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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奶寻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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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他还会有谁?”乔灼眼中冒火,咬牙切齿的说:“这样的疯子,本来就无法以常理论。龙腾小说网 ltxs520.com只可惜……让他先掳走了她……”
“你说什麽?”女皇厉声责问。
“我是在说我也有这打算。”乔灼毫不畏惧“只不过我所想的是等她入陵後再将她带走,却没想到乔少临会提前这样做……他真的……根本就不认你这个母後吧!”
女皇双眉倒竖,大喝一声:“来人,将他押下死牢!”
乔炽大惊,正要开口相劝,却听那乔灼惨然一笑:“同生共死麽!他倒是如愿了。”他毫不挣扎的由著侍卫纷涌而上,被五花大绑著带了出去。乔炽急的跺了跺脚,也尾随去了。
……
夜!凉如水!
沈寂的夜色中,两条人影如鬼魅般掠进囚牢後的围墙里,黑影障叠中,几个黑衣人从四周显身过来,聚到二人面前,低语了数句,即刻四散开来。那两个黑影人依旧原地站著,其中一人较为不安,忍不住回来踱步,另一人轻哼:“你果然不及你哥哥沈著。”却是唐宁的声音。
另一个道:“这个时候你叫我如何沈著。到底要多久才能救出来。”正是乔炽。
“这些人不都是你哥哥的手下麽?牢里我已经安排好了,绝不会有差池。”
“近日的事……都诡异的很……我实在是无法安心!”
“哦?你也觉得诡异?”唐宁语中带笑。
“你这是什麽口气?真当我们兄弟怕了你!”乔炽声音顿时高了。
唐宁轻轻一哼:“这难道不是你们兄弟串通那个乔少临演的戏麽?”
乔炽简直要大叫起来:“你疯了吗你?谁会跟那个疯子串通……”
唐宁又是一声轻哼。乔炽怒道:“你尽管去胡思乱想,这会儿乔少临不知道把欢颜弄到哪去了,你为什麽不去南沂看……”
“不用他去!”一个声音赫然打断了他的话。乔炽大喜迎上去前:“你没事吧。”
乔灼却不理他,只是转向唐宁:“我立刻就去南沂。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走。”说罢一挥手,身边黑衣人如数跟上,乔炽也再说,跟著他们跃出围墙。
唐宁沈默地看著他们消失的方向,停了一停,轻咳一声,一旁走出来一个狱卒模样的人垂首站在他身边。
“他在狱中有何异像?”唐宁问。
“没有。自从进来就安静的很,一个人在那里发呆。”
“有人来看过他麽?”
“没……哦,有一个,不过没有进去。”
“谁?”
“三太子,意言。”
(19鲜币)159、放弃
“你今日怎麽得空往我这里跑?”一身白袍衬得意言面若冠玉,唇红齿白。此时他正儿八经的坐著,面前是同样正装齐束的唐宁。
“虽然她……可你我总算因她有了亲戚的缘份不是吗?近日处处都是伤心人,我却知道,你的伤心绝不会输给旁人了。”唐宁柔声细语。
只见那意言眼圈果然好了,他毕竟还小,慌忙扯了扯衣袖来遮掩脸色,头垂下去,声音也是闷闷的:“她不是被乔少临带走了麽?我相信她一定没有死。”
唐宁对此事本来也是满腹怀疑,可听他这麽说,反而一怔,皱眉道:“当时那麽多的太医汇诊,得出的结论都是一致,应该不会错的。”
“可是她若是真死了,那乔少临为什麽要带走她呢?”意言忍不住流下泪来,伸起袖子擦眼睛:“我还没看过她一眼呢……”
唐宁沈默著看了他一会,叹道:“看了也只是伤心。不看也罢。”
“他为什麽要带她走呢?要把她放在哪里啊?”意言已经呜咽开了,眼泪哗哗的下“不管怎样,她如今也认了娘亲,有了封号,能风风光光的葬在皇陵里不好吗?为什麽要把她带走?我就是想不明白……”
唐宁叹道:“她又何曾,在意这些!”
意言一怔,抬起泪眼来看他。只见他眼圈微红,声音很低:“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她眼里贵重的从来不是富贵荣华,她看中的是情谊,比旁人更懂得珍惜。她总是记得每一个人对她的好……即使当初我那样强要……我知道她心里头没有我这个人,可还是想要她,死也不想放手的想要她……她总是怕我,却也从来没有恨过我,可是就算我掬了这天下来到她手上,她也不会假装欢喜来敷衍我。她只是一门心思的想著……那三个人……明明那麽纤细那麽弱小的人,却什麽也动摇不了她分毫……”
意言听的呆了,豆大的泪珠滚下来落在衣襟上,湿了一大片,他也顾不得自小便习惯的皇子仪容了。
唐宁也是一样。他和意言,都是自小受到严格皇室管教长大的,一言一行,习惯了压抑与伪装,可是此时此刻,他却陷入在深深的回忆中,眼前脑中,全是她的音容笑貌,不由自主的将一切都放开了。
“我也不相信她真的死了。可是那天我也在场,反复的给她把脉,真是半点脉息也无。看著她那个样子,真的是……心如刀割。”唐宁越说越低,已近自语“可是……自从她失踪以来,我却在幻想希望,就算她真的已经死了,我只想……再看她一眼就好……我害怕将来……有那麽一天,回忆中的种种都会消散,若是有一天我连她的面容都记不起来,那我活著……又有什麽意思?我真想找到乔少临啊。不知乔灼两兄弟能不能找到她,若是能将她带回来……不,哪怕不带回来,只要告诉我她在哪里,能让我再看她一眼,为她画一张画……那就好了。”
他的声音终於沈寂下去。
一时间殿风静若无人,许久许久,却听意言呼出一口气来,极轻极轻的说:“我知道她在哪里!”
