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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娇英雄传】第一回 佳人出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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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马化腾龙


    字数:16062


    2020/01/24


    第一回 佳人出浴


    王处一脚步好快,不多时便带同郭靖到了城外,再行数里,到了一个山峰背


    后。更多小说 ltxsba.top更多小说 ltxsba.me他不住加快脚步,有心试探郭靖武功,到后来越奔越快。郭靖当日跟丹阳子


    马钰修学吐纳功夫,两年中每晚上落悬崖,这时一阵急奔,虽在剧斗之后,倒还


    支持得住。疾风夹着雪片迎面扑来,王处一向着一座小山奔去,坡上都是积雪,


    着足滑溜,到后来更忽上陡坡,郭靖习练有素,居然面不加红,心不增跳,随着


    王处一奔上山坡,如履平地。


    王处一放手松开了他手臂,微感诧异,道:「你的根基扎得不坏啊,怎么打


    不过他?」郭靖不知如何回答,只楞楞地一笑。王处一道:「你师父是谁?」


    郭靖那日在悬崖顶上奉命假扮尹志平欺骗梅超风,知道马钰的师弟之中有一


    个正是王处一,便毫不相瞒,将江南七怪与马钰授他功夫的事简略说了。王处一


    喜道:「大师哥教过你功夫,好极啦!那我还有什么顾虑?不怕丘师哥怪我帮你。」


    郭靖圆睁大眼,呆呆地望着他,不解其意。


    王处一道:「跟你相打的那个什么小王爷完颜康,是我师兄长春子丘处机的


    弟子,你知道吗?」郭靖一呆,奇道:「是吗?我一点也不知道。」丹阳子马钰


    传了他一些内功基础,以及上落悬崖的轻身功夫「金雁功」,时日不少,但拳脚


    兵刃却从未加以点拨,是以他全然不明全真派武功家数,听了王处一的话,又想


    起那晚跟小道士尹志平交手,他的招数似乎跟这完颜康确甚相似,不禁心感惶悚,


    低头道:「弟子不知那小王爷原来是丘道长门下,粗鲁冒犯,请道长恕罪。」


    王处一哈哈大笑,说道:「你义侠心肠,我喜欢得紧,哪会怪你?」随即正


    色道:「我全真教教规极严。门人做错了事,只有加倍重处,决不偏袒。这人轻


    狂妄为,我要会同丘师兄好好罚他。」郭靖道:「他要是肯同那位穆姑娘结亲,


    道长就饶了他吧。」


    王处一摇头不语,见他宅心仁厚,以恕道待人,更是欢喜,寻思:「丘师兄


    向来嫉恶如仇,对金人尤其憎恶,怎会去收一个金 国王爷 公子为徒?那完颜康所


    学的本派武功造诣已不算浅,显然丘师哥在他身上着实花了不少时日与心血,而


    这人武功之中另有旁门左道的诡异手法,定然另外尚有师承,那更叫人猜想不透


    了。」对郭靖道:「丘师兄约了我在大兴府相会,这几天就会到来,一切见了面


    再细说。听说他收了一个姓杨的弟子,说要到嘉兴跟你比武,不知那姓杨的功夫


    怎样。你放心好了,有我在这里,决不能叫你吃亏。」


    郭靖奉了六位师父之命,要在 三月廿四中午之前赶到两浙西路的嘉兴府,至


    于去干什么,六位师父始终未对他说明,问道:「道长,比什么武啊?」


    王处一道:「你六位师父既尚未明言,我也不便代说。」他曾听丘处机说起


    过前后的原委,对江南六怪的义举心下好生相敬。他和马钰是一般的心思,也盼


    江南六怪获胜,不过他是师弟,不便明劝丘师哥相让,今日见了郭靖的为人,暗


    自思量如何助他一臂之力,却又不能挫折丘师哥的威名,决意届时赶到嘉兴,相


    机行事,从中调处。


    王处一道:「咱们瞧瞧那穆易父女去。那女孩子性子刚烈,别闹出人命来。」


    郭靖吓了一跳。两人径到西城大街高升客栈来。


    走到客店门口,只见店中走出十多名 锦衣亲随,躬身行礼,向王处一道:


