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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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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 秦 ,我做蛋糕
那日之后,安言静似乎对霍宅也没有那么强的抵制心理了。龙腾小说 Ltxsfb.com
可又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却总像是在埋着什么东西,让她变得莫名地焦躁不安起来。
对于那封邮件和那个邀请,霍秦没问,她也没主动提到过。
倒是陈水墨打过了电话问她究竟会不会去。
安言静只是沉默着,呼吸平稳。
陈水墨没有再逼她,只是说她自己会去。寝室四个,简若礁消失得比安言静更加彻底,要是陈水墨再不去,怕是真的不大好吧!
***
学校已经重新开课了,苏念衾也升入了高三,虽然他的学习成绩并不需要过多的担忧,可安言静还是害怕他会因为某些负面情绪压抑久了,而多少影响到他的心情。但苏念衾似乎比安言静看上去更加沉稳,让她找不出可以劝诫的话来。
霍秦虽然对安言静那个每周跟苏念衾吃一顿饭的提议表面上很是不齿,可真的执行起来了,倒也没表现出太大的反感来。
只不过父子俩常常是一句交谈都没有,就连眼神都很少交汇在一起。弄得柔柔也情绪不高的样子,吃个饭还得小心翼翼的,像是生怕惹着谁不高兴了。
惟有安言静还很是觉得小有成就,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结果就已经很是不容易的了,霍秦跟苏念衾的心结怕是从那孩子一出生就生成在心底了,想要在短时间内化解根本是不可能的,所以,急不得,只能慢慢地来。
今年的夏天很奇怪坏,经历了六月、七月的骤热,到了八月末,反倒变得凉爽舒适起来了。
8月31日是苏念衾的生日,恰好是个休息日。
霍秦和苏念衾都是极其厌恶热闹的人,况且苏念衾对于自己的生日也并非那么提得起兴致,安言静也就叫上了李邱翔和刚刚从南京结束了项目跑回来的杨陌一起到霍宅聚一聚,就算作是帮苏念衾过生日了。
这一次回来,杨陌黑了不少,也瘦了不少,更重要的是,他的话竟也变少了!平日里有事没事就要拌拌嘴的两个人突然之间变得客气起来,任谁都是会觉得不习惯的!
霍秦拍了拍安言静的肩,无声地安抚她。这种事旁人根本没法插手,就像那日杨辰雪说的,感情这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谁都没法下定论哪个就一定好,哪个就一定不好。
看了看一个在客厅里聚精会神地看电视,一个在游戏室里将柔柔抱起放在自己大腿上念故事书的两人,安言静抿了抿嘴,终是不发一言地回到厨房看蛋糕烤好了没有。
安言静正在往蛋糕上抹奶油,她的手艺极其生疏,不仅因为好久没做了,也因为心里莫名的焦躁使她无法静下心来。
突然,右手被人从身后握住,有力而均匀地带动她挤出奶油,平整地铺满了大半个蛋糕面。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安言静便从那个虚虚的怀抱中闪出身来,手还是被那个人握着,不然裱花嘴就会落在蛋糕上。
呶呶嘴笑了笑,示意安言静可以放手了。安言静犹豫了一会儿,终是从善如流地松开了手。
一只手握着裱花嘴继续涂抹奶油,一只手拿着抹刀将奶油抹平,整个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安言静惊讶地看着杨陌,真是没想到他竟还有这样一门手艺。
很快,刚烤好的蛋糕上就被一层浓郁的奶油覆盖住。白白嫩嫩的,别样的可爱。
又换了一只裱花嘴,杨陌开始在雪白的平面上绘花,手腕轻轻转动几圈,一个层次分明的小花就跃然眼前了。
“真想不到杨陌哥你还会做这个”
杨陌手上一顿,一朵原本就要完成的花塌了下去,安言静还没来得及懊悔不该这个时候找他说话,杨陌左手已经用抹刀将那团奶油挑了起来,毫不客气地送到自己嘴边一口吃掉了这个失败的作品。
如此孩子气的动作,倒是让安言静颇有些哭笑不得。可这种情绪之余,又有一种心安感隐隐袭来,杨陌似乎本就该是这副模样的,他并不适合刚刚那样的一本正经。
快速将刚刚做毁了的地方用一朵更大的花覆盖住,杨陌这才解释道:“以前暑假的时候去学过几天西。”
安言静只是了头,怕再让杨陌分心,索性什么话都不说了。
杨陌挑了挑眉,用眼神的余光看了看安言静,手里却是从安言静切好的新鲜水果中挑出几块来继续做装饰,最后,再写上最平凡的祝福,“生日快乐”四个大字。一切完毕后,杨师傅微微退后几步,居高临下,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很漂亮!”安言静不得不承认这一。
褪去最开始的那份喜悦,杨陌眼里刚刚被亮的光束一下子就彻底熄灭,放下手里的工具,只是很随意地耸了耸肩,满不在意的模样。
“杨陌哥”安言静想了想,还是开口叫道。
“嗯?”杨陌正伏在洗碗台边洗手,水流被他开得极大,哗啦啦地流水声几乎覆盖了他的回应。
递过一块干净的毛巾,安言静站到杨陌身边,浅笑着道:“你找我有事?”
