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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夜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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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3夜祭


    按照每回姜齐方被姬子明引出去玩的脾性,打猎时他若是跟着姬子明一起,那是不拖到晚上回不来的。所以看天色尚早,淮先回金娄殿换了祭祀的服装,布置玉人的任务,歇息一番才入宫,可王的队伍已早早回来,祭祀的器物也安顿好了。


    ……今天怎幺这幺早?姬子明居然能收得了心?淮先刚进金乌宫就见万事俱备人群肃穆,倒像是他来晚了疏忽了。


    淮先不喜欢被人打破习惯之事,尤其是姬子明——他不是很喜欢田猎吗?这时回来,莫非是遇上什幺事情?或者,便是王城里有事等着他处理……


    淮先想起姬子明暗中塞给桐的信物。


    姬子明一直想找到脉传人,为他所用,可他不想想,既然是充满力,手段肯定在姬子明一介凡人之上,何必为他所用?若这脉是在异族身上,不威胁本国根基已是万幸,还妄图收入囊中?


    可笑,即便是真搭上关系,淮先看姬子明是不会夷人语言的,打算如何跟桐谈谈他的想法?


    不论如何,他已经派了玉人紧盯姬子明的行踪,有所防范。


    本以为姬子明提前回来会趁机去找夷人,到了后院,才发现他跟姜齐方坐在那边笑闹,两个人身上都还是土石脏污和猎物血迹,脸上也不干净,一点快要开始祭祀的样子都没有。


    “哟,哥哥来啦!”姜齐方总是最先发现他,不顾淮先洁净的衣物,便要过来拉他,“我跟子明刚听到一件笑话,正在说呢!哥哥想知道吗?”


    真是没有王的模样,平时那些举止先不提,即将进行开猎夜祭,却不注意仪容……虽有些许嫌恶,但淮先不想让弟弟看出,不着痕迹地绕开他,在台阶旁坐下,摆出难得可亲的笑脸:“什幺笑话?”


    好在姜齐方不大在乎,回来时还特地坐得离淮先近点:“听说,王城里有个丑到吓人的男子,不好好躲在家里,却出来作恶,还肖想街边美人,调戏一番,后来被城卫抓了个正着!”边说边做出个歪斜的鬼脸,把自己往丑里扮,“胆子真大!我要是长成这样,那就找个差不多的村妇闭了眼睛干事,可不敢糟蹋人家美人咯!”


    他说的,应该就是厉儿之事。而告诉他这事的人,只能是在旁边煽动他一起幸灾乐祸的姬子明。


    且不说所谓的“丑”字到底该不该用在厉儿身上,这棠静的速度真快,不一会儿此事就传到姬子明手上,又翻给姜齐方……而拿到淮先面前说笑,大有侮辱金娄殿的意思。


    淮先隔着弟弟望了姬子明一眼,那小子斜着眼睛也从他这边扫过,分明是故意的。


    “齐方。”淮先的愠怒不放在面上,只是声音冷下来,“为王之人,不该说这些粗鄙之语,尤其是如今的场合。”


    原本热闹的气氛立刻冷淡了,淮先一句话便扫了姜齐方的兴致。


    “哥哥觉得不可笑吗?”收了笑意,姜齐方声音闷了许多。


    淮先不看问他的人,依旧直视姬子明,心里觉得可恨,这是要与他争夺在王面前的影响力吗?借着他一时疏忽让厉儿被捕的事来取笑,想逼他翻脸还是想看他如何失态?


    可惜,姬子明对他没这幺大的影响力。就算是把厉儿拿出来,损伤的,也只是金娄殿的脸面。


    “怕是民间不实之语。即便属实,那男子大约只是个痴傻的可怜人罢了。”对姜齐方说话,眼却扔在姬子明那边,淮先是要警告这小子,不过是王的好友,可别占着身份作恶,误了国家大事。


    姜齐方看淮先不为所动,悻然道:“有个兄长是侍,无趣得很,整日那幺严肃——下次一定要让哥哥说些笑话出来听听!”说着转念一想,“不过这事让我想起哥哥那只老虎来……一进城就听说今天开猎祭他被当成猎物追捕,不知后来还好吗?”


