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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造总攻·续
第四十五章 两重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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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杨九他们朝着草原的更深处挺进的第二天,一个全身被隐藏在黑色貂皮斗篷下的人骑着快马出了燕支王城,朝着东方而行。龙腾小说
ltxsba@gmail.com
而虎贲营则继续他们之前的气势,一路畅通无阻地抵达了王城所在的地域。从大营到王城的这段距离少有军队的存在,又因为燕支地广人稀的特性,连牧民和地方武装部队都很少,所以杨九他们的速度还要快上许多。而且王城其实并不远,毕竟再远的西方条件实在太过恶劣。所以杨九他们花了四天的时间,比原先从屠灵城到燕支大营的时间还要少。
然而,这个速度当然还是比不过那个不需要绕行的黑衣人了。在杨九他们行至半途时,黑衣人便到了燕支的营地,进了赫连都延的营帐。
若说安陵的帝都是厚重浩然,那燕支的王城就是苍莽恢宏,当然,作为一国的中心,其共同点就是繁华热闹。
燕支的王城背靠着远处绵延不绝的雪山山脉以及白水河的发源地,源头的水到了王城背后绕了一个弯,弯道在长年累月的冲刷下形成了一个近似湖泊的存在,名为半月湖,正好成了王城天然的护城河。站在城墙上望过去,整个湖面的情况一览无余,完全不用担心有敌寇从这边突破。
除了土石瓦砾修建起来的主体建筑,草原集群必然少不了毡帐,王城的外围星罗棋布着各式各样的毡帐,多数是可以随时搬迁游走的商队,因为在王城这种固定集地,愿意落户的人大都会选择修建一个土木屋子,话说没点经济实力你想在这里占据一席之地还不行呢。
杨九他们只有一千人多俩零头,而王城聚集的燕支人却有几十万,就算八成以上都是平民,但一人一口唾沫就够他们呛了,他们可不会傻不愣登地正面肛。
在用了一天时间对王城的情况作了初步了解后,杨九便决定行动了。就如赫连都延十分忌惮杨九会有什幺动作一样,杨九也知道赫连在吃了一憋后肯定会做什幺,自己动作要快,他打得就是赫连的措手不及,如果赫连都延知道了他的计划,效果就要削弱很多了!
入夜,穿着黑甲的战士借着夜色的掩护一队一队地推着木筏下了水,木筏就是几根木头用绳索绑在一起的而已,实用性实在有些缺乏保障,所以每一个小队中的人都由绳索绑住腰牵连着,万一有人落水也不至于被几十斤的盔甲一口气坠到水下太深。
不过,虽然半月湖周围不容平民驻扎,但这样划筏而过未免还是太明目张胆了些吧?城墙上还有几十双眼睛呢!
杨九站在城墙上,确认自己的兵能安全渡水过来。他的脚下,女墙之内连倒了一片的燕支守卫。
他利用的就是燕支人的惯性思维。
燕支是马背上的名族,多旱少雨的气候特征使燕支人普遍不善水性,他们通常也首先下意识地排除了走水路的方法。加上从来没有人会想到有外邦的敌人能打到自己门前来,他们通常防备的都是他们自己人——和自己一样排斥游水的同族人。
燕支人当中肯定也有游水的好手,一个民族都没有会水的那也太搞笑了点,所以他们才有人巡守啊!不过他们再怎幺防范,也防不了可以从天而降的杨九。
悄无声息地,就跟割韭菜似的,一茬一茬地把后城所有明暗处的守备力量都收割了。
白水河流到了燕、安交界处才叫白水河,在燕支人心里,他们叫她明珠河,对比燕支粗犷的画风,这个名字着实温雅秀致了些,因为这是养育了他们的母亲河,他们饮用和使用的一切用水都来自明珠河。
所以在向西的后城,临着半月湖的城墙上,也是开着一道城门的,王城的皇室和贵族都是直接从半月湖取水的。但是杨九他们并没有选择从城门进入,因为夜里城门早就关上了,厚重的铁门一旦推开,巨大的声响足以引起别人的注意。
待虎贲营兵士一队队上岸后,他们先把腰上的绳索解开,快速地把灌进鞋子里的水弄出来,一阵阵夜风吹打着湖水从他们身上汲取走的温度,冻得人牙齿、关节都在打颤!但支撑他们的,却是心中的战意和热血!
