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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西沉[末世]
离开孤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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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住在一个港口,在那里我爱上你。更多小说 ltxsba.top
孤独与梦交织,与静默交织。
禁锢于大海与悲伤之间。
——聂鲁达
祁康卓提议先休息一会儿,等到天亮的时候再做打算。
他们在沙滩上燃起篝火,围绕着火焰,就地躺下。
祁康卓拿出自己的睡袋,递给林语冰,“你用我的。”
“那你用什么?”
“我皮糙肉厚,用不上。”
“这个睡袋看起来也不小……算了,我先睡了。”
这个睡袋足够大能躺下两个人的想法在林语冰脑袋里一闪而过,她飞速躺下,缩在睡袋里,只露出两只眼睛,注视着面前正躺在沙地上的祁康卓。
两人视线相交了一秒,以林语冰整个人都缩进睡袋里告终,她发觉自己的心跳得有些快,不是激动也不是胆怯,而是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第二天清晨,祁康卓化为人形闹钟,把林语冰叫醒,后者躺在睡袋里,望着天空发呆。
“真妙,我今天醒来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天空,广阔的天空。”
“你第一眼看到的不应该是我吗?”祁康卓弯下身,把林语冰的视野遮住大半。
他刚刚才洗漱完毕,睫毛上还挂着点点水珠,林语冰仰视着他,一时竟微微失,分辨不清是这晨光明亮,还是他的眼睛更亮。
“你……别挡在我面前,我要起床了。”
祁康卓笑笑,“赶紧去洗漱一下,睡袋这些我来收拾。”
林语冰丝毫没客气,洗漱完之后还真就坐在地上,看着周围一群人忙东忙西,收拾东西准备早饭。
昨晚燃起的篝火已经熄灭,空地上只留下碳色的灰烬,林语冰盯着那堆余烬发呆,直到不远处有人喊她的名字,招呼她去吃早饭。
如此平静的早晨,在林语冰之前的梦里也没有出现过。
“如果生活能一直这样持续下去就好了,别的事情……或许根本就不是我应该考虑的。”这样的念头在林语冰脑海里闪过,在即将溜出脑门之际被一个小人截停了下来,那人十分认真地说道:“那些事情确实不是你应该考虑的,林语冰,你好好想想,你有那么大本事吗?有些事情问了又能怎样,什么都改变不了。”
话音刚落,另一个小人就跳出来,点了点头,“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但是如果不去问一下的话,林语冰肯定不会心安的,难道要装作不知道丧尸病毒被带走这件事吗?就算是要放弃,也得问过之后再放弃!”
“没错,就算是要放弃,也得问过之后再放弃。”
这句念起来着实没什么骨气,但也确实是林语冰此刻的真实想法。
在吃饭的时候,祁康卓提到了方然的事情,“你昨天说要去找那个叫方然的人,现在有计划了吗?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我们并不知道他的具体位置,而且这个岛面积这么大,进行大范围搜寻也不现实。”
他的意思,似乎是希望林语冰打消这个念头,但当事人坚定地摇了摇头,“不需要大范围搜寻,我大概知道他在哪,既然方然他们还需要船来接应,那么他们肯定会待在一个船舶可以停靠的地方。”
“但是在岛上,这样的地方可不止一个。”
“以我对方然的了解,他应该会选择在一个充满意义的地方离开这里,而这里最有意义的地方,”林语冰停顿了一下,眼睛望着前方,像是隔着时光的河流注视着过去的岁月,“他现在应该就在我们最初登岛的地方。”
“最初登岛的地方?”祁康卓有些疑惑,林语冰并没有告诉他这些事情。
“在去年的夏天,我们登上了一艘游轮,参加了一躺短途旅行,只是没过几天,轮船便触礁失事了,我不知道外界对于这起事件是何种说法,但事实就是,那艘船上的乘客,也就是我们这些人,全都被带到了这个岛上,成为了试验品。”
在林语冰面前,祁康卓的眼睛渐渐泛红,他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我……我会把这些事情都记录下来,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调查清楚。”
林语冰喝祁康卓的眼相交,心底某处忽地柔软起来,“祁康卓的眼睛是……泛红了?这个男人竟然比我想的还要感性一些。”
她低声自语,无人知晓这一刻的悸动。
“现在不是聊过去的时候,抓紧时间出发吧,”林语冰拍了拍祁康卓的肩膀,语气轻松,“说起来,我和方然一起经历过一些事情,也算是有些默契,我总觉得,他现在也正等我来找他,也有些话要对我说。”
“你带几个人和我一同前去,剩下的就在原地留守,我们抓紧时间,现在就出发。”
祁康卓颔首,迅速将队员进行了分配,他只安排了一个人随自己和林语冰同行,“我们本意是去沟通,去的人太多反倒诚意不够。”
林语冰也没反对,叫上陈瀚青,打算出发,但此刻后者脸上却写着为难,“那个,语冰,你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我还是留守原地待命好了。”
“你是不是和方然有些不对付?”
