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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腾小说吧 -> 其他类型 -> 静静的辽河之童年

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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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

    哗啦——,妈妈拉上窗帘,屋子里顿时暗黑起来,我不解地望着妈妈:“妈 妈,你要干么?”

    “洗相啊!”妈妈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去,哗啦一声,打开方桌下面总是 挂着铁锁的小柜子,小心奕奕地拽出她那套心爱的洗印设备,极有规则地摆满了 方桌,嘿嘿,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些新奇的小玩意,非常好奇地凑拢过去,正在 调试溶液的妈妈叮嘱我道:“陆陆,不许乱动哦!”

    “哎!”

    妈妈将一张苍白的相纸轻轻地放到清澈的溶液里,不多时,奇迹出现了,原 本光洁的相纸上,缓缓地映现出一幅令人瞠目的画面,哇,那不我吗,我笑嘻嘻 地站在绿树之下,身后便是奢华、典雅,气势磅礴的办公大楼。龙腾小说 Ltxsfb.com

    “哇,真好玩,真好玩!”我不停地拍着小手,正欲伸手去拽溶液里的相 纸,妈妈啪地拍了一下我的手背:“别动,还没定影呐!”说完,妈妈用小镊子 夹起了相纸,放到另一盘溶液里,不停地摇动着。

    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

    “谁啊,”听到敲门声,正专心致志地洗相的妈妈,不得不极不耐烦地走出 黑漆漆的屋子里:“谁啊?”

    “是我,妹子,”

    “哦,”妈妈一边开启着房门,一边冷冰冰地说道:“唉,又是你,你又来 干么啊?”

    “妹子,我,我,”我听到一个男人吱吱唔唔的声音,我抬起头来,循声望 去,不禁吓了一跳,在妈妈的面前,在厨房和厕所之间,站着一个衣衫蓝缕的男 人,他身干体枯,皮肤黑沉粗糙,胶着成团絮状的头发可能已经几个月没有梳理 过,乱蓬蓬的,象是一片被冰雹袭击过的芦苇塘,扣在呆滞的脑门上。

    他怯生生地咧着干瘪的、双唇多处溃烂的大嘴巴,露出可笑的、只有几颗里 出外进的黄板牙,滑稽地、彼此毫不相干地、孤零零地扎在深紫色的牙床上: “妹子,我,我,我坐了一宿的火车,这不,才下火车啊,妹子,你今天咋没上 班啊!”

    “什么,”妈妈突然沉下脸来:“你,你,你去我的单位啦?”

    “嗯,我,我在你的单位,没找到你,你的同志告诉我,你今天没上班,结 果,我,我,我只好到家里来找你!”

    “嗨嗨,”妈妈长叹一声,冲着乞丐般的男人吼道:“你,就你这身打扮, 还好意思到单位去找我,你,你,你可给我丢尽了脸啊!”

    “哎哟,”见到呆立在门口的我,男人立刻转过身来,向我伸出脏乎乎的干 手掌,我吓得一吐舌头,头也不回到逃回到里间屋。

    “哎哟,这不是陆陆么,怎么,长这么大喽!”

    “嗨,”妈妈拽了拽男人的脏衣角:“你别碰他,没看到他怕你么,就你这 身打扮,哪个孩子看到都得吓个半死!”说完,妈妈顺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 钞票:“呶,给你,把钱揣好,赶快坐下趟火车回家吧!”

    “好的,好的,”男人捣蒜般地着脑袋,顺从地接过钞票,折成几叠,满 意地揣进里怀:“妹子,那,就不麻烦你啦,我这就走,我这就走,……”

    “哦哟,”在妈妈冷冰冰的注视之一,男人刚刚推开房门,却意外地与爸爸 撞个满怀,爸爸热情地招呼道:“哦,哥哥来啦,快,快进屋!”

    “他要走了!”妈妈气呼呼地说,爸爸则死死地拽住男人的破衣袖:“别, 别,别走哇,这么远的路,好不容易来的,怎么说走就走哇,别走,我买菜去, 要走也得吃完饭再走哇!陆陆,”爸爸拽着男人冲我嚷嚷道:“你,快过来!”

    “爸爸,”我悄声走了过去:“什么事啊!”

    “这是你舅舅,”爸爸指着男人对我说道:“他是你舅舅,快叫舅舅!”

    “舅舅好!”

    “啊,”舅舅俯下身来,亲切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孩子,大外甥!”看 到里屋的洗相设备,舅舅眼睛顿然一亮:“哈,来,外甥,舅舅给你洗相!”

    舅舅悄悄地走进里屋,我这才注意到,舅舅的屁股蛋上非常可笑地晃动着一 块脏乎乎的破布丁,看得我差没笑出声来,而舅舅则毫不在乎地坐在椅子上, 他熟练地摆弄起妈妈的洗相设备:“这玩意啊,”舅舅深有感触地说道:“玩这 东西,可是一个文明败家仔啊,有多少钱也不够玩的!”

    “哼,”妈妈不服气地回敬舅舅道:“我再败家,也比你强,好好的工作, 让你给弄丢了,好几十岁的人,成了无业游民!”

    “来,大外甥,”听到妈妈的数落,舅舅先是红胀起脏脸,继尔,舅舅和颜 悦色地对我说道:“大外甥,舅舅教你怎样洗相片!”

    “太好了,”我乐颠颠地坐到舅舅身旁,再也不嫌他肮脏,两眼死死地盯着 舅舅的脏手,看得出来,舅舅非常的专业,十分老道地洗印出一张张精美的相 片,那份清晰,那份光洁,可比妈妈的手艺高明多了,我禁不住地赞叹道:“舅 舅,你洗的相片,可比妈妈的强多了!”

    “嘻嘻,”舅舅骄傲地说道:“大外甥,这是舅舅的老本行啊!以前,舅舅 在照相馆工作,干的,就是洗相的活!”

    “现在呢?”我问道,舅舅苦涩地笑了笑:“有一次,舅舅喝醉了,经理批 评了我,唉,酒后无德,我一来气,借着酒劲,把照相馆给砸了,结果,给开除 了!……”

    “哥哥,”扎着围裙的爸爸走进里屋,对舅舅说道:“吃饭吧,别摆弄这玩 意了,摆弄了这么多年,还没摆弄够哇!”

    “嘿嘿,”在爸爸的拽扯之下,舅舅抬起了晃着破布丁的屁股:“你还别 说,我还真就没摆弄够,一看到这玩意,我就走不动道!”

    “快吃饭吧!”妈妈没好气地催促道:“快吃饭,吃完饭,快赶车, 有一趟火车,你还来得及的!”

    “陆陆,”妈妈喊道:“快,过来吃饭!”

    “不,”我摇摇脑袋,我的兴趣,全都在洗相设备上,再者,我可不愿意与 舅舅,一个比叫花子还要脏肮万倍的人,同桌吃饭,太没胃口了。“妈妈,我不 饿!”

    妈妈和爸爸不再理睬我,一同陪着舅舅用餐,我则将舅舅刚刚教授给我的洗 相技术,投入实用,兴奋不已地将一张张底片曝光、显影、定影。

    “哈哈,”望着眼前由我亲手洗切出来的照片,我乐得直拍小手,我呼地拽 出切相刀,哗啦,一块小纸包滑落出来,我惊异地瞪大了眼睛,放开了切相刀, 拣起小纸包,我轻轻地掐了掐,原来,是一叠相片,我用手指拨开纸包上的胶纸 条,哗啦一声,硬纸片自动地展开来,我定睛一看,哇——,我差没喊出声 来。

    是妈妈,她刚刚烫过头发,俊俏的面庞上涂抹着厚厚的脂粉,她穿着一件颜 色较深的旗袍,倒背着双手依靠在暖气旁,秀美的目光极其撩人的盯着我,似乎 在说:儿子,来啊,亲亲妈妈,啊,我仿佛听到妈妈的呼唤,鬼使神差地凑了过 去,深深地吻着妈妈的朱唇:妈妈!

    亲吻了片刻,我翻开了第二张相片,啊,妈妈,还是妈妈,只见我年轻漂亮 的妈妈,仿佛故意引诱我似地解开了旗袍,笑迷迷地裸露出她那肥硕、丰满、白 嫩的身体,我若隐若现地看到,在妈妈的酥胸,有一个可爱的小乳罩。

    我迫不急待地继续翻看下去,妈妈已经yín浪地脱掉了旗袍,光溜溜的身体上 仅戴着一条狭窄的小乳罩,胯间裹着短小的三角裤,美滋滋地站在窗台旁,一对 肥手扶着暖气管,风情万种地望着窗外,那娇娆的胴体,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 着迷人的柔光。

    我情不自禁地将妈妈几近半裸的相片,凑到嘴边,轻轻地吻了一口,心中嘀 咕道:啊,妈妈,好漂亮的妈妈啊!