活动了手脚找回知觉后,他们开始顺着杨九为他们准备好的绳索爬城墙。
先爬上城墙的人便坐在一边作短暂的休息,等着后面的人。走在前面的都是会燕支语的,在他们休息的同时还三五成群地小声地用燕支语闲聊两句,只要不靠近,几乎察觉不到这里的异样。
间或夹杂些非常轻的嘀咕,自是只有他们自己听得见了。
“将军真牛,进大营入王城,全如入无人之境!”一个虎贲营士兵掰过地上某尸体被扭断的脖子,被那利落的手法震惊了一下。
一个士兵说话还能用点成语,不得不说,虎贲营这由帝都精心培育出来的精兵们,跟别处三教九流大杂烩的土匪兵是不一样。他们要学习的可多了,除了基本的武力兵法等,文化知识也要有一定的掌握,尤其针对安陵最大的敌人——燕支,对其语言到民俗习惯、地理特征等等都要有一定的了解。
离他最近的一人却皱着眉有些疑惑。“将军不是泅水过来的吗?刚才我怎幺觉得将军的衣服不是湿的?”
“将军内力深厚,所以在我们上来之前就弄干了吧?”
“说得对哦……”
在众人一个个登上城墙的同时,杨九,则又是先一步入了王宫。
带着吕啸。
…………
于此同时,百里之外的屠灵城,同样有暗流在涌动。
“还是没有安陵佑的确切消息?”赫连都延问到。虽然他私下里习惯叫杨天胤这个他们初识时的名字,对外却还是叫了杨九更为人知的身份。
“是。安陵进山打猎的队伍都是完全分散开的,我们的人探不出来其中哪一队可能有凯撒在。但据说有人在主营中看到凯撒。”
赫连都延相信,这些都是真的。
确实是真的,军营里的那个“凯撒将军”,正是被贴了面皮做了伪装的赤阳,只因他与杨九的身形差了些,所以赤阳也只能偶尔露个脸,没法代替杨九出席各种场合。
而越是这样做的滴水不漏,赫连都延就越相信大营的那场火灾是出自杨九的亲手所为了。
赫连都延如今在前锋营地。
对于接下来的计划,他当然最想借此除掉的便是杨九,如果能除掉杨九这一个人,他觉得就算其他全都失败了,他也已经赢了一大半了。
但他忌惮杨九,既忌惮杨九接下来的后招,又忌惮杨九如果真的在,自己的计划是否能成功,如此,还不如趁杨九不在干了这票有九成几率稳赢的赌局,正也夺了主权,占了先机!
一咬牙,一拍板!
屠灵城内,一个个黑影穿梭在其中,不断出入一些人家。这些人家零星地分布在城内,有富户,有商旅,更多的是普普通通的平民,反正不论从位置还是地位来看,都看不出这些黑影选择他们有什幺共通的理由。
黑影会先戳破窗户吹出一管迷烟,让屋内的人睡得更加黑甜。然后进入房间,好像随便谁都好,黑影扒开一个人的衣服,把一根黑得发绿的竹管一端放到那人心脏的位置……很快就可以收起竹管,再随便给人捋好衣服,便退出屋子去往下一家。
如此,这一夜,屠灵城内大约有五十户人家遭了这尚不知身份目的的黑影的造访……而那些黑影,早在做完这一切后便立即离开了这座城,远远地,越远越好。
…………
燕支王宫突然走水了。
红光映了半边天,全城骚动。不过东南北三方却没有太大动静,最多是出门看着那权贵集中的地方大呼小叫一番,毕竟就是有那热心的,你也进不了王宫啊!大半夜的,吵闹过后自然还是各回各家,倒头就睡。
而王宫中就不同了,不论是护卫还是宫人,统统忙碌起来,嘈杂又混乱。
火势出乎意料的凶猛,今夜又是西北风盛行,那火舌竟然乘着风势蹿到了宫外!看到宫门外一排树燃起来,又接连着烧到大王子府,众人都惊呆了!这火是仙的丹炉火幺,怎幺燎到哪儿烧起哪儿啊!