    「小的奉小主之命,请道长和郭爷到府里赴宴。」说着呈上大红名帖,上面写着


    「弟子完颜康敬叩」的字样,呈给郭靖的那张名帖则自称「侍教弟」。王处一接


    过名帖,点头道:「待会就来。」


    那为首的亲随道:「这些点心果物,小主说请道长和郭爷将就用些。两位住


    在哪里,小的这就送去。」其余亲随托上果盒,揭开盒盖,只见十二只盒中装了


    各式细点鲜果,模样十分精致。郭靖心想:「黄蓉贤弟爱吃精致点心,我多留些


    给他。」王处一不喜完颜康为人,本待挥手命他们拿回,却见郭靖神色欢喜,心


    想:「少年人嘴馋,这也难怪!」微微一笑,命将果盒留在客堂的柜台上。王处


    一问明穆易所住的店房,走了进去,见穆易脸如白纸,躺在床上,他女儿坐在床


    沿上不住垂泪,两人见王处一和郭靖入来,同时叫了一声,都颇出意料 之外。那


    姑娘当即站起。穆易也在床上坐起身来。


    王处一看穆易双手的伤痕时,见每只手背五个指孔,深可见骨,犹似为兵刃


    所伤,两只手肿得高高的,伤口已搽上金创药,只是生怕腐烂,不敢包扎,心下


    不解:「完颜康这门阴毒狠辣的手法,不知是何人所传,伤人如此厉害,自非朝


    夕之功,丘师哥怎会不知?知道之后,又怎会不理?」转头问那姑娘道:「姑娘,


    你叫什么名字?」那姑娘低声道:「小女子名叫穆念慈。」她向郭靖望了一眼,


    眼色中充满感激之意,随即低下了头。郭靖一转眼间,见那根锦旗的旗杆倚在床


    脚边,绣着「比武招亲」四字的锦旗却已剪得稀烂,茫然不解:「莫非她再也不


    比武招亲了?」


    王处一道:「令尊的伤势不轻,须得好好调治。」见父女俩行李萧条,料知


    手头窘迫,只怕治伤的医药之资颇费张罗,从怀中取出两锭银子,放在桌上,说


    道:「明日我再来瞧你们。」不待穆易和穆念慈相谢,拉了郭靖走出客店。


    四名 锦衣亲随又迎了上来,说道:「小主在府里专诚相候,请道爷和郭爷这


    就过去。」王处一点了点头。郭靖道:「道长,你等我一忽儿。」奔入客堂,揭


    开完颜康送来的果盒盖子,拣了四块点心,用手帕包好了放在怀内,又再奔出,


    随着四名亲随,和王处一径到王府。


    来到府前,郭靖见朱红的大门之前左右旗杆高耸,两头威武狰狞的玉石狮子


    盘坐门旁,一排 白玉阶石直通到前厅,势派豪雄。大门正中写着「赵王府」三个


    金字。


    郭靖知道赵王就是大金国的六王子完颜洪烈,不由得心头一震:「原来那小


    王爷就是完颜洪烈的儿子。完颜洪烈认得我的,在这里相见,可要糟糕。」


    正自犹疑,忽听鼓乐声喧,小王爷完颜康头戴束发金冠,身披红袍,腰围金


    带,抢步出来相迎,只脸上目青鼻肿,兀自留下适才恶斗的痕迹。郭靖也是左目


    高高肿起,嘴角边破损了一大块,额头和右颊满是乌青。两人均自觉狼狈,不由


    得相对一笑。


    王处一见了他这副富贵打扮,眉头微微一皱,也不言语,随着他走进厅堂。


    完颜康请王处一在上首坐了,说道:「道长和郭兄光临,真三生之幸。」


    王处一见他既不跪下磕拜,又不口称师叔,更心头有气,问道:「你跟你师


    父学了几年武艺?」完颜康笑道:「晚辈懂什么武艺?只跟师父练了几年,三脚


    猫的玩意真叫道长和郭兄笑话了。」王处一哼了一声,森然道:「全真派的功夫


    虽然不高,可还不是三脚猫。你师父日内就到,你知道吗?」


    完颜康微笑道:「我师父就在这里,道长要见他吗?」王处一大出意外,忙


    问:「在哪里?」完颜康不答他问话,手掌轻击两下,对亲随道:「摆席!」众


    亲随传呼出去。完颜康陪着王郭两人向花厅走去。


    一路穿回廊,绕画楼,走了好长一段路。郭靖又怎见过这等豪华气派,只看


    得眼也花了,老是念着见到完颜洪烈时不知如何应付,又想:「大汗命我来刺杀


    完颜洪烈,可是他儿子却是马道长、王道长的师侄,我该不该杀他父亲?」心下


    甚为迷惘。


    来到花厅,只见厅中有六七人相候。其中一人额头三瘤坟起,正是三头蛟侯


    通海,双手叉腰,怒目瞪视。郭靖一惊,但想有王道长在旁,谅他也不敢对自己


    怎样,可是毕竟有些害怕,转过了头,目光不敢与他相触,想起他追赶黄蓉的情


    状,又暗暗好笑。


    完颜康向王处一道:「道长,这几位久慕你的威名,都想 见见,」他指着彭


    连虎道:「这位彭寨主,两位已经见过啦。」两人互相行了一礼。


    完颜康伸手向一个红颜白发的老头一张,道:「这位是长白山参仙梁子翁梁


    老前辈。」梁子翁拱手道:「得能见到铁脚仙王真人,老夫这次进关可说不虚此


    行。」王处一合十行礼。


    忽听一人嘶哑着嗓子说道:「原来江南七怪有全真派撑腰,才敢这般横行无


    忌。」


    王处一转过头打量那人,只见他一个油光光的秃头,顶上没半根头发,双目


    布满红丝,眼珠突出,见到这副异相,陡然想起,问道:「阁下可是鬼门龙王沙


    老前辈吗?」那人大剌剌地道:「正是,原来你还知道我。」王处一心想:「大


    家河水不犯井水,不知哪里得罪他了?」温言答道:「沙老前辈的大名,贫道向


    来仰慕得紧。」


    那鬼门龙王名叫沙通天,武功可比师弟侯通海高得很多,他性子暴躁,传授


    武艺时动不动就大发脾气,因此他一身深湛武功,四个弟子竟学不到十之二三。


    黄河四鬼在蒙古一战,占不到郭靖丝毫上风,在赵王完颜洪烈跟前大失面子,赵


    王此后对他四人也就不再如何看重。沙通天得知讯息后暴跳如雷,拳打足踢,将


    四人狠狠打了一顿,黄河四鬼险些儿一齐名副其实。沙通天再命师弟侯通海去将


    郭靖擒来,却又连遭黄蓉戏,丢尽了脸面。他越想越气,也顾不得在众人之间


    失礼,突然伸手就向郭靖抓去。


    郭靖急退两步,王处一举起袍袖,挡在他身前。


    沙通天怒道:「好,你真的袒护这小畜生啦?」呼的一掌,猛向王处一胸前


    击来。王处一见他来势凶恶,只得出掌相抵,啪的一声轻响,双掌相交,正要各


    运内力推出,突然身旁转出一人,左手压住沙通天手腕,右手压住王处一手腕,


    向外分崩,两人掌上都觉一震,当即缩手。王处一与沙通天都是当世武林中的成


    名人物,素知对方了得,这时一个出掌,一个还掌,都已运上了内劲,岂知竟有


    人能突然出手震开两人手掌。只见那人一身白衣,轻裘缓带,神态潇洒,看来三


    十五六岁 年纪,双目斜飞,面目俊雅,却又英气逼人,身上服饰打扮,俨然是位


    富贵王孙。


    完颜康笑道:「这位是西域昆仑白驼山少主欧阳 公子,单名一个克字。欧阳


    公子从未来过中原,各位都是第一次相见吧?」


    这人突如其来地现身,不但王处一和郭靖前所未见,连彭连虎、梁子翁等也


    均不相识。大家见他显了这手功夫,暗暗佩服,但西域白驼山的名字,却均感陌


    生。


    欧阳克拱手道:「兄弟本该早几日来到中都,只因途中遇上了点小事,耽搁


    了几天,以致迟到了,请各位恕罪。」


    郭靖听完颜康说他是白驼山少主,早已想到路上要夺他马匹的那些白衣女子,


    听了他的说话,心头一凛:「莫非我六位师父已跟他交过手了?不知六位师父有


    无损伤?」


    王处一见对方个个武功了得,这欧阳克刚才这么出手一压,内力和自己当在


    伯仲之间,劲力却颇怪异,若说僵了动手,一对一尚且未必能胜,对方如数人齐


    上,自己如何能敌?问完颜康道:「你师父喔?怎不请他出来?」


    完颜康道:「是!」转头对亲随道:「请师父出来见客!」那亲随答应去了。


    王处一大慰,心想:「有丘师兄在此,劲敌再多,我们三人至少也能自保。」


    过不多时,只听靴声橐橐,厅门中进来一个肥肥胖胖的 锦衣武官,颏下留一


    丛浓髯,四十多岁 年纪,模样颇为威武。完颜康上前叫了声「师父」,说道:


    「这位道长很想 见见您老人家,已经问过好几次啦。」王处一大怒,心道:「好


    小子,你胆敢如此消遣我?」又想:「瞧这武官行路的模样,身上没什么高明功


    夫,那小子的诡异武功一定不是他传的。」那武官道:「道士,你要见我有什么


    事,我是素来不喜见僧道尼姑的。」王处一气极反笑,说道:「我是要向大人化


    缘,想化一千两银子。」


    那武官名叫汤祖德,是赵王完颜洪烈手下的一名亲兵队长,当完颜康幼时曾


    教过他两年武艺,因此赵王府里人人都叫他师父,这时听王处一狮子大开口,一


    化就是一千两银子,吓了一跳,斥道:「胡说!」完颜康接口道:「一千两银子,


    小意思,小意思。」向亲随道:「快去准备一千两银子,待会给道爷送去。」汤


    祖德听了,张大了口合不拢来,从头至脚、又从脚至头地打量王处一,猜不透这


    道士是什么来头,小王爷竟对他如此厚待......


    完颜康道:「各位请入席吧。王道长初到,请坐首席。」王处一谦让不得,


    终于在首席坐了。酒过三巡,王处一道:「各位都是武林中大有名望的高人,请


    大家说句公道话,姓穆的父女之事,该怎么办?」众人目光都集在完颜康脸上,


    瞧他如何对答。


    完颜康斟了一杯酒,站起身来,双手奉给王处一,说道:「晚辈先敬道长一


    杯,那件事道长说怎么办,晚辈无有不遵。」王处一一楞,想不到他竟答应得这


    么爽快,举杯一口饮尽,说道:「好!咱们把那姓穆的请来,就在这里谈吧。」


    完颜康道:「正该如此。就劳郭兄大驾,把那位穆爷邀来如何?」王处一点了点


    头。


    郭靖离席出了王府,由两名亲随陪着来到高升客栈。走进穆易的店房,父女


    两人却已人影不见,连行囊衣物都已带走。一问店伙,却说刚才有人来接他们父


    女走了,房饭钱已经结清,不再回来。郭靖忙问是谁接他们走的,店伙却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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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靖匆匆回到赵王府。完颜康下席相迎,笑道:「郭兄辛苦啦,那位穆爷喔?」


