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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朱颜泪(重写版)
【江湖朱颜泪】(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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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朱颜泪】(6)
作者:hollowforest
2022年1月5日
字数:10352
韩云溪前脚刚踏出青龙堂,却发现娘子肖凤仪的婢女秋霞在外等候,此刻迎上前来,递给他一封信。
信自然是肖凤仪写的,说今晚之事受了些许惊吓,为保胎儿安稳,她临时搬去留春阁那边的凝翠轩住下,让他无需牵挂。
韩云溪内心稍感内疚。
遇到那女黑衣人时,他着实担心了一下肖凤仪的安危,但是朱雀堂出来,他已全然忘记了娘子,只想着刚刚不曾见着公孙老师,想找公孙老师商议一下今夜之事。
他没有回信,因为青藤轩就在留春阁附近,他打算先探望下娘子,再行找公孙老师。
然而,韩云溪却没想到自己去到了凝翠轩,门童却告知他肖凤仪已然外出,但门童并不知其去向。他心想,应当是找公孙老师去了,转身朝着青藤轩奔去,却吃了个闭门羹,门童说公孙老师在炼制一种珍贵的丹药,恕不接待。
韩云溪没有多想,心道难怪公孙老师未曾参加堂会,然后兴致索然地回落霞轩去了。
——
第二天清晨,韩云溪晨练后,直奔拂云轩。他的计划既然展开,那么姨娘那边也要趁热打铁了,因为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多一手准备总归是好的。
赤峰山今日浓雾,但韩云溪还是有惊无险地过了那危桥,见了秋雨,得知姨娘尚未起身,也不以为意,他知晓姨娘修炼的明玉功有个奇怪的特性:嗜睡,那深谷的三十载光阴,姨娘至少有十载是在睡觉中度过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特性的缘故才让四十几岁的姨娘仍保持着少女般的外在和内心。
趁着等候的空隙,韩云溪说了几句情话让秋雨面红耳赤后,却将秋雨拥进了怀里,开始隔着衣裳上下其手起来。
年方十五的小丫头怎么抵抗得住韩云溪的手段?不过是几下摸捏,早已被韩云溪摸透了敏感点的秋雨就已经娇喘连连,身子发软。随后,在轻微的“公子不要”这只为矜持一下的吟叫中,被韩云溪把手探入衣内,直接捻着鲍蕾顶端的红豆又搓又揉起来。又一会,裙摆也被撩起,海碗大小的嫩乳和粉嫩的私处同时被直接侵犯,一阵春潮涌动,酥麻得秋雨身子直接要如春阳融雪般化掉。
不多时,刚刚才吟着“公子不要”的丫头,却主动抬手解了衣衫腰带,上衣半挂着,罗裙落地,袒胸露乳,臀胯赤裸,被韩云溪整个面对面抱在了怀里,赤裸的逼穴挨着韩云溪释放出来那火热的鸡巴。
秋雨为自己耐不住情欲的骚浪之举羞得脸如火烧,但看着情郎那俊朗的脸又痴了,双腿自然地盘住了韩云溪的腰肢,一声压抑的惊呼声中,那早已湿漉漉的玉户被一根粗壮的玉龙顶住,然后一点一点地朝里面挤去。
逼嫩屌粗,但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这狰狞器具糟蹋,自知开始有些许疼痛,只待忍耐一下,待会就会美上了天,故此,虽然已经眼角不自觉地挂上了泪花,但她银牙咬紧,将身躯埋在韩云溪怀里。
秋雨,秋雨,梨花带雨,那稚嫩的脸孔眉头紧蹙,眸子水汪汪的,咬着牙关唇却是开的,那疼痛发出的吟叫从牙缝内挤出,好不叫人怜惜。
可韩云溪是何等人也,对这种随意可弃的玩物哪会有什么怜惜之心。反而因为这等身子未长开的丫头,最妙却是在那嫩逼之上,此刻紧紧地箍着他的肉屌,每进去一些都能感到【开疆扩土】的那种挤压感,他反而故意放缓了动作,一点一点地慢慢挤压进去,无形增加了秋雨受折磨的时间。
秋雨因此痛叫连连,身子发颤,但那被开发过的穴儿,还是慢慢适应了下来。
终于,那肉棒顶到了深处,像是要刺穿她一般,还在用力,秋雨最敏感的偏偏就是那花心,受力之下,那疼痛却引起了加倍的快感,让她那贝齿咬不紧了,那稚嫩的声音充满了情欲开始吟叫起来……
“啊……啊……”
“不要……”
“公子……啊……秋雨难受……啊……”
什么不要,无非是要本公子再大力些罢了。小浪货,恨不得别人捣烂那花心儿——韩云溪的情欲也逐渐烧了起来,他异常享受一名雏儿那稚嫩的脸孔因为他的玩弄一脸的骚浪,他握着秋雨的腰肢,将秋雨轻轻抽起,那龟头离开花心少许,再度一顶,撞击花心,再用力一压。
“啊——”
“要不要?”