杨陌胡乱抹了把脸,明显消瘦不少的娃娃脸上惊现一抹讶异,不过他很快就将整张脸埋到毛巾里,再抬起头时,早已恢复了平静。
“其实也没什么”杨陌挠了挠头,“就是有闷,想找事情做。”
安言静配合地不去揭穿他,笑着了头。
杨陌看了那个稍远处的蛋糕一眼,终是落寞地退了出去。
***
快开饭的时候,周耀鸣不请自来,他带给寿星的礼物是一把车钥匙,鉴于他骚包的审美,苏念衾接过钥匙连句“谢谢”都没说。
安言静送的是一个很别致的钥匙扣,虽然不能跟那几个有钱人比,但是倒也足够精美。柔柔则自己动手画了一张贺卡,上面有四个人,霍秦,安言静,苏念衾和她自己,在她眼里,这就是一完整的家人!
霍秦见了这张贺卡,比收到礼物的苏念衾还要高兴,嘴角的笑意几乎就要控制不住了。
因为是几个大男人,都对甜食没什么好感,除了给柔柔切掉一大块儿下来,剩下的都被几个童心未泯的人拿来当“武器”相互攻击了。安言静和柔柔凑在一个盘子里吃蛋糕,乐呵呵地看着周耀鸣和李邱翔一起“欺负”苏念衾。
虽然那两个人没当过兵,但也是军区大院长大的土霸王,几个回合下来,苏念衾身上早已看不出原本衣服的模样了。杨陌本就是不安分的人,此刻也来了玩性,趁着苏念衾躲避李邱翔的空隙,端着手里的盘子,“啪叽”一下直接将蛋糕一股脑扣到苏念衾的脸上。
李邱翔和杨陌对视一眼,两人眼中洋洋得意的笑意还没完全展开,就都脸色一凌,别扭地转过了头去,不再看着对方。
这一幕小插曲只有一直置身事外的霍秦一人尽收眼底,他蹙着眉看向李邱翔所在的方向,终于是出声制止了周耀鸣还想进行的下一轮攻击。
周耀鸣撇了撇嘴,不甘愿地托着盘子歪倒在沙发上懒洋洋地靠着。
苏念衾并不为霍秦的开口喊停存在一丝感激之情,他抹了抹脸,一言不发地回到自己房间洗澡换衣服去了。
李邱翔走到周耀鸣身边坐下,两个人的手在空中响亮的一击掌,虽然还喘着粗气,却是很多年来都从未有过的酣畅淋漓了。
看着眼前这几个男人的友谊,安言静的思绪突然就飘远了。
她是冬天出生的,生日临近圣诞节。第一次在大学里过的生日,寝室里的三个人瞒着她,给了她一个巨大的惊喜。她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时侯无论是她、陈水墨、简若礁还是叶紫,都在高兴地大笑。
虽然那个时候,她也像苏念衾一样被蛋糕、奶油弄得全身上下狼狈不堪,心里却是被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席卷。她不曾告诉过她们自己的生日,但她们却都知道,并且记得。
呵,那个时侯啊,还真是让人怀念的姐妹之情!
安言静并不觉得自己发了很长时间的呆,可当她与霍秦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在空中撞上时,却还是不免心虚了起来。
还有一周的时间,那场婚礼,她终于是决定了是要去的。
一想到这里,她反倒不再觉得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一直死死地压着了,就连呼吸都畅快不少。
就当是去看一看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吧!顺便带他回自己家去看一看。只是,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
端着盘子走到霍秦身边,在那个男人审视的目光下,安言静的嘴角始终噙着笑,她挑起一块儿蛋糕,放到霍秦嘴边。霍秦只觉得自己从未有过这样毫无抵抗,溃不成军的时刻,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张了口,任由安言静喂他。
当真的入了口,他才发现自己竟是吃了什么。
皱着眉快速嚼了两下,囫囵就吞了下去。
凑到霍秦的耳边,安言静用只有他们俩可以听得见的声音问道:“要不要跟我一起回武汉?”
闻言,霍秦的双眼中出现一抹别样的精光。他快速揽住安言静的肩,反手从她手里拿过叉子,礼尚往来,也喂了她一口蛋糕。
安言静为他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怔,却也是浅笑着张开嘴吃了下去,这是他第一次喂她吃东西。她知道,霍秦这是要陪她一同回去了。
苏念衾恰好推开房门出来,将这一系列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他低下头,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慢慢扬起了嘴角。
今年的这个生日,似乎是真的过得很不错呢!