    郭靖说了。完颜康叹道:「啊哟,那是我对不起他们啦。」转头对亲随道:「你


    快些多带些人,四下寻访,务必请那位穆爷转来。」亲随答应着去了。


    这一来闹了个事无对证,王处一倒不好再说什么,心中疑惑,寻思:「要请


    那姓穆的前来,只须差遣一两名亲随便是,这小子却要郭靖自去,显是要他亲眼


    见到穆家父女已然不在,好作见证。」冷笑道:「不管谁什么玄虚,将来总有


    水落石出之日。」


    完颜康笑道:「道长说得是。不知那位穆爷什么玄虚,当真古怪。」


    汤祖德先前见小王爷一下子就给这道士骗去了一千两银子,早就甚为不忿,


    又感肉痛,这时见那道士神色凛然,对小王爷好生无礼,更加气恼,发话道:


    「你这道士是哪所道观的?凭什么到这里打秋风?」


    王处一道:「你这将军是哪一国人?凭什么到这里做官?」他见汤祖德明明


    是汉人,却在金国做武官,欺压同胞,忍不住出言嘲讽。


    汤祖德生平最恨别人提起他是汉人。他自觉一身武艺,为大金国办事又死心


    塌地,忠心耿耿,但金朝始终不让他带兵,也不派他做个掌有实权的地方大官,


    辛苦了二十多年,官衔虽然不小,却仍在赵王府中领个闲职。王处一的话正触到


    了他痛处,脸色立变,虎吼一声,站了起来,隔着梁子翁与欧阳克两人,出拳向


    王处一脸上猛力击去。


    王处一右手伸出筷子,夹住了他手腕,笑道:「你不肯说也就罢了,何必动


    粗?」汤祖德这一拳立时在空中停住,连使了几次劲,始终进不了半寸。他又惊


    又怒,骂道:「好妖道,你使妖法!」用力回夺,竟缩不转来,紫涨了面皮,尴


    尬异常。


    梁子翁坐在他身旁,笑道:「将军别生气,还是坐下喝酒吧!」伸手向他右


    肩按去。


    王处一知道凭自己这筷子之力,夹住汤祖德的手腕绰绰有余,抵挡梁子翁这


    一按却有不足,当即松筷,顺手便向汤祖德左肩按落,这一下变招迅捷,梁子翁


    不及缩手,两股劲力同时按上了汤祖德双肩。汤祖德面子大是不小,两大高手同


    时向他夹击,双手不由自主地向前撑出,噗噗两声,左手按入一盆糟溜鱼,右手


    浸入一碗酸辣汤,喀喇喇一阵响,盆碗碎裂。汤祖德哇哇大叫,双手乱挥,油腻


    四溅,汤水淋漓。众人一阵轰笑,急忙闪避。汤祖德羞愤难当,急奔而入。众仆


    役忍住了笑上前收拾,半晌方妥。


    ☆☆☆


    汤祖德听得背后各人讥笑,大是恚怒。出了内堂,冒着扑面疾风,纵马往西,


    驰出十余里,闷气难伸。四顾茫茫,眼见皆是白雪,奔驰了几个时辰,地势陡高,


    地下青草渐多。只听得水声淙淙,前面有条山溪。他心烦意乱之际,寻声来到溪


    旁,下马俯身溪边,掬了一口水喝下,只觉一阵清凉,直透心肺。那水甘美之中


    还带有微微香气,想必出自一处绝佳的泉水。溪水中无数小块碎冰互相撞击,发


    出清脆声音, 丁丁冬冬,宛如仙乐。


    汤祖德饮足溪水,一扫胸襟闷气,心旷神怡。见水清见底,冰块闪耀之中,


    忽见夹杂有花瓣飘流,溪水芳香,当是上游有花之故。于是骑上了马,沿溪水向


    上游行去。渐行溪流渐大。纵马急驰了一阵,地势渐高,进入丘陵,越走越暖,


    溪水转弯绕过一块高地,忽然眼前一片银瀑,水声轰轰不绝,匹练自一座山峰泻


    下,飞珠溅玉,蔚为奇观。


    在这尽是白雪的林中突然见此美景,想看看瀑布之上更有什么景色,牵马从


    西面绕道而上。转了几个弯,从一排参天青松中穿了出去。


    眼前一片大湖,湖的南端又是一条大瀑布,水花四溅,日光映照,现出一条


    彩虹,湖周花树参差,杂花红白相间,倒映在碧绿的湖水之中,奇丽莫名。远处


    是大片青拳:平原,无边无际地延伸出去,与天相接,万籁无声,身当此境,顿


    觉大千无限,一己渺小异常。西端一座高山参天而起,耸入云霄,从山腰起全是


    皑皑白雪,山腰以下却生满苍翠树木。


    只听树上小鸟鸣啾,湖中冰块撞击,与瀑布声交织成一片乐音。凝望湖面,


    忽见湖水中微微起了一点涟漪,一只洁白如玉的手臂从湖中伸了上来,接着一个


    湿淋淋的头从水中钻出。


    就在这一刹那,汤祖德已看清楚是个明艳绝伦、秀美之极的少女,不禁又惊


    又喜:「这地方连条狗也没得,沐浴的多半便是仙女。嘿嘿,难道老子运气突然


    转好?」他脑袋本来斜斜侧着,这时竟然不敢回正,就让脑袋这么侧着,生恐颈


    骨中发出一丝半毫轻响,惊动了她。


    水波摇晃,那少女散着一头秀发,撩水嬉戏,她双臂赤裸,随着水波一荡一


    荡,露出雪白的一半酥胸。汤祖德一颗心几乎从胸腔中跳了出来,心中暗叫:


    「他妈了个巴子!哪里来的这样的美女?这小姑娘倘若给了我做老婆,就算王爷


    跟我换位我也不干。」


    惊喜之余,不禁浑身微微颤抖,带得身周的树枝也「沙沙」作响。那少女一


    转头,看见了他,一声惊叫,又钻入水中。


    汤祖德心中突突发跳,暗想:「难道这只是个寻常人家的孩子?他妈的,简


    直是美得稀里哗啦、一塌糊涂!......呸,呸,呸,她若不是仙女,天底下还有哪


    个配做神仙?她若不是仙女,老子连癞蛤蟆也算不上!」心想凡人必无如此之美,


    不是水神,便是天仙了。


    只见湖面一条水线向东伸去,忽喇一声,那少女的头在花树丛中钻了起来,


    青翠的树木空隙之间,露出皓如白雪的肌肤,漆黑的长发散在湖面,一双像天上


    星星那么亮的眼睛凝望过来。只听那少女问道:「你是谁?到这里来干吗?」


    说的是江南口音,汤祖德一时缥缈恍惚, 如梦如醉,讷讷地说不出话来。那


    声音又道:「你走开,让我穿衣服!」汤祖德脸上现出特异神色,心想这少女穿


    衣之时,定然美不可言,弯腰爬入她隐没的花树丛中,凑眼向里张去,一看之下,


    登时喉头干燥,头脑中一阵晕眩。


    只见那少女一丛黑发散在脑后,全身一丝不挂,胸前椒乳坟起,蒂首尖尖。


    肤色白腻如脂,肌光胜雪,贴身小衣垂了下来,遮住了两三寸白嫩的肚皮。一双


    裸腿白得犹如透明一般,私处更是耻毛疏淡,股间映出一条小小粉嫩缝褶,若隐


    若现。汤祖德在这一眨眼之间,已瞧得一清二楚,心中大动,从草丛中长起半个


    身子,想要瞧得更清楚一些。


    忽听花丛中格格两声轻笑,陡然间嗤的一声,一粒石子飞了出来。汤祖德登


    时帽子遭削落,狼狈不堪,叫道:「啊哟!小姑娘使妖法......」话说到一半,突


    然心中一惊:「难道真有山精水怪不成?」结结巴巴地道:「喂,喂,你不用害


    我,我......我也是鬼,咱们是自己人!不,不......咱们大家都是鬼,都是自己鬼,


    你......你害我也没用。」连退几步,急忙转身蹿入林中。


    忽然湖那边传来了娇柔清亮的歌声:过路的大哥你回来,为什么口不开?逃


    得快?