    吻过娇美的妈妈,我将其翻到下面,眼前的景像,更加让我惊讶起来,妈妈 摘掉了小乳罩,一对丰硕的豪乳,还有那细长的,被我无数次吮吸过的rǔ头,明 晃晃地袒露在明媚的阳光之下,妈妈的面庞还是那般的幸福,一只肥手掌娇滴滴 地按在一只酥乳上。啊,妈妈,好美丽的咂咂头哇,我‘吧嗒’亲了一下妈妈那 应该属于我的rǔ头。

    我继续翻看下去,第四张照片,妈妈的三角裤,非常放浪地拽扯到柔滑的膝 盖处,肥美的胯间散布着光泽四溢的簇簇黑毛,那蓬蓬松松的yín态,挑衅般地掩 遮着妈妈那令我心驰神往的小便。

    望着妈妈可爱的胯间,我突然想起老姨的小便,以及那堆湿淋淋、软绵绵, 散发着滚滚骚气的小肉团。

    啊,妈妈,妈妈的小便是什么样子的呢,有小肉团么?妈妈小便的气味与老 姨的一样么?嗯,想着想着,我竟然忘乎所以地伸出舌头,痴迷地啃吮起妈妈的 黑毛来。

    继续翻看下去,我那满腔饱含着邪念的色欲之血不可收拾地滚滚沸腾起来, 妈妈已经脱得一丝不挂,膝盖处的三角裤可笑地抛弃在地板上,她放荡地坐在床 铺上,一脸yín笑地叉开了大肥腿,两只肥手死死地拽扯着黑毛密布的小便,在小 便的最上端,有一个极其引我注目的小肉球,那光滑、圆润的尖尖头,与我的 ****头非常相像,嘿嘿,原来,妈妈也有一个小****啊,这可是一件石破天惊, 作梦也没有想到的事情啊!

    我的一双色迷迷的眼睛呆呆地望着妈妈那个嵌着小****头的小便,手指尖yín 邪地触摸着黑毛覆盖下那糊糊乎乎、让我心跳气短的小孔眼,我只恨妈妈的照相 手艺还是不到家,最关键的地方,最令我神往的地方,却搞得模糊不清,唉-, 我失望地叹了口气,无奈地翻到下一张。

    哈,我的眼前顿时一亮,这一张,是妈妈小便的特写镜头,一定是用B门拍 摄的,看来,为了拍下这张特写,妈妈着实颇费了一番功夫,清晰的画面让我色 血翻滚。

    一根根黑毛缀着水汪汪的小便,妈妈的手指尖拼命地拽扯着两片薄肉,一 个很不规则的大ròu洞极其可怕的扩张开,直看得我面庞臊热难耐,呼呼呼地直喘 粗气:哇——,这就是妈妈的ròu洞,那个被爸爸肆意狂插的ròu洞,那个我从此钻 出来的ròu洞,我,我,……

    “陆陆他妈,”我正看得入神,突然听到爸爸的说话声,我慌慌张张地把妈 妈自拍的春宫图,草草地叠好,将胶条带重新按压上,咕咚一声,投进方桌下面 的小柜子里。

    送走了舅舅,爸爸回到楼上,与妈妈在厨房里悄声嘀咕道,自从爸爸尽力帮 助老姨之后,妈妈与爸爸产生了极大的隔阖,妈妈再也不允许爸爸称她为“亲爱 的”,于是,爸爸便极其生硬地称妈妈为“陆陆他妈”。

    “陆陆他妈,你给你哥多少钱啊?”

    “拾圆!”

    “嗨,”爸爸摇了摇头:“这,他坐火车来回就得好几块,你就给他拾圆 钱,他跑这一趟,还能剩几个钱啊,嗨!”

    “哼,”妈妈振振有词地说道:“拾圆,已经不少了,我一个月才挣几个钱 啊,给他多少算够,如果给他多了,让他偿到甜头,下次还得往我这里跑,唉, 真烦啊!”

    “依我看啊,”爸爸提议道:“你的照相机,放在你的手里,除了玩,搭 钱,我看没有任何用处!干脆,把你照相机,送给你哥哥算了,他拿着给村里的 农民们照照相,也能挣几个钱,那样,就可以养家喽!”

    “哼,”妈妈闻言,顿时大吼起来:“哼,亏你想得出来,你知道吗?我的 照相机值多少钱?那是我结婚的时候,我爹送给我的嫁妆啊,送给他,一个不务 正业,一天到晚就知道喝大酒的二流子?哼,没门!” “冲啊,”

    “杀啊,”

    “别让鬼子跑了啊!”

    “……”

    终于又盼来了一个翘首以待的星期天,我总算可以扔掉破书包,拎起托布 把,与小伙伴们无牵无挂,无拘无束地在院子里尽情地玩耍,我们自愿分成两 伙,在沙堆上奋不顾身地撕打着,咕碌碌地翻上滚下。

    (十七)

    “冲啊,”

    “杀啊,”

    “别让鬼子跑了啊!”

    “……”

    当——,当——,当——,……

    我与小伙伴正玩得起劲,把嗓子差没喊破,突然,从院落的大门口处传过 来一阵阵剌耳的铜锣声,我们都不约而同地停歇下来,纷纷循声望去,搞不清楚 是谁又玩起了什么新游戏。

    当——,当——,当,——,……

    院门口聚集着黑压压的一片人群,仔细一看,我差不多全都认识,他们都是 爸爸的同事,都在一个办公楼里,甚至一个办公室里工作。而现在,他们表情严 肃,不苟言笑,都清一色地穿着草绿色的军装,右臂扎着猪血色的红箍箍,一个 老人头着尖细的,用硬纸片做成的高帽子,手里拎着一面铜锣,一边敲打着, 一边在众人的推搡之下,缓缓走进院子里。

    “哈,是老书记!”小伙伴们不约而同地嚷嚷起来:“对,是他,是老书 记!”

    “嘿嘿,老书记真好玩啊,这又是耍的什么新花样啊!”

    “……”

    孩子们哗啦地一声,像一群欢快的小燕子,从四面八方欢蹦乱跳地拥向老书 记:“老书记,”

    “……”

    “去,去,去,”走在人群最前列的大蚂蚱没好气地伸出细长的手臂,恶狠 狠地将小伙们伴驱赶开:“去,去,去,滚蛋,一边玩去,”

    然后,他板着可怕的面孔冲着老书记吼叫道:“快,老老实实地向革命群 众们交待你的历史罪行!”

    “当——,当——,当——,”老书记垂头丧气地再次敲起了铜锣:“当- -,当——,当——,……,我是王日新,我有罪,我是历史反革命!”

    “啊——,”小伙伴们闻言,立刻惊得目瞪口呆,彼此间,你瞅瞅我,我瞧 瞧你,心里嘀咕着:什么,什么,这位可亲、可敬、可爱的老书记,抗美援朝的 老功臣,老顽童,人老心不老的孩子王,怎么一周没见,就成了罪人:历史反革 命?

    “哎呀,”胆大一些的孩子们茫然地问道:“老书记怎么成了反革命啊?”

    “哼,”大蚂蚱冷冷地答道:“你们这些小孩崽子懂个屁,他以前是国民党 的军官,后来投降了!他有历史问题,我们要革他的命,清算他的历史旧帐!”

    “哇,”孩子咧开小嘴惊呼起来:“哇——,”

    “哎呀,”

    “真没想到,”

    “……”

    “快敲,”大蚂蚱没好气地推搡着老书记:“快敲,别想偷懒!”

    “当——,当——,当——,我是王日新,我有罪,我是历史反革命!”

    “打倒反革命分子王日新,”大蚂蚱扯着公鸭嗓,挥舞着烧火棍般的干瘦胳 臂,声嘶力竭地喊叫起来:“打倒反革命分子王日新,……,革命无罪,造反有 理!”

    于是,穿着军装的众人纷纷效法,坚定地举了拳头:“打倒反革命分子王日 新,……,革命无罪,造反有理!”

    “……”

    我们可怜的、倒霉的老书记,头戴着可笑的大高帽,面容憔悴地拎着铜锣有 气无力地敲打着,发出让人心烦意乱的响声。在众人无情的驱赶之下,老书记没 完没了的、左一次右一次地从楼上转到楼下,然后,再从楼下转到楼上,他一边 浑身臭汗地登爬着陡窄的阶梯,一边不停地敲打着那面铜锣,同时,嘴里则念经 般地嘀咕着:“我是王日新,我有罪,我是历史反革命!我有罪,我该死,我有 罪,我该死,……”

    当——,当——,当——,伴随着铜锣的响声,老书记的身后很快便聚集起 一群又一群比我还要闲极无聊的人们,他们一个个兴灾乐祸地尾随在可怜的老书 记的屁股后面,使用着各种极其下流的、下流得简直不堪入耳的脏话取笑着、捉 弄着我们可怜的老书记。

    “爸爸,”傍晚,我将白天的所见所闻讲述给妈妈和爸爸,然后,一脸疑惑 地问爸爸道:“爸爸,老书记真的是历史反革命吗?”

    “去,”爸爸虎着脸教训我道:“大人们的事,小孩子家少参与,……”

    “对,”妈妈一把扯住我的衣领子,肥实的手指头频繁地指着我的鼻子尖 :“陆陆,告诉你,以后不许到走廊和院子里去玩,见到谁也不许乱说话,听到 没有?”