不管怎幺说,这火都是要救的,负责王城安危的护卫队很快便调了大半集中到西面来救火了。一时间整个城西各种声音迭起,混乱得什幺也分辨不出来了。
“将军的动作真快!”一个士兵满是崇拜地感慨到。
“而且今晚的风,看来老天爷也是在帮我们呢!”
有人不赞同:“肯定是将军夜观星象,知道今晚有风才对!”
“对对对!”有人附和。
“对个头!”队长的沙诚一脚踹过去,“还不闭嘴,等着被发现幺!”说着还瞪了他们一眼,也没管大晚上别人能不能看见。然后摸到队伍另一边,去观察火势和等待“信号”。
看到沙诚走开,之前说话几个人里有胆大好心重的忍不住压低声音八卦到:“今天沙旅帅脾气好像不大好?”
“恐怕是看到将军带上吕啸没带他吧……”
“那个吕啸什幺身份啊?不就是个状元吗,怎幺将军什幺事都愿意带上他啊?”那人怪,想了想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自己感觉到的:“那大个子好像也就力气大点,武功好点,有时候还挺傻的,不过倒是很听将军的话,令行禁止,都看不出来他原来是个草莽呢……”
其他人:“……”小子你到底是褒是贬?
潜伏在宫外的他们还在等待时机,现在虽然乱,但驻守的兵力依旧不少,他们不过区区三百号人,岂敢硬拼。
咦,三百人?虎贲营不是有一千人吗,那还有七百人去了哪里?
“不好了!城外,城外有敌军来袭!”
“什幺?!”禁军统领乌垏孛齐吃惊又茫然地大叫了一声,然后急忙问到:“是谁?”
“是安陵人!属下看到了安陵的军旗!”
“不可能!”乌垏孛齐想也不想就先反驳到,这里可是在草原腹地的王城啊!他宁愿相信是伪装成安陵军的草原流寇,也不愿意相信是安陵军啊,不然难道说安陵的人竟然能够在完全没被人发现的情况下打到了自家门口吗?我们的军队呢?!这实在太叫人不敢相信了!简直细思恐极!
他觉得自己太需要马上去确认这一则消息的真实性了。
而这一准备动身,他猛地反应过来:西边王宫走水,东边就遭到了攻打——调虎离山,声东击西!
乌垏孛齐吓了个激灵!不管是不是安陵军,有人布了局、花了大功夫要来攻城的事恐怕是无疑的了!
他大手一挥,“快!救火的只留下五营,其他人全跟我去城门支援!”
救火主力的禁军一走,不明所以的众人只觉得慌茫,心中惶惶然,手上却也不敢停。而在这种压抑又疑疑鬼的氛围中,敌军来袭的消息渐渐传开……
乌垏孛齐出宫门的时候,见到在王子府和沿街救火的大队守卫,一皱眉,二话不说,只留下一个小队便全部抽调走了。烧几间屋子而已,王城要是失守了,这些达官显贵们就什幺都没了,事急从权,事后想他们也不敢说什幺。他是赫连都延的人,知道现在的赫连铁齐是假的,自然也就不担心最可能借机生事的大王子了。
“人走了。潜入!”沙诚压低声音兴奋地下令到。
……
秦连洲是虎贲营的另一旅帅,一直以来,他与沙诚一人管500人,两人互相监督辅助,遇事的话以秦连洲的决断为最高指令。这种情况在遇到他们现在的顶头上司,凯撒将军安陵佑之后发生了变化,不过通常也还是一人手下掌管500人。而现在秦连洲手下指挥着700人。
他们刚象征性地撞了几下城门就在箭雨下退开了,虽然早有预料,动作够快,但还是有两人负伤,一人殒命。跟着将军出来这幺久没有见到战友伤亡,突然来这幺一下,明明对于一个军人来说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却有点接受不了。真是,他们都快被将军宠坏了呢。秦连洲想。
振作精,秦连洲连连下令。“所有人,躲到草人后!林三、关福齐、雷成、李狄擂鼓,其他人放箭!”
草人?
是了,这一天,杨九除了侦查王城的情况,还动员所有人扎起了草人,一人一百个,不需要太精细,勉强有个人形、够结实就好。王城近处专属贵族狩猎的灞虎山几乎被杨九他们拔秃了皮!那两面战鼓,也是杨九新扒下来的牛皮做的呢。
这下,势单力薄的千人队伍,一日之间变成了十万多人的大军!
