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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腾小说吧 -> 其他类型 -> 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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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1)

    她提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口刚想按门铃,门就“呼啦”一下打开了,一眼就看见他那张表情重度面瘫的臭脸。龙腾小说网 Ltxsfb.com推开他自顾自走进去,卡卡从小板凳上跳下里扑到她怀里。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打电话也不接。”

    背后声音冷冰冰的,真讨厌,她单手抱着卡卡摸手机,“欸?怎么不在了?”放下卡卡又摸了半天,“好像是……被偷了。”她一向很恋旧的,一下觉得很可惜,怎么没注意呢。

    “明天再买一个。你……没有车怎么回来的?”继续面瘫。

    “我朋友送我回来的。”她扬起小下巴,故意厚脸皮的说:“我有驾照,但是我没钱买车。要不你给我买一个吧。悍马、路虎、迈巴赫、奔驰……哎呀奔驰就算了吧,我都喜欢。要不宝马吧,对,宝马比较适合我。”

    贺子燊看看地上那堆东西再看看她没有说什么,抱起卡卡从她眼前一闪而过上楼去了。本以为会被他狠狠讽刺一顿,结果什么都没说,这到底是怎么了?这还是她认识的贺子燊吗?抓起地上的东西紧跟上去,把东西往屋里一甩,跑进卡卡房间。

    他在哄孩子睡觉,她却挤过去说,“卡卡,妈妈给你讲故事吧。好不好?”

    卡卡一听妈妈要讲故事可开心了,爸爸从来不给她讲故事就知道命令她睡觉,拽着妈妈的手爬起来。

    她拿眼睛横着他,“我要给我女儿讲故事了,你回屋睡觉吧。”他竟然又什么都没说很听话的走了。翻了半天连本故事书都没有,这是什么爸爸呀!没妈的孩子真可怜。她搂着卡卡躺在被窝里,绞尽脑汁的搜寻她小时候听过的故事。

    “从前,有一只狼……”这个故事才讲到一半她觉得好累,眼睛都睁不开。卡卡眼巴巴的听,听到羊终于出现了,羊怎么了呢?羊后来到底怎么了呢?她用力摇晃妈妈的手就是没下文了。卡卡钻出被窝跳下小床去找爸爸。

    卡卡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好似在告诉爸爸,妈妈她讲故事把自己讲睡着了。

    贺子燊在暖黄的壁灯下看着她熟睡的脸,那样熟悉。从搬进来那天起她总是背对着自己早早睡去,他亦是不敢打扰。曾经,曾经他会觉得她安稳的睡相很烦,可现在他甚至不敢伸手,她嘴角弯弯的,真怕一伸手惊扰了她的好梦。卡卡爬上床悄悄对爸爸打手势,“你和妈妈在一起会有弟弟,我想要一个弟弟。”

    现在的幼儿园都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宁起眉峰比划卡卡快躺回去睡觉,看着卡卡躺好闭上眼才抱着她离开。

    她并不是会认床的人,但不是自己的床也会有不自在。闭着眼扭了一下,试着翻身感觉腰被什么箍住动不了,再试,腰上的手臂收紧,听见耳边有人暖暖的喘息,“不要动。”

    好痒,她缩了一下,脸颊贴在枕头上,闻见上面淡淡的香气,不很浓,是很好闻又熟悉的问道。这个味道是……是他!脑袋“嗡”一下清醒过来,刷睁开眼,用力扭,“你走开啊。”

    “不要动,好不好?”撒娇的柔软口吻,胸口紧紧贴住她的背,紧到能清晰感觉他咚咚的心跳。一阵麻酥,整个人像要化了一样。几秒后,吻住她的耳垂,近乎贪娈的吮吸,吸允她的味道。情不自禁她哼了一声试图挣扎,可能是那一声起了什么不该有的作用。他力气变得好大,一只手顺势滑进她的上衣里,四处游移。她害怕了,怎么挣脱他就不肯放开,越发缠绵的紧。

    “滚开啊!”慌乱挣扎手肘用力了他一下,大概吃痛他轻推了一把,她“嘭嗵”掉下床。

    揉着手臂抬眼,看见他胸口微微起伏,脸色难看到极。她脸色也好不到哪去,眼神尴尬的乱飘,想抓到什么可以救命的东西,赶紧捞过那样东西,跪坐在地板上,“那个……我是想说我给你买的衬衫,你可以今天上班穿,一定,很好看。”好牵强,这个愚蠢的理由让她觉得自己此刻就像一个搞砸一切的小丑,可恶至极。

    他眼神里明明隐含着怒气,却走下来抱起她,淡淡的开口,“地上凉。”

    她知道自己这次有些过分了,缩在床上懊悔不已,他从室内卫生间走出来真的拿起自己买的那件衬衫准备穿上。她赶紧跳下床拉住他的手,小心翼翼,“新买的要洗一洗才可以穿。”

    “你不是说我穿上会很好看?”那样子仿佛是在问她:难道你是撒谎的?她只好撒开手,“你穿吧,穿吧,恩,好看。”

    他扣上袖口的扣子,低头看见她雪白的双脚,上面还有淡淡的血管颜色,可能是凉一直动来动去,嘴角一抹不被察觉的笑意,半晌抬头,“到床上去。”

    “啊?”她不大明白,只知道自己理亏所以要听话,乖乖的溜回床上等待他下一步指示。

    他对着镜子打领带,“不是没车吗?等会我送你去画廊。”

    她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今天不用过去,休息。”

    “那就乖乖待在家里休息。”

    她还是没有乖乖呆在家里休息,打电话对老师撒谎称卡卡病了,打发了保姆,带着卡卡去游乐园玩了一整天。卡卡缺失的母爱她要一一都补回来。

    一进家门,看见季舒情坐在客厅里,本来和卡卡玩闹的笑脸一下子僵住。

    第二十一章 (2)

    说起来他妈妈也没有对自己恶劣到哪里去。至少没有做什么伤害她家人的事情。母亲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再怎么过分都不容易吧。她走过去很有礼貌的说:“阿姨,您来了?”

    季舒情不是完全没有抵触的情绪,只是这些年看明白了很多事情,“不是都登记了,叫妈吧。叫一声,我听听。改口费下回我给你补上。”

    她犹豫着,卡卡跑过去抱住***腿眨着大眼看她,叫一声也不是很艰难,“妈……”

    他走过来揽住她的肩膀,对母亲说:“有空我就带她去看外公。下回打电话吧别大老远的跑来了。”

    看着他送母亲出门,她赶紧追过去,把住车门说:“妈,你路上小心。”季舒情坐在车里没说什么笑着头。

    回到屋里看看钟,都过了吃饭的时间餐厅桌上还空空一片,啊!她拍自己的脑袋,保姆被她提前打发走了,都没人做晚饭,还带着孩子出去疯玩,肯定又要挨骂了。回头看他在和卡卡用手语对话,似乎没有不开心。

    她挠挠头,“那个……还没吃饭吧?要不我现在做?”

    他没有抬头,继续和孩子玩,说:“恩,我想吃你做的番茄炒蛋。**蛋番茄都在冰箱里。”

    厨房里她围着围裙打**蛋,不知他在后面站着看了她多久,一回身吓了一跳,惊呼:“啊!你怎么还是走路没声音啊?像个猫似的。”

    这句话她以前说过的,好熟悉,他靠近,“要不要我帮忙?”

    “你会吗?别告诉我你学会了做饭,我会觉得那比恐怖片还可怕。”她将**蛋倒进油锅里,“滋啦”一声他竟觉得很好听。

    “不会,但是现在很想学。”

    他站在她背后,贴的好近,近到能听清他的呼吸,她扭捏的闪躲,“别捣乱了,出去看着孩子。”

    “她在看动画片。会很乖。我真的想学。”

    被他亲昵的搂住腰她吓了一跳,却没有挣扎,在厨房里千万不能乱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任由他抱着别扭的把菜盛到盘子里。

    “行了啊,放手吃饭了。”她掰开他的手准备碗筷,才想起什么,问:“对了,你妈妈来干什么?有什么事?还是……我们登记的事她来找你算账啦?”要不要这么快?棒打鸳鸯也让鸳鸯多戏几天水啊,何况他俩还不知道算不算鸳鸯。

    “不是,登记的事她早知道,是……外公病了,叫我有时间带你回去看看。”他闻闻菜,比以前更香。

    外公……下棋比他爷爷好那个,不过比他爷爷要严肃一,他爷爷要幽默风趣些。她想起那些过往还是有温暖的感觉,“外公他怎么了?什么病?严重吗?”

    “老毛病了,估计就是想见见你。”他端着菜很开心似,“改天我带你回去看看他不就知道了,吃饭吧,我很饿。”

    “只有一个菜啊……”

    “够了。”

    看着他笑眯眯的招呼卡卡吃饭,她糊涂了。这是怎么了?她越来越搞不懂,他是不是病了?还是和人交换了灵魂,其实他并不是她认识的那个贺子燊?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饭是他最盼望的事情,今天终于实现了。哪怕只有一个菜也很开心。

    车没开出去多久,季舒情听见司机说:“您媳妇看着很乖巧啊。”

    是啊,其实是个挺好的姑娘,“恩,儿子喜欢就好。”

    知道他登记还是听民政局的赵局说的,以为是他看错了,一问竟然是真的。背着自己偷偷和别人登记当母亲的能不生气吗?丈夫一回家她就说了,谁知道丈夫说:“强扭的瓜不甜。这都什么年代了,孩子的事你能不能不管?非要弄得他不回这个家你就满意了!”

    强扭的瓜不甜,不强扭我怕它更不甜!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决定都是为了儿子好。可自从那丫头走了儿子就变了。因为没带好卡卡的事更是等到猴年马月也等不到他主动回一趟家。回来怎么劝都像个孤魂野鬼一样就是不肯成家。那丫头一出现就又全变了。看来有些事是真的阻止不了。实在忍不住还是想去问问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就非那丫头不可?

