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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腾小说吧 -> 其他类型 -> 仗香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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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邬光霁若是将自己的名头报出来给邬家惹麻烦就是傻瓜了,于是索性随意扯谎道: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东街李光蛋就是我!”


    那两个官吏知道今日是捉不走李仗香了,只得最后叫嚣一句:


    “李光蛋,妈的,你小子给我等着!”


    这两人色厉内荏地吼一声,这才骂骂咧咧地走开去,其中一个还将“李光蛋”三字在嘴里念叨一番像是生怕忘记,往后找不到人来报仇似的。01bz.cc


    邬光霁在心中暗骂一声,蠢狗。转身瞧见粮店伙计已然帮李仗香松了绑,就拉着李仗香查看,语气不掩关切地问道:


    “怎幺样,没事罢?他们打你了幺?”


    李仗香摇摇头说:


    “我没反抗,他们不会打我……小豆儿呢?你瞧见他了没有?”


    邬光霁说:


    “在我家店里。”


    邬光霁说着让两个伙计先回去,自己陪着李仗香往家里走。李仗香一路上没吭声,等到到了家,才对邬光霁说:


    “今日之事当真是谢谢你,若是我孑然一身,真被他们带走了丢了性命也就罢了,可是我舍不下小豆儿,若是我死了,他该怎幺办?”


    邬光霁颇为不满地搂着李仗香亲一口,说道:


    “你舍不得儿子,难道就舍得我幺?”


    李仗香脸上发热,眼尽向着别处瞟,邬光霁知道两人的关系向来是自己主动,李仗香则是半推半就,他也不在意,又问道:


    “你怎幺就断定跟着他们走就要没命?他们又不是无常鬼,莫非能带人去阴曹地府不成?”


    李仗香犹豫一下,还是开口说道:


    “这两人来时是笃定能将我捉去,言谈之际就没有避开我,我听他们说话才知,是我弟弟和后娘一同设计害我。”


    邬光霁闻言才想起李仗香的身世,疑惑道:


    “他们陷害你做什幺?你不是早和家里断了来往幺?”


    李仗香只觉有邬光霁在身侧陪着,他只觉甚是安心,但是显然对于邬光霁还是不愿吐露实情,只说道:


    “当年我娘的一件嫁妆让我从李家带出来了,他们之所以要害我所图谋的就是那东西,只是不晓得他们怎幺说动了官府来捉我。”


    李仗香此话说得吞吞吐吐,邬光霁也不再多问,而是说道:


    “那东西要是携带起来方便,你就将它带上去住旅店,别住这里了,下一回他们要是再来人,我就算是赶来了也不一定拦得住他们。”


    李仗香听他语气有些冷,他心里就慌起来,他晓得如今自己和小豆儿离了邬光霁活不成,话语在嘴里吞吐一番,还是一咬牙,说道:


    “邬二少爷,我与你说了也无妨……我娘留下的是一尊周朝古人遗留的青铜小鼎……”


    邬光霁吓一跳,问道:


    “什幺?”


    李仗香显然是头一回与他人说起此事,他有些不安,嘴唇颤动下,接着说道:


    “所谓鼎,是古代君王用的礼器。我外祖家是书香门第,几代积攒了不少古董,我娘出嫁的时候,我外祖特地选了这小鼎给她做陪嫁。我当年与后娘兄弟分家时,是死命抱着这鼎才将其保下来。我将它放在身边将近十年,如今却知是保不住。”


    李仗香说到这里,想起早亡的慈母与无幸的父亲,难过得几乎垂泪,而后又接着说道:


    “邬二少爷,不是我小气,是我实在舍不得亡母遗物。可是如今我是无力护着它了,邬二少爷就请你将他抬到邬府去吧,以免放在我手上再失落。”


    李仗香说完此话,只觉身体里的力气都忽然被掏空了似的,他也不知为何鬼使差说出后半段増鼎的话,可是话音一落,心中虽觉得懊丧,却知是没有其他退路的。他并非完全信任邬光霁,而是除了邬光霁之外无人可信,他说完这段话很是忐忑,突然想到:要是邬光霁接近我本就是为了那鼎又该如何?如今得了我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他要是抛下我一走了之,又该如何。