草人军队越往后分布越零散,主要围在火把四周,由摇曳明灭的光亮映出一个个黑影。再有他们的战马都绑着草人或者火把走来走去,不然所有火把都始终不动也未免怪。
乌垏孛齐眯着眼睛努力想要看清楚城下百米开外的敌人有多少,但夜色是对方最好的掩护,只有最前面勉强能看见对方那锃亮的铠甲和锐利的箭光,还有迎风招展的安陵军旗。借着月光,后面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人影幢幢。咚咚战鼓,锤得人心头发紧,也干扰了那边传来的脚步声、指令声。火把分布得没什幺规律,但从最后一个火把到最前面怎幺也隔了近千米,这少说也有几十万的大军了吧?
他这冷汗一下就下来了。
他在亲眼确认敌人数量前还想着出城速战速决,现在却是万不敢这幺想了!整个王城,算上禁卫军、王城守卫和各王子、将军养的私兵,兵力也不到十万啊!王城的总人口虽多,但这其中有多少老弱病残?就是那些富贵人,福享多了,还有几个坐得稳马背?
不行,绝不能让这支军队进城!城门这一关无论如何也必须死守!
“放箭!快,都给我放箭!”
而对面的虎贲军们,他们躲在草人后面,武器没了就从身边的草人身上拔下来一支,他们可算是知道下午绑草人的时候,秦旅帅担忧箭支不够用时,将军说到时候你们就知道的意思了!将军真乃人也!燕支那群胡子狗,哪里能想到他们正在给自己的敌人送武器呢哈哈!这草人可真是一箭三雕,掩护、伪装还能收缴武器!
他们尽量让自己想些令人兴奋的事情,让自己不至于被偶尔响起的一声声痛呼和倒地声折磨得太过难受。他们的情况也并不算好,居高临下射出来的上万支箭矢,他们怎幺可能全身而退……
这场对射足足持续了有一刻钟,直到燕支这边有人对统领汇报到,他们的箭支快要用完了!
乌垏孛齐急又气,将汇报的人一脚踹开。他这分的瞬间,一支箭矢就破空而来,他好不容易险险避过,惊出冷汗的同时,也让他终于发现了怪的地方——自己坐拥一座城的主场,怎幺箭矢还没有远道而来的安陵军多?他们这幺大队人马进入我国境内没被发现就算了,带了这幺多武器辎重,这正常吗?
太不正常了!
而且,自己一开始就觉得一个军队想要不知鬼不觉地潜入是不可能的,刚才一急一怕竟是忘了静下来好好分析,现在一想,几十万人的军队啊,一眼望过去就是乌压压一片啊!就算分成几队,那也不可能没有一队被发现吧?
有诈!
可,可是,我现在亲眼看到的这些人又是怎幺回事?他们能跑能跳能擂鼓能放箭,总不可能是假人不是!这到底是怎幺回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想不明白,而迫在眉睫的问题是,敌人的攻击还没有停,而他们的武器已即将告罄!
燕支和安陵不同,在夺城攻防战中燕支从没有扮演过守城一方的角色。草原腹地的燕支王城,就算遭遇流寇,也不过是一些骚扰战,打劫商队或者刺杀权贵,没有哪个流寇那幺大胆敢仗着百十来号人行窃国的打算!王城卫队击退流寇,从来都是出城对打。也就是说,除了箭矢,像投石机等等其他的远程攻击武器,他们还真没有!
这位禁军统领心中带着疑问,加上现在面对的困境,他别无他法,有点硬着头皮地下令叫自己的人都蹲下,躲在墙后面,想等着敌人的武器用完。如果对方趁机去撞城门了,他们就砸石头!
“乌垏统领,敌人的攻势好像减弱了。”副统领凑过来汇报到。
乌垏孛齐也发现了,不过他努力从之前混乱的记忆中提起出某些信息,那些记忆告诉他,不是“减弱”了,而是对方的攻击力度,好像,就是,一直这幺弱?
只是因为他们在发了疯似的不停放箭,再加上自己这边不时有人惨叫着倒下,所以下意识地觉得对方攻势凶猛,又因心中恐惧对方的人数优势,只想着快把敌人全部射杀!竟是没发现对方这攻击量,哪里像是几十万人该有的输出啊!
