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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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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五章


    朱悠隔着三步之距看着蹲坐在自家门口前的夏安丞,内心只觉得不可思议,原本认为再也不会有交集的人,此刻就在自己的面前,侧着头用略带忧郁的眼望着自己。更多小说 ltxsba.me


    过去跟夏安丞交往的那段日子里,虽然他总是一本正经也不怎幺笑,但感觉他是快乐无忧的。如今他说话时偶尔会带着笑容,却让人觉得他是并非发自于内心,甚至有种虚伪的意含。


    像是刻意在隐瞒着什幺,又像是看透了什幺般、只好虚应地微笑,笑得好忧伤……朱悠看着看着,整个人似乎也跟着抑郁了起来,刚回想起交往时浓情深意的甜蜜回忆,顿时便被分手时那些失控的片段给捣毁得碎裂不堪。


    当初将我推入绝望深渊的人明明是你,为什幺看起来比较痛苦人,也是你?


    朱悠不晓得该说些什幺,对于一个已经分手了五年的人,他应当要断然赶走对方才是,可当他一对上夏安丞的眼睛时,原本準备好的狠言恶语,竟然就硬生生地吞到了肚子里……


    如果我决定不请你进来,你是不是就打算蹲在这里一整夜了?


    朱悠别开脸,避开那道能够轻易左右自己思维的目光,换了个方式刁难他。


    不是,我会离开!他亦回答得从容不迫。


    !不知为何,听到不是自己设想中的答案,朱悠感到微微的失落,他还天真的以为夏安丞对自己仍余情未了——


    我会离开,但我不会放弃,明天我还是会继续过来这里等。他继续说道。


    朱悠心里尚未自我垂怜完,即听到夏安丞又下了这幺一句话:一直等,等到你愿意主动为我打开这扇门为止!


    心脏赫然漏跳了一拍!朱悠闻言有些诧异,待他转回头想要确认什幺时,夏安丞这时站了起来,提起行李,同样回以注视的眼经过他身边,一言不发地走向电梯。


    他走了?


    看着他隐身在阖上的电梯门后,朱悠有些恼怒,却也有些窃喜。恼怒的是夏安丞没有多作纠缠就这样子走了,窃喜的是夏安丞给了承诺还会再过来。


    依然和从前一样、随便因为对方的一个眼一个动作就被扰乱了心思,朱悠对自己这般犯贱的为他忽喜忽忧而感到头疼,无奈地叹了口气,开门进屋。


    接下来夏安丞那一句不会放弃的发言就像是圣旨一样,在日后被他切切实实地执行着。


    朱悠再度见识到夏安丞那睽违已久的执拗气场,心中有了动摇。


    日后每一个入夜的晚上,于朱悠的下班后时间,夏安丞果真言出必行地蹲坐在他家的门口,等待他回到家的那一刻,迎向他投射而来的第一道目光。


    每一回,都是一样坚定认真的凝视,虽然眼底富含着许多朱悠所看不明的愁绪,却也没有多作无理的要求。只是默 !默地坐着,微一微笑,打一声招呼,然后在朱悠没有多作慰留表示的情况下,又黯然离去。


    每一次,当那冷质无情的电梯门阖上,朱悠的世界就好像也被什幺东西给隔绝了开来,一次又一次,反覆着忽上忽下的不安心境,就怕哪一天他下班回到家,等待着他的早已变成是片空无人影的冷墙。


    一联想到这儿,他就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所以当夏安丞连续来他家等了十天而第十一天没有来时,他真的慌到隔日上班时整个人魂不守舍、整天浑身无劲。


    他不晓得自己在坚持些什幺,又在逃避些什幺,这些年来他因为自己的自私与怯懦作错了很多决定也失去了许多东西,难道还学不会教训?难道还要再继续错过?


    难道还要再重覆多年前推开夏安丞后的那份懊悔与心痛吗?


    所幸,夏安丞隔天又来到他家等他了。


    那种欣喜若狂的澎湃激动,却只能不动声色地化为一句:你昨天去哪儿了?


    夏安丞眉尾挑了一下,口吻淡淡地道:你要是关心我昨天去哪儿,就得关心我日后的每一个行程、每一件小事……不然,我就没有必要跟你报备。


    朱悠懂他的意思,要嘛就像恋人一样关心他所有的大小事,要嘛就像个陌生人一样不要多管闲事。


    那幺你这几天这幺勤奋跑我这儿来是要做什幺?当一个陌生的路人经过这儿吗?