韩云溪故意停下来了,这是玩这种处于极度发情状态的小浪货最初级的手法。
“要……”
秋雨这一声像是奄奄一息一般。她感觉自己还差几下就要美的尿了,韩云溪一停,那花心痒得不行了,哪里还有什么矜持?
对付这样的小丫头,韩云溪手到拿来,没几下把秋雨送上了顶峰后,自己再肆意插弄了十数下后,把湿漉漉沾满浪液的肉棒拔了出来,插入秋雨口中,把阳精尽数射在了其口腔内。
那粘稠的阳精对秋雨而言略感恶心,自然是不喜的,但小姑娘的身子和心都被三公子夺了去,却又心甘情愿地全部吞咽了下胃,末了还又舔又吸地把三公子的肉棒用舌头打扫了一遍,全然是为了讨韩云溪欢喜。
云溪对秋雨的顺
从讨好毫不在意,但他喜欢那种操纵感,一边说着情话,一边【爱怜万分】地帮秋雨整理着衣裳,继续巩固着丫头的【怀春梦】,又开始在秋雨那痴痴的眼神中,打探着姨娘的消息。
大概过去了半个时辰,就在韩云溪欲再度蹂躏秋雨的时候,姨娘才姗姗醒来,待秋雨进去一番侍候,也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他就被唤了进去。
今日姜玉瑕没有穿了一身亵衣【接客】,但看着襟衣素裙的姨娘,韩云溪却又差点把持不住了。
韩云溪知道姨娘裸露身子是因为要修炼明玉功,但他却摸不清其中规律。那明玉功过于神妙,和他所了解过的内功心法的修炼全然不同,似乎无需打坐调息,仿佛行走间那内力就能自行运转修炼一般,只能通过其穿着得知姨娘是否在修炼。
而且让他感到异常遗憾的是,他从秋雨口中得知,姨娘刚搬来拂云轩时,清晨与傍晚时均是赤身裸体的!想来是母亲的干预,如今姨娘在修炼时才会穿着亵衣。不过旋即他又释怀起来,对于他这种御女过百的色胚,娘穿着亵衣和裸体亦无分别。
这就是秋雨的作用,他从小姑娘口中已经将姨娘身子的细节了解得一清二楚,乳头的色泽,乳晕的大小,阴毛多寡,唇瓣形状。
唯一可惜的是,当初秋雨服侍母亲,母亲却不曾让外人服侍过沐浴,更衣。
但有时候,穿比不穿更妙。姨娘那对襟常服内,两道在乳下交错的襟衣上,雪白一片,里面明显没有穿着胸衣,悍然地将那半边肉球和中间的深沟裸裎出来,看得韩云溪心痒难耐,心道:这什么鬼【明玉功】,难道是能少穿衣服就少穿衣服的?却不知姨娘那素色罗裙内,那芳草萋萋的下体是否也未曾穿那亵裤?