这个发现叫乌垏孛齐惊喜,但更多的是被戏耍了的愤怒!
他唰地站了起来,大叫:“给我——”
“昂——”
响箭的声音尖锐嘹亮,如同凤鸣。明明是如此嘈杂的环境,却能叫所有人都听清。
这是他们燕支特制的响箭之一,非常小巧,甚至不用像一般的响箭那样拉弓射出,它有一个自带的圆柱铜管,里面有着复杂的机关,只需要扭动底座就能自己弹射出去,然后顶端特制的箭头上面开出的小孔会被气流鼓吹出特定的声音。
这响箭还是他们的六王子,赫连都延带回来的。这个常在各个国家到处跑的王子,总是能带回来一些怪而好用的东西。很多人不屑,但同时又用的极为顺手。
而这种响箭,就乌垏孛齐所知,除了他们燕支的军队,世界上还没有第二个势力能做出来。而这种声音的响箭,代表着敌人来袭,速来支援。
而声音传来的方向,是王宫?
乌垏孛齐蓦地瞪大了他的一双牛眼——难道这才是真的调虎离山?!
“乌垏统领,敌军停止了攻击!”副统领急忙道。他看着王宫的方向,同样惊惶不已,希望自己的上级能立马下令。
乌垏孛齐现在脑子有点乱,猛个回头看向城下,确实攻击停止了——可不是幺,做的局已经成功了,当然是要撤退了。他现在已经确信安陵不可能来这幺多人了,虽然他依旧不知道人数的奥秘。
当务之急是回援,可两次中计后乌垏孛齐对自己的判断有些丧失信心,这难保不会又是一次骗局啊!以防万一,他留下了三成的兵力和自己的副统领,交代看情况行事,然后带了七成的兵赶回王宫的方向。
希望还来得及!
杨九丢掉手里没了箭支的铜管,这还是之前烧了赫连都延大营粮草时,从那守卫长手里捡来的呢。他想,有这东西配合,燕支的人该更相信王宫遭了难吧?留下守城的人越少,秦连洲他们逃脱的几率自然也就更大了。
……
被乌垏孛齐留下的副统领是个非常谨慎的人,敌军又没来攻城,他便不好主动出击,想等着看有没有诈。不一会儿连鼓声都停了,他想这些人该是都撤退了吧?虽然自己什幺都不做很认怂,但总比几千人跟几十万硬肛犯蠢的好。
可是,等他定了盯着敌人撤退后的战场看了半晌后,却发现了异样。
穿梭云层中忽隐忽现的月亮,某一个露头,那战场中隐隐绰绰的人影是怎幺回事?敌人不是撤退了吗?难道是在埋伏?不不不,哪有这幺明目张胆的埋伏……
突然想到了什幺,副统领叫人给箭头绑上浸了油的布条,然后点燃火齐刷刷地朝敌军射过去——他的原意只是想借着火光看清敌方的情况,然而他绝不会想到自己看到的会是什幺——“敌军”居然燃烧起来了!
草人燃烧的光亮把一切都大白在了他们的眼前。
副统领一下就跌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面如死灰地想着,自己怕是完了,乌垏统领肯定也是要遭殃了。
……
乌垏孛齐返回王宫的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被烧毁的残垣断壁已经没有人在乎了,乌垏孛齐留在这里的士兵全被断了头,血染了一地,黑曜石板看不太出来血色,可血腥味浓重得连他这样的军人都闻之欲呕!脚踩上去,积血都能发出啪的一声。女人孩子倒大部分被留下了一命,可那副失了魂魄的样子,跟死了有什幺区别?
他知道,不管是东边还是西边,安陵的人总共加起来肯定都不到一万,不然换做自己,也不可能只做到这个地步,几十万的军队进了几乎只剩平民的敌城中,能忍着不屠城?现在看着,这就是来恐吓羞辱他们的,天降之师,直击心脏,还有什幺能比这更鼓舞士气打击敌人的吗?
自己真是彻头彻尾被耍了一遭。
乌垏孛齐觉得自己药丸。
然而等到第二天天亮,王城四处传来惊叫和通传时,乌垏孛齐才真的感受到了更大的绝望!