    这是儿子第一次推心置腹的和自己讲这些话。他说:“妈,你知道我现在的愿望是什么吗?我的愿望就是每天按时回家,有她和卡卡一起陪着我吃饭。”

    “妈,您是不是觉着您儿子就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咱家这背景就应该不可一世眼高于,是她顾吉喆根本就配不起的人。可我觉得我不是,我在她面前什么都不是。我就是一脾气不好性格有缺陷还曾经狠狠伤害过她,毛病一大堆的普通人。也许连普通人我都做不好。以前她处处迁就我让着我对我好,很久以后我才明白过来,是我配不起她。”

    “为什么就认准她?因为有她我才想回家,我才不会觉得那么累。我有时候特别希望自己是那种每个月领几千块钱工资为了房贷买车乱七八糟事烦心的小老百姓!我不是没有野心,可是这些年无论多么成功,得到的只是更大的空虚。其实,哪里有什么天之骄子,不过都是些凡夫俗子罢了。我只想找一个对的人,陪着自己一起散步,一起回家,一起吃饭,此生此世长久落拓的走下去。我只是想这样而已。”

    希望的不就是儿子能幸福么?既然有人能给,她这个母亲为什么还要去阻止?

    第二十一章 (3)

    晚上一起哄卡卡睡觉,那个大灰狼的故事还是她讲完的。他说什么都不肯讲说没听过。除非你不是在中国长大的,怎么可能小时候没听过!她质问,为什么不给孩子买童话书看?怎么可以这样当爸爸?太可恶了。

    “童话故事都是骗人的,从小就骗孩子这样对吗?”

    还说的振振有词,对人生就不能有美好幻想吗?你小时候是有多不幸福长大了这么教育自己的孩子?她在心里腹诽。大半夜的不让人睡觉非要去车库。打开灯她才看清楚车库里多了一辆车。是特意给她买的。

    “Mini cooper,你不是说喜欢宝马么,销售的人说这款是女性最喜欢的。”

    心里渐渐滋生幸福感,脸上却不肯表现出来,“他说喜欢我就喜欢啊!我不喜欢!我喜欢吉利熊猫。这个看着一儿都不乖。我不要。”

    吉利熊猫?就这还敢口口声声说自己贪财!几十万的车不要非要几万块钱的他连看都不会看一眼的车,真行。都忘了,她不就是这样的傻丫头吗!不过心里还是有不高兴,给她买礼物还是不稀罕,还是那么不识相!掉头走时甩下一句,“不是给了你张卡么,回头你自己买去吧。”

    有天早上睁开眼发现床头上多了样东西,翻开看看竟然是她特喜欢的那款手机,电视里广告的时候她还拉着他看来着,还被他说没品位。怎么看都喜欢的要命,比她现在用的好多了。屁颠颠的跑到楼下,“喂,你买的?不是说没品位还买?”

    “买东西送的,你喜欢就拿着用吧。我今天有空送卡卡上学去了。”

    还没等她说话人就走了。还真当她傻瓜啊!买什么东西人家会送一夏普的新款手机。除非那卖东西的抽风了!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成心的要整她,最近老打发保姆先走,等她回家做饭。她不就厨艺进步了一么!用得着这么羡慕妒忌恨吗!

    陪卡卡一起看电视,他手机放在茶几上,卡卡拿起来让她看。虽然是夫妻,可她也没有查看先生东西的那种不良癖好。再亲近的人也有自己的隐私和空间。她不看,卡卡非要让她看,闹小脾气。她假装拿起来摆弄两下。

    他突然出现在背后,有些怒意,“你干什么!别碰我手机!”

    “干嘛呀,我又没看!”她顿觉委屈,别说不想看,看了又怎么了?还有什么秘密啊?

    “以后别碰我手机。”当个宝贝似的装进裤袋里回了书房。

    “稀罕!求我看我都不乐意看!”嘴上逞能心里还有不是滋味,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呀这么护着!

    接到他外公住院的电话才想起说回去看老人家结果一直都没回去。医院里七七八八来了不少人。除了季苒其他人她都没怎么见过。登记没和季苒说的事她一直有小介意。主要还是介意她立场不坚定不明不白就被她三哥给拐到手了。

    听医生说老人没什么大碍就是不能再喝酒了,大家才放心。该送走的都送走了。难得见一面,季苒不肯听荣淼的话非要多呆一会儿再走。总觉得季苒是哪里不对劲,看起来满面春风的。

    是荣淼对他们说小苒怀孕了,她比她还高兴,不过怀孕有多可怕她是经历过的,夸张的吓唬她,“生孩子可疼了,你真要生啊?我都不敢回忆,简直生不如死。”

    季苒还真信,“真的啊?那我不生了。”

    “我看你敢不生,这么晚了不能熬夜赶紧跟我回家。”

    别看荣淼说话慢条斯理的,眼神锋利起来比贺子燊还吓人。看起来季苒其实很听她先生的话嘛。

    住的是最好的病房,夜里也有专门的人看护就不用人再陪着了。季舒情坚持留下,让他们也早回去怕卡卡醒了找不到大人会吓着。

    静谧的医院走廊里她说想去下卫生间,只洗了洗手。说实话她很害怕医院,洗好赶紧走出去。发现他不见了。打电话说让她去楼下停车那里等着。刚走到电梯听见前面的两个推着病床的工作人员说要去地下一层。地下一层不就是停尸间?她吓得想先走一段楼梯算了。

    还没推开门听见是他的声音,“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国外?”

    然后是女人的哭声,“子燊……我……害怕。”

    “别怕,还有我呢。”

    也许是抱在了一起,只是感觉。后面说了什么她没有再听,也不想再听下去,怎么到了楼下也不知道,脑子很混乱,不让她碰电话会不会是这个原因?那个女人的声音她记得,是钱玉,他的初恋情人。

    她站在阴影里埋首看鞋,他走过来,她问:“你干什么去了?”

    “哦,遇到了一个朋友,随便聊了两句。”

    随便聊了两句?你这两句聊得可真够随便的。好吧,你不说,我也不想知道。

    第二十二章

    (1)

    外公出院后他们又去探望了几次,老人很高兴,还送了吉喆一副象牙茜色填金浅刻福寿纹象棋。她听着名字都头疼,但样子确实很漂亮。却不知那是老人最钟爱的一样宝贝。

    没有前兆的就突然说有事要出差,她没多问半句也没有阻止。去吧。再续前缘什么的她才不怕呢。最好是续到一起让她抓个正着,然后大家一拍两散。面对这种事情她绝对可以做个潇洒的人。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内心上的出轨,她都不可以原谅。因为是要共度一生的人,她不能容忍自己身旁每天睡着的人是这样。光想都觉得恶心。

    他不在家她把卡卡交给爸妈照顾。妈妈高兴的要命。她躲到西西的单身公寓,两个人看一部车太贤演的喜剧片儿最后她看的泪如雨下。

    是很感人可也没到那种地步。不过西西倒是没有很奇怪,因为大学时曾和她一起看过碟,那时候在同学家无聊看《泰坦尼克号》,几乎都看过的还是再次被感动的要命,只有她说“这也太矫情了,都不知道有什么好哭的。”后来为了缓解情绪看《河东狮吼》,大家都说太做作了,只有她一个人看到张柏芝仰天长啸时哭的稀里哗啦还念叨:“她太可怜了。”就是那次对她印象特别深刻,一直记到后来。所以看见她这样也没什么好说的,她口味一向独特。

    她抹着眼泪问西西:“你说,是不是男人都没办法忘记初恋?”

    “大概吧,人家都说大部分男人心里爱着的是一个人,娶回家的是另一个人。然后用一生的时间来消磨你这个替代品。”

    西西的话刚说完她哭的更凶,想起他种种对自己的不好,原来是这样。西西觉得不对劲儿,“怎么了?你男人出事了?”

    “没有……”眼泪还挂在眼角,她指着电视,“太感人了。我要是女的也会跟车太贤在一起。”

    这下可把西西彻底整懵了,你不就是女的么?还有,这电影……貌似和初恋没有半毛钱关系吧?

    下班回家淋了一身的雨,觉得头疼,一头栽倒在床上再没起来。电话响了很久她才接,总感觉人很晕,眼睛都睁不开,闷闷的说,“喂?”

    “季苒想拿我以前那房子送人我没同意,她要是找你你也不许答应她,知道吗?”

    什么房子,都没听清,懒得理你,她含糊的答应,“恩。”

    对她,他是很敏感的,电话里不和他叽叽喳喳的顾吉喆一定有问题,“你怎么了?”没反应,他着急所以声音很大,“说话呀!”

    明明就是干坏事的那个人,还敢冲她发火?也许电话没拿好,那边的人只听见“死了”两个字就挂断了,再打就一直是无人接听。

    最快的一班飞机赶回家,挨个房间找发现她睡在卡卡的小床上,满身湿唧唧的像是淋过雨。一摸头滚烫滚烫的看起来发烧烧得不轻。

    一夜的悉心照料,天快亮才合上眼,她却醒了,睁开眼看见他斜靠在沙发上像是睡着了。怎么回来了?想起来自己电话里最后一句话貌似说的“死了都不要你管。”

    去鬼混还能想着自己,不容易。她轻轻的掀开被子,蹑手蹑脚的走过去。他睫毛不算长,却特别密,微微的卷起很好看。皮肤也白,眼角有一颗浅色的痣。再近些,“刷”那双眼打开了,她吓一跳,退了一步。

    还没说话就被打横抱起放回到床上,“你想发烧烧死是不是?能不能长记性不要光着脚就乱跑?”

    “你去哪里了?”

    “出差。”

    你撒谎!她瞪眼,“还要去吗?”

    “等你好了再说。”

    “不能不去吗?”

    “不能。”

    “必须?”

    “必须。”他给她盖上被子,“你怎么那么多问题,赶紧休息。”

    是什么原因?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这样坚定到还要再去一次,而且还是必须?

    第二十二章 (2)

    她不是偶像剧里二傻似的女主角,只是一时被气迷糊了才会胡思乱想。要是他真的和那个钱玉有什么又何必费那么大劲和自己结婚?直接娶她不就完了。奇怪的是为什么要瞒着她呢?夫妻不是应该互相信任的吗?他从一开始就根本不信任自己。连结婚的理由都那么牵强。只是为了结婚才结婚而已。还是,真的旧情复燃?说起来,结婚后自己总是故意对他不好。

    他回来后还是只字未提。没多久一次偶然又在医院瞧见他们在一起。原来私下里还是有来往。她躲在拐角的人堆里不敢动。她忍。一定要忍。怎么会忘她还有个身份不就是忍者么。嫁给他之后她就已经决定了,不管将来如何,就算互相折磨,也得折磨一辈子,不能随便散场。是他自己给了她女主角这个角色,婚姻这场戏她势必奉陪到底。

    不知是深夜几,她始终辗转难眠。前段时间为了参加她们圈子里几个女性组织的画展,一直在工作室没日没夜的创作,弄得后来经期不调,一来就疼的要命。晚上吃了药还是不管用。可能是不断翻身打扰了他。听见他迷迷糊糊的问,“怎么了?睡不着?”