姜玉瑕不曾知道韩云溪在“视奸”且在内心猥亵着她,她依旧异常享受韩云溪【灼热的注视】,甚至发现了韩云溪更多地把目光投在那锁骨下的胸部,她居然还稍微挺了挺胸,那对没有胸衣约束的肉球撑得襟衣左右挪开,露出更多的雪白乳肉来。
“真吹弹得破……”
看着那毫无瑕疵的肌肤,韩云溪忍不住喃道。
“什么吹弹得破?”姜玉瑕露出好奇的目光。
姨娘识字不多——但韩云溪对此非但没有鄙夷,甚至异常嫉妒。修炼一途,识字阅读尤为重要,越是境界高的高手,往往都是满腹经纶的,尤其是到姨娘这种内力外放境界的,本该需要更好的学识去理解秘笈的真义。
但姨娘不用,词语贫乏的她在睡睡醒醒间就修炼到了内力外放的境界……。
这怎么不叫韩云溪嫉妒。
“是赞姨娘的身子肌肤好呢,细腻得像是吹一口气,一弹指就会破掉一般。”
“胡说,明玉功练就,等闲刀枪难伤……”
“……”
姨娘憨憨的辩驳让韩云溪无语以对。
姜玉瑕坐在石凳上,那对雪白的赤脚晃荡着,虽不穿靴子,但上面一尘不染,疏于修剪的脚甲稍长,粉红通透,野性十足。
然后仿佛是显摆一般,她手凌空一扯,不远处水桶内的清水被她隔空【擒获】了一小团在手,再一挥,一蓬雨雾洒出,正巧淋在了韩云溪带回的那盘花上。
然后她偏头问道:
“昨夜为何鸣钟?”
“有外人闯山。”
“闯山?”
“一名女子,武功极高,可能是来盗秘笈的吧,伤了藏书阁一名守卫的性命。云溪不巧遇到,还被隔空打了一掌,可惜未能留住那女子,如今可能已经逃下山去了。”
“嗯?”
姜玉瑕听闻韩云溪挨了一掌,直接一手抓住了韩云溪的脉门,一股分辨不出刚柔的内力几息之间就在韩云溪身上运行了一周天。
“没受什么伤呢。”
“谢姨娘关心。”
韩云溪知道,自己嘴上姨娘姨娘地喊着,其实姜玉瑕对于所谓的【亲情】并无太多感触。在她的情感世界里,其实只有师徒之情,师尊去世后,虽然她跟随姜玉澜来到了赤峰山,也不过是因为不想继续待在那深谷中,同时也不知道自己要何去何从,顺理成章地随着自己所谓的【妹妹】上了山罢了。
要说感情深厚,这段时间一直想方设法讨好、亲近她的韩云溪,比那位妹妹要来得厚重。
母亲,这一张白宣纸,既然你放着不下笔,为防被他人强的先手,怨不得儿子先下手了——韩云溪这么想着,却从身旁拿起酒壶,给姨娘倒了一杯。
“此乃百花酿,山下酒肆掌柜说用了百种花朵酿造而成,想必是吹嘘之言,但的确带有一种淡淡的花香。”
姜玉瑕接过,先是嗅了嗅,说道:“的确有点雏菊的味道……”,然后直接一口灌掉,那细长的黛眉之间微微皱了一下,嘴上却笑道:“这劲道……想必就是云溪说的烈酒罢了?”
“正是,之前与姨娘说起,心心念挂,这次回山特意让酒肆送上山来,云溪一拿到手,就给姨娘送来了。”
韩云溪脸上微笑,内心窃喜。
他在开发姨娘。
姨娘实在是太妙了,浑身散发着浓烈的女儿香,这种香气在韩云溪看来,就是处子香,最让他感到迷醉的是,姨娘身子是处子,连思想也是处子,充满了无数可开发之处。
得知姨娘那三十载的枯燥生活,他立刻清楚,要俘获姨娘,没有什么比让她体验过去从不曾体验之新鲜事物更行之有效了。并且,他也发现姨娘喜欢这种新鲜感。这么一来,总有一天,他递上一颗能对姨娘这般修为境界起作用的春药时,姨娘也会毫不含糊地吞服下去。
就在韩云溪忍不住在脑里意淫自己征伐姨娘的画面,那边姜玉瑕却突然轻推了一下韩云溪的胳膊,突然问道:
“云溪,上次那故事,你尚未告诉我,为何那一夜之后,那英娘为何原谅了赵二?你太可恶了,每次故事总是说了一半就走了,我问秋雨,秋雨亦说不知,这次你必须说完才能走!”