    “嗯,”我怔怔地了头,心里则糊涂得无法形容:这是怎么回事,到底 发生了什么?

    很快,宿舍楼里原来欢快、祥和的气氛发生了本质的变化,笼罩着滚滚飘忽 不定的,捉摸不透的、极其压抑的,压抑得行将窒息的沉闷空气。每天,无论是 上班,还是下班,当单位里的知识分子们在走廊里不期而遇的时候,再也听不到 那一声声热情的问候,真诚的寒喧,与毫无猜忌的说笑、打闹。彼此之间,仿佛 突然罩上一层神秘的面纱,谁也搞不清楚对方的真实面目。在狭窄的走廊里,突 然走个头碰,便非常尴尬地相视苦笑着,假惺惺地头,接着,便头也不回 地溜进自己的家门,咣当一声,将房门紧紧地锁死。

    “哼,”

    一周之前还亲密无间的一对同事,隔三差五便要凑到一起,喝酒闲聊,不知 怎么搞的,突然反了目,在走廊里虎视眈眈地横眉对峙着:“哼,不服咋的?”

    “哼,你算个啥啊!”

    “哼,”

    “不跟他玩,不跟他玩!”大人们无端地反目成仇,孩子们亦如此效法,根 据家里大人们政见的差异,非常自然地分割成诸个帮派:“不跟他玩,他爸爸不 是咱们一伙的!”

    “对,不跟他玩,我爸爸是造反派,而他爸爸是保皇派!”

    “……”

    不仅仅是宿舍楼,以及楼里的住户和孩子们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宿舍楼外 的院子里,以及楼房对面的马路上,亦发生了令人费解的变化。

    放眼望去,目力所及的所有建筑物都涂抹上了巨大的红色方块字,那激烈的 言词,那力吞环宇的豪迈气魄,使人能够嗅闻到咄咄逼人的火药的呛人气味,而 感叹号下面的小圆,比我吃饭的盘子还要巨大数倍。

    大黄楼的正面不仅也涂满了火药味十足的标语、口号,更让我吃不惊不小的 是,在其西侧的整个大山墙上,不知什么时候变魔术般地出现一幅巨大的,从底 楼的水泥衬裙一直漫延到楼女儿墙的超大图画:身着长袍大褂的毛主席,手中 握着一把旧雨伞,着黑沉沉地乌云,傲然而立。

    “毛主席万岁!”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岁!”

    从老书记被逼敲锣爬楼梯那天起,无论是大街上,还是小巷中,或者是宿舍 楼里,终日响彻着震耳欲聋的革命群众们的口号声:“毛主席万岁!”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岁!”

    “毛主席万岁!”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岁!”

    “毛主席万岁!”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岁!”

    “……”

    外面热闹得尤如煮沸的开水锅,不知疲倦的滚滚翻腾着,而在家里,也不得 消停。许多我认识的,或者是我不认识的男男女女们,大概是事前有约地聚拢到 我家,与爸爸和妈妈围坐在下昏暗的白炽灯下,热情扬溢地、充满激情地海阔天 空,高谈阔论着。

    年轻、美丽、漂亮的杨姨,首先开了腔:“大蚂蚱混进了革委会啦,他是个 什么东西,他爹投机倒把!他乱搞男女关系,一看见女人就走不动道。”

    哼哼,看到杨姨机关枪发射般地贬损着大蚂蚱,我心中暗暗发笑:哼哼,大 蚂蚱乱搞男女,可是,杨姨,你呢,你又怎么样呐?

    望着眼前性感诱人的杨姨,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我依依稀稀地记得,那是一 个晴朗的星期天的中午,爸爸一个人在厨房里洗衣服,我倒在里屋的床上无所事 事,渐渐地打起了嗑睡,朦朦胧胧之中,我似乎听到杨姨悦耳的嗓音:“哎哟。 谁在家呢?哦,老张,就你自己啊,她,干什么去啦?”

    “嘿嘿,”看见杨姨走进房门,爸爸立刻放下脏衣服,色迷迷地答道:“积 极去啦,她又积极去了,大星期天的,领着学生们学习雷锋,义务清扫大街!”

    说完,爸爸一把拽住杨姨,并排坐在外屋的木板床上,杨姨穿着一条蓝色的 短裤,两条白皙的秀腿直看得爸爸目不转睛。

    “瞅啥呐!”杨姨极其撩人地按住秀美的长腿,脸上泛起滚滚红晕,洋溢着 快乐、爽朗的微笑,细滑的手指在爸爸结满黑胡须的面颊上轻轻地掐拧了一下: “嘻嘻,老色鬼!”

    “嘿嘿,美人!”爸爸顺势将杨姨搂抱住,一只大手贪婪地抚摸着杨姨的大白腿,两人狂热地、忘情地亲吻起来。“好扎哦,”杨姨依偎在爸爸的怀里娇嗔 地说道:“好扎哦,老张,你的胡子真硬啊!”

    “嘿嘿,亲爱的,我的胡子哪有我的X硬嘛!”

    “你的X更硬!”杨姨yín荡地说道。

    “是吗!”

    爸爸闻言,呼地一声掏出自己的大X,美滋滋地展现在杨姨的眼前,杨姨 的眼睛立刻明亮起来,她热切地握住爸爸粗大的X:“哇,老张,好大的X 哦,我好喜欢!”

    旋即,杨姨握住爸爸的大X便毫不犹豫地塞进涂满口红的小嘴里,快速地 吸吮起来,爸爸的大X上渐渐沾满杨姨的口红,无比幸福地呻吟起来:“哦- -,哦——,哦——,……”

    爸爸一边纵情地哼哼着,一边yín迷地掀起杨姨的上衣。盛夏时节,杨姨没有 戴胸罩,两只坚挺的大乳房微微地抖擞着,色素沉着的小rǔ头极其自然地、非常 平缓地镶在乳峰之上,就像两枚可爱的红宝石,爸爸用长满胡须的大嘴巴紧紧地 叼住一枚红宝石,很有滋味地吸吮起来。

    “啊,好痒啊,你真坏!”杨姨死死抱住爸爸的脑袋,紧闭着双目,哆哆嗦 嗦地呻呤着。

    爸爸很快便扒掉杨姨的短裤:“哦,亲爱的,你的yīn毛怎么没有啦?”

    “嘻嘻,早上让我给剃掉啦,太多啦,太烦人了,我讨厌那些该死的大长 毛!”

    “不,亲爱的,我喜欢,我喜欢长毛,哎啊,腋毛你也剃啦,怎么,一夜之 间,你就变成白虎啦!”

    “嘻嘻,”

    “怎么,你咋跟我媳妇一样,喜欢剃毛啊!”

    “嘻嘻,哦,老张,你媳妇也不喜欢黑毛,你媳妇好玩么?”

    “嘿嘿,好玩,跟你一样,又骚又浪!”

    爸爸的手指哧地滑进杨姨光鲜的小便里肆意抠摸起来,杨姨轻声地呻吟着: “啊,啊,快,快,老张,我,我受不了啦!”

    “嘿嘿,亲爱的!”听到杨姨的话,爸爸卖力地捅插数下,然后,说道: “亲爱的,如果你还嫌不过瘾,那,就把大X放进去吧!”说着,爸爸将早已 硬梆梆的大X从杨姨的小嘴里拔出来,十分顺利插进她那yín水横流的小便里, 猛烈的、强劲有力的抽插起来。杨姨雪白的鲜肉积极地配合着爸爸狂捅,不停地 扭动着:“老张,使劲,使劲啊,再使劲!”

    一对偷情的男女,正值壮年的有情人,好似一堆干渴的枯柴,突然逢遇上 星火,呼地一声,无法自制地能熊熊燃烧起来,升华后结晶在一起,在这熊熊 的烈焰之中,彼此之间都从对方的肉体上获得了最大的满足和快感。

    “唉,我快完蛋啦!”爸爸一边气喘吁吁地狂搏着,一边呼呼呼地呻吟着。

    “老张,你可千万要挺住哟,不要把jīng液射在我的身体里,给我,给我,一 定要给我留着,我要吃掉它!”

    “亲爱的,我,我,我,我不行啦!”爸爸快速地拔出大X,慌慌张张地 送到杨姨的小嘴边,杨姨一口叼住粘满自己分泌物的大X,狠命地狂吸着、痛 吮着,顷刻之间,一股股白森森、粘乎乎的晶莹液体从大X的端喷涌着,狂 汇而出,溅满杨姨粉红色的口腔,杨姨则毫不犹豫地吞进喉咙里,又把溅射在面 颊上的jīng液轻轻地涂抹在整个面颊上。

    “嘿嘿,”爸爸见状,不解地问道:“亲爱的,那玩意好吃吗,是什么味道 啊?”

    “老张,好吃,好吃啊,特别好吃。房中术上说,女人吃精能延年益寿,抹 到脸上还能养颜。没有什么不好闻的,很清香、很清香的,你来闻闻!”说着, 杨姨将挂着少许jīng液的手指递到爸爸的鼻孔下。

    “嗯,你还别说,真有一股清香的味道啊。”爸爸嗅闻之后,又用舌头尖轻 轻地舔了舔自己的jīng液:“是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不香也不臭的,淡淡的、咸 咸的!嘿嘿,……,”

    ……

    (十八)

    “哼,”一贯沉默寡言的阿根叔亦在这个非常时期,第一次主动地开了腔: “安富纯入党了,谁不清楚哇,他的党票是用一袋大米换来的!”