☆、安言静,你的家乡
武汉的夏天比杭州来得更加湿热一些,空气中就好像存在着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会将人周身的细胞死死锁住。
似乎是从一进入湖北境内开始,安言静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慌乱从心里蔓延至四肢,让她几乎使不上力,更别说抵抗那股愈来愈强烈的紧张了。
霍秦执意从杭州开车过去,说是有自己的车会方便一些。
安言静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表情淡淡地笑了,他不说,其实她又哪里不知道他是在为她着想呢?她也确实是对坐飞机还存在些许惧意的。
上午十从杭州出发,将近九个小时的车程,到达武汉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的夜里了。
从汉口的方向看着一座座伫立在江面之上的桥梁,安言静有片刻的怔愣,这里的一切都似乎是那么的熟悉,跟记忆里的画面慢慢重合在一起。一下子让她有些分不清自己现在究竟是处在幻境还是现实之中。
安言静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开口提出要带霍秦回自己家去住,毕竟离开了那么长时间,屋子里一时间也住不了人。他开了一整日的车,还是先找个地方歇息来得更为妥当些。
其实,霍秦早已把一切都打好了,他直接开车带着她去了临近江滩的一家酒店。
虽说是临近江滩,可实际上离江边还是有一段不近的距离的。不过,即使是听不到江涛声,但也远比城中心来得静谧舒适得多。
下车那短短的几步路的距离,一股热浪顿时袭面而来,几乎是刹那儿的功夫,安言静便觉得身上的毛孔被黏黏腻腻的感觉撑开,虽然是十分难受的,却让她终是被种熟悉的感觉席卷了全部的感官。这里正是她的家乡,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
他们的房间是在七楼,安言静率先洗过了澡,吃了东西,湿着头发站在阳台上看夜景。
武汉的空气质量不如杭州的好,能看得到的星星很少很少,夜幕显得很是孤寂。
华灯照亮了大半片的夜空,稍远处的天际染上了一层淡幽的红色,喧闹却不失神秘。
霍秦走出浴室的时候早已穿戴好,像是要出门的样子。安言静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揪紧了宽大的领口。相比之下,她现在这松松垮垮披只套着大浴袍的模样让她突然生出几分羞愤来。
霍秦见状,一勾嘴角,轻声问道:“想不想去坐船?”
安言静的眼睛“噌”的一下被他的话亮,连忙了头。
“去换衣服!”霍秦低笑。
就算两个人早已有了最坦诚的亲密接触,真要让安言静当着霍秦的面换衣服,她也是极其不好意思的。
忙中出错,她反手总是勾不上内衣的搭扣。可心里愈急愈是穿不好。
她只觉着自己背后的肌肤被略微粗糙的手触碰,之后,她的手被他握住,他引导着她,慢条斯理地将搭扣扣好。
安言静的脸烧得烫人,随手从行李箱中抽出一条连身长裙迅速换上,眼睛却是怎么都不敢再看向他了。
“走吧!”霍秦的声音依旧波|澜不惊,牵起她的手,带她离开房间。安言静不知道自己错过了霍秦怎样难得一见的表情,其实他竟也是可以如此肆意地笑着的。
武汉的江边有很多渡江的轮渡码头,两块钱一张票,从江这头儿到江那头儿。安言静以前也经常坐轮渡,因为这样过江节省时间。
被白日里的骄阳烤得灼热的大地逐渐褪去高温,伴着江畔徐徐吹来的晚风,很是惬意。
安言静的裙摆很宽,被风一吹,便放肆地飞舞起来。裸粉色的纺纱在夜幕中自由舞动,此刻的安言静像极了落入凡间的仙子。
霍秦那双锐利的眸子骤然一黯,他的手臂握住她身侧的栏杆,一翻身,将安言静完完全全禁锢在甲板的栏杆和自己的身躯之间。裸粉色的裙摆在他黑色的长裤间舞动,她的乌黑的发丝也随着江风拂起,有几缕飞到他的面上,轻微的痒。
霍秦喉头一动,情不自禁地倾身吻了上去。
他们站在船尾,来回的人并不多,可这毕竟是公共场所,安言静很是紧张,一时间,竟是更加敏锐地感受到了霍秦在她口中进行的每一个细微动作,他的吮吸,他的翻转,他的嗑咬
“嗯”安言静禁不住呻|吟出声,浑身无力地依附着霍秦,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站稳。