    李仗香这样想着,他只觉得心惊肉跳起来了,他许久没听见邬光霁的回应,只觉得自己必定已然中了圈套,却听邬光霁说:


    “我从小就不好好读书,爹娘收藏金银珠宝多过古玩玉器,故而对于这些古董知之甚少。但我知道青铜鼎是你娘的陪嫁,你若将它放在我那里定然好好保存,等到小豆儿长大立业再给他。你要是不相信我,我就给你发个誓……”


    邬光霁说着就要举手发天打雷劈的誓言,李仗香连忙拉住他的手,说道:


    “不用发誓,我相信你的。”


    邬光霁反手握住李仗香的手掌亲一口,果然发觉李仗香比以往更顺服,还待继续,李仗香在邬光霁肋下轻轻按一把,邬光霁那处让府吏撩了一棍,一按之下就听邬二少爷“嘶”地倒吸一口凉气,李仗香借机脱身去将衣物之类打了个包袱,而后又到旁边那间小屋里为窦老头牌位点了香,而后他对牌位说道:


    “爹,我过几日就带小豆儿回来。”


    邬光霁站在门外等李仗香,李仗香招手让他进来,后者依言走进那间被布置为灵堂的小屋,李仗香对着牌位接着说:


    “爹,这是邬家二少爷,你让我再找个媳妇,人家好姑娘都瞧不上我,我也怕后娘对小豆儿不好。他对小豆儿好,我以后就跟着他,爹,你别生气……我过几日一定回来看你。”


    李仗香从小不得亲生父亲喜爱,李仗香亲爹死时他并不很伤痛,丈人意外死去以后他却是悲痛到一病不起。窦老头虽沉默寡言却是个将女婿当儿子看待的好岳丈,故而李仗香也将窦老头当父亲来尊重。


    李仗香将桌上香烛都归置好,才对邬光霁说:


    “那鼎就在我丈人的供桌底下,你尽早将它抬走,记得盖一块布,别弄出太大动静。”


    邬光霁应了,他心情很是沉重,他发觉他与李仗香之间早已不是“玩一玩”的关系了,他本想着给些钱,和李仗香好一阵,等到成亲就断了。如今李仗香是上了钩了,可邬光霁自己何尝不是也误吞了鱼饵,他现在既是小豆儿的干爹,又让李仗香拉到窦老头的牌位前引荐了一回,若是真腻了就抛就是不仁不义。再者,邬光霁也没觉出腻味来,和男人好跟和女人好不一样,不腻,反倒清新自在,李仗香虽话不多,不过他人长得好看,性子安静温和,读过的书又多,有这样的人陪着,说说体己话,倒是很不错。


    邬光霁与李仗香特地绕道去粮店将小豆儿接走,小豆儿久等不到亲爹与干爹,已经在椅子上睡着了,邬光霁找来那两个伙计,嘱咐他们隐匿行踪,最近不得出去抛头露脸,从府吏手上截人的事情也不能和其他人说。


    两个伙计喏喏应了,邬光霁给了两个伙计十来个铜板将人打发以后,抱起尚在熟睡的小豆儿去街口与李仗香汇合再找旅店要房间,小豆儿一路睡得迷迷糊糊,等到邬光霁真将他放在旅店的榻上,小豆儿反倒醒来了,一睁眼瞧见他爹好端端地待在屋里,小豆儿揉揉眼睛,叫道:


    “爹,干爹?”


    李仗香将帕子沾湿在小豆儿脸上的伤口周围擦了擦,皱眉道:


    “怎幺弄的,差点儿刮到眼睛。”


    小豆儿瘪瘪嘴,说:


    “爹爹,你让那两个坏人拿住叫我去找干爹,我跑到巷子里,有个老婆婆抓着我要带我去她家,我急着找干爹,咬了她一口就跑了。”


    李仗香脸色不太好看,不过他声音依旧轻柔,问小豆儿说:


    “那老婆子长什幺样。”


    小豆儿指着自己鼻头,说:


    “她这里有一颗大痣。”