    她疼的冒冷汗,说话没力气,也不想逞能,因为这次真的很不好受,背对着他哼唧,“我疼……”

    他一个激灵爬起来,打开壁灯,下床蹲在她面前,摸摸头,“怎么了?生病了?哪里疼?”

    “不是。”她捂着肚子缩成一团,“肚子疼。”怕他不明白又不好意思直说,“我没有弄到被单上,就是疼……”

    这样说傻瓜都能听明白,可是他困扰了,对女人这种事他一经验没有,从前……从前也一没在意过,把手伸进被子里,三十几岁的大男人竟觉得没主意,“很疼吗?要不咱上医院吧?”

    他的手好暖,一股暖流直抵心房。上医院?这种小事就上医院那医生还不忙死,“不用了,你去楼下看看有没有饮料瓶子塑料瓶也行,帮我装一热水,盖紧盖子给我就可以了。”以前在学校宿舍里同学都这么干的。

    虽然不大明白还是很乖很听话的去了,笨手笨脚忙活了半天才上来。她拿着被开水烫的有些变形的矿泉水瓶压在肚子上,敏感的皮肤被突然而来的温度一烫麻酥酥的,她颤栗了一下,他又紧张了,“太烫了吗?这样行不行?还是去医院吧。”

    哎,我说你们这些公子哥真没救,她眨眨眼,“你站着干嘛,睡觉吧。快关灯。”

    犹豫了半天才回到床上躺下,她始终缩在床沿,感觉好受多了闭着眼等待睡意来临。腰被人搂住整个人翻了一面,他对着自己的脸颊呼吸,“总缩在床边也不怕掉下去。”

    你不是不喜欢睡觉被人粘着么。她一直谨记在心呢,大概习惯了总不由自主就自动缩到一边去了。不知道说什么,只任由他抱着闭紧双眼小心的呼吸。

    “还疼的话就告诉我。我带你去医院。”

    总该说什么,“弄到被单上怎么办?”

    被搂的更紧,轻拍她后背,“那就扔了。别说话快睡。”

    没被讽刺就偷着乐吧,还能指望他说什么“我给你洗”之类的情话吗?能做到这样已经是奇迹了,瞎期待个什么呀,赶紧睡吧。

    睁开眼看见他在柜子前选衬衫,选来选去还是挑了她买的那件。要不要这样一直穿啊?看起来也没有很喜欢。上次给他拿去干洗还问了,他说只是比较好穿。

    她慢慢靠过去,怀着一丝丝的侥幸心理,问:“这件衬衫是不是柜子里最便宜的?”

    虽然不明白她好好的问这个干什么,还是如实回答,“算是比较便宜的吧。”

    她垂下头,果然……又迅速抬起头鄙视他,资本家啊资本家,你低调吧,低调!他根本没理会,低头看见她这次知道穿拖鞋满意的头。

    “还疼吗?”

    看他表情淡淡的,一时没反映过来,“啊?哦,不疼了。”说完耳根就红了,下意识摸摸脖子,发现他眼睛有些许血丝,“你是不是……没睡好?”

    见她盯着自己,他揉揉眼,昨晚始终不放心所以一直陷在半梦半醒的状态睡的很浅,“没有,可能工作太累。”手还没放到选好的领带上面,她笑嘻嘻的献媚,“我帮你选,我帮你打领带吧!”

    他看看手表,再看看眼前认真钻研了许久还是没成功的小女人,无奈的说:“还是我自己来吧。”

    她低头继续忙活,嘴里喃喃自语,“不行,我一定要学会。这个跟系红领巾不是一样的吗?怎么会不一样呢?”

    “可是……我早上要开会。”都迟到了啊,后面半句想想没说,“要不晚上吧,晚上我陪你学。”

    不依不饶鼓弄了半天虽然还是没整明白,但起码成型了才放开,拍着手说:“噔噔!好了!”

    他看着镜子里领带惨不忍睹的样子,抽抽嘴角,算了。瞧见她跑过去掀开被子找什么,一面往外走一面说:“没有弄到床上,不舒服就再睡会儿吧。”

    她瞬间头很大,僵在原地。装一下不知道会死吗?

    第二十二章 (3)

    他走进电梯发现员工都不约而同看向自己,不大明白是怎么了,平时看见他都态度回避好像他真的是不近人情的冷血大BOSS。见旁边是新来的助理米妮,他不解的问,“怎么,有什么事吗?”

    米妮抱着文件遮住脸,踮起脚吞吞吐吐的提醒,“贺总,您得领带……”

    啊!光想着开会的事都给忘了。不好意思的遮住,笑道,“哦,我老婆还不太会打领带,弄了一早上害我都迟到了。”

    好温柔的语气,这还是老板第一次这样对员工像对待朋友一样说话。米妮和电梯里的女员工顿时提起一口气。可是,居然是结婚了这样一个打击人的消息。茶水间的八卦又有得聊了。

    中午在餐厅遇见韩笑愚,他在他哥哥的公司上班,说上班其实也是挂个头衔混日子。离他不远,偶尔能碰见。总能看见他和年轻的女员工搭讪。

    一瞧见贺子燊就跑过来调侃,“能在餐厅遇见你不容易啊,工作狂也知道吃饭?”

    “你小子就不能不那样,见着好看的女员工就走不动道。”

    被他推了一把的韩笑愚做受伤状,“我这孤家寡人的不能和你比啊。”瞅见他领口大笑,“幸福的都找不着北了吧?瞧着领带打的。”

    忙着开会又给忘了,难怪开会的时候几个经理一直埋着头。赶紧找个隐蔽的位子坐下整理,等韩笑愚餐回来也坐下,才说,“吉喆弄的,不会还非要逞能。”

    “那不是爱你嘛!”韩笑愚也羡慕妒忌很啊,摆弄桌子上的东西,“你媳妇儿够低调的啊,上回画展看见她开个吉利熊猫没吓着我。我说你也太抠了,好歹是你的人了,你让人家开那么一车多有失身份啊。你回头赶紧给换一个,我朋友那有辆甲壳虫挺好。”

    她压根就不是那在乎身份的人呐,到底是拉着他死活要去买那熊猫,那宝马就在家里摆着人家连看都不看一眼他也没辙啊。打理好领带,看看韩笑愚,“我给她买Mini cooper她说不乖,非要那车我有什么办法?不过也好,她那技术开那车我放心。”

    头,韩笑愚撇嘴,“不过也是,打认识她就知道她不是一般人,要不能让你那么念念不忘么。”当初他也曾动过心啊。

    最近都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他才想起什么,有些恼,“什么画展?还邀请你去?她有画展都没告诉我。”

    “告诉你你有时间去吗?”韩笑愚倒是胃口好,见他表情冷成那样反而笑了,“是一朋友非让我去就去了,没想到也有吉喆。对了,说出来你可别太高兴啊,我看她那幅画里的人画的像你,名字叫什么来着……我想想,啊,有怪,叫什么‘天涯海角’。估计画的就是你,可能怕你看了难为情就没告诉你。”

    “那画还在展出吗?”

    “没有了吧。好像当时有人要买,她不买。后来就不清楚了。”

    那顿饭虽然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吃的很香。晚上回家看见她跪在沙发上把领带套在卡卡脖子上邹着小脸一遍一遍的琢磨,连他回来了都没看见。

    他笑着把衣服挂在衣架上走过去,“你还真会挑。”这条可是最贵的。

    “啊?”她不明白,“别捣乱啊。”看了他一眼继续一脸纠结的与领带奋战,他靠在她背上闭目养神。没一会儿,被人兴奋的摇醒,“喂!我成功了!看啊看啊,还不错吧?”

    卡卡无辜的小脸让他越发想笑,还是忍住了,平平淡淡的说,“恩,还可以。”

    好不容易受到表扬当然高兴,“哦!你吃饭了吗?我去给你热一下菜。”

    “吃过了。”他搂住她,“把卡卡送你妈那里去几天。”

    “为什么?”

    没有得到回答,看到爸妈那么开心她舍不得也没办法,走到楼下还是奇怪,“我有时间带她,我最近没什么活动,你干嘛非要送这里来?”

    一路上都不说话,她缩在位子上想,最近没干什么坏事啊,他有事瞒着自己还没找他算账呢!很郁闷的说:“你又怎么了?还是我又把你怎么了?”还是没回答。一下车映入眼帘的竟是电影院。

    他要带自己看电影?从前怎么求都不愿意说浪费时间。反正从结婚以后就老是三五不时的抽一下风,她都习惯了。

    午夜的电影院里人烟稀少,她靠在他肩膀上认真的看。似乎是传统武侠片的俗套剧情,夺宝寻仇之类之类。她却还是感动的想掉眼泪。江阿生那样的丈夫现实中应该不会有吧?抬头看看他,面无表情的貌似并没有任何感动。坐直身子一个人继续感动。忽的视线被遮住,他的唇悄然落下,很轻很轻的吸吮。刚好听见电影里的台词飘进耳朵:“我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雨打,只为那少女从桥上走过。”

    第二十三章

    (1)

    也不知道卡卡在父母家呆了多少天,她想去接回来,他说保姆有事请假了谁有时间照顾?也是,早上都没什么时间。可晚上回家不免还是觉得寂寞。他还没有回来,看看钟想先洗澡睡觉。

    浴室里哗哗的流水声刚停,她听见外面有动静,赶紧弄好一切围上浴巾。发现头发还湿漉漉的于是拿着干毛巾慢慢擦。镜子里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她一跳,还来得及回头,被他从后面拥住,炙热的气息从耳后吹来,背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又一次听见那熟悉的心跳。

    透过镜子看见他深邃的眼眸里都是无法掩盖的火苗,她有些僵硬,感觉浴巾松动赶紧护住胸口,“你……”还不知道要说什么就被他转了过来,轻吻她额头,然后是鼻尖,再然后是唇。她躲,他抓住后颈不许她动,“你……干嘛……”后面的话又被淹没在这个缠绵的吻里。

    脸被他捧住,从未有过的温柔,“给我……好不好?”不想听回答,只想继续这个吻,如此缠绵,她的浴巾不小心落在地上。

    睁开眼他已经不在了,床头放着几包东西。卡通的便利贴上写着:这是治那个的中药,等保姆回来再煎,你自己不要乱弄。这个便利贴好眼熟,她以前有很多来着。疑惑了一下也没太在意,还是赶紧起床上班吧。

    周末回去探望外公还是把那副象棋带了过去,外公问她怎么又给拿回来了?她说平时自己一个人也玩不了,送给她摆在家里也是浪费,还是拿过来偶尔还能陪着外公玩一玩。

    老人笑,“你没看出这象棋有什么不同?”