来了!
韩云溪立刻清醒过来,那颗意淫的心雀雀欲试。
“上回云溪说到哪里了?”
“你说,那赵二与师姐佩儿犯了错,师尊英娘要逐赵二出门。但你又说,那英娘怒急攻心,走火入魔失去了内力后,赵二与英娘犯了和师姐一样的错,那英娘反而原谅了赵二。”姜玉瑕表情凝重:“这可不对,既然是同样的错,为何英娘不更加谴责赵二,反倒原谅了他呢?”
姨娘的声音雀儿般地说个不停,那边韩云溪听了,却不得不横置手臂于胯下,阻止那逐渐膨胀起来的肉棒翘起头来。
这个故事,自然是韩云溪精心杜撰的!
因为不久前,他确认了姨娘一个信息。
“咳……”
韩云溪清了一下嗓子,盯着姨娘那清澈的眸子,缓缓说道:
“这个错,其实说起来,本也不是错,那英娘未曾经历过,自以为是错,但经历了,却发现其中美妙,自然也就原谅了赵二。”
“你把我绕晕了,哪有这样的错,错就是错了,姨娘过去若犯了错,师尊可是会责罚姨娘的。”
师尊?
韩云溪内心冷笑。
你那师尊相比和我故事里虚构的英娘差不多,都是一些不正常的人罢了。
韩云溪心忖,姨娘的身上自然问题多多,但他认为,真正有问题的是姨娘的师尊——璇玑道姑!
这几乎是毫无疑问的。两人在深谷共处三十载,身为师尊的璇玑道姑,自然是对姨娘影响最大的人,但姨娘时至今日其心性犹如稚童,要说这个璇玑道姑没有问题,除了姨娘自己,那是谁也不会相信的。
韩云溪不知道璇玑道姑为何如此,但在他的观念中,江湖中,有两类人,韩云溪是敬而远之的。
一是“僧”,一是“道”。
在韩云溪看来,两者亦可合二为一,前者求的是“正果”,后着求的是“大道”,为了这类终极目标,不少修炼者走火入魔,最后陷入偏执中。
那璇玑道姑就是“道”,估计就是那修炼到偏执之人,否则怎么会三十载教出了姨娘这种只晓得修炼明玉功,对生活对世俗几乎一窍不通的人来?
这简直是让一名平民手持绝世兵刃,乃是杀身之祸。
“此错非彼错。”
韩云溪可不管璇玑道姑目的何在,反正如今不过是便宜了他:
“姨娘可知,为何佩儿师姐心甘情愿地与赵二犯错?”
“云溪不说,姨娘如何得知?”
姜玉瑕露出了“你怎么问出这般奇怪问题”的笑容。
“那错本就不是错,非但不是错,反而是浑然天成之事,是极致美妙之事。”
“极致美妙之事?”
“对,赵二与师姐所犯之错,其实是人世间最美妙之事之一,那就是:交合。”
韩云溪图穷匕见。
他让秋雨试探姨娘的信息是——姨娘对男女之事一无所知。
“交合?”
姜玉瑕果然一脸疑惑。
“对,一男一女,相互交融,合二为一,以获得那极致的销魂欢愉。那师尊英娘,从未行过交合之事,自然不解交合之美妙,以为那是错。结果她走火入魔,一时间内息紊乱,那赵二与她交合一夜,她尝过那交合的美妙后,自然原谅了赵二……”
“此事真有如此美妙,怎么我不曾听闻师尊提起过……”
姜玉瑕一脸惆怅,随即又皱着眉头问道:
“什么极致的欢愉?”