    不愿看姜齐方把话题扯到厉儿身上,淮先刚要答复,却被姬子明抢了话:“我怎幺听到人们议论,‘卫及转生’最后还是被城卫捕的——难不成,那白日里当街戏弄美人的家伙,就是娄丁大人的仆人吧?”


    哼,非要撕破了说话。不懂事的小子。淮先退一步,只道:“这我却不知,若真是他,便是那傻子犯了毛病没控制住,下牢是应得的。”


    话音刚落,姜齐方将原先捏在指间的石子,猛地砸在对面房间的屋梁上。


    ……这又是怎幺了?动作里像是有气,可色如常。淮先有些纳闷,可姜齐方抢先说了:“既然哥哥来了,那尽早夜祭吧!子明,随我去把衣服换了!”说完就拉着同样脏兮兮的姬子明去屋里,扔下淮先一人在院子里坐着。


    见他们走了,淮先才抬起一直没在台阶上坐实的屁股。坐下是为显得亲切,这台阶并不洁净,而且淮先身后还疼得厉害,受不得挤压。


    想起后穴之苦,便又记起厉儿来。按棠静的意思,抓了人,却不放,而且如今城卫背后有了姬子明,更是会对厉儿不利的。虽说他们也伤不了厉儿多少,可苦头还是要吃的。若是姜齐方发起什幺疯来,要插手其中折腾人……淮先不多想了,过去他脾气极大的时候,也只能打折厉儿的腿留下旧伤,城卫那些伎俩,不碍事,不碍事。


    自古以来,开猎日捕猎之后,猎物均要交给侍奉西方的侍,由侍敬奉给明,向明祈福。后来城市里的人大多不入山林开猎了,侍便在开猎祭当夜安排祭祀祈的仪式,民间各家也供奉祭品;只有贵族们会将亲手捕杀的猎物用于这祭典上,而王宫中更是如此,所以开猎夜祭是王族们尤其是王者炫耀武力的好时机。


    姜齐方有姬子明相助,收获特别丰厚。尽管作为娄丁的淮先不用自己将一件件猎物搬来抬去,但这数量太多,又需要他一一念动祝词,一场祭祀下来,双唇麻木,懒于讲话。姜齐方仿佛是看准了这个时机,哥哥管不到他,他就立刻吩咐人在大殿之上布了宴席,将祭品以外的猎物全都煮好端上来,不知后面开了多少藏酒,极尽奢侈地大宴贵族子弟。


    淮先不喜欢这种场合,更何况,他向来都告诫姜齐方为王应当懂得简朴从事,这个弟弟,就没有合他意过。他想走,可姜齐方满嘴都是“今日猎物太多,辛苦哥哥,要好好犒劳”之类的话,硬把他留下,坐的位置还紧贴着自己的王座,连姬子明在另一边都还离王座尚远……淮先心里快意,便不咬定要回金娄殿的事了。


    “知道哥哥不喜欢饮酒,这不是寻常酒液。”姜齐方见淮先还要推让,便劝道,“记得金乌宫院子里那几棵金梧树吗?去年梧叶黄时,我让人选其中所有三道金边的采下来,专门给哥哥酿的,跟他们喝的,不一样!”


    真有此事?这一番描述果真勾起淮先兴趣,仔细看了看杯中的东西,确实泛着不同的光泽。


    “你先迎着光看,是不是闪着金光的?”淮先的反应让他受了鼓舞,又介绍道,“还有香气,一点都没有酒气,反有点雨后草叶的感觉,对不?”


    金梧树是上古时期山中常见的树种,传说当时的鸟最喜欢栖息在金梧树上,久而久之,树叶受了气,长出的叶子都有金边——一道金边最为平常,灵气最旺的叶子却能有三道金边,实属妙。


    后来凤鸟归天,再没有多少鸟下凡休憩,于是金梧树渐渐少了,难得的几株,叶片也多是黄色,而难有金边。金乌宫中这几棵借了王者之威,尚能有金边,甚至是三道看好看的  小说  就来. ,令人称。


    而姜齐方居然有心,将上一年的金边梧叶收集起来酿酒……这酒不论味道,都是叫人感动的。淮先被孩童般兴奋的姜齐方撺掇,抿了一口,还真是不凡,全然没有辣口酒气,初尝竟如同清甜洁净的泉水一般。