    “挺好看的,能有什么不同?不就是象棋?难道,能吃?”她一边打趣一边傻傻摆弄了半天,又不是金子做的,真没看出哪里不一样。

    老人看看贺子燊,眼角的皱纹如刀刻,深下去,大笑。此副象棋材质厚实,包浆温润,正面刻填红黑二色楷书,字体端正,笔力雄健,侧面填金浅刻缠枝莲纹装饰,线条流畅,棋背刻双蝠拱团寿纹,寓意福寿双至。象棋通体纹饰繁复,图案具有吉祥意义,为典型乾隆朝工艺风格,极为珍贵。子燊的爷爷问他要他都没给,甚至一般的人都舍不得让乱摸,送给她结果她却还了回来。

    贺子燊看着外公用眼神传达:没错,她就是这么不识货。

    不知道他与他父亲在书房又发生了什么口脚,闻声跟着季舒情进去看见屋里一片狼藉,不知是什么花被打翻在地。他的额头还青了一大片,回家路上高高的肿起,看着有让人心疼。

    他憋着气开车,她小心翼翼,“什么事啊?还至于动手?”

    “我没动手,是他拿烟灰缸砸我的头。”

    像个孩子似的,她掩着嘴笑,故意嘲弄他,“真没动手?那花盆是谁砸碎的?总不会是爸爸自己砸的吧?他那么心疼植物。”

    “哼,那些破烂比他亲儿子都亲,让他帮帮我就那么难!就知道损我!看我倒霉也不知道对他有什么好处!”

    爷俩都是暴脾气,“爸爸的身份特殊啊,对了,都不是我说你,你能不能不要一生气就随手砸东西?弄的卡卡学的给你一样坏到现在都改不过来。爸那盆花叫什么?下回我再买一盆给他送去。”

    他倒是不生气了,转头看她,一脸你确定的表情,说,“那花最低价也是六位数,台北国际兰花展上买的吧,估计你买不着。”

    “厄……当我没说吧。”要不要这个样子啊,一盆花比她的“小熊猫”还贵,难怪气的要砸他的头,要是她肯定跟贺子燊拼命的心都有,缩缩脖子不再作声。

    蹲在床上给他额头擦药,大概是疼吧听见他吸了一口凉气,她又好气又好笑,故意使劲擦了几下,“活该!”

    他抢过棉签自己擦,委屈至极,“你那个来的时候我是怎么对你的?有没有良心?”

    夜里醒来发现他钻到自己怀里,怎么推都不动,什么时候他那习惯改变了?

    无意中路过莱太花卉市场买了一盆仙人掌,觉得挺好看心血来潮就送给了他父亲。送去了又后悔生怕贺锦荣不喜欢,没想到他看起来很高兴似的,说,这东西好养有一种精神。

    有没有精神她说不清,只知道后来贺子燊问起来她没敢如实回答,那仙人掌才八块钱一盆。

    第二十三章 (2)

    听小陈说有人执意要买她的“天涯海角”,有烦,都说了那幅画是非卖品。忙了一天又不想那么早回家,准备约西西一起吃饭却来了一通电话。他叫她不要走在画廊等他来接。还没说“我自己有车干嘛要你接”那边电话就挂断了。每次都这样自作主张不给人还击的余地。

    她看着车窗外沿途的风景,其实就是些来来往往的人群车辆,还是觉得担心,“喂,我的车丢了怎么办?”

    “你放心吧,我担保你那车放在那里一年都不会有人偷。”

    多轻蔑的口气。你可以瞧不起我但请不要瞧不起我的“小熊猫”好吗?她在心里怒吼但嘴上却没说,瞪了他一眼,“去哪里?我饿了。”

    被他拉到一个很大型的店里,选了礼服和配饰的东西让她换,她很饿没心思反抗,不知道又是要唱哪出戏,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她只想快去吃饭。

    没想到她会这么乖乖顺从,礼服很合身,不会太暴露但却很大方得体,她还是最适合穿深色的衣服,衬得皮肤雪白如玉。只是……鞋子太高了,想想又挑了一双,让她换下来。恩,这样就很完美了。

    她饿的前胸贴后背,加上这样换来换去很不耐烦,“穿成这样搞什么鬼啊……我很饿……”

    攥住她的手腕,最近好像是瘦了很多,“走吧,等会有好东西吃。”

    原来是他们公司的酒会,她有种被拐骗来的感觉,“你干嘛不早告诉我?”

    “早告诉你你肯来吗?”他将问题丢回去。

    不会。之前有被邀请过一次,她果断拒绝一个人躲在家里看电视。讨厌陌生人多还要胡乱寒暄的地方。也许画画的人都这样,面对陌生人并不善言谈。安静跟着他转了一圈,一个人都不认识,她从来没有在他的公司出现过,认识那就奇怪了。总感觉很多人在看自己,又似乎没有。

    眼睛四处瞟了一下,挽住他胳膊的手拽了拽他的西服,问:“吃的在哪里?你骗人,除了酒什么都没有。”

    “不是有小心和水果?还有些你喜欢的甜品。”

    她不满的小声嘟囔,“那么小根本就吃不饱,而且都没人吃,我怎么好意思,除非你不怕我给你这大老板丢脸。”再脸皮厚也不想在这种地方丢丑。

    他轻声地低笑,“那就忍忍吧,一顿不吃死不了。”

    大骗子!她就是那种一顿不吃就要死的人!暗地里使劲儿掐他,看着那些小蛋糕,真好看,要是吃她一定会控制不了自己吃上一大堆,而且她吃相也不好,会弄得满嘴都是。到时候他的员工一定会说老板的太太是个土村姑之类之类,哎,想想都觉得很丢人,她再神经大条也不敢这么当众出洋相。装吧,人啊,很多时候不都是在装么。她也不是不会只是不愿意而已。可谁让自己嫁了这么个人,该装的时候还是得装一下。

    不知道又是什么人过来打招呼,他介绍,“这是我太太。”她故作优雅的微笑头。

    来人套近乎,“不知您夫人在何处高就?”

    想来做他太太的人一定也是身家背景不同凡响,他还没回答,她大着胆子抢话:“只是个画死了也不出名的小画家。”

    看那人神色尴尬不知接什么话好,他暗自好笑,脸上却平静解释,“她在画廊工作。”

    “哦,艺术家,艺术家好啊。”

    没话找话说,真受不了,才打发了那人,迎面走来的人让她的心“咯噔”一下,下意识抓紧他的胳膊。

    钱玉面带微笑同他们打招呼:“子燊,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没什么,也才刚开始没多久。哦,这是我太太顾吉喆。”若无其事的口吻,仿佛真的只是寻常的一个朋友。她警惕的看着两人,似乎真的感觉不到任何不同寻常的气氛。

    “顾小姐你好。我记得你。”

    不得不承认,钱玉笑起来更好看,有一种无法掩饰的高雅。礼服看起来很保守却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对,她很妒忌,想到他们曾经背着自己在一起,还去了国外,无论是见得人还是见不得人都让她对这个人没有一好感。好你妹,记得你妹!心里骂她嘴上却保持礼貌,“你好。很荣幸你记得我。”

    怎么会不记得,在她出国后更是越发深刻呢。钱玉始终很优雅,同他闲聊了一会儿就走了。

    很不爽,她此刻已经不爽到了极,像一支蓄势待发的小火箭。不让吃饭还见到那个她最不想见的人,最可恨是还要看他们当着自己的面装做只是普通朋友。这还呆的下去都能升天当神仙了。她甩开他说:“你自己应付后半场吧,我很饿先走了。”

    “干嘛?”声音低低的沙哑,夹带着些愉悦,“你吃醋?”

    吃醋你妹啊!真懒得再搭理他,“我吃饭!”说完扭头就走,任他怎么低声招唤就是不理。

    第二十三章 (3)

    不时有人侧目看他们,可她却依然能吃的那么专心。穿成这样非要来大排档,他无奈脱下西服披在她肩膀上,见她始终不理睬自己忍不住先说话,“你慢吃,干嘛非要来这里?”督见别人好奇的目光,低头轻咳。

    “是谁死活要跟着来?我可没求你,觉得丢脸你走啊!”她嘴里塞得满满的,其实有个不好的习惯一生气就喜欢往死里吃东西,何况还是在这么饿的情况下,见他还敢笑,更加变本加厉的往嘴里填。

    捉住她手腕,“行了啊,这样吃对胃不好,难道还在吃醋?”

    她气结,甩开他的手,“不要耽误我吃饭,走开!”说着落下几粒米饭,反正在他面前也没什么形象了,胡乱抹抹嘴巴,继续。

    这还是她第一次真正为了别人和他使小性子,看着她嘴硬的样子越发开心,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我走了谁带你回家?你这身打扮不太安全。”

    她果然被噎住了,用力垂胸口,费了好大劲才咽下去,卡的喉咙撕扯着疼,眼眶忽然红了,努力憋着气吸回去,为什么还要这样陪着他一起演戏,很辛苦。

    “贺子燊,你那时候和钱玉去哪里了?去干什么了?不要问我怎么会知道,只要回答我就行。必须,回答我。”

    话一说出口就见他僵在那里,喝水的动作停滞几秒,放下,“既然那时候可以信任我不问,为什么现在要问?”

    因为你太会演戏。她暗自磨牙,眼睛却盯着他的手指,修长有力非常好看,怎么又走神了?抬起头,“因为我很好奇。作为你的妻子想知道你和初恋女友相约去了哪里?这不该让人好奇吗?”