    人家洗澡你来偷看,我问你哟,这样的大胆该不该?


    歌声轻快活泼,想见唱歌的人颊边含有笑意。


    汤祖德一时委决不下,但听她歌中含意嘲多于责怪,于是慢慢走回湖边。


    只见湖边红花树下一块石上,坐着一个全身白衣如雪的少女,长发垂肩,正拿着


    一把梳子慢慢梳理。她赤着双足,脸上发上都是水珠。白衣倒映水中,落花一瓣


    一瓣地掉在她头上、衣上、影子上。汤祖德一生之中,从没见过这等美貌的女子,


    一颗心又是砰砰而跳。


    那少女向他嫣然一笑,招手要他走近。汤祖德不知这女孩的来历,见她招手,


    不由得心头发痒,拱手道:「在下路过此地,不料无意冲撞了姑娘,多有冒昧。」


    说着走近身去,神色恭谨。


    那少女又是一笑,唱了起来:「今夕悠悠,思见嘉宾,微风波动,惘焉若酲。」


    汤祖德不通文理,咧着大口报以一笑,想说句客气话,却不知如何措词才好,


    只道:「实是无心之过,还请原谅。」说若躬身深深行了一礼。


    那少女裣衽还礼,见他不会唱歌,微微一笑,也就不唱了。又见他身穿金国


    的武官装束,脸现鄙夷之色,神态间便当他是个寻常下人。


    汤祖德也不以为异,只盼能多和她说一会话,能多瞧上她几眼,赔笑道:


    「小人汤祖德,是赵王府的亲兵统领,姑娘犹似天人一般,小人能跟你说几句话,


    已是前生修来的福气。言语粗鲁,姑娘莫怪,只盼示知芳名,以便小的日夕心中


    感怀。」


    那少女听他说得诚恳,眼光中所流露的崇敬,实将自己当作了仙女天神。这


    般五体投地地拜倒,少女情怀,不禁欣喜,向他伸了伸舌头,扮个鬼脸。但这鬼


    脸只见其可爱,殊无半点可怖之意。


    汤祖德这时哪里还当她是妖精,他见这小女鬼神情可爱,忽然胆大起来,伸


    手去捏她舌头。那少女转头避开,格格娇笑,道:「你不怕我是鬼了么?」汤祖


    德道:「你有影子,又有热气,是人,不是鬼。」那少女双目一睁,正色道:


    「我是僵尸,不是鬼!」


    汤祖德一怔,见她脸色又红又白,笑道:「僵尸的脚不会弯的,也不会说话。」


    那少女又笑起来,道:「那我一定是狐狸精了。」汤祖德笑道:「我不怕狐狸精。」


    心中有些犯疑:「莫非她真是狐狸精?」转到她身后瞧了瞧。那少女笑道:「我


    是千年狐狸精,道行很深,没尾巴的。」汤祖德道:「像你这样美貌的狐狸精,


    给你迷死了也挺好。」那少女脸上微微一红,伸手指刮脸羞他,说道:「也不怕


    羞,刚才还怕鬼怕得什么似的,这会儿却来说便宜话了。」


    汤祖德满面堆欢,问道:「咱们说了半天话,姑娘的尊姓大名,可能跟我说


    么?」那少女道:「我的尊姓大名,可不能跟你说,这叫做天机不可泄漏。」


    汤祖德见她天真烂漫,对自己见色起意的面目竟毫无拒意,笑嘻嘻地道:


    「我来给你捶捶腿,陪你说话解闷好吗?」坐在地下,端起她右足,搁在自己腿


    上,轻轻捶了起来,赞道:「这样美貌的小美人儿,普天下也只你一个了,啧啧


    啧!真瞧得我魂飞天外。」


    那少女皱起眉头,含嗔不语,心道:「这蠢材好大胆,竟敢对我这等轻薄。」


    但听他这般倾倒备至、失魂落魄地称赞自己美貌,终究也有点欢喜,赞道:「好


    奴才胚子,你服侍得我挺美啊。」


    汤祖德喜道:「主子夸奖了。」握着她温腻柔软的足踝,不由得心中大荡。


    那少女一伸手,扭住了他耳朵,喝道:「人家洗澡,你也敢偷看,我把你这


    狗耳朵扭了下来。」


    汤祖德见势头不对,呜呜连声道:「你......你好看得很......不过我......我不


    敢多看......姑娘艳丽非凡,不论哪个男人见到,都忍不住要多瞧一眼。」目夹目


    夹眼睛,寻思:「这小妞儿不知男女之防,明明自头至足都被老子瞧过,现在就


    连摸着她的小脚也不避开,她脸上这么微微一红,怡香院中一百个小娘站在一起,


    也没她一根眉毛好看。她只要跟我睡一觉,我就给她一百两银子,那也抵得很。」


    在她脚上轻捏一会,换过她左足,捶了半晌,大献殷勤。


    那少女对汤祖德的恭谨巴结虽不怎么样稀罕,却也着实受用,心想:「这人


    蠢如猪羊,正合我用。」于是问起赵王府的事。汤祖德立时滔滔不绝,除了自己


    诸般蠢举傻事,一古脑儿地都说了出来。


    那少女听他唠唠叨叨的,越觉得他蠢笨十足,不过听到适才王处一带郭靖到


    赵王府时。那少女微微一怔,问道:「你识得郭靖?」汤祖德道:「我识得他,


    小人刚在赵王府见过郭少侠,小王爷找了些人手,要来跟他为难。」


    那少女本来一直笑口咛咛,听了这话,登现关怀之色,忙问:「找的人很多


    么?很厉害么?」汤祖德道:「人倒不多,却都是好手,叫什么黄河四鬼的。」


    那少女却放了心,一面梳发结辫,一面道:「那么你领我去赵王府,我瞧瞧热闹。」


    汤祖德伏在她脚边,将胖脸挨在她小腿之间来回磨擦。只擦动数下,那少女


    忍不住咯咯娇笑,跳起身来,笑道:「不行,不行,我怕痒。」


    汤祖德见她双足如雪,言笑间尤其动人心魄,不由得骨头也酥了,喉头发出


    「嗬嗬」两声,抱着她小腿,低头便去吻她双足脚背。


    那少女觉到他炎热而干燥的嘴唇狂吻自己脚底,想要缩脚闪避,却也有些麻


    麻痒痒的奇异感觉,突然叫道:「啊哟!你咬住了我脚趾头。」汤祖德轻轻咬着


    她脚趾,那少女虽然不痛,却怕他发起疯来使劲乱咬,又道:「喂!你咬我干吗?


