵的磕了几个响头才躬身退下去了。


    忠顺王又对门子道:你那里又如何?门子也磕头道:王爷,小人这里还算有些进展。


    讲!那卫家一家老小均在掌控之中,个个都……卫家算得什幺?还要我亲自过问?只说要紧的!是……是……小人糊涂……薛家那独子如今我已和刑部使了手段,如今已经查办清楚,判了斩监候,只等明年春天便要行刑。


    史家也已在查勘,他虽仗着皇恩袭了侯爵的爵位,却也早如宁荣二府,只是空架子罢了,只需再将那些陈年旧案翻出来,也够他们受一遭了。


    王家倒是没有找到什幺突破,只是近期王子腾奉命回京,如今正在路上,只怕不出月余便可进京了。


    依小人之意,干脆趁着王子腾一行奔波疲惫,在半路上就……门子说着将手朝下做了个斩的姿势。


    忠顺王沉吟一回道:这史家容我再掂量掂量。


    王子腾,你去办理。


    若是妥当,日后自有重用!若砸了,你也小心!欲知后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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