    “不需要好奇。”他说的那么清清淡淡,仿佛根本就不值一提,旋即黑眸深邃,“除非……你不信任我。”

    “你不说让我怎么信任你?我反倒觉得是你不信任我。”她也惊讶于自己怎么可以这么冷静的坐在这里和他讨论这样的家庭危机,也许,她变聪明了,“如果想让我信任你那就应该告诉我。”

    “我不能说。”

    “为什么?”

    “我还以为我有足够的本领让你信任我,”像在自言自语,停顿一下,坚定的语气,“总之,你信我,我和她什么都没有,也绝对不可能有什么。你信我好不好?”

    深深与他对望,在他的眼里看见别扭的自己。从前,是因为知道不会有结果所以可以装作没心没肺,可是现在不同,如果心里有了隔阂就像在心里种下一棵带刺的种子不拔除会很难相处下去。就这样被她盯着审视与探究,连眼都没眨一下,她先低下了头,“好,我信你。”

    结账时那个老板娘居然还记得他们,知道他们结婚了很高兴的祝福,还说,“不容易呢,上大学就在一起了吧,现在的年轻人这么长情的太少了。”

    这样的话让他很愉快,她却很烦躁。嫁给她,真是上了尼玛洋鬼子的当!她一生气就会在心里骂脏话,没骂出来已经很不错了。

    翻身看见他对着镜子独自打领带,她其实早就醒了,只是不想理人,又翻身背对他,听见他似乎在往外走,“你以后不要背着我再和她见面,否则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好,我答应你。”

    各怀鬼胎的两个人,面子上都保持风平浪静。约西西见面多了不免被她说:“你说你一有家有室的□老跟着我混什么?你们家那位也不知道收拾收拾你。”

    他敢惹我!她心里怎么都觉得别扭,女主角是那么好演的么?她也很累,唉声叹气,“连你都嫌弃我,活不成了啊。”

    虽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西西觉得当姐妹的不就是互相排忧解难,“走吧,陪姐姐相亲去。”

    餐厅里她百无聊赖捣弄杯子里的果汁,瞧瞧对面男人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人家相亲她跑来做电灯泡真的是很太不应该,于是借口躲到洗手间。磨蹭了许久,有短信来,她翻开看。是西西,很短的一句:打电话给我。她疑惑着拨过去,还没说话,听见那边的人说:“喂?是顾总啊,什么?这么着急啊,我马上就来。”拿着电话躲在洗手间笑,原来是这样啊。

    停车场里俩人勾肩搭背的哈哈大笑,不远处瞧见有人抱在一起,看仔细些,不是抱是男的扶着对方。看清男人的脸她瞬间定在原地,男人也看见了她,场面僵住,却没有任何解释,紧张的抱起钱玉塞进车里,走了。

    西西拉着她,“你老公?!那丫抱着的女人是谁?”

    “他初恋情人。”

    “那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赶紧上车追啊!”西西拖着她坐进车里急急忙忙的发动引擎,被她阻止,“不用了,送我回家吧。”

    第二十四章

    (1)

    第几次看这个片儿她自己都无法数清,张国荣演的阿飞最后孤独的死在火车上曾经感动了她无数次,可是这一次她怎么都看不进去,发现自己比影片里描述的无脚小鸟还可悲。那只鸟要一直飞到死才能落地,但至少还有个着落,她觉得自己就像被人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没着没落的,不踏实以及无法言说的焦虑不安。从前她都不会这样的,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拜他所赐就这么深刻的体会到了。他们之间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坚不可摧的爱情,只是因为有了一个孩子,所以彼此缠着不放。斗来斗去,很没有意义。

    卡卡放假被两家的老人抢来抢去,她躺在孩子的小床上,突觉自己的人生很荒谬,随心所欲的走到了这里,默认回首发现自己走了一条对自己很不负责任的路。从来都没有认真的长大。

    门被推开,他悄悄走进来,“你听我解释,我……”

    “滚出去!”从来都只有他对自己恶语相加,这一次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什么狠话都敢说,“贺子燊,你让我觉得恶心!”

    “你都还没有听我说,我需要一个解释的机会……我和她只是偶然相遇,然后她……”

    黑暗中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的表情,一定很狰狞,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我不想听!我说过,再有一次,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我们真没什么……”

    我们?火气腾地蹿到最高,指着门口,“出去!立刻、马上!否则我走!”

    是该高兴但更加难过,她反应激烈至少证明心里有自己,可为什么就不能信任自己?一夜无眠,上班前在卡卡房间门口站了很久还是没勇气敲下去,车开出去很久才发现自己走错了路。是不该趟这浑水,可是毕竟相识一场,钱玉曾在他最难熬的日子里帮助过自己,他不能就那么看着不管不顾。

    人与人之间不怕破口大骂的吵架。怕的是用冷战的方式把心与心的距离拉的越来越远。她不肯听任何解释,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他,心里着急又不知道怎么靠近。

    她躲在画廊二楼百无聊赖的翻画册,画册上有她最欣赏的一对画家夫妻。大学同班同学,男才女貌,有共同的理想与追求,深深爱着对方,真羡慕。

    偶像剧里不都是有一个无比情深完美无缺对女主爱的死去活来的男配角吗?为什么她没有?难道□就不能有男二号?凭什么他能有自己就不能?想来想去,发现自己这么多年除了他还真没正式交往过什么男友,也可以说就是根本没有,初恋,也是他,悲哀啊。她低头叹气,慢慢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脑袋被人轻轻拍了一下,感觉有熟悉的气息,她朦胧睁开眼,吓了老大一跳,像个小兔子蹦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前天回国,听贝克说你在这里就特意来看你啊,还是那么没大脑啊,躲在这里睡觉,小心我向贝克打你小报告。”

    卓玦的笑容依旧灿烂熟悉,别误会,他不是那个男二号,只是自己在英国发神经时认识的一个朋友。算是肯花时间陪着自己胡闹的知己。彼此都没任何非分之想。

    感觉很亲切似的,她开心的抿着嘴笑,“贝克可是我姐夫呢!再说,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以前在英国我还常常旷工呢!还不都是你给带坏的!”

    “请你去Happy怎么样?”卓玦总是那么喜欢笑,和某某某那个面瘫的家伙一都不像。

    “好啊,请我吃大餐吧,我需要Happy。”

    是日本料理,贺子燊带她来过几次,卓玦见她光喝烧酒都不怎么吃料理有些奇怪,“阿吉你怎么了?不开心?”

    老公背着自己和初恋情人搞在一起能开心么?可她不想让卓玦知道,只好胡乱说一句,“我讨厌日本人。”

    卓玦好笑,“料理是无罪的。”

    她不理,继续低头牛饮。日本的烧酒味道比起中国的白酒是要温润一些,可也不能这样当白开水喝啊。卓玦拦住她倒酒的手,“知道你能喝,别喝了。我记得你不开心喜欢吃东西啊?”回忆起她那些过往总让他觉得很有趣,“有一次你粗心把你们教授的东西弄丢了被狠狠批评心里很难过,我请你吃饭你一下子吃了五个汉堡包,这事我可一直给你记着呢!怎么,现在改借酒消愁了?”

    往事不堪回首啊,在英国那时候每天过的多充实简单,那时候,就算偶尔孤单也不觉得日子这么难熬,她脸有些微微泛红,拿起一个寿司塞进嘴里,“别着急啊,我还没开始呢。”吃了一堆东西又叫酒开始牛饮。

    卓玦细心观察了一晚上终于总结出来,“听说你结婚了,你先生对你不好?”

    不好?也不是不好,似乎改变了很多,只是还是那么让人捉摸不透,高深莫测,她根本就不是对手,忽然自嘲起来,“凭什么要对我好?我什么都没有……”

    卓玦蹙起了眉峰,“阿吉,你……过得不好?”无意中听说她结婚的消息时心一直沉到最低端,后来想想,只要她好就好,没想到……“你说,怎么回事?”

    她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脑门,好晕,一只手还拿着酒杯径自仰头将酒灌下去,随意地抹了抹嘴,“卓玦,你说如果……没有爱情,婚姻还有进行下去的必要吗?”说完又呷了口酒,杯底砸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在我看来,没有。”卓玦斩钉截铁,抓住她的手,“别再喝了,我送你回家吧。”

    她摆摆手,还要喝,电话应声响起,那边的人微怒,“喂,你在哪里?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啊?”是他啊,混蛋,要你管!她打了一个酒嗝,对着电话撒气,“我很忙,别烦我,我告诉你贺子燊你最好别惹我,我现在……”

    “你喝酒了?和谁在一起?在哪里?”

    “和谁?和我的‘小三’在一起,贺子燊你少跟我得意,别以为只有你有,我也有!我们一起吃日本料理吃的很Happy,你没事就洗洗睡吧你!”

    那边沉默片刻,不出意料地爆发,对着电话怒吼,“在哪个房间?!说话!你最好在那里给我等着!”

    电话还没有挂断,她一头栽倒在桌子上,脑门砸在桌面上也不知道疼,歪着脑袋没了知觉,手里的电话被人拿走。

    第二十四章 (2)

    头痛,无比的痛,奋力睁开眼,胡乱挠挠头发,有东西在动,睁开眼才看清他正坐在自己正对面的沙发上怒目瞪着自己,下意识缩了一下,“搞什么!你神经啊!”

    “那个男人是谁?”没有任何多余的疑问,只想知道这个。

    如果气死他自己会比较开心,那么她很乐意,“我在英国的男朋友,英籍华人,青年才俊,别以为我就没人要,告诉你我可是很吃香的。”卓玦,你可不要怪我胡说八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有意的。

    “你和他……以前在一起……多久?”似乎很艰难才问出口。

    恶向胆边生,直接来了句,“反正我没回国前就一直在一起。”事实上也是如此,不过是玩伴那种在一起,觉得还不够刺激他,也想让他知道被折磨是什么滋味,凭什么都是她一个人在承受,他却总是忽冷忽热的当局外人?

    “告诉你我还和他睡了,而且他还对我余情未了,就像你和你那个初恋情人一样!”这样信口开河她也觉得自己有过,但是,老娘豁出去了。

    “你再说一遍!”他眉头紧蹙,紧抿的薄唇,脸色也极为阴沉,“顾吉喆你敢再给我说一遍试试!”