林语冰咽下这句话,没有问出口,既然陈瀚青不愿意,她也没必要勉强。
林语冰没有由来地叹气,她把最初的记忆从结满蜘蛛网的角落里拿出来,小心翼翼吹掉了上面的灰尘,转身踏上了一年多前来时的路。
距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路,林语冰便望见了方然一行人的身影。
“我没猜错,他们果然在那里,而且……果然在等着我。”
一大群人都坐在沙滩上休息,唯有方然直直站着,面对着林语冰他们走来的方向,看上去,确实是已经恭候多时。
方然的身后除了有追随他的同伴,还有几十个丧尸,空气中因此飘着淡淡的腥臭味。
“这就是你们口中的丧尸吗?”祁康卓的声音染上了几分慌乱,他虽经历多大风大浪,但没有见过这样的生物,“他们过去都是人?”
“是,虽然他们现在确实面目可怖,但是丧尸,永远也没有把他们变成丧尸的人恐怖,”林语冰注意到身边两人的速度慢了下来,于是自己也慢下来,“你们要是觉得害怕,就站在我身后。”
祁康卓勉强道:“我可是特战队长,哪有躲在女孩子身后的道理。”他上前几步,挡在林语冰身前。
他们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三人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距方然两米的位置。
看到林语冰身边还有其他人,方然皱起了眉,也不打招呼,直接便问:“语冰,你也不介绍介绍身边这两位新人?”
林语冰沉默不语,她还没找到合适的语言回应,虽然她早就想象过如今的场景,但再次见到方然,她只觉得,对方又陌生了一些。
最后还是祁康卓主动走上前,正色道:“你好,我叫祁康卓,是先遣调查队的队长,负责前期调查,uror基地的相关情况我们已经全数上报,马上就会有专人与你们对接,你们会得到妥善的安置,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提,我们会尽量满足。”
方然脸上没有一丝波澜,祁康卓刚刚说的一番话根本就没有入他的耳,方然只是偏头看向林语冰,“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没有,他说的话,我都认同。”
“不是吧?”方然嘴角弯起一丝弧度,眼中写着鄙夷,“语冰,不过才一个晚上,你就这么被招安了?我还真好,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招安?原来在你眼里,这叫招安?”林语冰的眼变得复杂,有众多难言的情绪在她眼中流转,“我以为这是我们希望的结局,毕竟……终于有人能带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方然嗤笑道:“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你还在指望,外人来救你?我知道你没什么长进,没想到你这么没长进。”
“难道我们自己真的有这么大的力量吗?方然,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在我和特拉维对峙之时,到底是谁拿麻醉针把我射晕了,又是谁把特拉维带走了。”
“你怀疑那个人是我?”
林语冰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举起了自己仍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左手,“我以为,你至少会询问一下我的伤情,如果,你之前没有到过现场的话;可如果,你去过现场,又为什么把我留在那里。”
有一丝慌乱掠过方然眼底,他的语气柔和起来,“我想你被他们发现之后,会得到更妥善的治疗,之后,便会回来找我。”
“方然,你知道特拉维和我说了什么吗?”
“他……他对你说了什么?”
“其实也没说什么,”林语冰这话虽然是对方然说的,眼睛却没有看向方然,“所以我现在对你,还是过去的那些印象,虽然,我也发现了,你早就不是过去那样了。”
方然沉默了片刻,“确实,我瞒了你很多事情,是我自己诚意不够,所以现在,我重新邀请你,请你加入我们,只要你加入我们,我会把一切的事情都告诉你。”
林语冰回绝得干脆,“我不想知道一切的事情,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留下丧尸病毒,而不是把它们给毁了。”
“我另有用处。”
“能有什么用处?这些病毒是最应该被毁掉的不是吗?它们是一切灾难的根源,为什么还要留下它们?就算是要研究,也不应该是你来研究,还有那些丧尸,你为什么要带走他们?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林语冰逐渐激动起来,只要一想到过去发生的事情,想到方然竟然和特拉维勾结在一起,她就无法控制自己。
“你在质问我?”
“质问?我只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青紫色的纹路又开始在林语冰的脖颈上蔓延,她逐渐失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和特拉维那种人有来往!”