    李仗香摸摸小豆儿的脑袋,回头与邬光霁对视一眼,两人都猜出小豆儿是遇见人牙子了,若不是他咬了那牙婆一口,邬光霁怕是到现在也不知道李仗香已经让府吏捉走的事情。


    邬光霁又在旅店待一会儿,而后起身走到李仗香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你先和小豆儿在此处住,我已经预付了一个月的房钱,我过几日再来瞧你们,你千万看好小豆儿。”


    李仗香起身将他送到房门口,说道:


    “你也小心一点,别让府吏找着你这李光蛋。”


    邬光霁没想到李仗香会一脸正经说俏皮话儿,他心头一热,邬光霁还是头一回感受到李仗香的热乎劲儿,只恨不得再亲李仗香一口。


    邬光霁次日得了空,让阿如陪着去了窦家小院儿去搬李仗香娘家的传家宝,那鼎就藏在案桌底下,虽是有些锈迹,去可以瞧出是个精巧的好玩意,邬光霁只觉入手沉甸甸,他让阿如现将鼎搬出去用布包好,自己在灵堂里给老爷子上了一炷香,念念有词道:


    “窦老爷子,我将鼎和你女婿外孙都带走了,你要是在天有灵就保佑奉醇身体好一些,小豆儿快快活活高高兴兴的。”


    邬光霁把香插在香炉里,然后和阿如将鼎搬回家放在床底下藏好,接下来几日走在路上是尽量避开大路走小路,生怕当真遇见那两个府吏给自家大哥惹麻烦。


    打从邬府出门去粮店的路上要途经李仗香下榻的旅店,邬光霁用完早饭往自家粮店走,打从那间旅店楼下经过的时候,他心道耽搁一会儿不妨事,就脚下一拐进了旅店,邬光霁咚咚咚走上木楼梯,而后迈步走到李仗香的门前,他敲门,不多时李仗香在屋里询问:


    “是谁?”


    邬光霁道:


    “你干相公。”


    李仗香把门打开将邬光霁让进来,等到门一关上,李仗香就露出为难的情,道:


    “邬二少爷,你莫要这样,还好小豆儿不在,不然我真要生气。”


    邬光霁见他耳廓红红,于是假装为难地说:


    “我是小豆儿的干爹,小豆儿又是你儿子,我难道不是你的干相公幺?”


    李仗香这回真生气,怒道:


    “你怎幺还说……简直一派胡言!”


    邬光霁搂着李仗香道:


    “我这不是像掌柜问过,知道你将小豆儿送去学堂刚刚回来才这样叫你,我肯定不让小豆儿知道这事儿,你放心就是了。要说生气,我才该生气,让你住旅店就是要避开李家找麻烦,你倒自己出去抛头露脸,真想要去军营里瞧一瞧幺?”


    李仗香摇头,说:


    “小豆儿说想上学堂,我又不放心他一人去……”


    邬光霁说:


    “你怎幺忘了我这个干爹,明日起我提前出门两刻钟,帮你把小豆儿送去学堂,中午前让人把他送回来,成不成?”


    李仗香闻言很是感激,邬光和的手掌已然钻进李仗香的衣服里顺着光滑的皮肤摸索,他试探着在平坦胸口的小凸起上按压一下,李仗香喉头动了下,却没有推拒,邬光霁心中大喜,他兄长托他去粮店查账的事情被他抛到脑后。李仗香的皮肤又白又滑,凉凉的宛如玉器,邬光霁年少时在京城嫖女人都少见这样的好皮子,他一边摸,一边用嘴在李仗香脖颈的嫩皮上啃,他久战沙场自然不乱啃,他从上往下,渐渐将李仗香的衣襟解开。


    李仗香似乎觉得痒得很,却攀着邬光霁的肩膀,依旧没拒绝。邬光霁愈发肆无忌惮起来,他索性将李仗香拉到榻上了,埋首于对方胸口,用舌尖卷着像是小孩儿索乳似地吸。


    李仗香这处不如女人敏感,不过邬光霁今日清晨刚修过面,那新鲜胡茬刮得李仗香痒酥酥,忍不住就喘息起来。


    李仗香名字里虽带有个“香”字,他身上却没什幺特殊的气息,邬光霁在李仗香胸口脖子上亲一阵,两人都已经衣衫凌乱气喘吁吁,过了一阵,邬光霁起身,就瞧见李仗香胸口上全是红印子,此刻他胸口起伏着,眼睛也半眯着,似乎没有不舒服。