    朱悠好笑地摇摇头,在相处过的这些日子里,自己虽然还是拿捏不定他做一件事的行为模式与标準流程,但对于他的性格与心态,基本算是了解得够透彻了。


    我想知道你昨天去哪儿了?朱悠语气沉着地问:还有,这几天你住哪儿了?有回家吗?有去工作吗……


    他问了很多问题,但夏安丞只是笑而不语定定地看着他,眼眶里似乎慢慢开始漾出晶莹的水光,就像银河系里灿烂辉耀的星光,激起他久违了的癡迷。


    进来吧,安丞!


    他伸出了手,将那几乎快与孤墙融为一体的寂寞身影拉起来,两人十指交扣,走进了屋内。


    朱悠把夏安丞请进门后,不只借他洗澡,还弄宵夜给他吃……其实自己是可以放着他不管的,但是基于这几天自己对他过于无情的态度而有所愧疚,朱悠提供了自己能力所及的一切事物,以尽一个主人该有的待客之道。


    他们坐在客厅里聊了一会儿,夏安丞回答了朱悠刚才在门口的所有问话。这几天住在这附近的廉价旅馆内,没有回家,没去助教那儿的工作,昨天则是为了抵销住在廉价旅馆的住宿费,帮忙做着房务的工作搞得太晚,所以才没到他这里来……


    夏安丞不计一切后果想做就做的作为着实令人震惊又佩服,朱悠却是见怪不怪了,毕竟这样任性妄为的夏安丞,才是他五年前所熟悉的那个人。


    就寝时刻,朱悠指着夏理绅的房间,告诉夏安丞那是他今晚的睡处。虽然夏理绅已悄悄将他自己的物品陆续搬走,但是一些大型的物件例如电器用品、床单或是被单之类的东西都还留在原地——暂时让夏安丞使用他房间里的物品,身为弟弟的人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不过当朱悠洗完澡出来之后,他发现夏安丞对于自己如此的安排似乎并不领情。


    夏安丞没有进房间,而是大剌剌地躺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完全没有睡意的炯炯眼,直视着朱悠从浴室里走出来,像在表达着某种不悦或不满。


    朱悠不是没有意识到,但他选择忽视,毕竟今晚让夏安丞进屋里来已是他最大的让步,他还没有準备好要如何去应付夏安丞的心理状态,他甚至对于自己的心理状态也尚未釐清。


    不过来日方长,关于今后两人该如何的相处,他必须再好好地想一想。


    假如夏安丞想睡在客厅那就随他去吧!朱悠没有多作干涉地走向自己的房间。


    进到房里后,顺手想将身后门带上的朱悠发现此一行动竟然无法如愿,因为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后的夏安丞,正挡在门口压着门板,不让自己关上门。


    安丞?你怎幺——


    我要睡你这里!


    不行,你去睡夏理绅的房——


    对朱悠的拒绝置若罔闻,夏安丞失礼地闯进房中,完全不顾朱悠的反抗,死死地将他拥入怀里——拜託你,不要挣扎好吗?让我好好的抱你……好吗?


    该死!又是那种泫然欲泣的声音,又是那副非哀即悲的表情,好像自己任何一个违抗的作为,都是造成他如此苦闷的祸源。


    朱悠无法推开这样伤怀的夏安丞,防御的眼逐渐释柔起来。那过往年少执迷颠狂的爱恋,彷彿历经了一段迷失的旅程后又找到了主人,顿时烟升雾漫、风起云涌,深入彼此间的空隙,化不去也解不开地圈缠着……


    若说少年的夏安丞的眼睛,是清亮净透的黑水晶,那幺现下成年后的夏安丞的双眸,就是墨泽内敛的黑曜石。


    经过这些年来说不清是恶劣环境的洗练、还是心绪成长的转变,那对依旧招人视线的眼睛底蕴隐然深厚、目光逐现沉稳,朱悠被他如此深遂孑然的眼情不自禁地紧紧扣住、深深吸引。


    就算一开始不甚愿意,到后来还是被他专注的盯凝而麻了手脚、慌了心智,随着他强而有力的手劲与脚力卸下衣衫、敞开身体,任他凭着深具魔力的视线诱导而主动伸长了手臂攀附着他。


    柔软的双唇含吮上来,熟悉的纠结触感和丰沛的温润唾沫潺潺融入自己的口中,霎时那昔日如梦一般绮丽的甜美回忆依稀浮上脑海。那一幅如诗如画的葱鬰草地,那其上彼此情深意浓、热烈交缠的欢爱情境,是那幺地令人回味无穷又迷恋往。


    悠……


    夏安丞灼人的手触,在朱悠的身上各处缓缓游走、频频点火,无非是想让这底下肌肤因己之手而沸腾燃烧。朱悠也的确为此而心痒难耐、低吟不断,但夏安丞仍嫌不满足,将他夹跨在自己腰侧的两腿用力抱紧,好让自己的硬挺得以进到他最炽热的内里——


    啊不、安丞……别、别再进来了……好深……


    朱悠按捺不住地求救,夏安丞却闻声而笑,继续愈益猖狂的贯穿动作。别傻了,悠,他说:你离开了我有多久,我就忍耐了有多久,如今你好不容易回到我怀里,我怎幺可能让我们之间再留有半点缝细呢?丝毫都不可能!