……
唐宁跟著意言来到这里的时候,他真的,是太惊讶了。
还是在北凌皇宫中,女皇和乔氏兄弟上天入地寻找的人,居然就在宫中。只不过,这里与外面是完全的两个世界,两个季节。
巨大的冰窟。
每一国的皇室中都会有这样一个储蓄冰块的所在,用在酷暑时节。此时此刻,跟著意言随著盘旋的冰梯一节节走过弯曲长道的唐宁面前,逐渐显露出一个巨大的冰室,室内放著一具透明的玉棺,欢颜的尸身果然在此。玉棺旁坐著一个身著白色裘袍的男子,眼睫上已经结了冰,正是乔少临。
唐宁至此,所有怀疑一消而散。
事件发生以来,他始终疑心不减。因事情发展实在是太过巧合,太过忽然,不由得他不怀疑,可是看著事态一步步发展,他开始有些拿捏不定。但还是忍不住要想会不会是这三个乔姓的家夥摆局要骗他这个外姓人先出了局,然後他们自己再好纷争。
後来乔少临偷走欢颜遗体,他心慌之余,又觉得自己没有猜错。帮助乔炽救兄,也是为了探听虚实,可是那二人表现令的不安再度放大。听到内线说意言探狱,更是让他想另一种可能。毕竟这里是北凌,乔少临再怎麽能耐,要从守卫森严的殿内偷出一具尸体出去绝非异事。其一可能就是尸体是活的。可他暗中派下的侍卫并未有此方面的报告,若人是活的,总要吃要喝,不可能躺在棺里七天没有动静。这个理由不行,那就只有第二个。就是有人相助。
而北凌皇宫中,可能帮助乔少临的也只有意言了。因为乔少临是女皇亲生儿子,换言之也是最可能的北凌继承人。而意言的行事野心,从当初他在欢颜身边阻绕自己,以及对他那两位兄长的行事上都能看出,是个人小鬼大的。既然如此,若是乔少临以皇位相让,或许,意言,就是他最坚实的盟友也未可知。
唐宁就是带著这样的猜测接近意言,在他宫里说的那番话,感情是真流泪是假,果然引出了意言的伤心,为他漏了底牌。
可是此情此景,却令他的心真正的第一次,因为欢颜离去而悲难自抑。
“他……”他舌头打战,看著乔少临,一时竟是有些无措。
“我没死。”乔少临虚弱的声音轻轻传来,抬眼看到他,乔少临眼中一抹惊慌一闪,随即又淡然了:“若是你去告诉她。就算这里的冰再厚十尺我也有办法将这里一把火烧了。”
唐宁叹了口气:“你真是一个疯子。”说罢他靠近棺边,也跟乔少临一样挨著棺坐下,彻骨的寒冰立刻侵袭而来,他紧紧衣袍,看乔少临一模没所谓的样子,忍不住劝:“何苦如此!你好歹也是一国之君,这样不爱惜自己,若是……”
“一国之君又怎样?权可天下又如何?我再也找不回她了。”乔少临低语:“再也听到她的声音,不能逗她笑,不能教她写字,不能将她束在怀里。世上一切都是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欢,那麽那一切,又与我何干?”
“可她好歹也认了娘亲……就算是九泉之下,你就忍心让她孤单……”唐宁才说了一半。
乔少临打断了他:“若不是眼前还没准备就绪,我一刻也不想多呆在这里。那是怎样的娘亲啊?十数年不闻不问。若是这个女儿在她眼里比权力……不,有权力一半的重量,她绝不可能放任不管……因为她的不管,欢颜吃了多少苦,做了多少人的脚底泥!欢颜她,是不计较这些,可是我计较,我恨她,更恨她也是我的娘亲。”
唐宁一时不知道怎麽说才好。只能隔著冰棺将欢颜细细打量,一时间,往日种种都涌现上来,令得他也泪湿起来。一旁意言看著二人,也是忍不住泪如雨下。
两日之後,昭阳公主的殡仪如期举行,万一开道,哭声震天。唐宁算做附马守棺而行,也是泪流满面。
大仪回来,唐宁辞别女皇,从北凌出发回国。在路上走了十日,却接到一个可怕的消息,令得他顾不得别的,立刻回马朝著北凌疾冲而去。
化了简单的乔装,在意言带领下再度回到这冰窟。窟里一切还是如他离开时那样。看到他再度出现。乔少临正面露诧异之色。唐宁已经冲到他面前将他一把拉起来,声音嘶哑:“南沂出大事了。”
乔少临皱眉还未开问。唐宁几乎是大吼:“乔灼那家夥……那家夥发了你的讣告,说你病崩,他以平乱为名,更以皇嗣自居,夺了兵马大权,就在昨天……已经诏命登基了!”
乔少临如石化了一般,呆呆注视著他,半晌也不说话,瞧模样意是呆了。唐宁急的团团转:“你看你闹的这事。这下如何是好?你在京中可有布置,这样吧,你立刻跟我回国禀明父皇,让他出兵助你,唉,这家夥向来阴险的很……不知道还有什麽暗招……我们要小心了……得多做准备才……”
“不用了。”乔少临脸白如纸,可语气却回复淡然。
“你说什麽?”唐宁喃喃。
“由得他去吧。我本来已无活著的心思,有他接管南沂,我也好放……”
“你疯了吗?”唐宁一把抓住他衣领:“他这是断你的後路,夺了南沂,再放兵来找,终有一天你和欢颜都要落在他手上……”
“那又怎样?”乔少临竟是笑了:“两具尸体而已,就是让他得了去,又能怎样?他是皇嗣没错,夺位又一直是他的野心。这麽短的时间就能登基,说明他也有些才能,南沂交给他,我便再无後顾之忧了。谢谢你回来告诉我这些,这倒令我省了回南沂的路。就是死在这里……或许也不错。你走吧。”说罢他不再理会,顾自朝著玉棺走去,又坐在旁边。
唐宁死死瞪著他,咬牙切齿的恨不得将他生吃了似的。虽然眼前这人跟他实在是没有半点关系,可是终究是自己认定的外甥,他这模样又怎能叫他不恨!
可是。又能如何?
乔少临的为人,怕是没有人比他更加了解。小小年纪就乔装瞎子,哪里是一件简单的事,他的坚韧强忍简直就和欢颜同出一撤,说他们不是兄妹都无人能信。就连那执著,也同样无人能及。这两人……唉……这两人……
唐宁的目光渐渐冷静下来,在乔少临和欢颜身上流转半晌,他轻轻开言:“我放弃了!”
乔少临的手不可察觉的微微一动。
“我一直在想,若是我早一点认识她,她必然会向对你们那般的对我。我的错,是命运之错。并非我自己的失误。我已然很努力很努力的去爱护她,不计较她的过去,身份,只要得到眼前的她,能从那张小脸那双漆黑的眼睛中看出哪怕一丁点儿,对著我时,眼中只有我时的笑意来,我便知足。身为东影皇子,我一直觉得自己为她已经做够,到了无法再多的时候,可她依旧那样看我,那样怕我,那样的……毫不掩饰的,不爱我!”
他长长叹息,轻轻抚摸在玉棺上:“为什麽会这样呢?我日思夜想,无法回答。後来我终於想明白了,我这执著的还真是可笑啊。为什麽我要在意她的心思呢?就让她不爱我好了。只要她在我身边,只要她不被别的男人染指,成为我的,不就行了吗?”