    “嘿嘿,王泽志让厅里给下放了,去农村劳动改造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 年人,兴灾乐祸地接过阿根叔的话茬。他叫王有成,江西人,是个军医,复员转 业后,分配到设计院当上了行政干部。他戴着一副高度近视眼镜,在这场政治运 动中,因其出身于小资产阶级家庭,并在单位里乱搞男女关系而走了背运,屡屡 惨遭揪斗,与跟他有染的那个女干部一起,脖子上挂着一双臭气熏天的破球鞋, 被群情激奋的造反派们无情地推搡到宿舍楼的院子里示众。

    “活该!”走背运的老军医非常解恨地谩骂道:“该,该,该,你瞧他前一 阵子那个神气劲啊,把他美的,到处指手划脚的,连尾巴都撅起来了。”

    看到王老军医那乘人之危的得意憨态,我不禁想起来前几天,他与女干部在 大走廊里被造反派们揪斗时的可怜相。“说,”造反派的头头大蚂蚱拽着老军医 的脖领子怒吼道:“你们这对狗男女,都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快说,老 老实实地交待出来!”

    “我,我,我们乱搞男女关系,我们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更对不起伟大 的领袖毛主席!”王老军医战战兢兢地交代着自己的“问题!”

    “不行,别净讲一些没用的废话,套话,具体,你们都是怎么搞的?”

    “这,这,这怎么说啊!”

    “怎么就不能说,能搞就能说!”

    嘿嘿,是啊,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的确难以在众目睽睽之下讲述出来,结 果,王老军医以及那个女干部横遭愤怒的造反派们一顿无情的拳脚。更为不幸的 是,王老军医的家也未能幸免,许多书籍、文献以及珍贵的照片被查操。最后, 被造反派咣当一声扔进一间破屋子里写检讨,反省!

    爸爸则坚定地认为,这位老军医并没有什么本质的错误,只不过是生活作风 上有些不太自重,不太检,与办公室里的女干部关系暧昧。性格直爽的爸爸为 其据理力争,这难免遭至众造反派们的断然拒绝,而愤怒的爸爸则冲上楼去一脚 踢破房门,大义凛然地救出这位不幸的老军医,使他重获自由。

    同时,爸爸又乘胜追击地索要回老军医那些被无端没收的文件和照片。我非 常有幸地欣赏到老军医那些被查没的物品,其中,有一幅老军医年轻时代的标准 相:他穿着笔挺的军装,戴着大沿帽,英俊潇洒,神采奕奕地站在绿树成荫的军 营前,与现在憔悴落魄的容颜完全判若两人。

    从此,这位老军医对爸爸感恩戴德,成为爸爸最忠实的支持者。老军医拿不 出什么礼物来报答爸爸,心里总是觉得过意不去,欠爸爸的再造之恩。

    有一天,老军医突然心血来潮:“老张啊,扎**血对身体大有益处,我都配 好啦,来,我给你扎一针?”。

    望着老军医手中灌满**血的大针头,爸爸不以为然地说道:“老王啊,我什 么毛病也没有,扎那玩意干啥,要扎,你就给我媳妇扎吧,她身体不好!”

    “是吗!”一听说扎**血对身体有特殊的益处,妈妈慨然解开裤子,将白森 森的肥屁股凑到老军医的眼前,气得我火冒三丈。

    老军医握着大针头,用蘸着少许酒精的棉花签在妈妈的肥屁股上擦了又擦, 然后,手指猛一用力,哧的一声,便将滚滚鲜红的**血,诚慌诚恐地射进妈妈雪 白的圆屁股里,直看得我两眼金星狂射:哼,好个老不死的大色鬼,你凭什么摸 我妈妈的屁股,我妈妈雪白的屁股是你摸的吗?

    给妈妈扎完**血后,老军医提议让妈妈给他也扎一针,以滋补滋补因饱经磨 难而提前衰老的身体。妈妈从来没有摸过针头,她呆呆地握着大铁针,不知从何 着手,老军医便手把手的教导她。在老军医手把手的教诲之下,妈妈笨手笨脚地 握着大针头,咣当一声扎进老军医那干枯的屁股上,结果,还是以失败而告终, 鲜红的**血溅了老军医一屁股。

    在这些人中,谁也没有刘君魁梧壮实,他是哈尔滨人,长得虎背熊腰,浑身 的肌肉圆圆鼓鼓,好象要从肉皮下面拱出来。他待人和蔼,每当我瞅他时,他便 冲我慈祥的微笑着,并时时地头。他是单位里有名的大力士,大家对他均敬 而远之。别看他平时很和善,一旦发起脾气来,就像一头倔犟的大公牛,任何人 也抵挡不住。

    有一次,他的儿子被周扒皮用砖头打肿了眼睛,怒气冲天的刘君追赶着周扒 皮绕着住宅楼跑了好几圈,直到一巴掌将其打翻在地,那惊心动魄的场面至今让 我记忆犹新。

    刘君和岳父岳母共同生活,组成一个让人羡慕的和睦之家。很遗憾,他刚刚 过完四十岁的生日,就发现患有可怕的白血病,送北京治疗,还没过两个月便被 装在骨灰盒里送回了家,扔下三个孤苦伶仃的孩子。

    “金大炮今天把院长给骂了!”刘君站在屋子中央,掐着腰说道。

    “哎,金大炮啥心眼也没有,人家装枪他就敢放!”杨姨解释道。

    “×老师啊,我看,咱们得写个材料,向上级反映反映大蚂蚱的有关问题, 他家历史不清白,他爹作过伪满的警察,解放后,还投机倒把!”杨姨一边说 着,一边用雪亮的眼睛盯着妈妈。

    “我早就知道,就是总也拿不出证据来啊!”妈妈说。

    “他跟刘淑杰关系不明不白的,总是在一块嘀嘀咕咕的,肯定是搞破鞋!” 刘君说:“等明天我回家找双破鞋挂在他办公室的门上!”

    “那可不行,不行,大蚂蚱脾气可爆了,弄不好,……”老军医惊恐万状地 摇晃着脑袋。

    “我怕他?不服就比划比划!”刘君一脸不屑地说道。

    “对,这个办法挺好,一下子就能把大蚂蚱搞臭!”杨姨不无得意地说道。

    “用这种办法把人搞臭,不太好吧!”妈妈迟疑地说道。

    “哎呀,×老师啊,什么叫好,什么叫不好,这年头,什么办法不用?这也 不是咱们自己的发明创造啊!现在就兴这个!你没看到矿山科的王亚莉,脖子上 挂着一双破鞋,满办公楼地游行吗!”

    “……”

    围坐在屋子里的这些人,均有一个共同的、彼此间心照不宣的目的:希望在 这场空前绝后的政治运动中,把握住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紧紧抓握住命运的咽 喉,捞取实惠,从而飞黄腾达、**犬升天。

    若想实现这一宏伟的理想,必须扫清掉前进道路上的一切障碍,不择手段地 把那些绊脚石以及众多的竞争者搞垮、弄臭!

    不要急于给我们下不仁不义的结论,大家彼此间不都是如此嘛,你看,险恶 的对手隐藏在yīn暗的角落里,正在磨刀霍霍呢,恨不得一口把我们全部吃掉。谁 也不愿让灾难降临在自己的头上啊!

    一番高谈阔论之后,大家便以笔做刀枪,口诛笔伐。

    他们一头扎进报纸堆里,像寻宝似聚精会神地瞪着眼睛。他们握着小剪刀, 东摘一句,西剪一块,一张张摘剪过、千疮百孔的报纸被凄惨地抛弃在桌子上、 椅子上、木床上、地板上。

    经过一番煞费苦心的东拼西凑,一篇充满革命激情的宏篇巨著终于被炮制出 笼,他们确信,明天,必将一鸣惊人!

    妈妈扶了扶眼镜框,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朗诵起来:“最高指示:伟大 的领袖和导师毛主席教导我们说,……”

    “哟,哟,不对,不对,你念的不对!”杨姨突然打断妈妈:“×老师,这 段话你念得太死板喽,一表情都没有哦,应该这么念,最高指示:伟大的领袖 和导师毛主席教导我们说: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老师,朗诵起来一 定要绘声绘色的哦!”。

    “哦,对,对,老杨,你说得有道理!”