感受到林语冰的变化,原本一直待在原地休息的丧尸们也躁动起来,他们纷纷起身,齐齐转向林语冰所在的方向。
祁康卓把她揽进怀里,双手一遍又一遍抚上她的脊背,“语冰,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但林语冰此时明显已经听不进去他的话,眼也逐渐浑浊,祁康卓看着怀里的人,只觉得她正在慢慢变成前方丧尸的样子,心头一紧,也顾不得注意方然等人的情况。
他眼睁睁看着另一个人走到方然身边,两人在低声交谈了几句之后,转身离去,祁康卓于是给自己的队员使了个眼色,对方迅速离去,隐于周围的树林里。
不远处的海面上,出现了黑色的影子,来接应的方然他们的船提前到达了。
在沙滩休息的人和丧尸们纷纷起身,往海面走去。
最后,方然回望了一眼,似乎带着不舍,也似乎带着不悦。
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映在林语冰的眼眸里,在这时,后者终于恢复了些智,喊道:“方然,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过去对我说的话,是真心的吗?”
只是,没有回音。
“他们……乘船离开了?怎么会这么快?不是说……不是说明天船才会来?”林语冰的声音在抖,说出来的话都断断续续的。
“不用担心,我的人刚刚已经找机会把追踪器贴到船身上了。”祁康卓让林语冰卧在自己怀里,轻轻拂去她脸上杂乱的头发,“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些?”
“我……我现在冷静下来了。”
“他们已经走了,我们回去吧。”
“好……”林语冰挣扎着起身,她站在原地深呼吸了几次,皮肤上的纹路渐渐褪去,在外表上,恢复如常。
她转身,看向从刚刚开始一直注视着自己的祁康卓,“你是不是有很多话想要问我?”
“如果你不愿意说的话,也不必说。”
“没有什么不愿意说的,”林语冰嘴角勾起一丝苦涩的弧度,似乎在嘲笑自己,“在之前,我又一次尝试自杀的时候,那些人用尽了办法,也没把我救回来,抱着拿我做最后一次实验的心态,他们向我体内注射了丧尸病毒,没想到,我竟然又活过来了。”
“丧尸病毒?他们直接把丧尸病毒注入了你的体内?”
“对,只是那个时候,我的身体早已经被改造得脱离了正常人的范畴,大概是以毒攻毒,丧尸病毒把我救活了,只不过留下了后遗症,在一些情绪激动的时候,我会控制不住自己,会变得像丧尸,或者说……我现在就是个丧尸。”
祁康卓走上前,猛得抱住她,林语冰靠在男人坚实的胸膛上,听到了逐渐加快的心跳声,还有自己的心跳声。
如此真实,如此炙热,这个男人在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和她,都是活生生的人。
三人踏上归途,祁康卓的手下拿着块屏幕,时刻关注着船只的动向,“队长,情况好像不太妙,他们的船是向在海洋的深处航行。”
祁康卓色凝重,但语气依旧镇定,“先不管其他的,我们目前把动向及时上报就行。”
林语冰想要尽快返回驻地,于是挑了条陡峭的小路,只是没想到,一路上竟不时有山石滚落。
林语冰防卫的刀到还未出鞘就被祁康卓一把揽过,护了个严严实实。
“小心!”山石堪堪擦过祁康卓的手臂,他虽然穿了严实的作战服,但是暴露在外的手肘上还是被划出了一道口子,鲜血一滴滴落到地上。
“队长!”队员赶忙拿着药品上前包扎。
“你不用保护我的。”林语冰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心痛还是愧疚,她从背后抽出一把刀,把自己左手的上臂划了一刀,有血珠渗出,但紧接着,伤口便愈合,仿佛一条拉链,在皮肤上开合。
她的语气云淡风轻,“你看,我的身体被改造了,我不会受伤的,所以不用保护我,也不用当挡箭牌,说起来,这里面最应该扛伤害的也应该是我。”
祁康卓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抚上林语冰的左臂,“你不会受伤,难道还不会痛吗?再说了,我的伤也不是不会好啊,只是比你好得慢一些罢了。”
一时间,林语冰觉得自己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或者说,那一刻本就是不需要言语的。
但她又觉得,另一件被她遗失了很久的东西回到了自己身边。
两天之后,林语冰陈瀚青还有陈书,跟着前来支援的人一起,回到了陆地。
但并不是他们回归正常生活的开始,林语冰和陈瀚青做为唯二被就出来的活着的uror基地亲历者,受到了极其特殊的照顾。
他们特殊的体质,依旧是研究人员关注的对象,时不时的,林语冰还是要被穿着白大褂的人员抽血。
但她并不厌恶,也不想逃离,祁康卓每天都会抽时间来陪她,自己和陈瀚青也有足够的自由,至于方然去了哪里,她不再关心。
日子就这么平静地过去了半个月,直到那天,祁康卓在来看望她的时候,直直倒下。
林语冰抱住了祁康卓,却在他身上,闻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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