    安丞……


    你可别忘了,你的人是我的,心是我的,还有这块禁地,也是属于我的……像似为了要强调如此的宣言,夏安丞用姆指揉进朱悠正被他的阴茎插入的密穴内,露骨地搅动着。假如你忘记了,我会试着让你一次次地想起来……


    嗯啊、我已经想起来了……安丞、不要……不要这样子弄……


    坚硬而直截的刺激迫使朱悠上气不接下气地投降,却也顺势地沉溺在这感官香豔的煽情按摩中。


    不喜欢这样吗?那幺这样呢?我记得你最喜欢我从后面一边深深顶入、一边揉搓你的前端吧……


    夏安丞冷不防地退身出去,然后又强势地将朱悠的身子翻转过来,就从他的后庭长驱直入,一边套弄他胀到发红的嫩茎,一边重重地将自己的火热撞击至最敏感的深处。


    啊、啊、安丞……


    喝嗯、悠……


    迴荡在耳畔的喘息、交织在肌肤的湿汗,以及深深抵触到体内的热楔,节节唤醒了那股既陌生又熟悉的快感。


    无论是样貌、身材或是力劲都不再似以往青涩稚嫩的夏安丞,依旧让朱悠为之感到脸颊发烫、脑袋蒸晕。即使闭上双眼,体内那股强烈的情动,仍是无法稍微的减缓或是消除。


    ……隐约地,于恍惚的意识中,在自己身上纠缠不去的男人,好像跟某个也曾这幺厮磨自己的男人面容重叠。他们是那幺的相似,却又是极度的不一样——


    ——当朱悠惊觉到意象里的男人是夏理绅时,他猛然张开了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一切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又跟自己做爱的人到底是夏安丞,还是夏理绅?


    怎幺了?夏安丞察觉到了他的惊疑。


    安丞……


    因为自己的心猿意马,朱悠马上就被一股巨大的罪恶感强押上架,他难以抑制脑海不断冒出的夏理绅的意象,也无法对眼前夏安丞这双坚定执意的深眸隐瞒一切:


    安丞……我不想伤害你,可是我也不想欺骗你……他欲言又止,欲语还静。


    ……夏安丞不发一语,耐心地等着悠整理好情绪。


    朱悠在心里忐忑良久,终于鼓起勇气坦白一切:我跟夏理绅他,上过床了……


    夏安丞关切的微笑就这样僵在嘴边,如同时间在剎那停止了作动。很显然的,夏理绅并无把他们之间的暧昧关係告诉夏安丞。


    朱悠不懂,假如夏理绅存心要报复自己,那他大可以把自己这般既不道德又没节操的丑陋行为拿来向夏安丞告状,好让夏安丞有足够的理由放弃自己、离开自己……然而就此刻的情况看来,夏理绅似乎并没有那幺做。


    没有洩露他们之间不可告人的关係,也没有发表任何不利于自己的宣言,要不然,夏安丞不会直到现在听见自己的诉衷之后,才流露了如临晴天霹雳般的打击——


    你们、在我所看不到的时候,到底都做了些什幺啊……


    撑在朱悠身侧的夏安丞的手臂,激愤到连身体都跟着颤抖。沙哑的声调,彷彿是遭到强烈的巨击、想要放声的大喊却又不得不压抑的破碎哀号,听得朱悠的心是有如跟着一起被捣碎般地苦痛不堪。


    安丞,你听我说,我知道你在想什幺,但是情况并非如你所想的那样……朱悠以仰躺的姿势伸起手,爱怜地抚着夏安丞那阴郁到几欲落泪的脸庞:


    你知道吗安丞,你有一个很爱你的弟弟,你们兄弟间有一种任何人都无法介入的浓厚血缘,那种就算曾经出现嫌隙却还是会袒护彼此的坚实亲情,让我非常的羡慕。虽然我和夏理绅上过床了,但理由却不是出自于爱,或许你会认为我在胡诌,连我自己也都觉得很荒唐,不过你也知道他是恨我的吧!他恨不得我将当初让你所遭受到的那些伤害,全部都再亲嚐一遍。所以事实就是……这是我们互相憎恨的方式、彼此折磨的一种手段,疯狂、龌龊又毫无意义,却也达到了最初互残的目的……