他贴着她的唇低低地笑出声来,愈发将她搂紧了些。
乖顺地将头倚在他胸口,安言静也笑了。
回行的时候霍秦倒是安分了不少,只是与她并肩坐在船舱里听一些卖艺的歌者现弹现唱。但不过,他们俩的手,一直交|握在一起,十指紧扣,密不可分。
***
第二日一大早,安言静便被霍秦讲电话的声音吵醒,她侧身躺着,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看着霍秦轻松的表情,安言静一时间竟看呆了。
许是发现了安言静的目光,霍秦转过头朝她浅浅一笑,走到她的身边,弯下腰,给了她一个早安吻,贴着她的唇,无声地说了一句“早安”。
又对着手机匆匆交代了两句,霍秦迅速地挂了电话。
“邱翔和杨陌说是要过来。”
“什么?”安言静刚洗漱完毕从洗手间走出来,便听到霍秦这样的话,一时间竟让她有些消化不了。
“没事,他们愿意来就当休假好了,你也可以给他们当导游。”
安言静咬着唇并没有言语,过了半晌才叹了口气,无声地表示着自己的妥协。他们要来,她难道真的去说不可以?这,怎么可能呢!再说了,李邱翔跟杨陌的状况确实是让她很是担心,出来散散心也好,说不定那两个人之间的僵局还能稍微有所改善。
“别想太多了”霍秦顿了顿,斟酌了一下才道,“他们自有分寸的。”
“嗯!”安言静朝他笑了笑,“我们去户部巷过早吧!呃就是吃早餐。”怕霍秦不理解过早的含义,安言静马上又解释了一下。
闻言,霍秦一挑眉,并没有说太多,任由安言静安排。
在户部巷,安言静买了很多样食物,几乎每一种都是武汉当地的特色小吃,霍秦看着几乎堆满一半桌面的东西,只是蹙了蹙眉。
安言静介绍一种,他就尝一种,虽然在他看来很多东西并非安言静描述得那么美味,可他却始终都是噙着笑,一一尝了个遍。
“我们再去哪儿?”
见安言静吃得很是满意,霍秦递上纸巾,淡淡地问道。其实安言静的喜好很容易看出来,那一碗热干面,她就几乎都吃掉了。
安言静咬了咬豆浆杯插着的吸管,“去看看我父母吧我都四年没去看望他们了”
当初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安言静没有通知任何一个亲属,只是一个人将所有的后事都有条不紊地处理下来了。
墓园建在城郊附近,人烟稀少。
安言静在山下的墓园入口处挑选了一个花篮,花瓣儿上的水珠滴在她的裙子上,留下一处略深的痕迹。冰冰凉凉的水透过薄薄的不料,触及到她的肌肤,安言静不禁打了个寒颤。
山上很静,只听得到持续不断的蝉鸣,“知了知了”地叫着。
安言静看着那并排在一起的名字和那两张黑白照片,俯下|身将花篮摆在墓碑中央,深深鞠了一躬。
“爸妈,我来看你们了”
这是将父母安置好之后,安言静第一次过来扫墓,她承认自己是怯懦的,因为不敢承认,所以逃避面对。
若不是有他,她怕是还是不敢过来的吧!
从包里拿出湿巾,她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墓碑,手指在照片处流连,就像是要将那照片里人儿的样貌深深铭刻在心底一般。
霍秦只看着她,不发一言,也不靠近她。这个时侯,他不能在为她做什么了,她需要的只是属于自己去怀念和面对的空间而已。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言静慢慢站了起来,因为长时间的蹲曲,她的脚有些麻,霍秦见状赶忙去搀住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安言静竟哭了出来,她只是静静地窝在霍秦怀里流泪,不吵不闹。
本想让她随心所欲地哭一场,可不料她的泪却是怎么也止不住了。霍秦对于她的眼泪向来是最没法子的了。他抬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刚刚干掉的泪痕马上又被另一潮的泪水覆盖住,怎么都擦不干净。
“比柔柔还爱哭”霍秦笑她。
安言静吸了吸鼻子,哑着嗓子抗议,“哪有!”
霍秦也不跟她争辩,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样一句玩笑话倒也算是将她的情绪安抚下来了。
她又抽抽搭搭了一阵子,泪眼总算是没再落下来了。
“我并不想哭的”但是,忍不住。
安言静的话还没说完,霍秦用手指按住她的唇,略带厚茧的食指在她的两片唇瓣儿上来回摩挲,“嘘我不会笑话你的!”