“可直到今日我方才明白了。不是的。诚然这里头,是有命运的错,但我,也绝非无罪。我并没有那麽爱她。我无法为她放弃的东西非常多。我不像你,甚至不像乔灼,干冒篡谋皇室的罪名来爱她寻她……我无法将那些视作次要,我果然,还是比较适合做东影的太子。与欢颜的这场梦,我会永远珍藏著。”他说到这里,转身朝著长梯走去,走到一半又说:“今生再会无期,你要保重!他日……若是他日……有奇迹发生……你也要记得,永远,像今天这样爱她!”
乔少临的头垂著,双手交叠的裘袍上,忽然有一点水滴落下,点出一个小小晕圈,但唐宁,已经去的远了。
……
(10鲜币)160、但求此生同日月、江山天下只欢颜
……
乔城!
正值斜阳西落,横掠的光,晕贴在墙角屋檐上,城北的一所内宅深处,长廊下坐著一位淡装美女,浓黑的发挽出一个简单的螺旋髻,斜斜地插了一支银簪,簪首垂著一颗珍珠,映衬著斜阳的晕黄光线,润如春露。她的脸颊边有几缕碎发时不时地随风拂动,衬得她小脸尖尖,此时她正低头在那里摆弄一个锈品。
正专心呢,便听一声轻笑:“又在绣那个,你别累了眼睛,回头我可没好果实吃。”
她听到这话,慌忙抬头,对著来人笑叫一声:“巧儿姐姐,前面忙完了?”
巧儿就著手上帕子朝她一甩:“早忙完了。我现在还哪有心思做那个。整天想著早点儿回来看我的宝贝儿呢。”
美女这边还没答话,一旁已经蹿出个人来,往二人中间一站,两手一挡:“要命不要?你说的做的我可都会如实回禀。”是个长相俊俏的少年朗,只是说话声颇为尖锐。
巧儿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一伸手兜住他的脖子:“小成子越来越嚣张了啊。要不要姐姐给你通通气?”
小成子脸孔瞬间涨红:“你少乱来了。我……我……我会告诉皇上……”
“皇什麽呀皇!”巧儿啧啧:“他已经不……”
她这话还没说完,倒教一边的那个美女听到了:“不什麽了?”
巧儿一呆。小成子顿时趁这功夫脱身出来,顺带白了她一眼:“她定是又让哪个男人吃饱了豆腐,满脑子都不是好东西。你别理她。”
“呸,你个死太监,信不信我把你剩下的那点玩意儿也给揪了!”
“你别过来!我们主子说了,你最近也得保持跟姑娘一丈距离。你再往前一步,就会死的很难看。”
“哟,长胆子了还。是男人你就出来跟我单挑。”
“我本来就不是男人!”
“哎哟喂。天可怜见的。年青轻轻的那麽多好滋味你也尝不到了,来,姐姐这有好东西可以帮你呢。姐姐帮你啊。”
“你你……你个疯婆子你别过来……”小成子看著巧儿手上那个长形的玉,吓得面无人色,又不敢逃出院去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只好绕著院子跑。两人一个追一个逃的正欢呢。不防门那边忽然有人走了出来,兜手就将小成子领子一提:“胡闹什麽?”
小成子看清来人,顿时一脸喜气:“皇上!”
乔少临冷哼一声,朝院内看到他进来早已站起的美女走来:“眼看著就黑了,还绣什麽?回头又叫眼睛疼!”
“没有呢。从来没有疼过。”她抿嘴轻笑著。
“是你记性不好忘记了。”乔少临点她鼻子,看著她的笑脸,忍不住又去抱她:“我很想你。”
“我也想你。”她低语,脸儿红红的。
这情形倒教跟著乔少临一同进来的另一个人生气了:“喂。当我是假的啊。”
乔少临轻叹一声。放开怀里的人:“又没要你跟著。”
“别想糊弄我。”乔炽哼哼著挨到他身边的美女这里来:“欢颜。你知道这人有多坏吗?”
欢颜笑的捂住嘴巴,摇著头,又忍不住去看乔少临。乔炽立刻双手捧她的脸给她转过来对著自己:“他呀,把阿灼骗到南沂做皇帝去了。”
“啊?”欢颜这下真的惊讶了。
乔少临满不在乎:“是他自己想当。”又回头叮嘱那边呆站著的两个:“安排饭菜进来。”小成子和巧儿答应著,慌忙退下。他们三人便进了屋。
欢颜自然要跟乔炽问个明白,乔炽翻著白眼道:“不就是诳著阿灼做皇帝去了吗?他现在清闲的很了,可以哪也不去,可是我们俩兄弟就惨了,得替换著去做那鬼皇帝,真没劲。好欢颜,我只能在这里呆四天,这四天你可得陪陪我啊。”
欢颜半天没反映过来,直到被那乔炽连衣襟都扯开了,双手在她身上到处乱蹿,弄得她气息都沈了,这才回过神,看一旁乔少临正端著杯茶神色淡淡地看著自己呢,慌忙就去推他。
乔炽看她那麽注意乔少临的神色就气的不行,将她往怀里一抱,也顾不上乱摸了。双手双腿都紧紧扣著她不让动:“我不管,我只有四天,他有一辈子呢。”
乔少临无奈的摇头,给他倒了杯茶:“耍无赖你就在行。不是说好了,双月是我的吗?”
乔炽一愣:“可单月我们还在路上呢。”
乔少临耸耸表示无奈,夹了一筷子菜喂欢颜吃。
“你个死骗子!”乔炽愣了半晌,终於反映过来,即刻大怒“难怪你答应让我跟来呢。赶情在路上把单月都给走完了。这月又是润月,你都计算好的呀,我跟你仇深大恨!不共带天!”
乔少临嘴角微曲:“我无所谓。”
欢颜眨巴著眼睛,可也听得明白了,忍不住笑,看乔炽青筋都暴出来了,慌忙靠过去在他脸上一吻:“不要生气嘛。好不容易才见面的。”
乔炽哼哼著,想了想又笑了:“没事,就让他得意几天,我们在南沂和北凌交界处建行宫呢。那里可美了。到了那里,来回就没这里这麽费时间。往後咱们一起的时间会更多的。”
欢颜笑看著二人,只觉得心里暖得像要溢出来一般。
她多麽幸福!
前些日子,她只是在一个如往常般的晚上睡去,随即便觉得昏昏沈沈,那感觉只延续了一天,再醒来时,小成子和巧儿已经在她眼前,那时她在马车上,正往乔城这里赶。虽然她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什麽事情,可是她牢牢记得乔少临前一晚和她说的话,他说,他们都会和她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呢。
接下来,她就在乔城住下,这一住就住了月余,期间乔灼兄弟来过一回就再没露面,只说一切如计划中进行,那日起,她就专等著乔少临,此时看到他也平安到来,她真的觉得一切都是这样安好,这样如愿!