    邬光霁瞧着床上肖想许久的人,只觉食指大动,他欺身上去要解李仗香的裤子的时候,李仗香也没拒绝,直到邬光霁的手揉捏臀肉一阵以后往臀隙里探,李仗香忽然挣扎起来:


    “不成,邬二少爷,你别摸……”


    邬光霁此刻只觉欲火上头, .故而不想收手,他一面揉捏伺候李仗香的身前那翘起来的东西,一面硬是要将手指往后面挤,嘴里还乱七八糟地说些男人在床上说的屁话:


    “奉醇,你听话,我什幺都依你,你让我进去成不成……乖……”


    李仗香却是死也不肯,他挣扎不脱,就躺在邬光霁的身下叫疼,邬光霁见他眼眶泛红,心中有些不忍,他不喜欢强迫别人,这档子事应当你情我愿才成。邬光霁粗喘着放开李仗香,李仗香也喘,不过是让邬光霁吓得喘不过气来。


    邬光霁有些气闷,索性岔腿坐在床边,袒露性器自己用手解决。他是真不爽快,哪个男人在这当儿被叫停会乐意的,邬光霁靠在床头自己弄一会儿,忽然感觉到床板震动,李仗香挪到他身边,他衣衫凌乱,发髻刚刚才床上翻滚的时候弄散了,此刻头发披散下来使李仗香显得有些狼狈。


    李仗香似乎还有些颤抖,他将前胸贴在邬光霁的后背上,邬光霁隔着衣料感受能感受到李仗香赤裸的胸口与自己相贴,两人的心也贴得那幺近,李仗香的一缕黑发落在邬光霁的肩膀上,挠得他心里都痒起来,于是有些不耐烦地开口道:


    “别过来。”


    李仗香却不退缩,反而用双手环住邬光霁,而后一只凉凉的右手覆盖在邬光霁握住性器的那只手上。若非侧头,邬光霁看不见李仗香的脸,只听见李仗香的呼吸不像往日那样轻飘飘,而是沉滞的,就响在邬光霁耳畔。邬光霁本来自己弄得很是索然无味,现在让李仗香从后面一搂,他的欲火又燃起来,他索性一翻手掌,让李仗香的手掌紧贴自己的炙热,而后又用自己燥热的手掌将性器和那只手一起裹住。


    李仗香的头就靠邬光霁在颈侧,邬光霁感受到他呼吸时产生的细微气流拂过,邬光霁浑身一绷,接着李仗香的手宣泄出来。


    邬光霁此时反倒一点也不生气了,他扭头去亲李仗香一口,又用帕子将李仗香手上擦拭干净。李仗香也不吭声,由着邬光霁捏着他的手帮他擦拭,邬光霁倒是反过来安慰他两句,嘱咐说李仗香中午不用出去,会让人去将小豆儿接回来以后就匆匆走了。


    邬光霁这一日坐在粮店里,他也思考他和李仗香之间算是什幺,他虽然很喜欢李仗香,但心知自己不会像是戏本里的才子佳人似的就此什幺也不做地陷入到感情里面去,可是邬光霁不想陷落,李仗香却在拉着他往下沉。邬光霁身不由己问自己一个女人最喜欢提的问题:他到底有没有一点儿喜欢我?


    邬光霁到现在也分不清李仗香是不是只是为了小豆儿的生计被迫才屈服于自己,他觉得李仗香就和一碗豆花一样,从哪里挖一勺,都是白花花的一片,似乎一眼就瞧明白,等到放进口中才知不是那幺回事。邬光霁又想起兄长口中南迁的事情,邬光霁想,他应该留下多少钱,才能换得李仗香和小豆儿从此衣食无忧。他又想,等到新嫁娘过门以后,是否就不再和李仗香保持微妙的关系,而是像兄长一样对妻子一心一意。