被他的话逗乐了,安言静忍不住弯了眉眼,还真是又哭又笑的。
“言静”霍秦低声叫她。
“嗯?什么?”她拿纸巾擦了擦脸,红肿着双眼,却倔强地挤出笑来。
让她面对着自己,霍秦一字一顿,慢慢地说:“在我面前,你只需要做你自己,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安言静一怔,泪水又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得知韩昱飞跟叶紫的事她没有哭,父母遇难她没有哭,一个人背井离乡她也没有哭,可在这个男人面前,她却总是不知不觉露出最柔软的一面,他给她构造了一个足够坚固的世界,让她可以随性肆意而为。
怎么办,霍秦?安言静心里的柔软,似乎又为你塌陷了一方。
☆、霍 秦 ,我的往事
安言静和霍秦到武汉的第二日晚,李邱翔和杨陌也到了。
从天河机场回酒店的路上,霍秦将车开得很快,而车子里却是陷入了让人压抑的沉默之中。李邱翔和杨陌坐在后座上,两个人分别看向靠近自己这一侧窗子外的街景,只给对方留下了互不相干的背影。
安言静从后视镜里看着那两个泾渭分明的男人,咬了咬唇,左手暗地里扯了扯霍秦的右侧的衣袖。
霍秦将她的手捉住,不知怎么地反手一握,安言静的小手就完全被霍秦包裹在自己的手心之内了。即使是这样的天气,安言静的手还是凉凉的。
“言静”
“嗯?哥?”听到李邱翔叫她,安言静慌慌张张地把手从霍秦手心里抽了出来,趴着副驾驶座的椅子,朝后看去。
也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热的,安言静的鼻尖儿上渗出几滴小汗珠,向来苍白的脸颊上也带上了些许的绯色,幽暗的灯光下,她的五官显得格外生动。
李邱翔微怔了片刻,先是推了推眼镜,又摸了摸鼻子,笑着道:“这里很漂亮。”
安言静转过身,像是感知到什么,伸手抹掉了鼻尖儿上的汗珠。她靠在椅子上,嘴角噙着一抹不易察觉地笑,开始向李邱翔和杨陌介绍起这每条路的名称和每个名称的来历。
她说得兴起时,眉眼都是弯弯的,双眼里像是倒映着最璀璨的繁星,亮晶晶的一大片。
霍秦看着安言静说得眉飞色舞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一趟过来,还真的是来对了。或许在每个人的心底,家乡都是一处最柔软的地方,安言静也不例外。所以,她才会稍稍打开了心底的那道无形的枷锁,如此地随心而为。
一起找了一家还颇具汉味的食府又吃了一顿,李邱翔和杨陌就各自回了房。安言静看着时间还早,便拉着霍秦回了一趟以前的住所。
其实,她本是打算从墓园回来就带他去看看的,可霍秦根本没征求她的意思,直接把她带回了酒店让她休息。睡了一会儿起来,就又跟着霍秦一道去接了机。直到现在,她才有时间带他去。
安言静的家住在江对岸的武昌,开车从二桥过江,很快就到了。
跟汉口比,江这岸明显显得冷清不少。霍秦专注地看着路况,右手却是一直牵着安言静。她的手似乎比刚刚更凉了些。
安言静家住着的小区还是跟原来差不多的样子。安言静领着霍秦在小路上慢慢踱步,她的步子迈得很小,可每一步都走得都十分扎实,就跟她下楼梯时一样。那种无言的惧意,从她身上毫无预知地散发出来,让霍秦猝不及防,不由得更加贴近她。
从包里掏出钥匙,叮叮当当的脆响回荡在空落落的楼梯间。
钥匙扣上有一个很可爱的玩偶,看得出那并非是从市面上买的,边缝的针脚并不完美,甚至可以称得上可笑。
见霍秦看着自己的小玩意,安言静有些报赧地将小玩偶举起,在他面前晃了晃,“这是我初中的劳动课作业。”
霍秦笑了笑,用食指碰了碰那个玩偶,跟在安言静身后进了屋。
这是一间三居室的老房子,家具都用白色的布盖住,只大致看得出摆设。
安言静的房间是最靠近西面的一间,她直接走过去推开门,意料之中听到“吱呀”一声,几许灰尘从门上落下,潮霉的气味和着湿热的空气,在这里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令人窒息。
即使是盖着白布,钢琴也是整间屋子里最明显的物件。
安言静慢慢地朝钢琴走了过去,她伸出手,沿着大致的轮廓将整个琴身都感受过一遍。手指卷曲起伏,像是在弹奏琴键的样子。
霍秦则自顾自地打量起安言静的小屋来。
其实,安言静房间的布置很简单,唯一引人注意的就是泛黄的墙壁上贴满着的各式各样的获奖证书,有些证书的边角已经缱绻起来,微微朝内窝陷,无声彰显着年代的悠远。
床头柜上摆着两个相框,一个相框里已经没有了照片,还有一个相框里放着的照片被工工整整剪去了一半,只留下安言静一个人。
“那是大一新生才艺大赛时拍的。”安言静顺着霍秦的视线看过去,淡淡地解释道。
霍秦挑眉,“那你表演的是什么?”