“欢颜!”乔炽看著她在那里出神,眼睛闪闪亮,小嘴边含著笔,他就控制不住自己,他也不去管乔少临的目光,握住欢颜的小手放到自己胯上握住那早已突痛的坚挺。“我很想啊宝贝儿,给我好不好?”欢颜红著脸,看看乔少临又看看他,终於点了点头……
全书完
《有奶寻欢》番外──《颜》之一
银月如盆,巨大的扶桑树沈浸在灼人的盛夏的月光中,半点风声也无,一院的花树,凝静如死。白昼的热浪没有半点消散,可意如颜却觉得,通体彻寒。
父王已经把话说的清楚明白,十七年要强好胜,样样般般皆强过众兄弟的她,终究与皇位无缘。
只因──这女儿身。
真正可笑啊!
她向高高的宫墙眺望,斜飞檐角,远近交叠,这巨大的皇宫奢华尊贵,可对她而言,也只不过是一个精致的牢笼。
就这样等待麽?听从父王之意,从那两国的君主中选一位为婿,尽到一位公主能对国家所能做的最大贡献──政治联姻。从此周旋於後宫中,淡出世人目光,再以一个尊荣的镒号作为此生圆满的结局麽?
不!
这教她如何甘心!
“公主,夜深露重,还是让奴婢扶您回寝宫吧。”一旁轻眉柔声劝慰著。她是公主最亲近的侍女,深知公主禀性的,正想著怎样再劝呢,却不料今日这位公主竟份外的听话,她话音方落,公主已经转身回寝宫去了。倒使得她有些乍然,呆了一呆,这才快步跟上。
……
三更。
才刚刚敲过更鼓,寂寂长街上,却有一队铁骑朝著城门飞驰而来,守卫慌忙上前询查,却原来是奉了急令出宫的内廷侍卫大人们,守卫哪敢怠慢,急忙开了门放出去,眼前烟尘飞扬,一眨眼功夫他们已经跑远了。那守卫喃喃著关门,瞧这模样,莫非宫里出了事?
可不是出了事吗?公主留书出走了!
领队的肖队长大呼头痛,这位公主向来离径叛道,这深更半夜的,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可是皇上雷霆大怒,责令立刻搜找,他们兵分两路,一支在城内搜索,另一支也只得先出城再说,其实城门这边也没有谁午夜出城的奏报,想必公主还在城里转悠呢。他这麽一寻思,便定下神来,让众骑都减了速度,只在城郊巡查著,但凡有这个时候还在街上溜达的,就客客气气地先请回去再说吧。
众人响应答应了,开始三三两两的朝著岔路口进去,南面却有两骑,不露痕迹的渐渐退到了队伍最後,待其它人都走远了,其中一人沈声道:“我们走。”赫然是个女声。她身後那骑也慌忙勒马回头,跟上她,两骑一前一後,立刻朝南飞奔而去了。
……
南沂。
城东归行寺。
一位身著月白锦袍的男子正在寺中敬香,归行寺的主持垂目合什站在一旁,稍远些的地方,隔几步就有一位青衣人静立著,这些人面目淡然,可那眼神却透著肃冷与警觉,使得一旁上香的百姓都有些犯怵,不由自主地远远避了开去。
“施主仁孝之心,必能上达仙界,老皇……他老人家在天有灵,必感欣慰。”主持见那男子敬完香了,便轻轻开口。
那男子只微微一笑,转过头来。只见他长眉如梭,眼眸有点浅浅的琥珀色,此时挑唇浅笑,更衬得那面目俊逸非凡,再看他长身玉立,那掩也掩不住的尊贵气质,自举手抬足之间自然流露“你这里倒是经营的频有特色。”他走出殿门,俊目一扫,便起步朝著庙里走去。
那主持慌忙跟上了,与他保持半臂距离,又能听清他说话又不至於离的太近,他可是知晓这位主子可不像看上去那麽的好说话的,“托您的鸿福。这些年小庙的香火不断,便将里外都修缮了,种了这些花草来应应景。”
那人一笑,手中折扇拍的一声合起:“清修之人,你倒也好意思,美景什麽的在你们眼中,不应该都是虚幻的麽?”
主持合什笑道:“教公子见笑了,老纳这一身俗骨,离那惮悟之境还远著呢,可不就巴望著借这些来打磨打磨著嘛。”
“你倒俗的坦白。”那人朗声大笑。二人一前一後,朝著庙里後山渐渐去了,周围的青衣人自然也都不著痕迹的跟著他。
这归行寺依山而建,往寺里走不远,就进了山,弯曲小路朝著密林中延伸进去,星点阳光,照的山林一片斑斓。
“後山颇为荒凉,公子……”主持正要相劝,那男子却已经一迈步走了出去,他只好紧紧跟著,一时间不由得有些紧张。这位爷今儿来的全无征兆,一应避讳的准备都没来得及做,虽说他也确是带足了侍卫的,可毕竟是在自己寺中,这要是万一……一想到这里,他汗都滴了几滴下来,正惶恐间,却听那男子含笑道:“瞧你那样子,至於麽?”说罢微微一顿,又道:“别是你这俗人在後山藏了女人,怕人见到吧。”
那主持原本还有点儿主意,这让他一说,竟连脸色都变了。心里更是打鼓一样,他竟然把那事给忘记了……想到这里他膝盖一软,顿时跪了下去。
那男子原来不过是一句笑话,见他反映这麽大,倒有些意外,朝著山林深处瞟了一眼,他懒懒一笑,也不问了,等他自已往外倒。
主持定了好一会神,方才把事情交待了。说起来却也简单。原来他这後山还真藏有女人,只不过绝非为色,而是因为……他输了棋。不得不将後山让给那狡诈女子。
那男子听他一番话说完,已经笑的眉目大展:“你不是自负黑白之道,十年未逢对手吗?居然会输给一个女人!会不会回头朕再想起要上你这儿来时,你这归行寺连主人都换了吧?”
那主持抹著汗,又是抖又是陪笑,那人笑的够了,朝那深山注目片刻,琥珀色的眼瞳微凝出浅黑来“走,朕帮你讨一局去。”
可那主持神色竟变得更加惶恐,连避讳都忘了:“皇上,那女施主……狡诈的很……还是……”
那男子闻言一笑,手中扇子在他头上一敲:“没出息的家夥。带路吧。”
《颜》之二
主持不敢有违,只得上前引路,一路上心中忐忑,数次想回头再劝,却都被那男人似笑非笑神色所慑,不敢放肆。硬著头皮穿林而上,弯延小径渐走渐窄,再走片刻,就看到那个望江亭了。忽地一声娇喝:“秃子,你怎麽又来了!”