    妈妈诚恳地头,这对不共戴天的情敌,在这场空前猛烈的政治运动中, 却极其可笑地,非常意外地成为一个战壕里的最为亲密的革命战友。

    妈妈对这场政治运动所投入进去的热情,高出宿舍楼里的任何一个人,已经 达到走火入魔、废寝忘食的程度。甚至对我,她的宝贝儿子,与爷爷斗争的战利 品,也全然失去了兴趣,将我冷冰冰地抛之一边,再也不管不问,不理不睬。这 使我大为光火,从而对妈妈的成见,更为深重。

    昏暗的灯光之下,妈妈那双肥实的白手坚定地握着那东拼西凑而成的鸿篇巨 著,在杨姨不懈的教诲之下,振振有词地念叨着。

    妈妈有一个最为显著的特,同时,也是一个永远也无法挽救的缺憾,那便 是隐映在近视镜后面那一双毫无活力的、深深凹陷着的眼睛,每当妈妈动气时, 这对可怕的眼睛便恶狠狠的瞪着我,让我顿生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同时,妈妈 原本俊秀的面颊亦可憎地铁青起来,每当此刻,我便再也不敢正视妈妈这张赅人 的脸庞,既使与她交谈,也尽一切可能地避免观看她那张可怕的面颊。

    妈妈的小嘴巴永远都涂满高档的化妆品,猩红的薄嘴唇总是毫无善意地、非 常讨厌地凸起着,一挨生气的时候,可以很轻松地挂上一支酒瓶子,而当她真正 发起脾气的时候,腥红的嘴巴凸起得更为恶劣,也就更加骇人、更加可怕。

    妈妈那冷酷的面孔除了对我有些微笑之外,她敌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更 不肯相信任何人,甚至连自己也未曾信任过。

    妈妈极其忘我地、非常热切地追逐着时尚,特别喜欢穿着艳丽的服装、佩戴 最为流行的首饰。盛夏季节,妈妈总是头戴着一米黄色的长沿晾帽,身着一件 淡绿色的布拉吉,举着一把艳丽的、粉红色的遮阳伞,悠然自得地招摇过市,自 我感觉甚是良好。而现在,出于革命运动的需要,妈妈毫不犹豫地换上了一身极 不得体的、单调死板的绿军装,足下蹬着一双比卓别林还要滑稽可笑的大号军用 胶鞋,宿舍楼里的邻居们背地里都讥讽妈妈是个“耍猴”的。

    妈妈的双手白嫩而又肥实,美中不足的是,她的手掌横宽,五指短小,很显 然,这是一双令人失望的手,但是,却意外地受到算命先生的赏识,算命先生指 天划地的保证:这绝对是一双贵族之手!这双手不是用于劳动的,拥有这双手的 人,将一辈子享受清闲安逸的生活。

    算命先生的话一没说错,妈妈这一生的的确确没有触摸过任何劳动工具, 既使是裁剪衣服、缝缝补补这些家庭主妇应该做的、份内的职责,妈妈也极少去 做,尽一切可能地得过且过,如果实在逼到头上不得已而为之,妈妈也是皱着眉 头,很不情愿地敷衍了事,同时,一边做着,一边大发牢骚:“唉,我才不愿意 干这些婆婆妈妈的琐事呢!”。

    而对于烹调,妈妈却情有独钟,每月领到薪水的时候,妈妈要么买回一只小 **,要么称回数条鲫鱼,然后,饶有兴致地烹饪起来。她不厌其烦地往铁锅里添 加着各种调料,直至把佳肴搞得津津有味,连邻居都能嗅到飘逸的余香。

    妈妈对饮食极其讲究,认为进餐不仅仅是为了果腹,还应有更高层次的享受, 饮食必须以能够延年益寿、强壮身体为目的。于是,妈妈便挖空心思地钻研饮食 科学,一顿饭也马虎不得。如果认为吃某种食物有益于健康,无论过去妈妈对这 种食物有多么的厌恶,甚至看到了都想呕吐,但为了健康,妈妈会不假思索地享 用它们。为了健康,为了长寿,妈妈扎过**血、吃过胎盘、咽过毒蛇,……。

    妈妈不但热爱生活,更会享受生活,妈妈对人生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迫于 目前这种特殊的革命环境,任何独到的见解都不能轻易地表露出来!还是等以后 空气缓和一些的时候再发表高论吧!

    妈妈有着许许多多各种款式的贵重衣物,化妆品的数量相当可观,仅口红就 足足装满了一抽屉。但是现在,她早把这些小资产阶级的货色统统藏匿起来。

    出于对生命的热恋,妈妈对自己的健康状况极其关注,稍微感觉到身体哪个 部位不太舒服,便立即跑到去医院进行一番全面的、彻底的检查。

    ( 十九)

    妈妈的一生都处在毫无休止地、契而不舍的追求之中,妈妈所追求的第一个 目标,当然是我的爸爸,妈妈和爸爸是同乡。

    妈妈在学习功课方面没有爸爸出色,她的全部精力根本没有用在学习方面。 最初,爸爸并不中意妈妈,学校里有许多倾心于爸爸的女同学。但妈妈一经选定 目标,就一定要将猎物擒获到手,妈妈对爸爸展开了疯狂的、台风般的攻势:从 小镇追逐到县城,又从县城追逐到地级市,再从地级市追逐到省城,直至结婚生 子。在这其间,妈妈对爸爸使用了什么手段、什么魔法,那只有老天爷和爸爸, 还有妈妈她自己知道了。爸爸对此一向守口如瓶,从未对任何人讲起过。

    追求,这是妈妈一生的价值观,凡是妈妈想要得到的,就一定要得到,在这 期间,无论采取什么手段、什么方式,哪怕是最不为人耻的手段,妈妈也是在所 不惜。妈妈对爸爸的穷追不舍,后来成为小叔子们、小姑子们挖苦她、取笑她的 话柄。而妈妈对此则不以为然,谁愿意说什么就让他们随便说什么好啦,反正我 的目的已经达到。

    妈妈和爸爸结合以后,妈妈好似唐僧给孙悟空套上了紧箍咒,而爸爸更像一 只被彻底训服的绵羊,对妈妈服服帖帖,千依百顺,任何事情都毫无原则地迁就 妈妈。在妈妈前面,爸爸已经没有了大脑,没有了思维,就象横陆敬二那样,一 举一动全部在妈妈的操纵之下。

    只有一爸爸和妈妈完全相同:他们都不喜欢任何动物!

    追求爸爸只不过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妈妈还有许许多多宏伟的蓝图需要去 描绘,人生能有几回搏啊?为了现实中那些诱人的理想,奋斗吧,拼搏吧。妈妈 如果突然之间热衷于某件事情,不管这件事对她有什么益处、有什么意义,她都 要义无反顾地投身进去。

    眼前,这场空前猛烈的政治运动成为最为流行的时尚,入党成为每个人作梦 都想的事情,于是,妈妈便开始了近乎疯狂的追逐,不达到入党的目的,誓不罢 休!待那场运动虎头蛇般地结束之后,妈妈也像泄了气的皮球,兴致尽消,再也 不肯参加党组织的任何活动,当党组织向她索要党费时,妈妈极不耐烦地掏出一 张钞票:“哼,快拿去吧,这是一年的,以后少来找我。”

    当达木花突然在这座城市里风行开来,妈妈便拿出全部的积蓄走火入魔般地 投入炒卖,其结果,可想知而;妈妈曾经下海经过商、搞得长途贩运,还作过安 利传销,……,当妈妈发现他人又有别的目标、别的追逐时,她便扔下手中尚未 做完的事情,再次跟在别人的屁股后面,去进行新一轮的追逐。

    眼前,在这个灼手可热的岁月里,妈妈正在热切地向党组织靠拢,这将给她 带来无尚的荣光。为此,妈妈绞尽脑汁地要实现这一宏伟的理想。妈妈积极工 作,表现突出,一幅幅油彩四溢、光泽艳丽的大奖状被她成捆成捆地抱回家里, 待政治运动结束以后,这些老古董成为奶奶裱糊墙壁的绝好材料。

    非常遗憾的是,有一件事情总是让使妈妈终日忧心忡忡。解放前,我的姥爷 曾经开过饭馆,并且置办过一些田产,妈妈唯恐他人知道自己这不光彩的底细, 从而耽误自己的伟大前程。于是,妈妈曾专程赶回娘家,告诫她的父母和兄弟姐 妹们:“如果搞外调的人到咱家问你们什么出身,你们可千万别提过去的事情, 就说是贫农,贫农,知道吗?你们可别坏了我的大事,耽误了我的前程!”

    然后,好事多磨,一件意外的、不太大,也不算太小的事情差没把妈妈的 远大前程彻底地葬送掉。

    这件不算太大、也不算太小的事情应该先从我的姥姥讲起,有一天,我的姥 姥从千里迢迢之外突然风尘仆仆地不邀自来!