“呃……,就好比如,好比如姨娘被无数奇花异草包围着,那树上有雀儿欢歌,那草丛中有虫儿鸣叫,那千姿百态的花儿上,有各种五彩斑斓的彩蝶飞舞,晨光夕照,月光倾洒,星河灿烂……大致如此……”
“啊……”姜玉瑕一时间被韩云溪描绘的场景陶醉了,那都是她熟悉的事物,也是她对美好的延伸“如此仙境……岂不是师尊苦苦追寻的,那可证大道的返归自然的心?”又问道“那词唤做销魂?做何解?”
“魂儿在这欢愉中也会逐渐消解融化。”
“那人岂不是没了魂儿?一个没了魂儿的人如何欢愉?”
“呃……是人的躯壳在那一瞬间
被欢愉填满,魂儿飘了出来,但那欢愉过后,魂儿自然会回归,那欢愉尚且留了余温,让魂儿感到滋润。”
“原来如此……”
韩云溪已然瞧出,姨娘已经意动,但他并未就此更进一步。
他虽然急,也知道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就在这里时,姨娘表情有些复杂地看着韩云溪,说道:
“可是云溪清晨与秋雨所做之事?”
雷声轰鸣。
晴天霹雳。
——
离开了拂云轩,韩云溪既未曾去探望娘子,亦不曾去寻找师尊,而是直接回到了落霞阁。
他此刻翻腾的内心需要静养一下。
打坐调息两周天,韩云溪的心情逐渐平伏下来,却不由自主想起昨夜之事。
当时的处境凶险异常,那女子大概是因为后面有傅长老在追着,无意对他出手,但不过是回身随意一掌的掌风居然就把他给击伤了,事后得童长老以内功疗伤痊愈了。但此刻细细想来,以那女子轻功之高,那一掌若是飘至韩云溪身前印在他胸膛上,他的下场和那藏书阁的守门弟子差不多,哪怕他比那名弟子修为要高上许多,也会是心脉碎裂而亡的下场。
算上月头黑豹寨那次,这个月韩云溪已经两次有生命之危了,江湖之凶险,可见一斑。不由想起童长老曾对他说的一番话:“闯荡江湖,修为自然是越高越好,但有时候,好时运才能让人活下来。想当年老夫年轻时参加伐魔大战……”
时运?
韩云溪对此深以为然,但旋即又哑然失笑,却是那时运重要又如何?那时运无形无相,无色无无,捕不到,捉不住,在意也没用。
归根到底,还得是依仗修为。
却不见以二姐天纵之姿,如今也要借助那丹药外力,去争那堂考第一。自己也是兵行险着,如今也是踏在刀尖上行走,稍微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韩云溪没有后悔,这样的赌注,多少人想入局亦无门路,赌一下,他尚且有出头之日,若不赌,在这样的形势下他根本看不到任何希望。
这般想着,一口闷气堵在胸前,韩云溪还决定去露台吹吹山风清醒一下。当初挑选落霞轩作为自己的住所,恰恰是喜欢它建筑于那悬崖边上。他觉得,既然住在山上,就要高高在上,尚若在那总坛中间,举目四周都是那屋檐门楼,那和山下有何区别?
每当他心情郁结难以抒怀的时候,他就会在这露台上,远眺西边的山岭森林,还有被包裹在那绿色里的伤疤一般的盘州城。那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会让他觉得困扰他的事不过是渺小的,不足挂齿的,让他的心情舒展开来。
【敦兮其若朴,旷兮其若谷】纯朴得好像未经雕琢,旷达得好像高山空谷,前半句韩云溪自认做不到的,倒是那后半句,他觉得大丈夫当是如此,虚怀若谷,包容兼纳。
可没想到,他踏上阁楼拉开门走入露台后,没来得及仔细眺望那无边天地,左边眼角不经意瞥到的一抹“黑影”,让他的身躯一震,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身子已经下意识做出反应,整个人往后一个弹跳,直接回到阁楼内。
于此同时,他一身内力也开始调动起来,随时准备一掌击出去!