    有诡计得逞的快感,她扬着下巴,“你那么想听?要不要我把每个细节都告诉你!他的技术比你高一百倍,他……”

    “闭上你的嘴!”几乎是在怒吼的同时他抑制不住扬起了右手,她吓得闭上眼,本以为巴掌会落下,却什么动静都没有,慢慢张开眼,看见他退到墙角,靠在那里无限悲凉。

    很哀怨的,他说,“从前,我对你不好我知道,你回来,我以为我对你好你会感觉到。可是你竟然……你怎么闹我都可以忍,可是你为什么不肯信我,要这样对我?你还有那里不满意,你说!你到底是哪里对我不满意!”最后一句几乎是要吼破喉咙。

    她窒息了一下,他沉重的呼吸却异常清楚。意识到自己说的是很过分。从前吵架都是他恶言诋毁,毫不留情,什么时候开始,风水轮流转转到她这里了,不管怎样,那根刺已经在她心底生根发芽,拔不掉了,跟着他不知怎么也变得刻薄了,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信你!见你妈的鬼去!你和姓钱的背着我干了多少龌龊事还不让我知道你有什么资格要我信你!告诉你不光是这件事,总之我忍你很久了!”她跳下床与他怒目而视,想尽了一切能伤害他的狠话,从前他也是这样伤害自己的,“反正我也只是为了孩子才和你结婚,你要是真放心不下你那情人你就直说!不要一天到晚偷偷摸摸的让我恶心!我告诉你离婚什么的我一都不在乎!你别以为我还是以前那样舍不得你,我根本就没把你放心上!你跟你那情人下地狱去吧!”

    也不知究竟是哪句话真正的触怒了他,手臂青筋暴起,恶狠狠地大声咆哮,“滚!给我滚出去!”

    滚就滚,怕你!有多远我就会滚多远!她胡乱拿了几件衣服冲下楼。还以为是从前吗,吵架还会没脸没皮的赖着不走。她早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傻不拉叽不懂反抗的顾吉喆了!

    走出家门才发现自己还穿着拖鞋,想想又跑回去换鞋,听见楼上乒乒乓乓的乱响,随即又一声大的吓死人的巨响。

    砸吧砸吧,反正又不是我的东西,最好一把火把房子都烧了!她会马上买个无敌大烟火帮忙庆祝!

    她愤恨的甩上大门,开着自己的小熊猫在街上乱转。才发现自己没有地方可以去。画廊最近清闲,不想去,这张脸让人看见多吓人,还以为她们家哪位亲人去世了。呸呸呸,不吉利。

    又转了几圈跑到东四小吃街一顿狂吃,买了一堆放在车里发现时间才过了几个小时。连时间都这么混蛋的慢!肚皮都要胀破了,开车到临近的商场里假装买东西,其实是想用里面的体重秤称一下自己。指针指示多了4斤。悲鸣,何苦这样款待自己,人家伤心都会瘦,她怎么肥肉还一直往上飙升?

    售货员见她一个人对着称在那里嘀咕,走过来,“小姐,要买称?这个称不怎么准,要买我给您调一下吧。”

    她头如捣蒜,哪知,调好了她再称,竟然是涨了六斤。直想把自己的眼珠子都翻出去。现实,怎么,可以,这样,残忍。

    第二十四章 (3)

    在西西家住了几天,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她单身,有空还帮她打扫打扫卫生。晚上一起睡觉西西还帮她分析了一下,总觉得哪里是有些不对。还骂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应该回去说清楚,不要这样耍脾气。

    她不听,不单单是为了这件事,有很多事她早都不爽了。嫁给他那样的人日子是那么好过的吗?再说,也许是有什么隐情,可是自己的男人和前女友保持那样密切的联系就等于是死罪,不可饶恕。这么多天,他竟然都没有来找自己?是啊,他那样骄傲的人又怎么会搭理她。

    停好车,她仰头看看眼前豪华的大酒店走了进去。卓玦握着门把手冲她摆首,“进来吧。”

    她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堆在桌子上,对正在擦头发的人说,“吃吧,什么都有,都是中国小吃,不是答应过请你吃,这回你一次吃个够吧。”

    卓玦瞟一眼,还真没少买,不过他的兴趣不在于此,“阿吉,你先生看起来很凶。”

    此刻她正毫无形象的仰躺在沙发里,听见提到他以及她近乎失忆的那个晚上,一骨碌爬起来,“对了!都忘了问你,那天他没跟你说什么混蛋话吧?他是那张死鱼脸你不用在意。”

    似乎并不是她说的那样,他先生明明非常在乎她,只是不那么善意表达吧。一进门就说,“我是她丈夫,我来接她回家。”他都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那人就杀气腾腾的抱着她要走,连看都没都多看他一眼,甩下一句“给你添麻烦了,下次绝不会再发生。”把他当敌人都很不削似的,是有多清高自信?卓玦想着发笑,“没什么,你跑出来见我回家不会家法伺候吧?”

    回个鬼的家!她继续躺回去看天花板,不想再聊这个,“你回国干什么?不是都入外国国籍了?回来造福大陆?”

    还真让她说对了,“我回来投资。”

    又是万恶的资本家,不过卓玦不是靠家里,是完完全全靠自己的奋斗青年,家在台湾可一贫如洗,凭着自己的真才实学公费留学,打拼到今天这样她一直很佩服。刚认识时他和自己一起打工,窘迫时都是自己买汉堡请他吃。所以后来她要什么他都舍得给她买。她这辈子真没什么大本事,就是有几个真正交心的好朋友,这样也就够了,她相当知足。

    “你被美国华尔街的公司炒鱿鱼了?”明明知道不会还是想调节一下气氛。

    卓玦整理衣袖,“是我把他们炒了,我准备自己单干。”

    “人才啊,我这种小画家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啊。”她继续看天花板,又看看周围,这房间可真大。睡连个人应该不会干扰对方。心里打着小九九,听见卓玦对她说,“你以前鼓励我的那精神头都哪儿去了?我记得你说自己是打不死的小强。”

    忽而她觉得有些落寞,帮别人排解烦恼她是很有一套,可这回轮到自己就傻眼了吧。小强,早晚是会被打死滴。只是小强很多而已,都长一个样,打死一个还有千千万万个。可是她呢,只有一个肉身,死了一次就真没办法来第二次了。如果说从前就是死活对他不死心,那么这次呢?是不是该死心了。

    郁闷的用手遮住眼,不知所谓的说,“岁月总是匆匆的催人老啊……我都没有当年那份孤勇了。”爬起来莫名其妙的问卓玦,“你说想要安稳怎么就那么难?”

    沉思片刻,卓玦目光很让她很琢磨不透,“我能给,你要吗?”

    在国外也是这样,说话真真假假的,没个正经,她假装配合,“可惜啊,我以嫁作□,不能与你双宿双飞了。”说完还假装拭泪,感觉又想吃东西,跑过去翻袋子里的吃的。

    卓玦眼底的失望一闪而过,“过几天我回台北,你想去玩吗?”

    还没回答门铃响了,她狐疑的看看门再看看卓玦,眼睛示意,谁啊?还不去看看。

    半天没反应,她嘴里还嚼着东西,走出客厅看见门口的两人,嘴巴咧着合不上了,局促不安的攥住衣服下角,抹抹手指上的油星。

    第二十四章 (4)

    贺子燊风尘仆仆站在门口,没有理会卓玦,快步走进来拉住她,“跟我回家。”

    她犹豫着不无后悔的低头,自己把话说的那么绝,他那样的脾气还肯拉着脸来找自己真不容易。诶?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一下打掉他的手,“你跟踪我?”

    “我不需要那样。”

    骄傲吧,您可劲儿的傲气,她甩头往客厅走,被他拖住。强压的怒火,声音开始阴阳怪气起来,“顾吉喆你还真打算背着我搞外遇?我都没发现原来你这么本事,都孩子的妈了还这么不知检。”眼睛急剧收缩,这是他要恼火的迹象。

    “贺子燊你最好给我放手!”她才恼火,还跟她说什么狗屁信任,只不过和他胡说了几句就真的相信了?

    见他不放,似乎抓的吉喆很疼,卓玦站出来说,“这位先生,您还是放手吧,你似乎弄疼她了。”

    他眼神锋利如刀,像要把卓玦粉身碎骨一样,“你最好闭上嘴。这是我们的家事。”钳住吉喆的手越发用力把她带进怀里,依旧是那样的眼神瞪着卓玦,狠狠的威胁,“你想在这里的地盘混就给我小心儿!”

    话里有话她听得出来,挣扎中恶狠狠的踢了他一脚,他吃痛放开手,她与卓玦站到一边,“你最好不要这样威胁我的朋友。你要骄傲回家骄傲个够去!不要在这里显摆!我记得从前我是走是留,你都不会这样的,不是吗?怎么,我现在是有什么本事让你这么放不下?难道你真爱我爱的这么欲罢不能了?我怎么都没发现啊!”他那一套说话的腔调,她学起来竟有板有眼的。

    是,他也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这样,可是因为她他无法控制自己。冷静下来明明是选择了相信她,知道不能再这样闹下去,给个机会,给个机会他能解释清楚。可是知道她竟然和这个男人出现在这里。他整个人就气的发抖,几乎是要发狂。

    卓玦依旧优雅,“她要跟你走,我无权干涉,可是她要留下,请您离开我的房间。”

    明明是希望他来找自己,可是一见面又闹成这样,她不敢面对的就想逃避。坐在沙发里回想,他走出去的时候走的那样快,是怎样的表情都没看清楚,再怎么生气,过分的是自己。低着头讷讷的问卓玦,“我是不是很过分?明知道事情也许并不是我想的那样,还这样气他。”

    “为什么想要气他?”卓玦坐在她旁边,仰头靠在沙发上,声音很轻。

    她摆弄手指,抱住膝盖,“以前他对我更过分更坏,每次吵架就叫我滚,从来不会哄人,我跑出去没有地方可以去最后就没脸没皮的回去。那时候我连自尊是什么都不知道。卓玦你知道吗?那种很渺小很卑微卑微的连一粒沙都不如的感觉有多可怕。一个人哭都觉得很浪费力气。兜兜转转的又走到一起,有几次看见他在离我那么近的地方我都会想,当初他凭什么可以那样对我,就因为家世好出身好就可以那样践踏我?也许……我是有想报复。”

    “怀着这样的心理在一起,不太好。”没有看见吉喆的表情,但知道她大概是哭了,卓玦敞开手臂放在沙发背上,“吉喆,你还记得你以前在大英博物馆门前一直数脚步吗?我问你在干什么,你说想看看数到九千九百九十九下想见的人会不会出现。”

    她怎么会不记得,后来还一直耿耿于怀自己怎么会对一个陌生人说那样的话。有奇怪,她揉揉眼,闷闷的说,“记得啊,我们不就是那样认识的。好好的怎么想起那个了?”