    姥姥的个头比妈妈要矮小许多,并且单薄得如果逢遇狂风能够非常轻松地把 她抛掷到漫天翻滚的云朵里去。在我童年模模糊糊的记忆之中,姥姥永远都是戴 着一无沿的深灰色的,由手工织成的小帽子,这连睡觉都不肯摘掉的小帽子 自从戴到姥姥的脑袋上之后,便一次也未曾清洗过,脏乎乎的毛线缝隙里积满了 令人作呕的灰尘,散发着剌鼻的酸腐气味。

    姥姥那干枯得紧缩成无数道可笑细纹的嘴巴,除了吃饭和睡觉之外终日都叼 着一根深黑色的、挂满油渍的长杆大烟袋,她频频地、一根接着一根地划擦着火 柴,干瘪的嘴唇拼命地吧嗒着、吸吮着,整个屋子里缭绕着呛人的劣质烟草的气 味,地板上积满了磕掉的烟灰和划擦完的火柴杆。有时,姥姥吸着吸着突然剧烈 地干咳起来,于是,她便毫无顾岂地一口接着一口地往地板上咳着脏乎乎、黄稠 稠的粘痰,不出一日,整间屋子便被姥姥搞得一塌糊涂、不堪入目。

    让我最为瞠目的是,姥姥盘卷着短小的双腿端坐在床铺上可以数个小时纹丝 不动,而唯一所做的事情便是拼命地吸烟和频繁地吐痰。对此,我很费解:姥姥 这么长时间地端坐着她的腿怎么不麻、不酸呢?为了验证此事,我偷偷模仿着姥 姥的样子在里间屋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着,可是,仅仅几分钟我便再也坚持不住, 我不得不叹服姥姥这非凡的打坐功夫。

    与妈妈一样,姥姥一辈子没有做过任何活计。除却热衷于吃饭喝酒抽烟之外 姥姥没有其他任何别的爱好,在她的人生观里,这些便是生活的一切。姥姥从来 不吃素菜,一到我家不是张罗着包饺子就是烙馅饼,吃腻了饺子和馅饼便打发爸 爸去买鱼。

    “买什么鱼?”望着馋嘴的丈母娘,爸爸无可奈何地问道。

    “镰刀鱼,镰刀鱼啊,我最喜欢吃镰刀鱼,一定要给我买宽的啊!”姥姥一 边说着一边不停地比划着,说着说着,嘴角已经无法抑制地流出了长长的口水。

    几刻钟后,爸爸拎着几根带鱼走进屋子里,姥姥立刻丢掉大烟袋,腾地一声 凑过去,非常仔细地察看了一遍又一遍,同时,又不顾忌腥臭味不厌其烦地翻弄 着:“太窄了,这能有多少肉哇,不好吃,咋不买宽的呢!”看着看着,翻着 翻着,姥姥皱起了眉头。

    “市场上没有比这再宽的了!”爸爸解释道。

    带鱼很快便被妈妈烧制得色香味俱全冒着腾腾热气摆放在餐桌中央,爸爸又 去商场给姥姥买回一瓶高度白酒。姥姥早就迫不急耐地坐到饭桌前抓耳挠腮地准 备着享用那几根她认为不甚理想的带鱼,姥姥的两只小眼睛贪婪地、死死地盯着 菜盘子,两颗眼珠几乎要蹦出眼眶掉落到菜盘子里去。她欣然接过爸爸递过来的 白酒瓶:“哎呀,这酒不好喝啊,我不是让你买高粱王吗,那酒才叫好呢!”

    “你要的那种酒我们这里没有卖的啊,买不到哇!”爸爸无奈地说道。

    早已按奈不住的姥姥伸出筷子,挟起一大块鱼肉,悠然自得地塞进干瘪瘪的 嘴巴里,继而,姥姥那枯黄的两腮开始可笑地鼓捣起来:“啊,不错,真是不错 啊,虽然窄了,味道还是可以的啊!”咽下鱼肉,姥姥又极其地道的饮下一口 白酒,她的嘴唇不停的吧嗒着,无比幸福地回味着甘甜醇厚的酒香。

    “啊,啊!哎呀!”突然,姥姥尖声惊叫起来。

    “怎么啦!”妈妈急忙放下筷子,问道。

    “啊,啊,卡,卡,卡住了!”姥姥的嘴巴张得大大的,痛苦地呻吟着。

    “快,拿白糖来!”妈妈冲着爸爸喊道。

    爸爸快步跑向厨房取来糖罐子,姥姥一口气咽下半罐子白糖,可依然是无济 与事,那根该死的鱼骨头始终卡在姥姥那狭窄的咽喉里说什么也不肯滑下去,这 是无辜死去的带鱼对姥姥的无情报复。万般无奈之下,爸爸只好领着姥姥去附近 的一家医院看医生。

    姥姥不但贪吃,更热衷于炫耀自己,白天她闲得百无聊赖便溜到走廊里与邻 居们拉家常,只要一有机会,她便眉飞色舞地神吹起来:“你们知道吗,俺家以 前可是开饭店的啊,那钱可挣老鼻啦,我们不但买了许多金元宝、金首饰,还买 了好大好大一片最值钱的土地租给别人耕种,每年冬底的时候俺便挨家挨户的收 租子。现在是不行啦,俺家的地给分了,饭店也合营了。但俺老头子是饭店的经 理,在饭店里薪水最多!我天天喝酒,顿顿有肉!虽然土地给分了,饭店也给没 收了,可是俺手里还有许多金元宝呢,这些金元宝足够俺吃喝一辈子的啦,不, 一辈子也花不完、吃不尽啊!除了金元宝,我们家作废的金元券都成麻袋装,后 来没地方搁,都让俺给糊墙啦。”

    正在厨房做饭的妈妈闻听此言,顿时气炸了肺,她啪啦一声摔掉刚刚烧热的 大马勺,呼地冲出厨房,虎着四方脸恶声恶气的把姥姥唤进屋里。

    “你瞎掰呼啥呀!嗯,你很怕人家不知道是不?你还让不让我好啦?我这些 工作都白干了!”妈妈铁青着脸,脖子上的青筋突起老高,她恶狠狠地把姥姥赶 进里间屋,随即又啪地一声紧紧地关上了屋门,把姥姥一直逼到墙角处。

    姥姥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我说俺家有钱还不对了?那俺说 俺是要饭的好哇?”

    “妈,你知道啥呀?这是什么时候啊?”

    “什么时候,不管是什么时候,不管是谁当皇帝,都是有钱的人吃香啊?”

    “妈,我不跟你说了,你没有文化,什么也不明白!”

    “……”

    俩人越吵越凶,姥姥气急败坏的挟起自己的小包裹:“***,我不呆啦, 我回家!”

    无论爸爸怎么调解都是于事无补,几乎要磨破嘴皮的爸爸最终只好躲到一边 唉声叹气。

    “***,这就是我他妈养的闺女!啊,你这个二狼!杂种操的!”

    妈妈在家排行第二。

    妈妈趴在里间屋的铺床上,呜呜呜地抽泣起来:“让她走,让她走!走了清 静!”

    “好哇,X你妈的,好个二狼,走就走,没你我还活不了啦,我这辈子再也 不登你的家门!”

    妈妈的癫痫病突然发作,只见她“嗷”地一声惨叫,然后扑通一下摔倒在里 间屋的地板上,僵挺挺的活象一具赅人的死尸,爸爸见状慌慌张张地把妈妈抱到 床铺上拼命掐拧她的人中。

    “不用管她,全是装的!”姥姥不以为然地嘀咕道。说完,她瞅都懒得再瞅 妈妈一眼,转过身去,推开了屋门,哒哒哒地溜到楼下去。

    我正爬在阳台上漫无目标的四处张望着,猛一低头,突然看到怒气冲冲的姥 姥怀里挟着她的小包裹低着头快步如飞地行走着,两条可笑的短腿迈着令人眼花 缭乱的细碎步,两只好似永远也不着地的袖珍小脚一刻不停地捣腾着,片刻之间 便没有了踪影,从我的视野里消失在石头马路的尽头。

    通常情况下,妈妈的癫痫病总是在最为关键的时刻发作:与人吵架吵至理屈 词穷、穷途末路之际,便大叫一声栽倒在地吓得敌人顿时一哄而散;单位里评选 先进工作者,突然发现红通通的光荣榜上,竟然十分扫兴地没有自己的大名时, 激愤之下的妈妈就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挺挺地倒在会议室的地板上,满场顿时赅 然,单位领导不得不进行重新调整;在课堂上,当她对颇皮的学生无计可施时, 情急之下也使用这种手段。后来的事实验证了姥姥的结论:“她全是装的!”