但等他摆好架势后,门外山风呼呼,他下意识认为的袭击却并没有出现。
深吸一口气,再退,过了一小会,他才压下惊骇,屏住呼吸,缓慢走回露台上。
露台上躺着一个人,浑身黑衣,那姿势却像是打坐的时候突然晕厥而倒下去的。
是那闯山女子!
韩云溪本能地想喊人,但脑子里念头跳转,却一瞬间又清醒过来,止住欲脱口而出的叫喊声。
瞧见那黑衣女子的确是一动不动,不像有诈,他想,以那女子武功之高,也无需用那等小人手段,这才放下心来,小心翼翼上前,然后闪电般地抓住女子的手腕,扣住那脉门。
嗯?
韩云溪立刻又觉得惊诧起来,却是握着那女子的手,触手冰凉,如一块坚冰一般,没有一丝温度,像是那女子吹了一夜山风,已然冻毙在这露台上。
但韩云溪却明显感觉到,虽然微弱,但女子被扣住的脉门依旧有脉搏,只是那跳动的频率异常缓慢轻微,那女子倒是还活着。
他又探出手指,去点女子的穴道,然而再次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自己的内力丝毫无阻地被送入女子体内穴道,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那穴道封闭起来,没有受到一丝阻碍和反抗。
那女子昨夜展示出了的惊人修为,如今那一身内力却荡然无存,像是从未修炼过内力的普通人一般。
虽然感到疑惑,但对于韩云溪来说却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他不再多想,抱起女子下了楼,却是进入书房内,挪开存放杂物的箱子,启动机关,箱子下的那块地板滑开,露出一条狭窄的暗道来。
——
女子差不多在晌午时分才幽幽醒转过来。
“是你……”
被人用拇指粗的锁链锁着,但女子却表现得异乎地冷静,睁开眼后不但没有四处查看身处的环境,反而直勾勾地盯着坐在对面的韩云溪看着。
摘掉面巾后,瞧见女子那绝世容
貌,韩云溪本以为开口必然是夜莺一般又清又脆的声音,没想到女子声音却是十分独特的,略带沙哑,却轻柔含羞,如轻纱拂面一般,又因尾音带点糯音,却又让那轻纱拂面后又把人的脸轻轻蒙住才缓慢滑落。
“你认识我?”
“昨夜不是见过一面?”说的是昨夜那一掌。
“……”
“公子把贱妾藏起来了?”
贱妾?
韩云溪一愣,却见那女子说着,身子扭动起来,却是在舒展身子,可惜手脚都被镣铐约束着,活动有限,只能让身上的锁链哐当地响了起来。
女子才又笑了笑,继续说道:
“需要上锁链吗?贱妾如今一丝内力也无,不过是普通女子一个罢了。”
韩云溪笑了笑,不置可否。
江湖之大无奇不有,小心谨慎总是没错的。他锁住女子后,的确有探查过女子身体的情况。女子似乎身中剧毒。一般来说,修炼至内力外放之境,可以说是寻常毒药难侵,女子修为之高,却没能把毒性逼出体外,可见这毒并不寻常。只是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他人中毒是用内力死守丹田,只要丹田尚在,就有能力对抗毒性。可女子却是反行其道,似乎将所有毒性都逼到丹田去,然后牢牢锁在丹田内……
韩云溪没有回应这个问题,语气冰冷地问道:
“名字?”
“白莹月。公子是在审问贱妾吗?”
“你既然愿意回答,就权当我在审问吧。”
韩云溪挪开了目光,白莹月的相貌对他有种异乎寻常的吸引力,勾引着他的目光。那张脸,在女子昏迷的个把时辰里,他不知道多少次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珠子去看,用手去抚摸,此刻女子醒来,那本就如空谷幽兰般的面容却如同万物复苏,一切都舒展开来,摇曳着身姿,充满生气活力。
那是一种和嫂子皇紫宸那一身傲然贵气完全相反的气质,是那清水出芙蓉,又如空山洒灵雨,晴空挂月……
这引起了韩云溪的警惕。
他身边不缺乏绝色美女,其中母亲和二姐还是至亲,他对美女的容貌是有一定的抵抗力的。但母亲或嫂子那种美是让人无法直视的,这白莹月的美却引人驻足,让人流连忘返挪不开目光。
那白莹月哀叹一声,幽幽地说道:“贱妾如今是公子阶下之囚,无力反抗,公子对贱妾想做甚就作甚,哪还轮到贱妾愿意与否?”