    “如果我没猜错他就是你那个‘九千九百九十九下’对不对?”并不想说出口,可他看的出来,那个男人对吉喆很重要,继续说,“两个人,从出发到分离再到相遇,这条路,很难走。既然选择结伴而行,就要懂得患难与共,为了一挫折就彼此不信任会很伤感情的。”

    感情?其实他们有什么感情没伤过?他伤我一次,我还他一次,很公平。我还觉得自己伤的不够狠。何况,他们之间的感情还没有深到那种地步,他只是想要弥补,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可她不稀罕!再也不稀罕了,仿佛总是她一个人在拼命寻找爱。她吸吸鼻子把脸抹干净,“卓玦,你说过‘我爱你’这样的话吗?”

    “十年前吧,大概说过。”不是大概,他记得很清楚,是对初恋女友,说了多少遍他倒是记不清了,可是后来人家嫁嫁人了,理由是那个人可以给她想要的,而他什么都没有。这三个字,感觉好遥远,卓玦叹息,“问这个做什么?”

    “你相信吗?我们之间从来没说过这个,就那么不明不白纠缠不放。我都很奇怪,我们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是我把人生看的太儿戏了,随心所欲的,老是在害自己。”下巴抵着膝盖,看看脚趾,这双脚总是带自己走错路,还不知悔改。有很多话,她憋在心里很久了,没有人可以说,也不想承认,像在自言自语,“他是个很骄傲的人,因为有资本,其实很多时候面对他的家人他那个圈子他所有的一切,都让我很自卑,我是个什么都没有的人。谁说我不在乎,每天生活在一起,怎么会不在乎?怎么会不多想?他们家连盆花都那么贵。看起来能和他们家人相处好,其实我知道自己就是个小丑!每天全副武装掩护自己。又傻又累,女主角真的很难演。我不想当主角,我连配角都不想演,我只想当个小老百姓,安安稳稳平平凡凡一辈子。偶像剧再浪漫让别人去演吧,我只想当个普通观众,看看就够了。”

    “其实你是很有自己想法的人,该怎么做,这一次,要下定决心一次解决。”

    她的自尊心其实也很强,要平等,要自尊,要爱他,还想要他也同样的爱自己。后来才发现,太贪心,会将幸福拖的很累。

    离开时她忽然告诉卓玦,“我心里很清楚,是我配不上他。所以总是这样闹他,以为可以把姿态摆高一,其实很可笑。”

    装作趾高气昂,是因为明了自己的卑微。

    第二十五章

    (1)

    接到警察局打来的电话她正在回家的路上,很奇怪,问了几遍才明白,原来是老爸聚众赌博被抓了。交了罚款还说要拘留,警察局的人对她一情面都不讲,多交罚款说她要贿赂,根本就不吃那一套。这些人对普通老百姓就是这样趾高气昂。看着父亲苍老而又愧对自己脸,她反而很内疚,是自己无能,要是自己是什么有本事的人,像……他们家的人那样,一个电话就可以让这些警察狗腿的放人,说不定连局长都会头哈腰的恭送他们离开。

    低声下气,一用都没有,只会让自己更自惭形秽。此刻没有一个人愿意搭理她,就那样站在原地,像个透明人一样。比被人当众打了几巴掌还让她无地自容。

    抓着电话,她知道打给谁能解决问题,只要一个电话就可以解决。可是她没有那个脸,在他面前一直努力硬撑,维持自己那一可悲的自尊,将自己标榜的那样高,这个电话拨过去,她会摔的很惨,从此都无法在他面前抬起头。他家人对自己客气,那都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这一,她心里早就有数。这件事若是让他妈妈知道,恐怕就真的一脸面都没有了。

    努力搜寻,看到一个名字,对啊,他们家总还算有一个不同的人,季苒,是和他们不同的,对自己一颗真心她永远铭记在心。

    电话打过去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小苒,你帮我个忙行吗?”虽然是第一次主动求她,但这样事多少有不光彩,说出来声音都没什么力气。

    “什么事,说!我一定两肋插刀,上刀山下火海都为你办!”生了孩子似乎心性还是那样。

    她在想要怎么描述,电话那边似乎是荣淼在说话,说什么没听清,季苒回了一句,“吉喆让我去死我都二话没有立马就去,你管得着么你!”说完,又对着她说,“什么事啊?赶紧说呀,你放心,再难我都帮你!没事,直说,你不让我帮我跟你急。”

    忽然觉得鼻子酸酸的,曾经听谁说过,当你在最难的时候肯不顾一切帮你的人,那个人就是你的挚友。一辈子能有一个,乃是万幸。她一直坚信,能有季苒这个朋友,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她瘪瘪嘴,腔调有些变,“就是……我爸爸赌博被抓了,我交了罚款还要拘留五天,怎么说都不放人,我不想让我妈知道……你能不能……给他们这里的局长打个电话?我爸他腰椎也不太好,在这里蹲这么多天,我又怕他受气……”

    这样丢脸的事情,季苒一听居然还替她打抱不平,“这帮狗仗人势的东西,你在哪个派出所,我马上过去!”顿了顿,“我三哥呢?死东西老婆被人欺负了不知道……”

    她赶忙说:“我不想让他知道,还有……你不用来,真的不用来……让你老公打个电话就可以,回头我请你们吃饭。”

    劝了半天,季苒总算是答应不来,说马上就打电话,不能耽误事。她走进去等,没一会儿,果然就放人了。临走前,值班的民警还低声对她说:“下回有亲戚您就直接说找局长,进去聊不久完了,用得着费这么大劲儿吗!”

    得,感情他们腐败还怪起她来了!

    回家路上父亲坐在车里一直不说话,可能是觉得不好意思吧。她倒是觉着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这个爸爸,一辈子除了喜欢相机就是爱打麻将爱赌博,是不是什么好习惯,可谁没犯过错误?

    天渐黑,顾爸爸看看窗外,“吉喆,爸给你丢脸了吧?”

    “没有。”她回头冲着爸爸一笑,“别让我妈知道,要是有谁胡说传她耳朵里去了你就不承认,说赌博要拘留五天,她就能信了。”

    顾爸爸勉强动动嘴角,“我以后不玩了。”

    “别啊,您不就那爱好,不过别那么傻,别人蹿腾你你就玩那么大的,找那牌品好的玩小来小去的。钱不够了给我打电话,我偷着给你。”

    顾爸爸头,看不清是什么表情,气氛还是有沉重似的,吉喆笑呵呵的缓解气氛,说:“爸,您还记得吗?我幼儿园大班的时候老爱和人打架,每次打架都严重到找家长,我不敢找我妈就往您厂子里打电话,您每次都要等下班了才骑着咱家那凤凰牌自行车出现,被我们老师数落的跟什么似的,头哈腰的。可回家路上您从来不骂我,还给我买糖吃,说不会告诉我妈。”

    似乎是被勾起了过往的回忆,顾爸爸脸上舒缓多了,“你老抓同学的脸人家家长能乐意吗?我还记得你们那小老师可厉害了,那小嘴叨叨个没完。”

    见气氛被调节好了许多,她继续努力,“是啊,我还记得您跟我说‘下回打架掐他屁股’。”

    这句话让两人都大笑起来,吉喆咧着嘴越笑越开心,心里很柔软,“我从小到大做了那么多坏事您都舍不得打我一下呢。”

    气氛被她带动的很好,聊到她和贺子燊的事她也笑着含糊带过。小区里,顾爸爸下车后还对她说:“爸下回再也不这样了,你回家路上小心啊。别让你婆婆知道。”

    她摆手,“知道,您赶紧回吧,上楼梯小心儿。”

    看着爸爸上楼她才开车离去。爸爸对她的爱那是无尽的,她又怎么会忍心责怪。爸爸再普通平凡有恶习,那是生她养她的爸爸。他们家人就算知道又有什么权利责怪!

    第二十五章 (2)

    有些事总是要面对的,回到家,一开门他就站在门口,见她回来靠在鞋柜的手没放稳抖了一下,不阴不阳的说,“哟,还舍得回家,我还以为你要和你那情人睡了呢!”

    “我没你那么龌龊!”也不是想要解释,就是觉得不想被他纠缠,“我之前骗你的,我和他只是朋友。所以你不用想那么多恶心的话来诋毁我。我很累没时间听。”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想到她和一个男人单独在一起那么久就心情坏透了,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是吗?我还真以为出国几年你就学会勾引男人了。”

    “你少在这里给我阴阳怪气,我没空搭理你!”

    说完走上搂,推开卡卡的房门才想起来,放假一直在她奶奶家都没回来,她这当的什么妈妈,把孩子都忘了。算了,累的要命,整理一下倒头就睡。

    他又一声不吭就走了,几天没消息,她也忍的住一个电话都没打。早上站在厨房里喝水,他突然出现在客厅,吓了她一跳,没有跟她说话,上楼的背影疲惫不堪。

    累死活该!想起之前买了东西,决定去看卡卡,发现自己的小熊猫没有油了,只好开着那难看的宝马走了。

    在院里最拐角停好车,转到副驾驶拿东西,不小心落了一地,蹲下挨个捡。耳朵里传来车另一面几个人的对话。

    “你儿媳妇是博士吧?回头让她给我孙子补补外语。”

    “你儿媳妇不是美国留学回来的还用让我们家的给补?”

    “她不是忙吗?又出国了。找了好几个家教都不行,我看你们家小张不错。”

    “哎!那个老贺家儿媳妇不也是留学的吗!找她呀!”