    夏安丞瞪大了双眼,其里尽是难以置信与不可思议的情绪,还有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心疼与懊悔:


    理绅他……没有特别跟我解释些什幺,我明知道他作了很多的决定都是为了我好,我还骂他是骗子,我……


    安丞……


    朱悠不清楚他们那一天的谈判到底说了些什幺,不过有一个原本应当是令人绝望的部分,犹如得到了救赎,让他始终无法释怀的心,乍然开朗起来。


    无论夏理绅的报复言论成不成立,报复之心存不存在,至少他是情非得已才离开自己的吧?!把离开的理由说得那幺恶劣与不堪,目的是想让自己更加讨厌他、好让彼此能够决裂得更彻底吗?


    想到这对兄弟俩令人生气却又让人心疼的举止,朱悠就是有再大的怨气与不满,一遇他们纯净又认真的眼光,便悉数消散完全没有发挥的余地。


    安丞,告诉我,你的脚变成这个样子,是不是都是因为我?


    朱悠有发现到他的右脚膝盖附近有一道很长的疤,像只巨型的蜈蚣攀在他的腿上,触目惊心得令人胸口泛疼。


    夏安丞的眼里闪过一丝异色,嘴唇动了动,彷彿在压抑着什幺似地,以一副无所谓的笑脸回答道:跟你没关係,只是不小心跌了个跤而已……


    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朱悠整个鼻头都酸了起来,泪液开始酝酿,他已看出了事情并非这幺简单:你起来,安丞。


    夏安丞不明所以,却还是不情不愿地从他身上爬起,靠在一旁的床头边。


    待他起来后,朱悠也坐起身来看向他的伤疤,然后用指头轻轻地抚着疤,最后则是俯下身体靠上自己的脸,伸出舌头怜惜地舔着疤——


    悠你、住手!别这样……


    夏安丞被朱悠这突来的举止吓到了,连忙捧着他的头,想将他推开。


    看到你总是这样无痛无痒无所谓的样子,我内心超疼的你知道吗?他不理会夏安丞的推阻,继续对那伤疤亲着吻着:我就不信你都不会痛,你只不过是身边少了那幺一个可以让你宣洩喊痛的人对不对?安丞,让我来当那个人吧!……


    ……


    朱悠没有听到那个人的回应,却感觉到他捧着自己头的双手加深了力道,不过不是推却,而是拉拢。


    炽热的指尖包覆着脸庞,朱悠眷恋着这久违的温柔,忽地转过身来,改将头枕在他的大腿上,面朝着他的脸。而此时朱悠所接收到的,却是一张挂着两道泪河的面容。


    朱悠从未见过夏安丞这幺软弱的时候,一直以来,不管是遭到什幺委屈受了什幺伤,他始终是一副无谓的姿态,彷彿没有什幺东西能够令他动容的……


    然而此刻,他居然哭了?彷彿压抑已久的死火山终于爆发了,他的眼泪不停地滑落,甚至还有几颗泪珠坠到了朱悠的脸上——


    安丞,朱悠抬起手,用指腹抹去夏安丞脸上的湿意,如果你想跟我在一起,就得答应我,继续完成你的学业,我可以提供你生活上的一切物资,直到你毕业后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为止。还有,赶快跟你弟和好吧!恢复到以往你们互相依存、彼此依赖的关係,那样的话,我也才不会有那种好像是我破坏你们兄弟感情的罪恶感……


    夏安丞抓住他拂泪的手,拿到唇边细细亲吻着,因开怀而弯起的嘴角,是那种发自内心欣喜愉悦的微笑。


    三人之间,要如何达到一个平衡点,得有人要稍微进入一点、或者退出一点,才能维持某种程度的和谐,又不会毁掉所有的连结。


    夏安丞颔首答应,蓄泪的明眸,也终于拭去了那一层黯然的哀怨,和自己的视光交融、情意互传。


    朱悠心想,往后的路也许仍旧晦暗不明,但现在他已掌握了方向,只要夏安丞跟自己双手握实、脚步踏隐,就算是走到了断崖,要他跳下去也不害怕。


    现在的他,已不再对辛圣毅当初的冲动殉情嗤之以鼻,也不会让过去被他挑衅的阴影蒙蔽了自己的理智。不会学他们那样自毁前程、断送后路,他会拼命地力游上岸、寻找出路,而且他也决计不会逃避、不再鬆开夏安丞的手。


    ~待续~</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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