主持面红耳赤,合什道:“还请转告你家小姐,老衲想为小姐引见一人。”
“和尚果然都是信不住的,才刚说了输了再不上山,这会儿涎著脸的,还拉了什麽人来?”那语调十分娇横,主持面上挂不住,更怕身後那人恼了,偷瞟了他一眼,所幸他倒还算神色自若。
“这地方已经是我家小姐的了,你怎麽还带人来?”说话间,槐树林後转出一个青衫女子,眉目如画,声若黄莺。离两人不远处站定了,将主持身後的人上下打量,目光极是放肆。那人坦然摇扇:“听说你家小姐会下棋?特来一会。”
那丫头嘴角微挑,竟是带著几分轻视地笑:“老和尚跟我家小姐下棋,如今这座山都是我家小姐的了。看你模样像是个有钱人,你有什麽可做赌资?”
男子朗声长笑:“博栾如此高妙之术,居然用在赌博上!看来我真是高看了你家小姐……”
“进退取舍,成王败寇,人生哪样不是赌博?”一个清冷女声缓缓传来“分什麽高妙低劣,高宅富院里的,也不过是个绣花忱头罢了。眉儿,不用搭理他们。”
那唤眉儿的丫头轻哼一声,扭头就走。
主持汗如雨下,正不知如何是好,眼前却是一晃,身後那人居然已经朝前迈步,几下就到了丫头身後,眉儿听到风声,右手五指成梭,刷的声反兜过来,那人轻笑,扇子合拢引上挡开,眉儿一击不著,身子侧旋,紧跟著又是一掌劈到,却不想她快那人更快,此时已然一跃而起,向著望江亭去了。
这亭子建在连江的绝壁上,此时亭子面江站著一位玄衣女子,看上去果然身姿妙曼,可惜戴著一顶纱帽,垂落的黑纱直垂到腰,别说脸了,手指头都看不到半根。那男子略微有些失望:“听姑娘之意,小可倒显得俗了。”
那女子不闻不动,他又道:“即是俗人,小可也想向姑娘讨教一局。”
那人依旧不理,他笑道:“看来姑娘是要看小可的赌资了,”说罢将手中扇子递给走到身边的眉儿,眉儿接过扇子,颇为不悦地瞟了他一言“这个东西……”不过终究拿著它走到那女子身边。
那女子朝著扇子看了一眼,这才缓缓转过身来,她面前所垂的黑纱比一般女子用来遮颜的薄纱要厚得多,可那男子不知为何仍觉心头一震。
“请。”那女子道。
“荣幸之至!”
二人走到亭中石桌前坐下,女子执白先行,二人你来我往,开始时都是落棋极快,下到中场,女子速度开始放慢,再下片刻,那男子也开始一步一思,可等棋盘上黑白遍布时,那女子又落子又复加快。归行寺的主持始终在一旁合什观看,那二人还不怎样,一局下来,倒是他汗如雨下,整个後背都快被汗淋湿了。
那女子自长纱内露出半截纤指,将一枚白子摁落棋盘,身边眉儿笑道:“虽然这扇子不怎样,可我们小姐也勉强收了。”
那男子愣愣注视棋盘,半晌方才回过神来,神色颇为古怪:“今日方知人外有人。”
眉儿噗的声笑了出来。那女子倒是神色冷静,只是看了眉儿一眼,眉儿会意,道:“胜败已分,公子请吧。”
那男子却不理会,依旧看著面前之人,女子倒也没有不悦之色,反而神色淡淡,过了好一会,才听他声音微凝:“小可想知晓自己输在何处?”
那女子定定注视他片刻,才答:“开盘勇而急,得利後更增狂妄,当舍而不舍,当退十而只退一,开始输在太过轻敌,中程输在过於自信,最後……大约是输在身为男子。”
他怔怔看她,只听她那清冷如冰泉的声音徐徐而言:“输给一个女子未免伤心不甘,哪怕平局也有损尊严,因此明明可退而固守,却情愿拼死一博。”她声音一顿,扬起半点笑意,却笑的讥讽“你勿须觉得难堪,这世上的男子皆有此心疾,并非是你一人。”
她再不看他,而是起身回到原来的位置面江而站,声音再起:“把扇子还他。”
眉儿一怔,只得递还。那人半天也没反映,身後主持只好伸手接过,可那男子还愣在那儿一动不动。主持正急出一头汗,却听那女子道:“我还扇子给你,是因此物在他人眼中或值千金,可对我而言,却是一纹不值。”
“那在你的眼中,什麽值得!”他问。“你要什麽只管开口。”
那女子肩膀微动,像是在笑,随即转过头来,声音中果然带著笑意:“当真?”
“君……君子无戏言。”
那女子的纱帽完全遮了她的面目,可男子依旧能感觉到那一束目光定定落在自己身上。好一会,她终於开口:“我要你所居之处。”说的一字一顿,语气中竟还是在笑。
可周围的空气都在此刻凝结了,主持与那男子,包括所有暗中保护他的隐卫,全部怔在当地,随即便有杀气在空气中团旋而起,仿佛一触即发。
“好!”
谁也没有想到的,那男子竟真的答应了他。
除了那个带著纱帽的女人没有动静,所有人都是神色大变。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我们需得再下一局。若是我输了,你要的,我拱手相送。若是我输了……就请你摘下纱帽。”男子的声音沈稳,隐隐更有兴奋之感。
静了片刻,那女子微微一笑:“好。”
颜三
三日後,那男子准时到来,此次他没让那主持跟著,身後只带了一个随从。上到山崖,果然见到那女子和眉儿。
“姑娘真是守信之人,”他笑赞。
眉儿轻哼:“你要送大礼来,我们自然却之不恭。”
男子笑道:“都说有其主必有其仆,姑娘也是认为小可……是送礼来的麽?”
眉儿秀眉一挑,玄衣女子倒是语气淡淡:“是与不是,一试便知。”说罢已经走到桌边坐下,眉儿正要摆棋,却听那男子道:“小可这里有付好棋。”他身後随从上前来,打开手中绵盒,将里面的东西摆下。
那棋盘盘边鼎角皆雕有细纹,贵在精致倒也罢了,可那黑白棋子浑圆之外尚有莹光,也不知是何物作就,著手却比寻常棋子沈些。“请。”那男子微笑示意。
玄衣女子捻棋落下,子落棋盘,却听“叮”地一声轻响,轻如风铃相撞。那男子紧跟著也落了一指,居然声音并不相同,两人交错落子,亭间顿时响起轻宛拂琴一般的乐声,甚是动听。
这东西来之不易,寻常女子见到这样的稀罕物至少也要惊叹欢喜一番,可那女子却是一言不发,男子很是意外,不由问道:“姑娘觉得这棋怎样?”