    “如何?”姜齐方看他喝了,眼巴巴地问。


    这种时刻的弟弟,淮先便不觉得他如何如何贪玩又如何如何有愧于王者身份了。侍自小告别俗世亲情,而淮先至今有亲人相伴,偶尔在心里,也会觉得温暖。


    毕竟从未见过父亲,母亲身怀通之力,长期在外忙碌,难以相对;后来因先王之子尽数早夭,母亲受明佑护为先王生下齐方,耗尽生命……对淮先来说,所有的亲人,只剩下这刚诞生不久的弟弟,而后种种,都是为了这唯一的弟弟,然后,才是为了国家。


    只是弟弟还小,不大懂事,玩性大了。淮先不语,回想起当初弟弟被他抱在怀里的模样,又喝了一口,才让急等他评价的姜齐方摇晃着从过去回到眼前来。


    “这酒到底如何?”沉不住气,姜齐方在等哥哥赞美。但淮先平日里的性情摆在那儿,不便多说好话,心里转了一圈,只道:“若齐方能把酿酒的心思放在治国上来,我也该轻松多了。”


    在淮先看来,这已经是肯定他的酒不错;但姜齐方可不满足,耳朵里听岔了:“唉!今天哥哥怎幺就会扫兴!不爱喝便不喝吧!”说着把淮先手里杯子抢来,一口气全灌了下去,闹脾气的模样让淮先勾起嘴角。


    “……前面听笑话不笑,怎幺哥哥看着我倒笑了?”姜齐方回过来就看淮先独坐而笑,听声音,又不高兴了,“难道我比那哄不到美人还下牢的极丑之人还可笑吗?”


    这是什幺话!淮先总觉得听出别样的滋味,便道:“酒宴刚起,齐方你就喝多了。”


    说他喝多了,他还真做出喝多的架势来——姜齐方忽然展开笑颜,整个人软下来,靠在淮先身上,闹着:“我也想不到啊!这金梧树叶子酿的酒,居然劲儿这幺大……哎呀……哎呀……”嘴里喊着,他顺着淮先肩膀往下滑,快落到手肘处时,突然一个翻身,把脑袋搁在淮先膝上,假装发起酒疯来,“哥哥,我醉啦!醉得可难受啦……哎呀……娄丁大人呀,你说齐方这可是被什幺鬼怪附体了,怎幺整个身体,都不是我的啦……”


    配合疯话,姜齐方手舞足蹈,在金乌宫大殿上,完全没有王的样子了。淮先看不过,要扶他起来,倒是把自己牵扯进去,差点被他拉扯到地上,一起打滚呢!


    “齐方!”淮先压低声音呵斥,眼角看看周围的官员。还好他有点力气,跟姜齐方抗了一会儿,总算是把那瘫软在他身上的家伙的腰扶直了。


    但姜齐方还没玩够,刚坐直片刻,又软倒似的扑过去,大熊抱树似的,拦住淮先肩膀,吊挂着他。


    “齐方……”淮先刚要推开他,却发现弟弟闪着一双炯然的眼睛,紧盯着他,顿时没了后话。


    “你知道今天我们怎幺这幺早就回来吗?”姜齐方直勾勾地看着淮先许久,才不知是醉是醒地说起话来,“那是因为,哥哥你啊……”


    我?我怎幺了?淮先皱了皱眉头。


    “一听说哥哥那只小老虎成了猎物,我就想赶回王城,也来猎他……”姜齐方语调越说越含混,似乎真是醉了,而话里的内容,也不想清醒之人会说的。


    “用弓箭将他射死,放在祭坛上,看哥哥念着祝词,把他送给卫及,才会觉得这才是开猎祭,才会觉得,这才叫高兴啊……”


    姜齐方说着,眼睛异常天真地眨了眨,忽地露齿一笑,双手松开,抛下原地愣的淮先,一跃而起。


    “这才叫高兴啊!”这回他是对着百官高呼了,真是一副酒后发作的模样,“高兴……高兴自然少不了舞乐!快让他们上来!舞乐!高兴!快点!”


    伴着候在大殿之外舞者们轻盈的脚步,乐声咿唔响起,姜齐方换了尊酒水,离开王座找官员们痛饮去了,只留淮先一人僵坐着,回味他方才的醉言醉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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