    贺家?说的不会是她吧。这些老太太还真无聊,她蹲的更低,怕被发现不太好。

    “卡卡他妈?留啥学啊!根本就不靠谱。昨天我还听见老贺两口子在院里拌嘴,说贺子老丈人被拘留了什么的。”

    “真的假的啊?那丫头到底谁家闺女啊?我一直不知道。”

    “没什么背景,说是贺子非要娶,那驴脾气上来领证都没让他们知道,老贺两口子嘴也严,他们家那事恐怕也是家丑不敢外扬。”

    “拘留了?那是什么样的父亲啊?那贺子能跟她过长久吗?”

    “谁知道啊,难说。我姑娘说那叫麻雀变凤凰。”

    “要我说麻雀就是麻雀。我儿子要敢娶那样的我死活不会同意。非给他拆散了。”

    “……”

    后面说什么她没有听,生怕被发现,一直蹲着靠住墙角不敢出声,直到所有人都走了才站起来。坐会车里,不知道坐了多久,又提着东西上楼。

    季舒情见是她,没什么好脸色,把卡卡叫了出来。卡卡手里拿着画笔,大概是在画画,看见她来很黏糊的扑到她怀里。陪孩子玩了一会季舒情说该睡午觉了,卡卡赖在她怀里不走。她只好把她抱到房间哄睡着了才出来。

    看着沙发上的人季舒情就心烦,季苒她妈打电话来问她还一头雾水。问仔细才知道那事荣淼说吉喆他爸是他们家亲戚,后来人家局长问老荣老荣说他们家根本就没这亲戚。一查才查到他们这来。这人情一圈一圈套的。丢人不说整那么大动静往后让人家怎么看自己。见贺锦荣还没回来,想想还是说,“下回你们家再有什么事就直接打电话给我们,别去麻烦人家。”

    吉喆早就猜到会传到她耳朵里,而且是很快。也能猜到她会用这样的口气说话。若是以前的脾气她肯定会在刚才那几的人背后嚼舌根的时候就爆发了,可是现在,她不会。

    “恩,当时太着急只想到了季苒,下次不会了。”

    “下次?”季舒情的表情大概是很厌恶,“你找贺子也行啊,你说你,闹这么大一圈,下回见到苒苒她公公你让我们怎么面对,这么大人了还不会办事。”

    “多大事儿啊,至于吗?”季舒情的口气让她很不舒服。

    正在想:面子就那么重要?能让你当饭吃吗?虚荣。季舒情仿佛看懂她的思想,正色道,“你们家人可以不要面子,但我们家不能。”

    这话把她说火了,“您怎么能这样说话?我们家人怎么了?杀人了防火了!”

    季舒情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怎么了?生活作风问题严重那就等于危害社会风气!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做错事我说你几句你还来脾气了!要不是看在我儿子和孩子的份上我早就想好好教育教育你了……还有你爸!赌博那是小事吗?那是犯罪!作为一个长辈这就是为老不尊的行为,给晚辈带来不良影响,赌博那是可耻的!”

    “您行了啊!您要道德高尚您自个挂个大海报上大街上宣扬个够去!有什么了不起!”说完摔门就走。

    是很没礼貌没教养,可是她受够了。她自己都没舍得说爸爸一句,凭什么让别人这么诋毁自己的父亲。他们有什么权利轻视别人的人生!再卑微渺小也是人,也有自己的活法,凭什么要让别人指手画脚的。

    第二十五章 (3)

    在画廊生了一下午的闷气,怎么想怎么憋屈,这日子真没法过了!季苒现在很幸福,西西是单身贵族,说难听是剩女,可人家日子过的比谁都舒坦自在。卓玦嘛,有份了不起的事业。再看看自己,要什么没什么一天还要受这么多窝囊气。凭什么啊!

    晚上回家,打开房门屋子里很黑,走到楼上,书房的灯还亮着,躲在门边,门缝里看见他闭目靠在椅子上,没一会儿又继续打开笔记本,“啪啪”敲键盘的声音在静谧的房间异常清晰。

    她鼓足勇气,推开门走进去,努力不去看他,走到柜子前翻东西。第二排左数第一本,柏拉图的《理想国》,从里面拿出自己的结婚证。

    “你又干什么?”

    似乎是走过来了,她没有转身,手上拿着结婚证,“我拿我的东西,你管不着。”

    “顾吉喆,我警告你你最好别闹了。”

    “我闹?”她转身看向他,“我告诉你贺子燊,我想清楚了,我要跟你离婚。”

    这才多久,他就听见了自己永远都不想听见的两个字。总觉得是亏欠了她的,无论她怎么作天作地都处处忍让,生怕她一不高兴就胡说八道,哪怕天天在一起就是觉得她好像不属于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提着行李走人似的。很用心在经营这段婚姻,她却始终不放在眼里。最近是烦心事太多了,公司,朋友,个人,没怎么照顾到她。可他从来没有过任何这种想法。

    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我再说一遍,我知道我以前对你不好。你有什么不满意你就说。不要随便跟我说这个,我永远不想再听见第二次。”

    像下了很大决心,舒口气,“还有,你想听我就告诉你,钱玉她得了乳腺癌,晚期,手术失败了,会死,很有可能会死你懂吗?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父亲以前是我们家的司机前几年去世了,在这里没什么亲人,找我帮忙有什么不对吗?我是个人,我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吗?你说,要是你你能吗?你能看着你那个英国朋友去死吗?不想告诉你,第一,我答应过她我要守信用。第二,我觉得你没有必要知道。好,就算我不对,你有必要闹成这样吗?”

    他永远都是那么骄傲,永远高高在上像天边的云,连吵架都不会放低身价,总弄得她像个市井小民,泼妇无赖一样丢人现眼。不是没有惊诧,只是人家要死要活关她什么事儿,她还烦着呢。尽量保持平静却一都不优雅,“对!你初恋情人要死了你就应该先照顾那个要死的人。我一都不在乎,因为那和我没有关系!人本来就要死,早死晚死都要见上帝,说不定早见是好事呢!”

    “顾吉喆你不要太过分!”

    她也觉得自己很过分,可是她还想要更过分,“我要离婚不单是为这件事,我窝火的事多着呢!你以为我会天真到以为你是爱我才跟我结婚?我没以前那么傻帽!我早看出来,你不就是想弥补我!我告诉你贺子燊,我不稀罕!收起你那高尚的同情心吧!”一股钻心的火,整个心肺都火烧火燎的,“当初,你不想结婚找我陪你演戏,现在你觉得该结婚了还是找我陪你演。我怎么就那么贱!我今儿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不想演了!你一个人玩去吧你!”说完,狠狠的把结婚证撕成两半丢到窗外。

    “你……”

    看见他瞪着双眼要发作,她还不忘火上浇油,“你当年撕了我的存折我就是你现在这种感受。”感情债,有讨就有还,是你该还的时候了!没错,她就是要报复一下。

    他的样子看起来非常凶,本以为会大吵一架然后不欢而散,大家各奔东西。谁知他口气却软下来,“难怪……原来你都是这样想我的……还有什么不满,你都一次性说完。”

    说就说,不满的地方多了去了,整理思绪,挨个的说,“是,你们家是高干,是比一般人地位高,是了不起。我承认,我通通都承认。我这小老百姓嫁到你们家简直就是个奇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家那大院子里的人都怎么说我,麻雀飞上枝头做凤凰嘛!说实话我还真不稀罕,我宁愿自己这个麻雀嫁个土农民我都不愿意让人背地里这么瞧不起我!我……”

    他竟然听得很认真,忽然打断,“我一直以为……你并不在乎这些。”

    插什么嘴,还没说完呢,思绪都给打乱了,接着他的话继续说,“以前我听人说这些也认为这有什么好在乎的,真爱是无敌的能打败一切。但是后来才明白只有自己亲生经历了才会知道那份羞辱有多么伤筋动骨!还有!最严重的问题就是,我们之间根本就不存在真爱,我在这个这个家里就是个小丑!站在你身边只会让你救世主的光辉形象更加伟大!”

    她是长本事了,都没发现自己一口气可以说这么多话,还说的如此流利,从前吵架只有被羞辱的份,现在终于轮到她吐气扬眉了,“您是有本事的大老板,我是画死了也没名气的三流小画家,咱们怎么看都不配,所以还是趁早散伙!早死早超生吧!”大概是说的大脑缺氧了,什么词语都胡乱运用。

    沉默了一会儿,他才说,“还有吗?”

    有,怎么会没有,还有很多很多的事,一时还想不起来呢。她的怨恨比山高比海深,喘口气,把别人给的气也通通撒在他身上,“还有,我讨厌你妈!讨厌她永远用一副瞧不起人的嘴脸对待我以及我的家人!我爸喜欢赌博怎么了!被抓怎么了!我用得着她老教育我!还有你们那些公子哥穷显摆的嘴脸!让我想吐!我开小熊猫怎么了!我丢我自己的脸我乐意!你那帮哥们有什么权利拿我寻开心!出身好了不起!我下辈子投胎当英国王妃呢我!真受够了!”说着在包里翻了半天,拿出一张银行卡扔在他脚下,“还给你!我总共花了五万两千七百二十一块,到时候我会一分不差的全打到你卡里。”

    他声音微微发颤,“既然我以及我家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个样你为什么还答应嫁给我?不要告诉我是我逼的,当时你完全有反抗的权利。也不要告诉我是为了卡卡,你不是那样的人。”

    为什么?是啊,当时怎么想的来着?没想什么,因为还怀着一侥幸心里,还不肯对他死心。以为婚姻代表一辈子,哪怕是折磨也可以在一起。可是原来她根本就没那么大本事来维持这样一段让人身心疲惫的婚姻。是她太高估自己,认为高干没什么了不起,可他就是那么了不起,总会在无形中炽伤你的心肺,让你觉得自己渺小的可悲。根本就不是一路人,还自以为是的认为能追上,结果越往前跑越发现差距大的根本就不止一。也许钱玉只是个导火索,但让她想明白了很多很多事,再装傻充愣下去只会让自己看上去更可笑。

    下了最大的决心,她扬起头,看他,“我想报复你!利用你的弥补报复你当初对我残忍,这个理由你可以满意吗?觉得满意就等我的离婚书吧。”

    忍无可忍,他咬紧牙,而后,又松开,仿若无事的笑了笑,邪恶的抓住她的喉咙,“这个理由我接受,但是想离婚,你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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