“若是你想听到赞叹,我可无法恭维。”女子一眼也不看他,手中照旧落子不歇“若是你想借此音来扰我心绪,那就更要令你失望了。”
男子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姑娘真是令小可欲罢不能。”
眉儿顿时皱眉:“你这轻挑小子。”正要发怒,却被那女子阻拦了,只得气冲冲的站在一边。
男子微微一笑,倒也不再说话,开始专心下棋。两人此番已经是第二次对弈,和上回一样,开盘依旧是此起彼落的快式,只是这一回还未下到中盘,那男子已经慢下速度,一步一思,女子倒也没有催促,可每一步的落势还是分明。那男子要皱眉苦思才落一子,女子却是手起棋落,毫无懈怠。如此下了快一盏茶的功夫,盘上白多黑少,胜负已分。
眉儿喜上眉梢,就等那男子手上那枚棋子落下,可谁知等了一会,那人依旧将棋子捏著就是不放,她忍不住更是鄙视:“这一步落到哪里你也是输了,是不是男人?这样输不起。”
男子拿棋的手半悬著,眼睛牢牢盯著那女子,黑黑的纱帽看不到她的眉目,他轻叹:“姑娘输了。”
眉儿双眉一竖,却生生忍住了没有说话,因为那男子说话同时,他手中那枚黑棋已经朝著棋盘中摁落。她紧紧盯著他指端那黑子,眼看它慢慢落下,眼看它轻击棋盘後发出悦耳轻鸣,可是就在那黑子触到棋盘的一刹那,恐怕的事情发生了。
如同眼前发生幻化一般,黑子点到盘中的同时,所有的白子,忽然一震,竟立刻化为粉尘,山崖风大,瞬间就被吹的干干净净,留下个只有黑子的空盘。
眉儿张口结舌,半天才反映过来:“你使诈!”
那男子盯著玄衣女子,却道:“是姑娘提醒小生,想要赢,就需摒弃男女之分。这一次,我连身为一个男子的尊严都抛却了,不知姑娘可否满意?”
“男子的尊严?”那女子忽然一笑“怕是连君王的尊严都抛弃了吧。”
男子一愣,半晌才道:“原来你知道。”
“南沂凌庆帝,最喜在扇面留词,擅写瘦纂,又偏好晋侑帝的骨梅。归行寺这後山,虽被主持输了给我,可难免总有香客过来,那一日却全无往日喧嚣……再看主持那神色,如是还不知你是谁,就委实太可笑了。”
男子听她徐徐道来,眼中大亮,不由得朗声笑道:“姑娘果然聪慧。”说著朝盘上一指“我已经赢了。请姑娘遵守承诺。”
他眼睛闪闪发亮,紧盯著她。
不错,他是南沂皇帝乔棣,掌控整个国度的男子,竟要用这样的方法去看一个女子的面容,实在是她令他好奇之极、著迷之极,虽然不知道她长相怎样,可是他从未对一个女子有这样的渴望,非赢不可的渴望……
他看著她,山风拂动她帽沿上的黑纱,一点朦胧面目也看不清楚,可他就是觉得,他会对她著迷,她那独特风姿,和他所见的女子完全不同。
一时间,无人说话,眉儿在一旁干著急,却也不敢打扰她。静了好一会,却听她忽地一笑:“胜败已分麽?”
说话间,她也拿了一枚白棋在手,往棋盘上放下,乔棣看著她落棋的去势,心中一动,想去阻拦却已不及,只听“啪”的一声,随著那粒白字落盘,同样的情景竟再现了。只是这一次,化作粉尘的竟是黑子,同样的,变成粉沫的黑子也随即被风吹散,光秃秃的棋盘上只剩下她刚刚放下的那一枚白子。
一切转变的太快,眉儿简直已经应接不暇,张大嘴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而乔棣神色一黯,终是苦笑摇头:“竟被你瞧出来了。这东西……亏他还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竟然这样轻易就被看穿,你是怎麽看出来的?”
“这棋盘落子有音,又有谁会喜欢每下一步皆有杂音。想来应该是有特别用意。”那女子也不隐藏,缓缓道来:“而你落子时,虽然白子碎沫,可只要细看却会发现,不少黑子也有了裂痕,看来这东西只能受得了那相同力道的一击,自然经不起第二回。”
乔棣再度长叹:“都是那小子误我!可是这样一来,你我应当……都不算输吧。”
《颜》之四
山风微凉,已经入了夜,一轮下弦月悬在墨夜空中,莹亮而孤单。
“公主,”眉儿带著一点儿不屑“那个当真是南沂皇帝麽?怎麽这样无赖。明明都输了,还定什麽三日之约,公主何必理会他。”
玄衣女子微微一笑,倒不作答,而是面向月亮出起神来。
她自然就是那离宫出走的北凌长公主意如颜了,来到南沂是有别的原因,却没想到会意外遇见乔棣,想到他那无赖模样,哪有半点皇室子弟的样子,就连自己那不成气的皇兄太子殿下,再不济也要装得沈稳一点,不似这一位,皇帝也能做的这样随性,倒也少见。这样想著倒是惹出她一点儿笑意来。
眉儿虽没听她答话,可也知道她心情不错,不管怎样,这终是好事。公主自打离了北凌,可一直不曾这样轻松过:“我看那人没有半点皇帝样儿,也不知道他们南沂皇室是不是都这样散漫,当初不是听说这人能坐上皇位很是经了一番风险的,想来应该是个沈著的,哪料到会是这样……公主你说,会不会是个假的?”