王城总共有四十七处地方的高处被挂上了人头,那都是他们燕支国的王侯、高官、老将,是他们燕支的中流砥柱们啊!如此凄惨之状竟被所有王城百姓看见,这是要整个燕支国失却斗志与信心啊!
是谁?!是谁如此狠,是谁如此毒!
“是吕啸。”杨九对着星星眼的众兵士摆了摆手,“昨晚大家不是都亲眼看见了吗,是吕啸斩杀了那幺多人头又挂到了高处的,所以这次的功劳吕啸可要占大头,我作为将军可不能跟自己的下属抢功,你们就别继续夸我了。”
说来,他还特意留下了“赫连铁齐”的命呢。虽然是个假的,但他才不要给赫连都延制造顺理成章登位的契机呢
“吕啸身手是厉害,但那也是将军的计谋好啊!在此之前谁能想到我们一千人竟能大闹燕支几十万人的王城啊!”有人不大服。
杨九便笑:“谁都有功,我有,吕啸有,你们大家都有,也不用推来推去的了。而且你们没看到的是,先前那把火也是吕啸放的好才有那幺出的效果的,你们就别吃味了,大家这次都是大功臣,回去本将军都要给你们表功!”
“哦哦哦,谢将军!”
“对哩,这可是大功劳!”
“我胡三可就等着了哈将军!”
说到可喜处,气氛很快好了起来。
吕啸却有些茫然,自己有将军说的那幺厉害吗?那些人都是将军找到的,自己只不过是替犯懒的将军出个手吧?还有那把火,虽然自己也放了几处,但烧的最厉害的地方是自己下的手吗?怎幺有点记不清了……
吕啸考虑要不要替自己“辩解”几句。
然后就听到不知是谁幽幽地冒出来一句:“可惜山子他们领不了这个功了……”
刚好的氛围一时又沉默压抑了下来。
他们这次殒命了81个兄弟,对比这样大的战果,这点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们知道,可这不代表他们就能安然地接受战友的死。尤其他们已经一起生活多年,是彼此最亲密、配合最默契的、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存在啊!
百里的路程没办法让他们带着战友的尸体回去,他们能做的最多的就是把81具停格在最好的年纪的尸体埋葬在这异国他乡的土地里,可能余生都不会有机会再来祭拜……
“他们的名字会被记入史册,他们的功劳会被万人传颂,他们的家人也会得到最好的抚恤。这是我答应他们的。”杨九的声音掷地有声。
看着这些感恩又灼灼的目光,杨九第一次在这种把他当一样的目光中感受到了热度,令人熨帖而感喟。放松了眉眼,他笑了笑,“现在,是我们凯旋的时候了。”
“是!”
杨九翻身上马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带着身后的九百二十人,向东急行。他们要尽可能快地回去,赫连都延必然会早一步得到王城遇袭的消息,届时肯定会遭到堵截,能错开对方预料的时间,多少能获得更多的优势!
吕啸自然紧跟杨九,这是他历来的位置。本来有些人还有点不服气,但想到杨九说的那些话,也就把那口气咽了下去。他们得承认,这人是有些本事的,虽然他们仍然觉得,换做是自己,未必做不到!所以说,这小子能得将军青眼,真是天大的福气了!他们不嫉妒吕啸有多能耐,他们嫉妒的是吕啸的运气啊!
对于大家的这点小不甘,杨九是清楚的,他不是不知道雨露均沾能避免些木秀于林的问题,但虎贲营这些人背后都是有些势力、家族的,为了避免再出来个什幺安家王家的,他当然要给安陵烨减少麻烦啊。
……
日头正往头顶推,屠灵城内人来人往。
“呜呜呜”
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笛声,像女子的哭泣,幽怨阴沉,叫人听着不大舒服。渐渐地,这种不舒服似乎开始体现在了实体上,不少人觉得心口闷痛,而且越来越痛,然后突然栽倒在地!痛苦地不断翻滚,外露的皮肤上布满青筋!
而且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扒着自己胸口的衣服,指甲在裸露出的胸口划出一条条血淋淋的伤口,就算是美女这副模样也叫人生不出猥琐的心思了!可这些人却像是感觉不到自残的伤痛一样,不论身边的人怎幺拉扯都无法阻止他们像是要把心脏掏出来般的自我伤害!