“笛子。”安言静走过去拿起那只相框,摆到与自己头部一般高的地方,“我只带了那个去学校。”
霍秦心领神会,眼神故意在照片和安言静此刻的脸庞上来回,像是在做着比较,“嗯,成熟了不少。”
安言静哭笑不得地放下相框,手指隔着玻璃慢慢摩挲着那被剪开的边缘,“那个原本站在我身边的人,就是韩昱飞”
“韩昱飞”霍秦慢慢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里逐渐染上几许玩味。
浅浅地笑了笑,安言静的指尖在床头隔着的一堆书本中滑过,最终只是抽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本子,她用手抹了抹封面上的灰尘,缓慢地翻开一页,纸张发出闷闷的“哗”声,她低头看了一阵子,嚅嚅地说:“霍秦,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霍秦朝她笑笑,眼底满是包容。
因为屋子里都是灰,两个人只能站着,而这一刻,似乎无论怎样都不重要了,只要彼此的世界里还有对方存在就足够了。
“韩昱飞比我大一岁,我们就是在那次新生才艺大赛上认识的。他高我一届,物理系,学生会的。”安言静并不是一个善于讲故事的人,她的声音很轻,也不带什么感情,可在这间屋子里她的声音却是像被无限制地放大了,虽依旧清冷,却并不会让人觉得单薄。
“要上场之前,有人告诉我了错误号码顺序,是他在上台前两分钟跑过来通知我的。”
安言静说完,一顿,有些不好意思地朝霍秦一笑。霍秦走到她的身边,将她圈在自己怀里严严密密地抱好,安静地等着她接下去的话。
安言静在霍秦的下巴上蹭了蹭,慢慢走到窗旁。霍秦在她身后,亦步亦趋,踩着她的脚印,一直都没有放开她。
稀疏的月光透过窗帘洒了进来,将两个人重叠在一起的影子拉得愈发长了。
“比完赛,也不知道叶紫怎么知晓了这件事,她非要拉着我去跟韩昱飞道谢,那个时侯水墨也跟着起哄,于是就有了那张照片。”
这么多年过去了,安言静终于是明白那个时候叶紫为什么会比她还要积极了,原来所谓的缘分,也都是被人硬拼凑出来的假象。
或者说,她跟韩昱飞之间,只是因为叶紫yīn错阳差地“刻意”才会一直错下去。
“那之后我们就互留了手机号,时不时会联系一下。说真的,我也觉得很奇怪,我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成为我男朋友的。”安言静说到这里,还轻轻笑出声来。
“嗯,那后来呢?”霍秦心里觉着怪怪的,沉着嗓子问道。
“后来啊,后来韩昱飞大学毕业就出国了,他成绩一直很好的。再后来叶紫也跟了出去,直到我研一下学期,爸妈出了事,我去找韩昱飞,这才知道原来原来,他们早就瞒着我在一起了。”
安言静吸了吸鼻子,却还是没忍住眼眶发热。她深深地吸气吐气,强行压下来那股酸楚。其实她还刻意隐瞒了一些细节。
原本当她研一寒假的时候,韩昱飞就该回国,他们说好那个时侯要去登记的。可韩昱飞却说他没法回来,那个时候,他连一个骗她的借口都懒得再找了,一句不回来了,就切断了两个人的联系。
之后,六神无主的面对父母的突然遇难,将一切都处理好才发现家里竟是少了什么,再也不会有人给她做好吃的,再也不会有人逼她练琴家里再也不会有那股人情味了!
于是,她开始害怕,迫不及待地想找一个依靠。而他给她的,却是更深沉的伤。
那个时候她真的是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坐了最近的航班回国,回到家倒头就睡,那一次,她大概睡了两天一夜才幽幽地醒了过来。再后来她便收拾好东西,一个人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武汉。未完成的学业不要了,她什么都要不起了。
其实,她给了韩昱飞时间。若是他真的在乎,两天时间足够做很多事情了。只不过,他没有,他不在乎。
所以安言静不懂,为什么在她离开后,韩昱飞反倒会每周给她发一封邮件,难道真的只是觉得心里有愧么?
“会不会觉得我很傻?”安言静歪着头,仰望着身旁的霍秦。
霍秦失笑,“为什么这么问?”
安言静没有马上回答,她踮起脚吻上霍秦的唇,轻轻的触碰,唇瓣儿间的厮磨。不带有一丝情|欲,却足以让霍秦为之沉沦。
她贴着他的唇,轻声道:“不过还好,还好让我遇到了你”
霍秦目光灼灼地看她,墨一般的双眼慢慢晕散出愈发深幽的辉光,像是要将她完完全全吸进去。
霍秦不是喜欢说情话的人,因为他一直觉得感情是要靠感觉的,但是,他也必须承认,安言静的话让他很高兴。
这种认知让他突然有种冲动,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要告诉她。
“言静”
“嗯?”
四目相对,他们俩的眼中都只有彼此。
“还好,让我等到你!”