那一声叹,却是哀怜无比。
“想必贱妾昏迷之际,公子已经将贱妾的身子瞧了个遍吧?”
韩云溪正待冷哼一声,继续进行审问,哪知道那女子如此一说,却让他语气一窒。
却是被言中了,他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如此绝色毫无抵抗地在前,他又怎么忍得住不动手脚。没有立刻把女子就地正法,也不过是生性谨慎罢了。
“你似乎搞不清楚自己的处境?你是什么人?”韩云溪不得不反问,转移掉话题。
“女人啊。”
不等韩云溪发作,那白莹月却是扯起嘴角无奈苦笑,说道:
“却不是贱妾戏耍公子。贱妾的来历,一来说了公子未必知晓,二来公子又未必肯信,这意义何在?可是为难贱妾了。”
“你说你的,我听我的。你是何派之人?”
“天仙门。”
白莹月这次答的一个干脆。
“天仙门?”
果然没听过,莫不是诓我?韩云溪略微沉吟,再问:“在何地?”
“贱妾在何地,天仙门就在何地。”
若是一般女子,此刻韩云溪已经上去先朝下阴踹一脚,再赏对方脸蛋奶子几耳光了,但那白莹月一副认真回答的模样却让人生不起气来,韩云溪只能“啧”一声后,冷声说道:
“果真如你所说,我既不知晓,亦无法相信。”
“天仙门历代只传一人,贱妾收徒之前,门主是贱妾,弟子也是贱妾,那可不是贱妾在哪天仙门就在哪了吗?”
“有一门之主把自己唤做贱妾的吗?”
白莹月睁大了眼睛,却又是另外一副惊心动魄的面容来,那慵懒的妩媚散去,憧憬的天真上来一般,笑着说道:
“贱妾就是啊,以前贱妾当奴儿的时候,喊习惯了,改不过来啦。”
韩云溪沉默下来了。
白莹月的表现让他感觉到不自在,因为那绝不是一个阶下囚该有的表现。
白莹月那异常水灵灵的,仿佛能倒映人心的眸子里,传达给韩云溪的却是,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这样反而显得韩云溪才是那被锁链拷起来的阶下之囚一般。
“公子没有问题了?那能让贱妾问几个问题吗?就几个。”
白莹月那语气倒是相识了许久的红颜知己的一句礼貌的请求。
韩云溪当然还有问题要问,而且有很多的问题,但这白莹月一问,他却又生不起拒绝的心,略微迟疑,还是点了点头。
“公子想要什么?”
“什么?”
白莹月却是盈盈一笑:“贱妾却是知道公子有许多疑问的,例如贱妾为何夜闯太初门。要是一般人问呐,贱妾必定会说为盗那绝学秘笈而来。但贱妾一见公子,便知公子是那
聪慧之人,不好欺骗,那贱妾也只能如实相告了。公子与其浪费时间问那些自己也不敢取信的问题,倒不如让贱妾与公子做一门交易,可好?”
“交易?”
一个阶下囚,居然要和他谈交易?
韩云溪忍不住要失声笑了出来,但他到底是有城府了,瞬间沉住气来。
“公子有何梦寐以求之事物,不妨与贱妾一说,看贱妾能否满足公子,以换取贱妾自由之身。”
“若我想长生不老呢?”
要说送一本上乘武学秘笈,韩云溪是信的,但这梦寐以求的事物,自然就如同梦一般不真实。
“公子休要打趣贱妾。”白莹月却反而埋怨了一句,然后罕见地低头忍不住笑出声来,再抬头之际,却一脸认真地看着韩云溪,说道:“贱妾倒是知道公子想要什么。”
“这倒有趣,那我想要什么?”