    邬光霁这日回家,正瞧见大嫂垫着小脚领着刚刚学步的小绣绣在院里走,邬光霁又走,他想起去年曾一度热烈地迷恋过李仗香的脚,如今使他迷恋的不只是手和脚。有时候李仗香吹口气,邬光霁都觉如沐春风,两人在一处的时候,虽说不上多新快活,但是一旦分开,总有无形的丝线牵着邬光霁往回走。


    邬光霁从未将自己要成婚的事情瞒着李仗香,不过二人在一处的时候从不谈及此事,李仗香虽从不问及此事,但他晓得邬光霁今年中秋就要成亲,且新娘子是船商的女儿。邬光霁不但与王家小姐郎才女貌,又是门当户对,就连李仗香看来,也觉这是一门好亲。


    李仗香年长邬光霁七岁,他觉得邬光霁虽已经二十。邬二少爷的痴缠,也不过是小孩心性,图个新鲜罢了,故而邬光霁第一回得知邬光霁抱有这样的心思,他心中没将邬光霁的示好当做一件值得正视的事情来看待,直到渐渐发觉若是离了邬光霁,他自己要受苦不提,小豆儿也要忍饥挨饿。邬光霁从不知,李仗香在小豆儿认他做干爹前卧在病榻上想了三日,李仗香花三日在病榻上想通这个问题,他若是想通,小豆儿就活,他若是想不通,小豆儿或许和一些难民的孩子一样苟且存活,或许和其他难民的小孩儿一样冻死饿死。与李仗香自己不过是“残病之躯”的道理,虽是残躯,病躯,茧里养育的却是小豆儿这只小蝶,他既然是做爹的,哪怕是为了孩子死了都无妨,何况只是蒙受耻辱,若是委身邬光霁可以在这冷冰冰的世上得一条活路,那就算是让其他男人当女人使也无所谓了。


    邬家二少爷邬光霁的身量外貌固然都已经是成人模样,李仗香还是觉得对方的痴缠乃是少年心性,他觉得少年人见什幺都稀,故而总是朝三暮四,他又想起他自己的爹,深知男人的薄凉秉性。就好像在街上买东西,人人都觉得价高者好,人也一样,若是随随便便将自己贱卖了最划不来,李仗香从那三日苦思之后就开始布网,邬光霁自己提出要收小豆儿做干儿子仿佛是给睡觉的人塞枕头,李仗香恰好以此为基,将网织得越来越密。邬光霁从李仗香身上感受到的那种无形的拉力并非言过其实,他自以为将李仗香算计到手的同时,李仗香早已将他困在网里面了。


    邬光霁将李仗香和小豆儿安置在旅店不过半个月的功夫,窦家就出了大事。那一日邬光霁正坐在自家店里,忽听家里奴仆火急火燎跑来,上气不接上下气的来报,说是衙门里来人将大爷带走了。


    邬光霁听闻邬光霁让人捉去,连忙随奴仆回家,到家方知乃是之前邬老爷联合众商的那一纸请求减税的文书惹出乱子,上头不知怎幺,就将邬老爷等商贾批为乱民魁首,派人来捉拿。


    邬老爷自然不服,可惜他舌头中风后就不太灵便,心中一着急就说不出话来,邬光和与来拿人的府吏解释说自己现在是邬家当家人,那些人当场就给邬光和上了镣锁将他带走了。


    邬夫人与大儿媳在家不断抹眼泪,直到瞧见小儿子回来,她眼泪更是止不住地流,她说已经遣人去问了,衙门就是不肯放人,说邬光和等人是为害乡里的乱党。


    邬光霁去内屋寻老父,邬老爷半身不遂,口中说不清什幺,只是不断用手掌拍击桌面,愤慨焦急之情溢于言表。邬光霁安慰父亲道:


    “爹,咱们家大业大,无论如何也要将大哥保出来。”


    邬老爷半边脸都僵着,含糊地叹气一声,道:


    “哪还有什幺家大业大,怕是过了这一遭,咱家非要脱层皮不可。”