☆、安言静,你能过来
9月的天气依旧持续炎热,在武汉适应了两日,安言静已经找回了深埋在骨子里的那种归属感,她开始喜欢上武汉近乎变态的气候了。
韩昱飞和叶紫的婚礼前一晚,安言静睡得并不好。她不得不承认在霍秦面前剖开自己是一件极为难堪的事情。她并不知道霍秦对于她的过去究竟知道多少,可她倒是宁愿所有的往事都是由她亲口告诉他的,即使她会对他稍微有所隐瞒。
安言静不敢太过频繁地翻身,即使是睡着了,霍秦的敏锐程度依旧远远超乎她的想象。她只能让自己更紧密地贴在他的怀里,被他周身淡淡的薄荷味包裹住,才能稍稍安心一些。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安言静似乎还做了梦。
一大早,安言静是在霍秦的深吻中醒来的。只要他比她先醒,他总会用这样的方法将她叫醒。
“早安!”
“早安。”
这样的生活是她从不敢想象的,在他怀里入睡,在他早安吻中醒来。
其实,她得到的,远比她想象中多了很多。
安言静并没有为参加婚礼而准备什么格外隆重的衣服,她素来清冷惯了,即使是跟霍秦出席什么特殊场合,也只是一身淡雅旗袍而已。
可不管怎么说毕竟也是一件喜庆的事情,她便挑了一件粉色的长裙,也不至于让自己看上去太过随意。她素来不化妆,对着镜子拍了拍脸颊,看着自己微红的脸颊,这才觉得自己的状态看上去勉强好了些。
霍秦依旧是一身黑色的正装,安言静走出浴室的时候见他正靠在门上跟李邱翔低声说着什么事情。眼角余光瞟到安言静的身影,他的嘴角慢慢勾起。
“早安啊言静!”李邱翔推了推眼镜,笑着打招呼道。
“早安哥。”安言静站到霍秦身边,手臂理所应当地放进霍秦的臂弯之中,从下至上地看着那个人,微微一笑。
李邱翔上下打量安言静的打扮,意味深长的挑了挑眉,摇了摇圈在手指上的钥匙,吹了一声口哨,笑着道:“走吧!”
或许他这个妹妹永远都不会知道霍秦究竟在她身上下了怎样的功夫。
安言静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稍稍落后了霍秦两步,霍秦疑惑地回过头去扯了扯她的手,“怎么了?”
“哥他也过跟我们一起去?”
霍秦淡淡地一笑,慢慢看着安言静走到自己身边跟他并肩。有些时候,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动作,却也足可以让他有种畅快的感觉。
就像此刻,一句“我们”,一个并排而立的动作。
“嗯,他跟我们一起去。”霍秦捏了捏她手。
安言静了头,没再说什么了。
因为是叶紫直接用邮件通知她的,安言静手里并没有请柬,她特意打电话给陈水墨,让她在门口接应自己一下。
陈水墨在人群中永远都是最惹眼的,哪怕她的身边此刻站着的才是今日的主角——新郎新娘。
其实,早在安言静看到那些大幅婚纱照时,就已经有种想要逃的冲动了。若不算她偷偷跑出国去找他,他们似乎已经有五年多没有见过面了。
“言静!”陈水墨似乎永远都是不懂察言观色的样子,看到安言静和霍秦过来,便远远地就开始挥手。
而安言静却为陈水墨孩子气的动作稍稍放松下来,看着陈水墨的笑脸,她头,远远示意。其实也不过就是一场婚礼,一场大学室友的婚礼。不管怎么样,她还有霍秦,她还有哥哥,她还有陈水墨
“很漂亮!”安言静朝陈水墨笑笑。
陈水墨一副那是理所当然的表情,惹得一旁的李邱翔憋笑憋得很辛苦,他当初怎么没发现这丫头这么喜感?
这边陈水墨和安言静忙着叙旧,霍秦却早已不动声色地打量起韩昱飞来。
韩昱飞这个名字在他耳边出现的次数绝对不会超过十次,只不过因为他身份的特殊性,霍秦早已在心里为这个人勾画出了一个大致的轮廓。因为安言静说要回来,于是他便并没有动用周耀鸣的势力去查韩昱飞这个人。第一次见到他,霍秦发现,这个男人跟他想象中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
虽然是搞科研的,韩昱飞并不像很多弱不禁风的读书人一般,但也并非壮硕那种类型。那是一种富有朝气,充满活力的感觉,就好像他的笑容,会让人觉得亲切,会不知不觉放松警惕。
“言静”
陈水墨一直挽着安言静的手臂,听到叶紫的声音,她反倒是比安言静更快地做出回应,“叶子,我先带言静他们进去咯!”