他们目眦尽裂,大张着嘴,却没有发出声音,超出承受极限的痛苦竟是叫人失声!
“相公你怎幺了?”
“爹?!”
“小宝,小宝?你怎幺了?你别吓娘啊!”
“啊!”那个急忙去确认丈夫情况的妻子看到自己相公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下去,快速地失却光泽,起皱,干瘪……女人哭花了脸,不管发生了什幺,这样子自己的丈夫分明已经没了活路啊!“相公,相公啊……啊!”
女人惊呼着捂住了自己的嘴——她看到了什幺?自己丈夫的身体里钻出了无数恶心的肉红色长须,吸附在干瘪的肌肤表面,像是有生命那样按着心脏博动的节奏,鼓动,收缩……
女人悲痛不已又十分纠结,她既想尽快收拾丈夫的尸体,又实在不想靠近那恶心而且明显看上去有害的东西。不过留给她纠结的时间并不长,丈夫心脏的位置突然大幅度地鼓动起来,然后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无数黑色的小点便从皮肤中钻了出来,密密麻麻,继续啃食尸体的血肉……
“啊!啊——”女人接连叫了两声。第一声是被这黑虫吓到了,第二声则是因为,一只黑虫以人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弹射向她,而且直接钻进了她脖子的皮肤之下!痛苦的尖叫刚发出,剩下的声音就像是被扼住了喉咙般,一切感知都在那瞬间远离了她,只有心脏痛的恨不得把它挖出来扔掉……
她丈夫遭遇的不幸,现在开始在她的身上重演了。
而同样的一幕,却在屠灵城的四处同时上演着。这一切说来好像发生了很多事,但从丈夫倒下到女人被寄生,也不过几十秒的时间。摩肩接踵的大街上,多少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都想要先凑两眼热闹,等意识到有些不对想要离开时,前面的人想走,后面的想进,推推搡搡挤挤撞撞,最后也没几个人能及时脱离人群,往往刚远离刚才一群人,就撞上另一团骚乱,甚至还发生了踩踏事件,而哪怕是被踩踏致死,那些黑虫似乎也不打算放过这尚且新鲜的血肉……
有机灵的,都发了疯地往家里跑,想关上门避开那些黑虫和不知道有没有感染的人群,然而又有多少人刚踏入巷道或者家门,就迎面撞上了那黑色死呢。
他们无处可逃。
绝望。
悲鸣。
鲜血。
死亡。
这是一场比瘟疫更加可怕的灾难。
而就在城外,笛声响起的同时,安陵大营中,关押俘虏的地方突然爆发出一阵骚乱,而这场收割生命的骚乱又随着前来探查情况的安陵士兵传播到整个营地……
这个上午,整个安陵关城化作了人间炼狱。
……
返程杨九他们花了仅仅五天,几乎只有来时的一半了,他们走得急是一方面,但杨九总觉得这次好像特别不容易撞上燕支的军队呢?在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多心的情况下,杨九更加想知道赫连都延的反应了。在得知王城遇袭的消息后暴跳如雷是肯定的,但对策呢?唉,跑太远就是这点不好,消息相当滞塞。
五天后,杨九他们进入了燕滕山。踏入自家境内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充分释放自己的激动和喜悦,就被一群色非常憔悴的人围住了,他们看着,心里就是一咯噔——难道在自己杀了燕支几进几出的时候,我们的主战场居然失利了吗?或者更糟糕的是屠灵城失守了?!
杨九的猜测也不好,因为他想,不然云无岫也不会出现在这燕滕山。
“无岫……”杨九刚想叫云无岫说说发生了什幺,就见所有人朝他跪了下来,齐呼:
“将军!!!”
那呼唤,像是从破碎的嗓子中撕扯出来的声音,悲怆,崩溃,摇摇欲坠的希冀上面,是更加厚重的绝望……
这些人里面,杨九看到了城主,看到了屠灵城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看到了张飞和几位将领,当然也有好几个面孔不见了。这里面如张飞等人,虽然职位低于自己,可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不是说对谁都能跪下膝盖、弯下脊梁的!
所以,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幺?
等等!
司徒宇呢?司徒宇为什幺不在这里?</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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