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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腾小说吧 -> 其他类型 -> PARTS:被遗忘的海岸

【三】拉.封丹寓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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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为了显示自己的温柔与怜悯,总是先展露了狂烈的暴虐,而后施以援手。「请记住邮箱:ltxsba@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就像,常人所说的,巴掌之后的糖。


    “你差点看着她死。”陆觉对章洺越的举动难做判别。


    一个月前他还在疯狂等着这个人再度出现。


    一个月后他居然要亲手了结掉这个人,都是在众目睽睽之中。


    他性随心起的毛病依旧不变。


    见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的男人不应他,陆觉也不再提及此事。


    他出了会客室,见众人已被遣散,空荡前厅只剩一地的波光潋滟,和一片的斑驳陆离。


    喜欢露天游水的的确是他,但喜欢海的,却并不是他。


    陆觉能够感知章洺越的隐晦犹如执念的细微举动却不动声色着视而不见。


    一直以来。


    他的所有建筑设计势必与水有关;他尤其偏爱靠海的选址;他交往过的女孩子没有一个像她的;他畏冷;他自那之后尤其喜好甜的食物;他为女友绘的人像素描从来与所绘的人无关;他特别厌恶被人温柔以待。


    有的时候,刻意的对某个事物予以回避,恰恰昭示一种别开生面的在意。


    人呐,自己感情的动物。


    陆觉再次抬眼审度一番这幢作为自己三十五岁生日礼物的异大楼。


    再过十七个小时,就会被他以章洺越的个人名义捐出,目的,只是不想这么好的东西就此闲置。


    这宴会,说起来是庆生,更像是种回望。连他自己都不甚在意的生辰,纪念的或许是另一个人而已。


    她的生她的死,将他们就此联结,无法割舍。


    车子在疾驰。


    苏艾不必睁开眼也知道身边的人是谁,以什么样的目光在注视自己。


    她脑海中有一个模糊的声音,深沉而清朗,如同冬季冷杉林中风的回响般,使她沁心,以不无劝慰的口吻单单说着:“他不会爱,但会厌倦。”


    把她从水中拎起来的人,这样说着,像是要警醒她,也像是在训导她。


    “你不知道自己的笑有多不合时宜,每次都是!”说话的人并没有在生气,这看似责备的话实际上带着些宠溺。


    苏艾睁开眼睛,看向窗外,黑魆魆一片看不清楚,抬头才能看到夜幕中招展的树枝参差晃过。


    他们正在进入某个密林深处。苏艾转过头向章洺越求证,换来他温蔼一笑作答。


    “有个地方想带你去看看。”章洺越言语淡然文雅,很难让人想象就在几个小时前这个男人曾有意至她于死地。


    苏艾这次没有默然以对,而是干净利落的笑了,不同于初见时的冷笑或是日后的种种调笑与不屑,这个笑似乎饱含着她的某种迫切的愿望,希望显着时,人就会乐得其成地格外开怀。


    苏艾有个想法。


    “我恶意反抗你,躲你,不搭理你,对你视而不见”,她自己也觉得好笑,“让你产生某种逆反心理,觉得我很特别,所以才一定要控制住我。”


    但事实就是这样。


    章洺越看着突然间话语徒增的苏艾,看她款款而谈,盯着自己的双瞳毫不避讳,仿佛想把他看穿。


    “如果我告诉你,我其实是故意的,故意要引起你的注意,你应该也不会觉得诧异吧。”