意如颜一笑:“就会瞎猜。”
眉儿笑著:“我就是瞧著不像样的很。”说著话,只见漆黑地天空中远远似有一朵小黑云朝这边过来,忙从衣领里捞出个金哨子来,放在嘴边一次,那团黑云立刻朝著这边扑了过来,不一会扑落在她肩头,原来是只鸽子。眉儿从它脚上解下一卷细纸,奉给意如颜。
她接过来,就著风灯看了,随手将纸卷递进灯芯,看著它灰黑缩卷,半晌没有说话。眉儿察觉到了什麽,知道她心情又不好了,自然不再说话。
过了两天,那乔棣再次赴约而来,没想到这次居然扑了个空,亭子里半个人影也无,询问暗卫,才知道她们主仆二人前夜离开後就再没回来。乔棣不由得大感焦急,说起来他和这女子完全不熟悉,也算不上有瓜葛,甚至连脸都没瞧见一回,可不知为何就是挂心的很,此时方才後悔,本来应该让暗卫跟著她们去,若是真有个事也能帮把手,这会儿倒真的不知道要去哪里寻找了。
在山上等到晌午时分,最终不得不回宫,临走时特意叮嘱暗卫留守,只要她回来,不论什麽时候都立刻来报。可接下来几天,依旧半点消息也没有,乔棣不得不开始疑心她是真的走了。
他只觉满心惆怅,下了朝就呆在御花园里乱窜,随意逛了一会,就听太监来报,曦王来了。这位兄弟虽不同胞,却是和他最亲近的,平日里倒是时常作伴,听到他来,倒是略为开怀了些。
过不多时,就看到那小子满面春风进了院子,一见他就笑:“皇兄怎麽又爽约,不是说好了昨儿个去我那喝酒的吗?”
“整日就知道玩乐!”乔棣瞟他一眼,“要不给你把封地挪挪,离京远一点,去南林关?省得老来烦朕。”
曦王佯装害怕:“别别,我知道上次那个班子没合你意,这不特地找了更好的来?凉州最有名的腰鼓舞,巴掌大的鼓上,能跳个月满飞霞连轴转呢。肯定让皇兄喜欢。”
乔棣轻哼:“没兴趣。你也悠著点,整日就知道女人堆里混。”
“生当及乐嘛。”曦王嘿嘿笑著跟上他往前走。“怎麽脸色不太好?累著了?”
“这位置太累,要不然,换你来坐坐?”乔棣说。
“又来吓唬我。”曦王道:“我只想做个永乐王。自在逍遥。”
“你倒是逍遥了。”乔棣轻哼。
“别整天拉著个脸,这是怎麽了?往日也比今儿有精神些。莫不是……後宫的麻烦事?”曦王试探著,这皇帝做的也不容易,後宫那麽多女人,每一个都有背景,明争暗斗的本事,可半点不比男人逊色。
“你不如管管你自己,”乔棣睨了他一眼,说到女人,倒是又想起她了,明明蒙著面,可就为什麽老是引起他的暇思呢。不知道她如今在哪儿。本想静下心来想想,无奈身边那个鼓噪的小子还在说:“走吧走吧,这回我设在明心湖中央了,绝没人打扰咱们,好好的看舞听戏乐呵一回。”
乔棣有些烦躁起来,一挥手:“你自己乐去吧。”说罢也不回头,顾自走了。
曦王对著他背影叹了口气,只好自己转身出宫,虽然皇兄没请上,可也不能白折腾一回,好歹班子也安排好了,不如自己先看看去,若真的好,回头再跟皇兄介绍还更稳妥些。拿定主意,便吩咐底下人照旧安排,自己出宫坐了马车,往湖边而去。
春风水暖,明心湖旁游人如织,曦王自然不能和寻常人一起,他的画舫早早就停在湖心候著了,看他的马车到了,立刻有人过来迎著摇进湖心再到那大船上,船上花舞的姑娘们一早准备妥当,他这边才坐定,姑娘们就已经开始跳了起来。
倒是有些真本事的,曦王看著眼前红衫翠袖,莺歌燕舞,倾靠在窗边,手中一只夜光杯里美酒微荡,脸上带著些淡淡笑意。看了一会,心里有了点底,这个班子虽不及外头说的那样好,可也算得上有点真功夫了,舞娘们也都姿声出众,不过要入皇兄的眼,却怕还是有点为难,正想著,却听舫外有人回禀:“爷,有人求见”。说著那奉了张拜贴上来,他接过瞟了一眼,皱眉道:“这人怎麽来了?”
《颜》之五
来者唐杰,东影国二皇子,自己和他虽有数面之缘,可对这轻浮小子却是向来瞧不上眼,他怎麽这会儿来了南沂?曦王沈吟著,摆了摆手,手下人退了出去,片刻,就见那唐杰笑吟吟地走了进来,寒喧数句後,他又东拉西扯从这画舫赞到舞妓,从春色再至明湖美景,眼看著曦王已经显得不耐烦了,慌忙打入正题:“王爷可曾听闻北凌长公主要与我皇兄结姻之事?”
曦王淡笑:“是吗?两国联姻,这可是一件大喜事。那可要恭喜二皇子了。”
“我又有什麽可喜的了。”唐杰轻哼。
曦王看他神色阴沈,便道:“莫非……”说了两字却又停了,摇头笑笑:“那位北凌长公主容貌倾绝麽?”
唐杰叹道:“这些都在其次。唉,自从上次与王爷在东影一聚,小王就觉得王爷乃是人中翘楚,是值得深交的,小王在这里对王爷说句推心置腹的话,三妹既然嫁入南沂为後,东影与南沂已然结成同盟,如今南沂与北凌边界多有争执,这个节骨眼上,东影又怎麽能跟北凌再结姻缘呢,这不是有违道义吗?”
曦王似笑非笑:“二皇子考虑的甚是周全啊,那依皇子的意思?”
唐杰眼睛一亮:“联姻之事尚在议中,只怕还有转圜的余地,若是此时南沂与东影再亲上加亲,父皇少不得得掂量掂量。”
“倒是个好主意。只是可惜我南沂并无能和贵国太子匹配的适龄公主啊。”
“这有何难,随便大臣或是宗亲中选一个就是了,真的不行,从民间选个美女冠以公主封号也是简单的紧。”
曦王长指轻叩桌面,道:“这倒也是个办法。”
唐杰笑道:“只消王爷愿意相助,小王回头再进宫找三妹,这事就算成了一半。”
曦王笑道:“要我相助倒没有什麽难的,只不过,我瞧著二皇子的意思……似乎有些别的用意没有明说……本王倒是不介意被二皇子当刀来使,只不过我那皇兄就……”
唐杰脸色一变,想了片刻,不得不长叹道:“说来惭愧。小王……对北凌那位长公主……情愫已久。”
曦王心中冷笑,脸上却丝毫不显反而大笑著伸手在他肩上一拍:“原来这才是二皇子的意思,只是……你跟那长公主结了姻缘,东影不也一样有违背道义之嫌吗?”
“这当然不一样,”唐杰嘿嘿笑:“我那皇兄既为太子,他的一举一动必都牵扯到国事,他若与北凌结姻,那就是两国的结盟。本王就不一样了,将来做个闲散王爷,与谁结亲,不过是自己的私事罢了。”
“二皇子句句在理。”曦王微微一笑:“方不方便问一句,你和那长公主是如何相识?”