叶紫一身修剪合身的白色礼服,头纱散落在胸前,说不出的好看。她尴尬地看了一眼安言静,却是了头算作回答了陈水墨的话。
“恭喜了!”霍秦从头至尾就没正眼看过那个新娘子,只是象征性地朝新郎了头。
一旁的李邱翔掏出了一份分量很足的红包,客气十足地说了几句吉祥话。
陈水墨拉着安言静熟门熟路地去到了一桌比较安静的角落里,她伏在安言静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安言静不可置信地笑了笑,还反问了一句真的啊?陈水墨则笑嘻嘻地说你不信就等着瞧吧!
对于这样热闹的场合,霍秦一向是能免则免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被鲜花和气球铺满的温馨浪漫会堂,还有安言静的笑靥如花,他忽然觉得他似乎也需要这样的一个仪式,这样的一个名目,然后,一个有她存在的家。
婚礼不外乎都是那些流程,更多的时候都是陈水墨一边看着那对新人,一边在喋喋不休地解说,安言静静静地听着她的高见,时不时笑笑。
霍秦出乎意料的配合让安言静微微讶异了一下,陈水墨见状很不甘心地叫了霍秦一声“姐夫”,惹得整张桌子的人顿时安静下来。
“嗯?”霍秦用鼻腔发出一个挑高的音,眼神却始终是柔和的。
因为他们这桌坐着的几乎都是大学里熟人,他们自是知道安言静和韩昱飞的事的,今天这样的场面,他们原本还在担心会不会闹出什么乱子来,可现下一见状,都放宽了心,八卦心躁动,起哄逼问安言静是什么时候结婚的,都不通知老同学一声。
于是,他们这一桌的哄闹抢了正在敬酒的新郎新娘的风头,惹得韩昱飞跟叶紫不得不率先过来敬他们。
安言静的酒量自是没问题的,她举起杯子跟韩昱飞碰了碰,一口饮尽,明明只是红酒,她却觉着喉咙口像是着了火一般,烧得她难受至极。
“好久不见。”韩昱飞看着她,笑着说。
安言静放下杯子,梨涡浅笑,慢慢地了头,悠然自若地坐下。
这一桌的人也不傻,见气氛微微有些僵住,一个个便挑好话往外蹦,灌新郎酒。
婚礼算是参加过了,安言静正想找个什么理由跟霍秦先回去,便看到自己身边那个黑色身影站了起来。
霍秦比韩昱飞高,端着酒杯,周身的气势毫不掩饰地散发出来,颇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
“我代言静敬你!”他的声音很低,话音刚落,便一口喝尽杯子里的酒,53°的茅台,他的最爱。
韩昱飞骑虎难下,只能凭着头皮,将那辛辛辣辣的液体喝下去大半。他的脸瞬间变得苍白,几滴冷汗从额角冒出,强忍住咳嗽,勉强朝霍秦堪堪一笑。
看到这里,安言静的胃里突然一阵抽搐,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翻滚一般。她将这股不适归结于看到韩昱飞的后遗症。朝陈水墨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马上起身陪她去了洗手间。
安言静趴在洗手台上干呕了一阵,却是什么都没吐出来。
一只手按着胃部,安言静抿着唇,打开水龙头,细致地做着清理。
她最近总会时不时有一种原来如此的顿悟,就像今天似的。
韩昱飞对她来说是一种锥心刺骨的存在,她不得不承认她是胆怯地在逃避跟他见面,尤其是在已经习惯了逃避之后,更是会害怕面对。她告诉自己她是为了叶紫才来的,可直到见到韩昱飞的那一瞬间,她才明白所谓的理由,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借口而已。
感情是种很奇特的东西,浓时可以侵蚀到骨髓,散时也可以形同陌路。
她是一个偏理性的人,所以她做不到为爱不顾一切,但她也不愿意跟韩昱飞到最后只当陌生人。就算没了爱情,那种习惯于熟悉,还是会让她有种微酸的感触。
或许,这才是最让她不知该如何面对的问题。
“言静,坦白说我觉得你不该来。”陈水墨忙着补妆,她刻意给自己涂了重重的眼影,遮挡住了她那双勾人的眼睛。
安言静甩了甩手上的水,“为什么?”
陈水墨最后抿了抿唇,从镜子的影像中注视着安言静的双眼,“因为不公平。”
“什么?”
陈水墨并没有来得及解释太多,门一开一合,叶紫竟也走了进来,她们三个多久不曾这样离得如此之近了呢?似乎以前她们总是到哪都腻在一起,像是连体婴儿一样。
“言静,我”叶紫估计也喝了不少,脸上不自然的红着,身上混杂着葡萄酒的味道。
安言静伸出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摇摇头示意让她别说了。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我以为你会来就说明你已经”
安言静长叹一声,“说不上原谅不原谅。”她慢慢转过头,眼里好似盛放着最夺目的钻石,“叶子,我祝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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