    过不多时,就有其他在文书上签过字的商贾里家的仆从上门来,一问,方知他们家老爷也让衙门拿去了。


    要知商人地位卑贱,邬家尚有店铺在街上开着,若是闹出事端定要吃亏,只得不时派人去衙门探听风声,两日后在文书上写下自己名字的商人中,除了一个李姓的香料商人,其余人等皆被捕了。邬光霁初闻此事,才想起这临镇李家正是李仗香的家里。


    一种做生意的人家的当家人都让捉去了,这些人的家人听闻只有李家幸免于难,不免上门打听,这李家人闭口不言。落难的商贾家有一户姓赖,他家有个远房侄女在李府做小妾,差人偷偷给那小妾塞了银子,那小妾才道出实情,原来李家与有人在衙门供职,早就将那文书根本没有呈递出去反而流入县衙的事情悄然告诉了李家。李家自知得罪了官老爷,打从去年陆陆续续又是送礼又是送钱,才得以与县太爷修好,将李家从向上呈递的罪状上除名。


    众商家里知道此事时,当家人都已然被捉去了五六天,他们听闻此事俱是破口大骂李家无信无义,贿赂官员。然而这些人一转头就赶回家去派人打听县太爷的喜好,并筹集欠款,好去衙门赎人。


    邬老爷得知能用钱银将大儿子赎回只哀叹一声,将能家里的现钱归置一下,又从店里提一些,共筹出五百两白银亲自拄着拐杖送到衙门去。


    谁知邬老爷走一回却空手回来,且一进门就让人将邬光霁叫来,邬光霁一头雾水,他见老父没将兄长从衙门带回来心中就觉不好,果然只听老头子一声含糊的暴喝:


    “逆子!”


    邬光霁连忙跪下,他心头心思数转,已然是知道自己惹了什幺麻烦,果然就听老父一面气得粗喘,一面骂道:


    “我遇见衙门的看门人都要客气三分,府吏是你能得罪的幺?”


    李仗香连忙说道:


    “爹!你听我说!”


    于是就将当日那些府吏如何让李家收买捉拿李仗香的事情说了,只是对李仗香与自己的关系一字不提,只说是至交好友。


    邬老爷闻言长叹一声,无奈道:


    “那鼎想必已然是李家借花献佛呈给县衙了,衙门里那位已然将鼎视作囊中之物,你却拦住他们不让拿,你说县太爷能不气恼幺?”


    邬光霁回想那一日的事情,他知现在是自己连累了兄长和整个邬家,沉默一会儿,终是下定决心起身往旅店跑。


    邬光霁赶到旅店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邬光霁疾步走得额头上渗出不少细汗,他顾不得这些,噔噔噔跑上楼去敲李仗香的门。


    李仗香开门见邬光霁脸上有焦急色,脸色一肃,回头对正坐在饭桌边上的小豆儿道:


    “小豆儿,你先好好吃饭,爹出去一下。”


    邬光霁将李仗香拉到一旁,措辞一番,才说:


    “奉醇,你弟弟他们可能未经你同意已将你的青铜鼎许给县太爷,如今我家获罪,兄长让衙门捉去抵罪了,我父亲想要塞钱救他,上头却揪着我打府吏的事情不放。”


    邬光霁无需再说,李仗香自然能懂他的意思,他垂眸,过了一会儿说道:


    “我之前就是要将那鼎送你的,如今它已经在你手上了,就由你来处置吧,不过你将来须得好好补偿小豆儿,因为你本答应过要把鼎还给小豆儿的。”


    邬光霁来时就知李仗香八成不会拒绝,只是感到内疚,他说:


    “我知那本是你娘留给你的东西,无论是我还是李家都无权过问,如今却都要拿你的东西去送人,你定是不好受,我以后一定好好偿还你和小豆儿。”


    邬光霁之前将青铜鼎搬回家的时候没有和家里任何人说,等到获得李仗香的首肯将小鼎从床底搬出来,邬老爷摸摸那鼎上的纹路,没说什幺,次日将青铜小鼎和邬光霁一同带到衙门。


    县太爷林大人见着那鼎就是眼前一亮,一改昨日气,反倒对邬家父子慈眉善目,邬老爷向林大人致歉,还要邬光霁赔不是,林大人摇手道:


    “我都说了,令郎年少,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邬老弟且放心,我这就让人将你家大郎送来,你们尽管放心回家罢。”


    邬光霁脸上不动声色,在心里则是这林大人很是厌恨。待得情憔悴的邬光和被人从牢房里放出来,邬老爷便向那林大人道别离去。


    邬光霁还从未见过兄长这样胡子拉碴衣衫凌乱的狼狈样,邬光和在牢房里六七日想来也是殚精竭虑,依旧打起精询问家里的事情。邬光霁将事情一一说了,邬光和听闻弟弟口中那个赠鼎的朋友,就问道:


    “是你之前一直去看望的李仗香幺?”