    她说话时眸光灿亮,像个天真的孩童,带着他从没见过的狡黠。仿佛突然间被不知名的谁的灵魂附体。


    章洺越挑着眉不知她在耍什么花样。因为她所说的事由,早在找她之初,等她自己主动来见他之时,甚至每次见过他之后,就被他用自我理想否决掉了。


    欲擒故纵不是那么好把握的,况且他并没有从这女人身上感受到半分要擒他的意图。一丝一毫都没有。


    她可是宁愿身沉水底都不向他祈求只言片语的救助呢。


    章洺越借车内灯光再次审度了刚刚已经端详过许多遍的苏艾。


    在他见过的女人中,她绝对不能算是美的。正如他所说过的,庸常,她的样貌。


    但一涣散双眼眸却能把不可一世的桀骜与不屑表现的深刻又传,就像蔑视一切一样,无所畏惧。


    每次分离都像诀别。在此之前章洺越只在那个人身上体会过。


    但这一次好像不一样,他知道迫于自己的重重压力,无论如何她都会冷着脸来见他的,可每次她走时,章洺越还是会难以克制的觉得,他们再也不会见面了。


    就像幼年时她带他去复活节岛观光,站在拉诺拉科山坡往下看去,巨大石像小的颠覆了初见时给他造成的肃穆威慑之感,变得有些不真实,他们面对的浩瀚广袤的秘鲁海陌生而秘。


    他当时只有七岁,他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懂得了什么,但一股悲悯的无力感令他当时便喘不过气来。


    呼啸而来的扑面海风,猛烈不留余地,他知道未来就算自己有心有力能故地重游,也不可能像今天这样了。


    每一片草动都是归寂,每一捋风声都是别离。他在事情仍旧发生的当刻就一己体会着无法疏解的幻灭愁绪。


    七岁,她本不该带他来这样的地方看海。


    让他察觉到某种不该由他承受的离别前势,明明还在身边,笑着说风景很美,说为什么哭,说哭了就不是男子汉了。


    “我以为你会不一样。”


    他以为她会不一样。


    “但现在看来,你似乎对‘敢于忤逆自己’的人表现出的关注度比偶像剧里的霸道总裁还要高出许多,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苏艾说着,主动起身,面色如常地跨坐到正看着她的男人身上,带着她自己拿捏很好的淡然微笑,她挡住了车内灯光。


    她有一个很简单的想法,她的崇敬与喜赖会招致厌弃。


    她为自己突然发现的秘密激动不已。也为自己付诸行动的勇气自勉有加。


    章洺越看着主动附在自己身上,微微俯视着自己的苏艾,车子已经驶出了山麓林区,即将到达目的地。开阔的沿途环境,月光皎洁,打在她的身侧,虽然照不到脸,他却能感觉到她在笑。


    不一样的笑。有情绪与温度的笑容。虽然不一定是真心,但,哪怕是逢迎,它也足够感染人了。


    章洺越后悔自己不该小瞧她的,无论她是真情亦或假意,冷漠亦或乖张,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这种飘忽不定变幻叵测的调调完全对他的口,简直太和他的意了。


    “所以你现在不打算再扮演''叛逆角色''?”


    苏艾非常满意他信了她的说辞,作为佐证,她甚至主动吻了他的额头一下,然后附在章洺越耳边轻轻说:“你比较喜欢我对你冷漠一点么?”


    她说着话,悄悄伸了手去解放已经被自己唤醒了的他的巨物。


    “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什么吗?”他没有制止她,只是搂着她的腰将她压向自己,四目相对的反问,如同某种确认。


    车子却在这时停定,“章先生,到了。”司机提醒一声。


    “嗯。”章洺越看着苏艾的眼没有半点移动,“让他们把卧室重新整理好,浴池水温跟之前一样。”他一一吩咐着,眼里泛着异的幽光。


    语毕时,司机答了声''是''便下了车去。车门开阖,四下阒静一片。


    很长时间,两人都没动。苏艾维持握着他的动作,没有再进一步,也没有临阵脱逃。


    章洺越也径自靠着后座椅背,状似放松地仰着头双目微阖,无所动作。


    长达几分钟之久,苏艾突然轻笑一声。像个夜间精灵的一记清嗤。


    “我觉得我好像明白什么叫‘骑虎难下’了。”冷不丁出声的时候,她收了手。准备起身好结束刚刚的诡异停顿。


    却被闻声出手的章洺越蓦地托起一个翻转压到椅背上,力道过大,她应激时左胳膊撞到窗棱上霎时一阵酸麻,碰的车门一震。


    “别激动。”他见她用他熟悉的隐忍不发消解疼痛,心底涌起一丝不悦,“我只是想要教教你,什么是‘覆水难收’,什么又是‘有始有终’。”