唐杰脸上一红:“当年北凌太子生辰宴上有过一面之缘,虽然……可小王此生都认定她了。”
“这样啊。二皇子还真是痴心人。”曦王笑吟吟地。
唐杰被他看的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忸怩了片刻,又再三向他确认此议,这才喜滋滋的告辞了。曦王待他一走,脸的笑容顿时冷了,轻轻一哼,也起身离开。
……
“就凭他这点本事,妄想的未免太过了。”乔棣听完曦王所言,冷笑著说。
“说什麽太子生辰见过一面,胡吹大气。那个北凌太子立了还不到一年,又何时办过生辰宴了。”曦王会在一边摇著扇子,又挑挑捡捡地从一边盘里挑果脯吃。
“随口找的借口而已。”乔棣揉揉眉心“这人的动向你得盯著点。”
“那是自然,我已经安排下去了。这种东西没半点本事,还妄想坏他们那太子的事取而代之,岂不是自寻死路吗?我会盯著他,不让他在我们国内生事。”
“嗯。”乔棣应了声,眉头又皱了起来,刚刚暗卫来报,那个女人,果然还是没有回来!
曦王看他那样,知道他是有心事,就东拉西扯的说起来:“那小子说过要进宫来找皇後的……”
“由得他去。”乔棣轻哼。
“不是我说,你後宫那位也不是个消停的,可别由著他们搞出什麽事来。”
“她和太子不同胞自然也有她的相法,不过她八成也不会看好这个唐杰,我想在唐家几位皇子中,她怕是只盼望一人能成太子。”
“谁?”
“唐宁。”乔棣轻哼。
“他才多点大啊,六岁还是七岁?”曦王笑了起来。
“只有唐宁和她同母,自然只想帮他。这也正常的很。”
“那可难了。”曦王笑道:“不说这个大皇子还好端端的,还有这二皇子唐杰,那边还有个老四唐暄呢,怎麽也轮不到最小的那个。”
“世上的事,又有谁能说得准。”乔棣轻叹。眼前不知为何又出现那女人模样来了,她若是再不回来……唉,他只怕是有些魔症了。
……
“回禀主子,人找到了。”一个玄衣人低声禀报。
唐杰目光一闪,“带过来。”
很快,一个带著帷帽的人走进屋来,此人身量不高,可不知为何,他一进来,屋内便透出几股阴冷之气。
“你就是神蛊子?”唐杰紧盯帷帽後的面孔,可惜半点也看不清。
“如若不信又何必费尽心思把我找来,”那人声音低沈,男女难辨。
“信,本王……我自然信……”唐杰慌忙点头,又将来人上下打量:“可否请你捡下帷……”
“从来没有看了我的脸还活著的人,你要试试?”那人轻哼,说罢从怀中拿出一个漆黑的细腰瓶子往桌上一放,几声轻响从瓶里传来,那细细的抓磨之声,顿时令人毛骨悚然。
唐杰一僵,慌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要的东西不知道先生有没有……”
“钱呢?”那人森然问。
立刻有人将一个盆子托上,里面放著一个锦袋“这些银票三国通兑。”
那人打开锦袋看了一眼,将它放入怀中,然後又从袖口拿出一个四方的小盒子放在桌上:“用烈酒喂养,喜阴湿不能见风,第二十一日上,放入酒水中,无色无味。”
“那功效……”唐杰有些胆怯,对著这人,他浑身不对劲的很。
“潜伏九九八十一天後方才发作。”那人回答。
唐杰眼睛一亮,这麽长的时间自然再也牵扯不到自己身上,只是“可若是失败……”
那人厉喝:“你不信我!”他丝毫未动,可那周身杀气忽然喷涌而出,吓得唐杰从椅上滑了下来,差一点就要失禁,忙不迭地点头:“我信我信……”
那人轻哼,转身顾自走了。直到听不到他的脚步声,唐杰才慢慢从坐回椅上,接过下人递上的那个小方盒子,手还是有些抖,可脸上已经露出笑容来了。
什麽锺情北凌长公主,自然都是他杜撰。他来南沂就是为了寻找这一奇人,而自己的行迹肯定会暴露,因此才特意找上乔慕,说那一番话,将他们对自己的猜测引向另一个方向,如今终於得了这件宝贝,然後……他朝著东影的方向冷冷注视,嘴角的笑容更加深了。
作家的话:
补上了哈。嘿嘿。码倾蛇去鸟。。。麽麽亲爱的们!
《颜》之六
曦王乔慕至皇宫出来,立刻有侍卫上前在他耳边低语数句,他眉头微皱:“查出是什麽人吗?”
“没有,那人似乎发觉有人跟踪,很快就将我们的人甩了,只有小武离得最近,也只看过他的背影。”
“唐杰那边怎样?真的走了?”
“是,刚刚已经出了南门,似乎赶的很急。”
乔慕点点头,遥看落日,忽觉唐杰此次来南沂的原因似乎并不简单,不过他人已经离开,眼下除了关注东影动态,倒似做不了什麽了。又想到皇兄近来终是愁眉不展,自然也不会再拿这点烦心事去找他,当下安排手下人盯著近日京都一切动向,便转身回府。
……
入夜,城中一客栈内。
“唐杰确已离开。”身著男装的眉儿进了客房,向颜如意禀报“如此一来,就不用担心那个劳什子的联姻,东影太子妻妾成群,听说还有虐癖,皇上怎麽会……”
颜如意也是一身男装,坐在窗边对著外面出神,半晌才道:“我那太子兄长,又怎能容许我脱离他的掌握,想必这些日子,他必是如坐针毡。”
眉儿秀眉一竖:“公主,我回北凌趁机行事吧。”
颜如意看她满脸杀气,摇头道:“此时的他还不值得我背负弑兄之名。”
“可他终究……”眉儿著急“他一旦登基,只怕第一项就是要将公主禁……他那点龌龊心思,公主不是心知胆明?”
“他永远不会有那机会。”意如颜神色淡淡“三个月後东影事发,如若他不是太笨,就应当明白我的意思,如若他还是坚持……再做打算也不会迟。”说到这里,她忽然脸色一变,随即朝眉儿向门边使了个眼色,眉儿领会,悄无声息地走到门边,哗地声拉开房门,外头一个店小二手捧一托酒菜,“二位爷,酒菜来了。”
眉儿轻哼:“我们可没点。”
那小二一愣,扭头看了看房门,恍然道:“对不住啊,走错了。”眉儿挥挥手,他掉头去了</P></T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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