“一身……”
白莹月顿了顿,那软糯的声音才咬字清晰地缓慢说道:
“绝世修为。”
绝世修为。这倒是说到韩云溪的心坎里去了,他朝思暮想的可不就是有一身绝世修为吗?他心头一热,差点没脱口而出一声“正是!”,却是嘴张张时,心里一凛,瞳孔稍微一缩,那声音出口了却变成了:“何以见得?”
“无非是将心比心罢了。江湖中人,无论是想成就一番霸业,又或是贪恋美色,或荣华富贵,拥有绝世修为后,还愁得不到吗?”
“倒也是这个道理。”
韩云溪附和了一句,却又低声吃吃笑了起来:
“姐姐一身修为也算得上登峰造极了吧?如今还不是被人锁在此处,什么霸业什么富贵……”
白莹月被如此奚落,脸上笑容不改,倒是闭上了眼睛。韩云溪也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再次打量对方了。
“我们还是聊点实在点东西吧。我说了,你说你的,我听我的。”
“为何要夜闯太初门?”
白莹月像是睡着了一般,身体一动不动的,也不吭声,就在韩云溪忍不住要再喝问一句时,才幽幽地说道:
“公子的话太伤贱妾的心了。哎……。贱妾要杀一个人,那个人就在你们太初门藏着。”
“什么人?”
“贱妾不知道。”这次白莹月却没再卖关子,继续说道:“那人有改形换貌之能,贱妾也不知道那人如今是什么模样,但是只要叫贱妾见着,贱妾就能知道是他。”
改形换貌?韩云溪大感稀奇。换貌却是不难,但凡行走江湖的,谁没有几种乔装打扮的本事,但改变体形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就是那人给你下的毒?”
“正是。”
“既然已经见着,为何尚且不知?”
“咯咯咯……”
白莹月笑出声来,她明明四肢都被锁住,但仍旧笑得花枝招展
“那人和贱妾一样,都是黑衣蒙面,贱妾又如何得知他的相貌。不瞒公子,非是贱妾戏耍公子,贱妾一心要那人性命,若是知晓,绝不会为他欺瞒公子?”
“嘿,你欲取对方性命,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那人修为更在你之上吧。”
韩云溪忍不住打趣道。白莹月也没有羞恼之意,倒是睁开了眼睛,居然还是盈盈笑道:
“正如公子所说,贱妾空有一身修为,却还是不慎中了他的道儿。”
“为何你要杀他?”
“因为他活着,贱妾就要死,他死了,贱妾才能活,这样说公子理解了吗?”
白莹月双目终于散发着一股冰冷的寒气,杀意在她眸子内一闪而逝。
——
“那人对贱妾用了五衰散,以为贱妾必死无疑,所以他警惕心会大为削弱,这却是公子的好机会。贱妾保证,只要公子帮贱妾找到那人,只需一个月的时间,贱妾就能炼化此毒恢复功力,击杀那人。贱妾答应公子的报酬必然守诺奉上。公子也切勿害怕贱妾会报复公子,贱妾功力虽高,但不愿与整个太初门为敌。”
韩云溪不知道白莹月要杀谁,也不知道她这句话孰真孰假,本质上他对白莹月是半句话也信不得的:她醒来时,表现得除那一掌之外与韩云溪素未谋面,然而到了最后,她却准确无误地喊出韩云溪的名字,并且根本就知晓韩云溪的身份,却是已经不知道在太初门潜伏了多久了。
韩云溪并没有觉得意外,像白莹月这种情况,谎言是必不可少的自保之举。
这白莹月看上去圣女一般,浑身笼罩着一股圣洁淡雅的气息,然而韩云溪很清楚,对方的心机异常深沉。虽然说斗智,他自忖并不怯于他人,因为这是他除修为之外最为依仗的事物,既然修炼天赋不如哥哥姐姐,那么他就必须在其他方面有所补足,而脑子有时候比武艺更好使。但他也不敢因此托大,觉得自己就真的比别人聪明。
但有一件事韩云溪是可以确认的,那就是白莹月有利用价值。
而且甜头他已经拿到了:
白莹月在太初门控制了一名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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