    她不向他撒娇或抱怨,哪怕她声称要引起他的注意,对他欲擒故纵。却一点也没有他经验中的娇逆与主动。


    “毕竟,你之前的表现完全不像是要引起我的注意,不共戴天的仇人相见也不过你的表现了。”又回过身伸手按了某个开关,车篷便缓缓向后收缩开来


    他扶正苏艾,不受车顶棚的阻挡,他终于能支起腰身,慢慢搂起苏艾跨向前座。


    坐定时,苏艾发现自己又牢实的骑坐在章洺越的双腿之上了,背后的方向盘硌着脊骨,她微微不适的调整坐姿,却发现根本退无可退。


    “呵~,你这样我都没法动作了。”


    男人闻言挑了挑俊秀的眉,眼中透出些诧异,“哦?你想怎么动作?”


    他觉得这女人从刚刚开始就变得让人难以琢磨。当然,他也没看透过她,只是现在更难忖度而已。


    苏艾没有出声,她在初秋微凉的夜幕下背着一夜星空,轻轻吻了章洺越的唇。之所以是轻轻,因为这一触快的让被吻的人还没来得及体味就过去了。


    苏艾穿着一件略宽的男士衬衫,她的礼服因为落水湿透不能再为她所有。这件衬衫大概是那个男人的,拉她上岸的男人。


    “你今天太怪。但——”章洺越挑了挑眉,笑得很温柔,带着有些迷醉的声音补充道:“我很喜欢这让人意外的吻。”


    主动的,轻巧的,稍纵即逝又令人猝不及防的吻,竟让他想到自己十三岁时吻过的那个人呢。


    虽然已经记不清她的音容,但那种不可磨灭的悸动跟满足心性却在此刻被勾起。


    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抬头就能看见凌亮北斗星的匙形轮廓以及数不清的斑驳星子撒满的墨色夜空。


    “不如你不要上学了。”


    这个男人在望着星空片刻后,回似的提议。


    “反正你也说了想引起我的注意,目的嘛,大概就是一劳永逸的获得些什么不是吗。那么就直接退学吧,我们可以尽情的在一起。至于你想要的,到时候都会给你。”


    我想要的?


    是什么呢?


    “你觉得怎么样。”他不是在探寻。


    “那就休学。”苏艾的声音平静的有些冷寂。


    “我是说你没必要上学。直接退学就好。”章洺越声音中肯,有不可忤逆的威仪与庄重,像个规划自己孩子前程的严厉父亲。


    可其实他只是为了便于自己玩乐。


    “我爸说做事要有始有终。读书这件事——”苏艾已经很久没有提及与父亲有关的任何事了,“必须有结果。”


    她慢慢缩向章洺越的怀抱,揽住他精细硬实的腰,以亲呢又略带撒娇的口吻说:“上学又不是什么可耻的事,你自己不也是名校毕业么。让我休学吧,求你,毕竟到时候我还要面对别人呀。”


    “到时候?”他的语气开始出现些微的动摇。


    “对呀。等到你厌倦了的时候,我好歹还是要有事可做吧。可你知道,我们的社会啊,没有好的履历,就像私生子没有户口一样难以生存。所以,我需要上学需要毕业。”


    他没有应声。


    “而且,休学的时间,足够用来陪你玩乐了。我真的不觉得自己有让你长久的保有兴趣不致厌倦的那种魅力。所以——”


    她就像一枚突然被熔浆软化了的长针,不在刺人,却格外灼人。


    他被她吻着脖颈,然后听到她说。


    “在那之前,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愿意用身体和灵魂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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