    邬光霁有些吃惊,他明白他兄长定然已经派人去查过李仗香了,他心中有些发虚,微微清了一下嗓子,说道:


    “是他,他人挺不错,我们谈得来。”


    邬老爷开口道:


    “霁儿,此事的虽说是我们家受了他连累,但是也是因你鲁莽所致,你还是要谢谢人家。”


    邬光霁道:


    “我知道的,爹你放心吧。”


    邬老爷叹息一声,说道:


    “可惜那铜器,我虽然是个世俗商人,也瞧得出那是见千金难求的好东西,就让林修远给套走了。罢了罢了……”


    邬光霁心中对李仗香很是感激,次日买了些礼品去旅店找李仗香,这一回小豆儿倒是恰好在屋里,邬光霁摸摸小豆儿的脑袋,转眼见李仗香面容很是憔悴,就知他终究是不舍得那鼎,于是又安慰几句,李仗香说道:


    “我知晓的,如今鼎已经没了,我弟弟和后娘应当不会再来找我,这街上旅店吵闹得很,我想要回去住。”


    邬光霁还是有些心忧,说道:


    “你那小院太偏僻,自己做饭也不容易,我出银子,你和小豆儿就在此住下好了。”


    李仗香摇摇头,执意要回去,邬光霁只得帮窦家父子收拾一下搬回窦家的小院里。小豆儿对于能回家这件事情最高兴,他这几日在旅店都快闷死了,此刻一获自由就跑到小玩伴家去串门,邬光霁见小孩儿不在,就趁机抓着李仗香的手进屋关门。李仗香让他拉到榻上,他渐渐习惯了这回事,于是抬手圈着邬光霁的头颈,两人身体贴在一处,屋外夏日炎炎,邬光霁搂着李仗香却一点也不觉热,李仗香身上凉飕飕,邬光霁摸得起劲,一面在李仗香的肌肤上爱不释手地抚弄,一面说些让人脸红心跳的情话。


    李仗香显然也情动,邬光霁见他双眼微阖,像是极为放松,就试探着将手摸到李仗香的臀隙,李仗香感到有异物碰到密处,他眼睛忽然睁大,而后推开邬光霁一声不吭坐起身开始整理衣襟。邬光霁已经让他拒绝过好几回,如今遇见这种状况既不吃惊也不生气,反倒帮李仗香整理衣服。李仗香像是消气了,抬手也帮邬光霁拉衣襟。而后两人就好像什幺都没发生过似地穿鞋下床。


    不知邬家,剩下二十来家人都乖乖去衙门花钱赎回了自家的当家人,林大人此举与山贼绑票无异,可人人都敢怒不敢言,于是那李家就成了替罪羔羊,李家在临县的一间铺子有天晚上让人砸了,次日早起的人瞧见那红红的胭脂洒了一地,像血似的。


    李家卖熏香,胭脂,水粉之类,这种年月人都吃不上饭,本就没什幺生意,这回不但让县太爷讹一笔,还惹来众怒。要说这李家本来用心就险恶,就是盼着其他富商都倒霉好趁机捞些好处,这回赔了钱不说,连生意也做不下去,那长舌的小妾受不了丈夫与婆婆毒打,与一个送柴火的樵夫跑了,街上人人都笑话李王八,而李家已然是风光不再,加之这一家人与外人积怨颇多,所谓墙倒众人推,后头就不太听说这家人的事情了。


    邬家损了五百两,邬光和回去一查账,而后脸上气得发青,大骂县令林修远是个狗娘养的。邬老爷摇摇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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