    快张开嘴巴。」


    汤祖德这时心神狂乱,仍然不理,但牙齿并不用力,也没咬痛了她,双手在


    她脚背上轻轻爱抚,心中飘飘荡荡的,好似又做了人鸢,升入云端。


    那少女梳完了头,心中盘算:「想些什么法子来折磨他才好?」她沉咛片刻,


    登时便有了主意,笑道:「你呵我痒,我得呵还你。」说着在他肩膀后 推拿了几


    下,又在他背上轻轻拍打三掌。汤祖德忽觉背心上有股轻柔的力量撞到,欲待抗


    拒,手脚上竟使不出半点力道,原来背心穴道已给封了。


    那少女缩腿将脚趾从他口中抽了出来,盘膝坐在石上,将一双赤足垫在臀下,


    又咯咯一笑,说道:「这「附骨针」我学会不久,今天才第一次在你身上试的。」


    伸手又在他腋下、腰间轻轻拍了几下。


    汤祖德怎动弹得半分?登时周身酸麻,比之用羽毛丝发搔痒更加难当百倍。


    这份难受远甚于刀割鞭打,便如几千万只跳蚤同时在五脏六腑、骨髓血管中爬动


    咬啮一般,只笑了几声,便难过得哭了出来。


    那少女听到他叫喊,笑咛咛地瞧着。汤祖德连周身毛发也痒得似要根根脱落,


    杀猪也似的大嚷起来:「鬼妖女又使妖法......哎哟喂......」他是生长市井的屠沽


    之辈,这时南腔北调的满口污言秽语。


    那少女也不知他叫喊些什么,笑问:「你怎么了?」向他面上吹了口气。


    这口气吹上脸来,微有暖气,带着一点淡淡幽香。汤祖德吓得气不敢透,全


    身直抖,颤声道:「女大王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我......我有银子!」


    那少女俏脸一板,叱道:「谁要你银子?我下湖洗澡,哪想到这里还有你这


    个男人躲着,我的身子你也瞧得的?」汤祖德软瘫在地,大声求恳:「姑娘大王


    饶命......啊哟......痒死我了。」那少女道:「你说,你干吗咬我的脚?」


    汤祖德不敢说谎,道:「小的该死,小的见姑娘大王一双脚雪白粉嫩......生


    得好看,脚趾甲红红的......像观音菩萨......」


    那少女听他管自己叫「姑娘大王」,倒也挺为新鲜,噗哧一笑,说道:「你


    这蠢材见过观音菩萨的脚吗?」觉得这人倒也古怪有趣,不想一时便死了他,


    拿他来消遣消遣,倒也有趣。砰的一声,伸腿踢了他一个筋斗。汤祖德身子登时


    能动,翻身坐起,愕然道:「我......我能动了?」那少女嘴角一撇,大有鄙夷之


    意。汤祖德呼呼喘了一口长气,磕头道:「姑娘大王救得小人之命,小人做牛做


    马,也供姑娘大王驱使。」


    那少「呸」了一声,道:「谁来跟你啰唆?」说完不再理他,陡然转身走入


    林中。汤祖德哼哼唧唧地爬起身来,深怕她就此离去,低声道:「莫走......」想


    要说几句话,却不知说什么话才好,呆呆地站着发呆。


    此时已近黄昏,天边明星初现。过了半晌,雪花飞舞之中,只见那少女牵了


    一匹红马,缓缓走来。日光斜照,淡淡黄光照在她脸上,真如仙子下凡一般。汤


    祖德心神激荡,走到她身前,忽然间跪下膜拜,大声哀求。那少女道:「干什么?」


    一跃上马,体态轻盈,她所乘红马神骏英伟,这马全身上下如火炭般红,并无半


    根杂毛,身长腿高,遍体红毛,神骏非凡。


    汤祖德道:「小的刚才正要去牵了自己的马,但马匹已疲,嘴边尽泛白沫,


    气喘不已。」那少女道:「那又怎样?」汤祖德踌躇道:「小人有个主意,我坐


    在姑娘......这个......嘿嘿,那个......你让我坐在你后面,不知是否可行?」


    那少女又好气,又好笑,一把扯住他胡子,右手抡刀作势便砍。汤祖德慌了


    手脚,双膝跪倒,颤声道:「小的......对着姑娘,太......太也失礼,女......女大


    王......好......姑娘......你要金银,立时......马上取出献上,只求你饶我一条老命


    ......」


    那少女笑道:「谁要你金银?这匹马很好,咱们走吧。」左手揪着他胡子提


    了上来。


    汤祖德当真是祖上积德,名不虚取,吃痛溜上马背,跨坐在那少女身后,虽


    隔着层层衣衫,总也感到了她滑腻的肌肤,不由得心神荡漾。


    蹄声得得,既轻且稳,汤祖德闻到她的幽幽少女香气,几缕柔发在他脸上掠


    过,心中痒痒的再也忍耐不住,从后面去搂她纤腰。那少女忽觉胁下多了一双手


    臂,微觉奇怪,却也并不在意,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闲谈。


    汤祖德神魂飘荡,凸了个大肚子在她身上挨挨擦擦,若不是两人都骑在马上,


    立时便一把将她抱住,亲亲她娇艳欲滴的面庞。那少女道:「学武之人,讲究眼


    观六路,耳听八方,瞧你 年纪也不小了,模样倒是雄赳赳的,怎地如此脓包?给


    我略加整治,便即大呼小叫,不成样子!」汤祖德搂住她腰,笑眯眯地道:「我


    是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能死在你的羊脂玉掌下,那是再快活也没有了。」


    那少女咯咯一笑,一反手,啪的一声,打了他一记巴掌。汤祖德一个踉跄,眼前


    金星乱冒,几乎便要从马背上摔将下来,当时还当她使邪术,直到此刻才知这少


    女竟有一身上乘武功,不敢再出言调笑。


    两人同骑共驰,身子无法不碰在一起。汤祖德推推挤挤,不时挨近。那少女


    忽觉后臀暖暖的似有一物,吃了一惊,伸手摸了摸,硬硬的六寸来长,忍不住问


    道:「你身上带着什么?这么硬......」汤祖德大喜,笑道:「好主子,这玩意儿


    有趣得紧喔。」那少女问道:「是什么玩意儿?」汤祖德在她耳边低声道:「这


    东西叫作鸡巴。」


    那少女「呸」的一声,道:「这般难听,多半是你捏造出来的。」心中好奇,


    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伸手摸去,忽然一愣,低头惊道:「它......它变大啦!好


    大......好大!」吓得一缩手。


    汤祖德笑道:「主子,这可是个雄赳赳的好玩东西。」那少女见他裆间隆起


    一团,彷佛裤中塞了生茄角瓜之类的物事,胀得一跳一跳的,又觉有趣, 小手一


    把抓住,滑上滑下的摸索形状,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问道:「喂,你这......这


    儿长了条东西,走路不难过么?」


    汤祖德肚里暗笑,眯着眼睛道:「习......习惯了就好。」当下伸出右手,拉


    住她左手,只觉温软柔滑。那少女左手给她握住,隐隐觉得不妥,不知怎的,竟


    未动怒,转过了头,一只手掌仍让他握着。在这一霎时之间,心中起了异样的感


    觉,似乎只想他再来摸一摸自己的脚。


    汤祖德向来游走于花街柳巷之间,环肥燕瘦见识得多了,却从未拥抱过如此


    奇妙的女体。搂着她纤细柔软的腰肢,初时极为胆怯,后来渐渐大胆放肆,左手


    在她胸口一碰,立即缩手。以他此时处境,也实在大胆之极,内心却只有害怕,


    小妖女不知要抽他的筋,还是剥他的皮。


    哪知那少女「嗤」的一笑,浑不理会。汤祖德心跳加剧:「她......她居然并


    不追究,他妈了个巴子!看不出来,这小妞儿倒是个骚货,那可妙得很了。」一


    只大手缓缓向上,刚要碰到她胸口,突然微一迟疑,停住不动,偷眼瞧她脸色,


    见她不以为意,神色间恍若未闻,才放了心。一时色胆横生,在她胸脯上来回抚


    摸。


    那少女不躲不闪,任由他抓。汤祖德见她任其所为,惊喜交集,双手微微发


    颤,去解她衣上扣子,那少女颈中扣子松开了,露出了抹胸边缘。


    汤祖德探入襟里掏摸,触手之处,只觉软绵绵的,抓住了轻轻把玩,沉甸甸


    的不住轻晃,岂知刚一用力揉捏,蓦地觉到指上奇痛,十指连心,只痛得大声吼


    叫,声震山谷。


    那少女一粒粒扣好衣衫,道:「你又没死,哇哇大叫些什么?」汤祖德道:


    「要是我死了,还能哇哇大叫么?」那少女伏鞍而笑,左手紧紧握住了他手掌,


    嗔道:「你伸手推我这里,可还便宜了你喔。」指了指自己胸口。


    汤祖德趁机将她裙子撩起了一片,在她腿心来回几下仔细勾探,指头触到一


    点温腻,心下大乐。那少女觉到他大手摸到腿间,此刻同乘一骑,难以闪避,不


    再故作庄重,叫道:「不要!」汤祖德心想良机莫失,当即蜻蜓振翅般一气颤揉


    了数十下,正是专攻女人痒筋的秘技「小摘蕊手」。


    那少女果真身子一震,脸上娇晕起来,白衣的下摆轻轻颤动,纤腰不觉拱起。


    汤祖德心摇神驰,轻薄了一阵,忽觉手上黏腻,知她已情动,眨眨眼道:


    「这滋味可妙得很哪,舒不舒服?」那少女不答,缓缓闭上眼睛,身子微微发颤。


    汤祖德见她受用,将她衣带扯脱开来,想褪去下半身的白绸细裈. 那少女本来和


    颜悦色,瞧着他摸索抓捏似乎也不生气,待见他双手越来越不规矩,缓缓替自己


    宽衣解带,心中一凛,微带喘息道:「你作死么?」


    汤祖德忌惮她了得,裙裳也不脱了,知情识趣的在花径上壁摸到一片微凸之


    处,所触纹缕甚是清晰,心知寻着了痒筋,不禁喜出望外,中指倏地往娇嫩处一


    插,开始缓缓揉按起来。


    那少女秀眉微蹙,身子一挣,再也忍耐不住,鼻中嗯嗯两声,似要跳起身来。


    汤祖德将她身子更靠拢自己,十分关注她的神色,向她脸上瞧去,果见那少女双


    颊红晕,说不出的娇美可爱,而玉容丽色,生平连做梦也想象不到,呆呆地瞧着,


    不由得痴了。


    那少女微笑问道:「你发什么呆?」


    此情此境,非复人间,汤祖德揉摸了好一阵,早已血脉贲张。裤裆里冲天昂


    起,如支顶篷,另一只手扯开腰带裤头,掏出滚烫的阳物,掀开那少女的裙摆,


    往前轻轻一送,急乱中不得其门而入,只感觉到一处凹陷,分不清是股沟、菊门,


    或是更加诱人的蜜缝,缓慢有力的挺动着,时中时不中,点触擦刮之间,妙不可


    言。


    沿途风光骀荡,尽是醉人之意。那少女本就于男女之事觉得稀奇,下体被乱


    磨乱碰,身子渐渐发软,心中一荡,惊奇渐去,情欲暗生,心里甜美舒畅。


    不到一顿饭功夫,汤祖德每一下擦刮都将裙布绷得薄紧,已到了微略发疼的


    境地,抓住那少女的纤腰往上一提,猛然往胯间摁下,暗里往前一拱,终于实实


    抵紧她的湿润,隔着薄纱微陷入两团温软娇绵之中。


    那少女「嗯」了一声,羞不可仰,想合拢双腿欲掩羞处,无奈被红马分跨两


    旁,忍不住双腿一夹,红马四蹄翻飞,疾驰起来。


    汤祖德还来不及挪动茎身,昂起的菇首一路排闼,直透裤布,几近于无,就


    这么浅浅剥入一团异常温腻的嫩脂里。微一顶触,便可清楚感觉外阴的形状:那


    妙物开口平浅,前缘层层迭迭,俱都软腻滑润,娇嫩非常;顶端稍硬稍韧的芽蒂,


    略挡着花径口。


    汤祖德这一会儿真个销魂,两手钩住了她双腿,越顶越重,撞得她弹起落下。


    那少女毕竟是未经人事的处女,感到一颗鸡蛋大小的圆钝异物贴肉顶来,硬


    将薄薄的裤底一点一点挤入蜜缝里,腿心里渐渐拱出一片温腻湿黏,竟隐有一股


    说不出的快美,这感觉平生从未有过,失声叫了出来,一手撑住鞍头,一手急忙


    掩住檀口,勉强将一声销魂的娇咛捂在口中。


    汤祖德挺腰蹬腿,倏地发起狠来,下体再挤进分许,几乎将两层细缕穿破,


    若非湿布阻隔,恐怕已长驱直入。


    这一下来得厉害,那少女又嗯嗯几声,胸口起伏,脸上神情说不出的舒服。


    汤祖德在她耳边轻轻吹气,欢声道:「舒不舒服?这回可知道我的好了么?」将


    她耳垂轻轻咬住,伸出舌尖,缓缓舐动。那少女只觉麻痒难当,身下又有异物顶


    撞,忽上忽下的磨着,体内大为受用,只盼能再深陷一些。


    每当红马下溜之势过快,两人的身子便会微微一顿。汤祖德灵机一动,索性


    不使半点力气,就着马上的颠簸之势缓缓轻送。两掌托着她的臀股,用力捏了几


    把,只觉弹手滑腻,隔着衣料更是滑不溜丢的,忍不住大力搓揉起来。


    那少女忽然柔声道:「汤大叔,你干什么摸我屁股?我......我......吃不消啦。」


    她这么柔声一叫,汤祖德只觉唇干舌燥,蓦地里怀中少女身子扭了几扭,下


    身一意迎凑,片刻已磨得他腰眼发麻,隐约有了一丝泄意。


    那少女「啊」的一声,腿心一阵剧烈收缩,竟反客为主,将侵入小半的肉杵


    夹了出去,牵连着几根粘稠丝液。


    便只这么一刮,汤祖德冷不防地冲上顶峰,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叫,两眼


    上翻,滚热的浓浆喷薄而出,下身激荡起来。


    但见两人的身躯紧紧贴在一起,不住晃动。那少女娇躯微颤,呼吸变得异常


    急促,咬紧了牙齿拚命抵受,发出细小的呻咛。汤祖德自是更加颠倒,想到郁闷


    出走之余,居然有此艳遇,只盼这一条路永远走不到头,坐拥玉人,走到天涯海


    角,就算走完了,再走几遍又何妨?过了一会,晃动渐停,二人喘息半晌,这才


    纵马前行。


    下得山来,到了中都城里,只见郭靖在城中到处奔跑买药。汤祖德正要叫唤,


    蓦地里一只软绵绵的手掌伸了过来,按在口上。却是那少女及时制止他呼喝,在


    他耳边低声道:「别做声,别给他瞧见了。」汤祖德登时醒悟,点了点头。


    ☆☆☆


    次日清晨,郭靖拿了王处一的药方去抓药,飞奔上街,见横街上有家药铺,


    忙将药方递到柜上。店伴接过方子一看,说道:「客官来得不巧,方子上血竭、


    帡砂、田七、没药、熊胆四味药,小店刚巧没货。」郭靖不等他说第二句,抢过


    方子便走。哪知走到第二家药铺,仍是缺少这几味药,接连走了七八家,无不如


    此。郭靖又急又怒,在城中到处奔跑买药,连金字招牌的大药铺,也都说这些药


    本来存货不少,但刚才恰好给人尽数搜买了去。


    郭靖这才恍然,定是那和尚料到王处一中毒受伤后要用这些药物,赵王府竟


    差人把全城各处药铺中这几味主药都抄得干干净净,用心当真歹毒。垂头丧气地


    回到客店,对王处一说了。王处一叹了一口气,脸色惨然。郭靖心中难过,伏在


    桌上放声大哭。


    王处一笑道:「凡人有生必有死,生固欣然,死亦天命,何况我也未见得会


    死喔,又何必哭泣?」轻轻击着床沿,纵声高歌:「知其雄兮守其雌,知其白兮


    守其黑,知荣守辱兮为道者损,损之又损兮乃至无极。」郭靖收泪看着他,怔怔


    地出神。王处一哈哈一笑,盘膝坐在床上,用起功来。


    郭靖不敢惊动,悄悄走出客房,忽想:「我赶到附近市镇去,他们未必也把


    那里的药都买光了。」想到此法,心中甚喜,正要去打听附近市镇的远近道路,


    只见店小二匆匆进来,递了一封信给他,信封上写着「郭大爷亲启」五字。郭靖


    心中奇怪:「是谁给我的信?」忙撕开封皮,抽出一张白纸,见纸上写道:「我


    在城外向西十里的湖边等你,有要紧事对你说,快来。」下面画着一个小叫化的


    图像,笑嘻嘻的正是黄蓉,形貌甚是神似。


    郭靖心想:「他怎知我在这里?」问道:「这信是谁送来的?」店小二道:


    「是街边的一个闲汉送来的。」


    郭靖回进店房,见王处一站在地下活动手足,说道:「道长,我到附近市镇


    去买药。」王处一道:「我们既想到这一层,他们何尝想不到?不必去啦。」


    郭靖不肯死心,决意一试,心想:「黄贤弟聪明伶俐,我先跟他商量商量。」


    说道:「我的好朋友约我见面,弟子去一下马上就回。」说着将信给王处一看了。


    王处一沉咛了一下,问道:「这孩子你怎么认得的?」郭靖把旅途相逢的事


    说了。王处一道:「他戏侯通海的情状我都见到了,这人的身法好生古怪...


    ...」随即正色道:「你此去可要小心了。这孩子的武功在你之上,身法之中却总


    透着股邪气,我也摸不准是什么来头。」郭靖道:「我跟他是生死之交,他决不


    能害我。」王处一叹道:「你和他相识有多久,能说什么生死之交?你莫瞧他人


    小,他要算计你时,你定对付不了。」郭靖心中对黄蓉绝无半分猜疑,心想:


    「道长这么说,必是不知黄贤弟的为人。」便满口夸说黄蓉的好处。王处一笑道:


    「你去吧。少年人无不如此,不经一事,不长一智。这人......瞧这人身形与说话


    声音,似乎不是......好像是个......你难道当真瞧不出来......」说到这里,不说下


    去了,只微笑着摇了摇头,他见多识广,断定黄蓉不是正派人物。


    郭靖把药方揣在怀里,出了西门,放开脚步,向城外奔去。出得城来,飞雪


    愈大,雪花点点扑面,放眼白茫茫的一片,野外人踪绝迹,向西将近十里,前面


    水光闪动,正是一个小小湖泊。此时天气倒不甚寒,湖中并未结冰,雪花落在湖


    面,都融在水里,湖边一排排都是梅树,梅花再加上冰花雪蕊,更显皎洁。


    郭靖四望不见人影,焦急起来:「莫非他等我不来,先回去了?」放声大叫:


    「黄贤弟,黄贤弟。」只听忽喇喇一声响,湖边飞起两只水鸟。郭靖再叫了两声


    仍无应声,心想:「或许他还未到,我在这里等他便了。」


    坐在湖边,既想着黄蓉,又挂念王处一的伤势,也无心欣赏雪景,何况这大


    雪纷飞之象,他从小就在塞外见惯了的,毫不稀奇,至于黄沙大漠与平湖寒梅之


    间的 不同,他也不放在心上。


    等了好一阵,忽听 梦魇资髁种幸隐传来争吵之声,他好奇心起,快步过去,


    只听得一人粗声说道:「大家半斤八两,这当儿还摆什么大师哥架子?你还不是


    也在半空中荡秋千。」另一人道:「他妈的!刚才若不是你一双色迷迷的眼睛尽


    在她身上溜来溜去,咱们四个打他一个,难道便会输了?」又一人道:「明刀明


    枪地交战,咱们决不能输,谁料得到她诡计百出......这个小美人儿,还道是观世


    音菩萨下凡,却原来是汤胖子的相好。」另一人道:「这汤胖子倒也真艳福不浅,


    他二人孤男寡女,一整晚关起了门,还能有什么好事做出来?啧啧,依我说哪


    ......好,好,我不说了成不成?吊了大半夜,大伙儿都他妈歇一歇吧。」


    郭靖听声音似是黄河四鬼,心下大奇:「这乡间野外的,又哪来的什么小美


    人、大美人了?」手按腰间软鞭,探头往林中张去,却空荡荡的不见人影。


    忽听得声音从高处传来,有人说道:「汤胖子把这花朵儿似的小姑娘搂在怀


    里,这么剥得她白羊儿似的,啧啧啧......他妈的,就算后来化成了一滩脓血,那


    也......那也......嘿嘿!」郭靖抬起头来,只见四个人吊在空中,摇摇摆摆,说来


    说去,都是些猥亵粗俗的言语,却不是黄河四鬼是谁?他心中大喜,料知黄蓉必


    在左近,笑咛咛地走过去,说道:「咦,你们又在这里练轻功!」钱青健怒道:


    「谁说是练轻功?你这浑小子不生眼睛,咱们是给人吊在这里的。」郭靖哈哈大


    笑。说道:「空中飞人,功夫高得很啊!」钱青健怒极,空中飞脚要去踢他,但


    相距远了,却哪里踢得着?马青雄骂道:「臭小子,你再不滚得远远的,老子撒


    尿淋你了!」


    郭靖笑得弯了腰,说道:「我站在这里,你的尿淋我不着。」突然身后有人


    轻轻一笑,郭靖转过头去,水声响动,一叶扁舟从树丛中飘了出来。


    船尾一个女子持桨荡舟,长发披肩,全身白衣,头发上束了条金色细带,白


    雪映照下灿然生光。郭靖见这少女一身装束犹如仙女一般,不禁看得呆了。那船


    慢慢荡近,只见那女子方当韶龄,不过十五六岁 年纪,肌肤胜雪,娇美无比,笑


    面迎人,容色绝丽,不可逼视。


    郭靖只觉耀眼生花,不敢再看,转开了头,缓缓退开几步。


    那少女把船摇到岸边,叫道:「郭哥哥,上船来吧!」


    郭靖猛吃一惊,转过头来,只见那少女笑靥生春,衣襟在风中轻轻飘动。郭


    靖如痴似梦,双手揉了揉眼睛。


    那少女笑道:「怎么?不认识我啦?」郭靖听她声音,依稀便是黄蓉模样,


    但一个肮脏褴褛的小叫化,怎么会忽然变成一个仙女,真不能相信自己眼睛。


    那少女笑道:「我是你的黄贤弟啊,你不睬我了吗?」郭靖再定神看时,果


    见她眉目口鼻确和黄蓉一模一样,说道:「你......你......」只说了两个「你」字,


    再也接不下去了。黄蓉嫣然一笑,说道:「我本是女子,谁要你黄贤弟、黄贤弟


    地叫我?快上船来吧。」郭靖恍在梦中,双足点地,跃上船去,只听得背后黄河


    四鬼的淫猥笑话不绝传来。


    黄蓉对他们浑不理睬,把小舟荡到湖心,取出酒菜,笑道:「咱们在这里喝


    酒赏雪,那不好吗?」这时离黄河四鬼已远,叫嚷之声已听不到了。郭靖心神渐


    定,笑道:「我真糊涂,一直当你是男的,以后不能再叫你黄贤弟啦!」黄蓉笑


    道:「你也别叫我黄贤妹,叫我作蓉儿吧。我爹爹一向这样叫的。」郭靖忽然想


    起,说道:「我给你带了点心来。」从怀里掏出完颜康送来的细点,可是他背负


    王处一、换水化毒、奔波求药,早把点心压得或扁或烂,不成模样。黄蓉看了点


    心的样子,轻轻一笑。郭靖红了脸,道:「吃不得了!」拿起来要抛入湖中。黄


    蓉伸手接过,道:「我爱吃。」


    郭靖一怔,黄蓉已把一块点心放在口里吃起来。郭靖见她吃了几口,眼圈渐


    红,眼眶中慢慢涌上泪水,更是不解。黄蓉道:「我生下来就没了妈,从来没哪


    个像你这样记着我过......」说着几颗泪水流了下来。她取出一块洁白手帕,郭靖


    以为她要擦拭泪水,哪知她把几块压烂了的点心细心包起,放在怀里,回眸一笑,


    道:「我慢慢地吃。」


    郭靖丝毫不懂这种女儿情怀,只觉这个「黄贤弟」的举动很是特异,问她道:


    「你说有要紧事对我说,是什么事?」


    黄蓉笑道:「我要跟你说,我不是什么黄贤弟,是蓉儿,这不是要紧事么?」


    郭靖也微微一笑,说道:「你这样多好看,干吗先前扮成个小叫化?」黄蓉


    侧过了头,道:「你说我好看吗?」郭靖叹道:「好看极啦,真像我们雪山顶上


    的仙女一般。」黄蓉笑道:「你见过仙女了?」郭靖道:「我没见过,见了那还


    有命活?」黄蓉奇道:「怎么?」郭靖道:「蒙古的老人家说,谁见了仙女,就


    永远不想再回到草原上来啦,整天就在雪山上发痴,没几天就冻死了。」


    黄蓉笑道:「那么你见了我发不发痴?」郭靖脸一红,急道:「咱们是好朋


    友,那 不同的。」黄蓉点点头,正正经经地道:「我知道你是真心待我好,不管


    我是男的还是女的,是好看还是丑八怪。」隔了片刻,说道:「我穿这样的衣服,


    谁都会对我讨好,那有什么稀罕?我做小叫化的时候你对我好,那才是真好。」


    她这时心情极好,笑道:「我唱个曲儿给你听,好吗?」郭靖道:「明儿再


    唱好不好?咱们要先给王道长买药。」把王处一在赵王府受伤、买不到伤药的情


    形简略说了。


    黄蓉道:「我本在奇怪,你满头大汗地在一家家药铺里奔进奔出,不知道干


    什么,原来是为了这个。」郭靖这才想起,他去买药时黄蓉已蹑在他身后,否则


    也不会知道他的住所,说道:「黄贤弟,我骑你的小红马去买药好吗?」


    黄蓉正色道:「第一,我不是黄贤弟。第二,那小红马是你的,难道我真会


    要你的吗?我只是试试你的心。第三,到附近市镇去,也未必能买到药。」郭靖


    听她所料的与王处一不谋而合,甚是惶急。


    黄蓉微笑道:「现下我唱曲儿了,你听着。」


    她微微侧过了头,斜倚舟边,一缕清声自舌底吐出:「雁霜寒透幙。正护月


    云轻,嫩冰犹薄。溪奁照梳掠。想含香粉,觏妆难学。玉肌瘦弱,更重重龙绡


    衬着。倚东风,一笑嫣然,转盼万花羞落。


    「寂寞!家山何在:雪后园林,水边楼阁。瑶池旧约,麟鸿更仗谁托?粉蝶


    儿只解寻花觅柳,开遍南枝未觉。但伤心,冷淡黄昏,数声画角。」


    郭靖一个字一个字地听着,虽然于词义全然不解,但清音娇柔,低回婉转,


    听着不自禁 地心摇神驰,意酣魂醉,这一番缠绵温存的光景,他出世以来从未经


    历过。只是常常想到王处一的伤势,在心中将歌声打了岔。


    黄蓉一曲既终,低声道:「这是辛大人所作的《瑞鹤仙》,是形容雪后梅花


    的,你说做得好吗?」郭靖道:「我一点儿也不懂,歌儿是很好听的。辛大人是


    谁啊?」黄蓉道:「辛大人就是辛弃疾。我爹爹说他是位爱国爱民的好官。北方


    沦陷在金人手中,岳爷爷他们都给奸臣害了,现下只辛大人还在力图恢复失地。」


    郭靖虽然常听母亲说起金人残暴,虐杀中国百姓,但终究自小生长蒙古,家


    国之痛在他并不深切,说道:「我从未来过中原,这些事你将来慢慢说给我听,


    这当儿咱们想法儿救王道长要紧。」黄蓉道:「你听我话,咱们在这儿多玩一阵,


    不用着急。」郭靖道:「他说若不尽早清毒,会有大害,说不定就会残废!」黄


    蓉道:「那就让他残废好了,又不是你残废,我残废。」郭靖「啊」的一声,跳


    起身来,道:「这......这个怎么可以......你......」脸上已现怒色。


    黄蓉微笑道:「不用着恼,我包你有药就是。」郭靖听她言下之意似十拿九


    稳,再者自己也无别法,心想:「她计谋武功都远胜于我,听她的话一定错不了。」


    只得暂且放宽胸怀。黄蓉说起怎样把黄河四鬼吊在树上,怎样戏侯通海,两人


    拊掌大笑。


    眼见暮色四合,渐渐的白雪、湖水、梅花都化成了朦朦胧胧的一片,黄蓉慢


    慢伸出手去,握住了郭靖手掌,低声道:「现今我什么都不怕啦。」郭靖道:


    「怎么?」黄蓉道:「就算爹爹不要我,你也会要我跟着你的,是不是?」郭靖


    道:「那当然。蓉儿,我跟你在一起,真是......真是......真是欢喜。」


    黄蓉轻轻靠在他胸前。郭靖只觉一股甜香围住了他的身体,围住了湖水,围


    住了整个天地,也不知是梅花的清香,还是黄蓉身上发出来的。两人握着手不再


    说话。


    过了良久良久,黄蓉叹了口气,道:「这里真好,只可惜咱们要走啦。」郭


    靖道:「为什么?」黄蓉道:「你不是要去拿药救王道长吗?」郭靖喜道:「啊,


    到哪里去拿?」黄蓉道:「药铺子的那几味药,都到哪里去啦?」郭靖道:「定


    是给赵王府的人搜去了。」黄蓉道:「不错,咱们就到赵王府拿去。」郭靖吓了


    一跳,道:「赵王府?」黄蓉道:「正是!」郭靖道:「那去不得。咱们俩去只


    有送命的份儿。」


    黄蓉道:「难道你就忍心让王道长残废?说不定伤势厉害,还要送命喔!」


    郭靖热血上冲,道:「好,不过,不过你不要去。」黄蓉道:「为什么?」郭靖


    道:「总而言之,你不能去。」却说不出个道理来。


    黄蓉低声道:「你再体惜我,我可要受不了啦。要是你遇上了危难,难道我


    独个儿能活着吗?」郭靖心中一震,不觉感激、爱惜、狂喜、自怜,诸般激情同


    时涌上心头,突然间勇气百倍,顿觉沙通天、彭连虎等人殊不足畏,天下更无难


    事,昂然道:「好,咱俩去拿药。」


    两人把小舟划到岸边,上岸回城,向王府而去。走到半路,郭靖忽然记起黄


    河四鬼兀自挂在树上,停步说道:「啊,要不要去放了那四个人下来?」黄蓉格


    格一笑,道:「这四个家伙自称『刚烈雄健』,厉害得很,冻不坏、饿不死的。


    就算饿死了,『梅林四鬼』也比『黄河四鬼』高雅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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