    妈妈终于清醒过来,爸爸无微不至地将她安顿好,然后又匆匆赶往火车站去 找寻赌气出走的姥姥。

    漆黑的深夜里,爸爸领着姥姥蹑手蹑脚地走进屋子里,姥姥把她的那个破包 袱丢到床铺上,二话不说,一个人静静的端坐在爸爸早已给她摆满丰盛菜肴的餐 桌旁,若无其事地再次大嚼大咽起来。

    “都睡觉吧,太晚了,明天还得上班呢!”爸爸打着哈欠、一脸无奈地小声 嘟哝着。

    第二天清晨,妈妈还是十分委惋地把姥姥打发回了老家,临行之际,妈妈紫 青的脸庞冷若冰霜,竞然连一句送别的话都未曾与姥姥说过。打发走总是管不住 自己嘴巴的姥姥,妈妈和爸爸便又从早忙到晚,哪怕是钻进被窝还是没有停止讨 论如何才能尽快入党的许多关键性的技术问题。

    这年的初秋,妈妈和爸爸终于如愿以偿,面对着鲜红的党旗,双双举起了拳 头,流下了一串串激动不已的热泪。

    ……

    (二十)

    「都木!」妈妈拉着我的手,拎着沉重的包裹,找到我的都木老师:

    「都木,我参加了工宣队,明天,我们要下基层做宣传鼓动工作,也不知道 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儿子没人照看,你看看,这样行不行啊,把我儿子放到你 家住几天,你帮我照顾照顾,怎么样啊?」

    「好哇,」 都木老师非常爽快地答应道:

    「×老师,没说的,你就放心地把你的宝贝儿子放到我家里吧,你就积极去 吧!」

    「那,太谢谢你了!」妈妈将装着我衣服的包裹递到都木老师的手中,都木 老师笑吟吟地接了过去:

    「嗨,×老师,瞅你说的,咱们俩个,还客气个什么劲啊!你尽管放心地积 极去吧,喂,」 都木老师拎着大包裹,冲我呶呶嘴:

    「小家伙,帮老师把这些作业本捧到家里去!」

    「哎,」我乖顺地捧起沉甸甸的作业本,跟在都木老师的身后,走进狭长的 大走廊里,昏暗的灯光,无神地映照着都木老师丰腴的腰身,都木老师每迈动一 步,肥硕的大屁股便剧烈地鼓捣一下,看得我yín心骤起,想到今后的日子里,将 与都木老师共同度过,我即兴奋,又紧张,我真担心,在色心的驱使之下,自己 会做出料想不到的事情。

    都木老师因为没有住房,临时借住在学校的一间办公室里。都木老师的丈夫 是个军官,常年在部队服役,按理说,都木老师应该调到丈夫的部队去,与丈夫 共同生活在一起。可是,都木老师丈夫的部队驻扎在边远的山区,都木老师一旦 调过去就很难再回到大城市里。所以,都木老师指望着丈夫能够早日转业回到地 方上。而目前,只好两地分居。在一年当中绝大多数的时间里,都木老师都是只 身带着一个仅半岁多的小女孩独自生活。都木老师的这间屋子既是寝室又兼做她 的办公室。

    「啊,」 都木老师打开房门,亲切地对我说道:

    「小家伙,到家了,咱们到家了!」

    我将作业本放在都木老师的办公桌上,便呆呆地坐在一边,木然地摆弄着手 指头,望着眼前这陌生环境,我一动也不敢乱动。

    「哦,兰花,妈妈的小宝贝,你怎么又醒了!」

    都木老师放下包裹,抱起她那可爱的小宝贝,一屁股坐到床边,开始哺乳孩 子,只见都木老师将内衣高高地撩起,两只硕大的乳房摇摇晃晃地展现在我的眼 前,看得我色心狂臊,又对都木老师想入非非起来。

    「喂,小家伙,」 都木老师突然唤我道:

    「去,把手巾架上的毛巾给老师拿过来!」

    「哎,」

    我只好中断了对都木老师的胡思乱想,拿着手巾缓步走向都木老师,都木老 师两手抱着孩子,冲我嚷道:

    「快,快,来啊,帮老师把这擦擦!」都木老师呶呶嘴,示意我把rǔ头里溢 出的奶水擦拭掉。我迟疑了一下,尽管对都木老师的身体充满了神往,可我还是 不敢随便触摸我尊敬的都木老师。都木老师瞪了我一眼:

    「快啊!」

    我不敢违抗,哆哆嗦嗦地把手伸向都木老师那雪白的乳房和红晕泛起的大乳 头上,轻轻地擦拭起来。都木老师的乳房既鼓且圆,活像两只蒸熟的、白喷喷的 大馒头,泛着迷人的光泽。好色之心迫使我无法过于安份,我偿试性地轻轻地按 摸几下都木老师的酥乳,感到即柔软且细嫩,散发着微微的温热,都木老师那色 素沉着的乳晕托起大大的、深红色的rǔ头,汩汩地流淌着晶莹的乳汁。

    我特别注意到,都木老师抱着孩子的手臂上,生出些许黑黑的细毛,我将脑 袋瓜一转,目光悄悄地移到都木老师的腋下,哇,那里的黑毛更是又长又密,散 发出浓烈的、剌鼻的异味,我感觉很是新奇,丝毫也不厌恶都木老师那特殊的气 味,我偷偷地凑近都木老师的腋窝处,深深地猛吸几了口气。

    「还有这!」都木老师把孩子稍稍举起,露出柔软细腻的腹部,圆圆的脐眼 深深地陷进丰满的脂肪里,几根yīn毛从衬裤里溜出来,若隐若现地展露着,把我 撩拨得心慌意乱,从而,对都木老师胯下那片神秘之地,更是着魔万分。我的手 再度擅抖起来,抓着白手巾在都木老师那肥硕的腹部来回地擦拭着,同时,我把 头部尽可能地贴近到都木老师的肚皮上,贪婪地嗅闻着她那浓烈的、充满着成熟 女人气息的体味。

    「好啦,」 都木老师放下了孩子,整理一下内衣,站起身来:

    「小家伙,自己玩吧,老师给你做饭吃!」说完,都木老师肥实的玉手,轻 轻地掐拧一下我的脸蛋,冲我嫣然一笑,我立刻感到无比的温暖,对都木老师不 再胆怯,也顽皮地冲她一笑。

    草草吃过晚饭,我一动不敢乱动地躺在都木老师的身旁,听到她那均匀的鼻 息声,我确认都木老师已经睡熟。于是,我悄悄地翻转一下身体,将鼻孔凑到都 木老师的身旁,深深地嗅闻着都木老师那诱人的体味。慢慢地,我朦胧起来,梦 境之中,我兴奋异常,即想去抚摸都木老师的大乳房,却又不敢伸出手去,我久 久地注视着那迷人酥乳,猛然间,我一抬头,只见都木老师那双大眼睛正恶狠狠 地瞪着我,立刻把我从梦中惊醒,吓出一身冷汗。

    「小家伙,天亮了,快起来吧,洗洗脸,跟老师上学去!」

    我睁开睡眼,望着都木老师那和蔼可亲的面庞,想起昨夜的梦境,想起对都 木老师的yín邪之念,我不禁有些差愧难当。在现实生活中,都木老师可从来没有 恶狠狠地瞪过我一次,梦境里的那一幕,完全出于我对都木老师无比敬畏之情而 在暗暗作祟。其实,仔细想想,都木老师对我极其痛爱,每天,我都能在都木老 师的家里,得到一意外的收获:一只苹果、一根香蕉、一把奶糖、……,最 初,我不敢轻易接受都木老师真诚的馈赠。

    「拿着!」 都木老师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吃吧,吃吧,你看,老师这里还有许多呢,都是我生你小妹时,同志们陆 续送来的,老师不吃这些东西,你小妹太小,吃不了,放着不也是烂掉了吗!」

    在都木老师即严厉而又温馨的目光逼视下,我不敢再拒绝都木老师的礼物。 每天放学后,都木老师便塞给我几个零钱让我帮她去市场买菜,回来后,我把菜 和剩下的钱交还到都木老师的手里,都木老师接过菜,却把剩下的散币塞到我的 手里:

    「小家伙,这零钱送给你了,你拿去买喜欢吃的东西吧!」

    我不敢回绝,但又不敢收老师的钱,趁老师不注意,我偷偷地放到桌子上。 都木老师一看,严厉地教训我道:

    「小家伙,你给我解释解释,老师给你的零花钱,你为什么不拿,老师的钱 脏啊?」

    「这,这,」我不知说什么才好,恐惧地低下头去,喃喃地嘀咕道:

    「老师,妈妈说,不能随便要别人的钱物!」

    「哦,你把老师当成别人啦!」都木老师站起身来,一把抓起买菜剩下的散 币,一分不少地塞到我的手里:

    「以后,老师给你零用钱,你就收着,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咱们班级里有 那么多同学,老师为什么不给别人,偏偏给你呢。还不是认为你和他们不一样, 你是一个好孩子。」

    都木老师轻柔地抚摸着我的肩膀,一股暖流立刻传遍我的周身:

    「班上的学生差不多都是附近贫民窟里的野孩子,从小缺少家教,一个个象 个活驴,教他们可是我倒了八辈子霉啊,小家伙,你千万要记住老师的话,千万 不要向他们那样。」

    更使我极为感动的是,都木老师突然拿出一双崭新的球鞋:

    「过来,试试这双鞋,看合不合脚。」

    说完,都木老师将鞋扔到我的脚下。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都木老师给我买新鞋穿,这可能吗?我呆呆 地望着都木老师。

    「瞅啥呀?快换上吧,你看你,脚上的破鞋都快掉底啦,张着个大嘴,你 妈妈也不管你,光知道干革命,积极、入党啦!」

    我脱下破胶鞋,拿起一只新鞋正欲往脚上套:

    「哎呀,这双臭袜子啊,赶紧给我脱下来扔到外边去。」

    我难为情地脱下又脏又破的旧袜子,赤着脚走出屋子,我把旧袜子扔进走廊 的垃圾篓里,等我重新走进屋里,都木老师已经端过一盆热气升腾的洗脚水:

    「坐到那个椅子上去,把脚洗干净再穿新鞋,否则,新鞋也得变脏喽!」

    我满脸羞得通红,头也不敢抬地拼命搓拭脚上的污垢。

    「啪」 都木老师把一只香皂盒甩到盆边:

    「别光这么搓啊,打香皂,除除臭味!」

    我拿起香皂,都木老师蹲下身来,拉拉我的衬裤,不免皱起了眉头:

    「我的天啊,你妈妈多长时间没有给你洗衣服啦!」

    我更加无地自容:

    「运动开始以后,妈妈特别忙,我一天到晚都见不到她几回,有时,几天也 见不到!」 都木老师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等我洗完脚,都木老师找来一双红色的袜子:

    「你先穿我这双袜子吧,过几天,老师再给你买双新的!」

    夜晚,我在被窝里辗转反侧,手里一直拿着都木老师那双红袜子,我舍不得 穿它,悄悄地脱下来,放到鼻子下贪婪地嗅闻着,企图从这双袜子里能够重新嗅 闻到都木老师的特殊体味。

    那是一种能够使我极度兴奋并且产生奇妙快感的气味,望着都木老师的红袜 子,我便不自觉地想起她的肥脚丫以及脚趾上那细长的黑毛。啊,都木老师,我 的第二个妈妈,我什么时候才能扑进你那宽阔的、柔软的胸怀里,像跟妈妈在一 起时,尽情地品偿、把玩你那对丰满的酥乳呢?……

    第二天傍晚,都木老师果然给我买来一双新袜子,同时,她又从包裹里掏出 我的衬衣和衬裤:

    「小家伙,把门锁上,赶紧把你那身脏皮给老师换下来!」

    我看看都木老师,她并没有出去的意思,我迟疑起来。

    「你想什么呢!」 都木老师催促道:

    「快换啊!」

    望着前眼的都木老师,我还是迟疑不决,我实在不好意思在都木老师的面前 脱个溜光,都木老师似乎看出了我的尴尬:

    「哦,怕我看,是不是?」

    我摇摇头。

    「不怕,那你快脱吧!」说完,都木老师亲自动手解我的裤带,我本能地挣 扎一下,都木老师冲我笑道:

    「怕啥啊,小家伙,你也知道害羞啊,如果知道害羞,就别去偷看瞎子洗澡 啊!」

    荷荷,听到都木老师讥讽的话语,我臊得满面绯红,极难情地低下头去,都 木老师不容分说地解开我的裤带:

    「小家伙,在老师的面前,你有啥怕羞的啊,告诉你吧,老师比你妈妈的岁 数还大吶!」

    「是么,」我怔怔地问道:

    「可是,老师,你的孩子为什么这么小哇?」

    「哦,」 都木老师认真地答道:

    「小家伙,你不懂,鲜族人少,不好找对象,如果不是你妈妈给我介绍一个 军官,老师很有可能到现在还是一个人吶!更别提什么孩子喽!」

    都木老师一边与我闲聊着,一边脱光我身上所有的衣服,我立刻赤身露体地 站在都木老师的面前。都木老师和善地笑了笑,旋即端过来一盆热水:

    「好脏啊,来,洗洗澡,再穿新衣服!」

    我迈进水盆里,正欲抓过水盆旁边的白毛巾,却被都木老师一把夺了过去:

    「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从小就是妈妈给你洗脸、洗澡!连擦屁股都是你 妈妈的事,对吧,来,老师给你洗!」

    一听到尊敬的都木老师准备接替妈妈的职务给我洗澡,我即感觉很难为情, 同时,又有些受宠若惊。

    都木老师开始轻柔地揉搓我的身体,我呆呆地站立着,一动也不敢动,都木 老师一边揉搓着,一边仔细地审视着我的裸体,不时地夸赞道:

    「嘿嘿,小家伙,长得真是不错,细皮嫩肉的,浑身上下光溜溜的,白净净 的,……」,听了都木老师的话,我的脸蛋不知怎么搞的,热辣辣的,立刻胀得 满脸通红。突然,老师改换了口吻,继续说道:

    「可,就是太脏啦,你看看这,脏得都快长□啦,好象一年也没洗过,挺好 个小伙子,脏得活象一只巴拉狗,……,」

    更让我大吃一惊的事情发生了,都木老师抓起我的****,仔细地端祥起来。 直到目前为止,我的****除了妈妈之外,便只有林红和李湘仔细地欣赏过,连金 花都没得到这份殊荣。

    今天,都木老师似乎也对我的****发生了浓厚的兴致,你看,都木老师是如 此认真地审视着,用「目不转睛」这个成语来形容丝毫也不夸张。我偷偷地斜视 一眼都木老师,发觉握着我****的都木老师,那端正的脸庞上也闪现出一丝妈妈 那样的、莫名其妙的欢悦之情。继而,便亦像妈妈那样,开始胡乱地往我的**** 上抹起香皂来,并且,越抹越多,而我身体其他的部位,都木老师却没有如此认 真地涂抹过。抹完香皂,都木老师便开始不停地揉搓起来。

    她那双充满肉感的大肥手把我的小****抒搓得奇痒难奈,同时,一种无法名 状的、极其舒畅的快感从****传遍全身,产生一种飘飘欲仙的幻觉,随即,便令 我失望地消散开。我低下头去,呆呆地瞅着紧握在都木老师手中的****,立刻发 现一种奇怪的现象,原本短小瘫软的****不知不觉地肿胀起来,****头鬼头鬼脑 地从包皮里露出可笑的小脸,渐渐地,一种想要尿尿的感觉袭向我的中枢神经系 统,可是,我却不敢说出来。都木老师抓过毛巾把****上的香皂擦试干净:

    「记住,小家伙,你的小****要经常清洗的,特别是包皮里边,更要彻底地 清洗,否则,很容易得病的哦。」

    我仍旧沉浸在无边无际的性的幻想之中,我努力地搜寻着那逝去的、极其短 暂的、要成仙的感觉。都木老师的话把我从幻想中惊醒,立刻开始慌慌张张地换 上都木老师递过来的衣服。然后,哧溜一声,钻进了暖洋洋的被窝里。

    这一夜,那种奇妙的快感搞得我魂不守舍,我用两只手摩仿着都木老师的动 作,拼命地揉搓着****,企图让那种快感重新出现。然而,令我大失所望的是, 无论我如何努力,结果都是徒劳的。我的手都揉酸啦,****也揉得几近麻木,可 是,那逝去的快感却一次也没有出现过。我累得筋疲力尽,不知什么时候睡死过 去。

    「哧——,哧——,……」

    黑暗之中,我听到一阵哧哧哧的水响声,我悄悄地睁开眼睛,借着姣洁的月 光循声望去,哇,是都木老师,她光着下身,正蹲在便桶上小解,我兴奋得浑身 剧烈地哆嗦起来,一双小色眼偷偷窥视着。我发现都木老师的黑毛畸多,并且, 又粗又长,幼儿时期,妈妈领我在浴池里洗澡的时候,女人的黑毛我可没少欣赏 过,可是,像都木老师这样长着又厚又长的黑毛的女人,到目前为止,我还没看 到过。由于都木老师的黑毛甚多,将小便遮得密密实实,只有两条大肉片,在月 光的映照之下,若隐若现,其他的便什么也看不见,全是一片模模糊糊的漆黑。 这更勾起我强烈的好奇心和莫名的神秘感。

    都木老师小解之后,重新回到床上,很快便又传来微微的鼻息声,而我,却 失眠了,只要一闭上眼睛,都木老师那朦朦胧胧的、黑毛簇拥的小便就浮现在脑 海中,永远也挥之不去。啊,都木老师的小便好奇特哦,让我好生向往。

    我想着想着,眼前又浮现出林红和李湘的小便,我挖空心思地将都木老师的 小便与林红和李湘的小便进行各方面的、全方位的综合比较。

    与都木老师的小便相比,林红和李湘的小便显得那么的稚嫩,完全没有发育 成熟,光滑细腻,一根细毛也尚未长出,两条白嫩的大腿一张,一切便就一览无 余,尽收眼底,OK了。这与都木老师的小便构成了天壤之别,这使我很失望, 我突然间又想起老姨,还有妈妈的小便,她们的小便也与都木老师的小便亦有着 巨大的差别,啊,我渐渐地喜欢起成熟女人小便,尤其像都木老师那样的小便。

    那是一个有着空前诱惑力的、硕大无比的、充满了神秘感的小便。那里布满 密实的、长长的、卷曲的黑毛,仿佛是一片辽阔无垠的大草原,任我无拘无束地 遨游,在那密林深处有一处迷一般的洞口,洞口羞涩地关闭着,我大喝一声:

    「芝麻,开门吧!」

    伴随着我的喊叫声,洞口突然为我敞开,我的眼前一亮,不顾一切地冲进粉 红色的、aì液充溢的洞口,因激动而不停地擅抖的手指缓缓地插进洞口,然后便 快速地搅动起来。随着手指的频繁搅动,洞口继续扩张着,无休无止地扩张着, 泉水般的aì液奔涌而出!啊,aì液润湿了我的手指和手掌,我的手指越插越多, 一支、两支、三支,最后,整个拳头全部插进了洞口,……,

    啊——,好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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