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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璧旧事
4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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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雪夜花烛
穿过一道道高耸的宫门,入夜的寒气被高门深墙阻隔在南怀王宫之外,只余天上浓重的云团,将皎洁月色半遮半掩。龙腾小说网 Ltxsfb.com景熙宫里因有南璧女皇下榻,用度规格格外拔高,长串宫灯高展,殿内
各处温暖如春。
林懿解下披风,却未见秋溯,偏头问道:“陛下出去了吗?”
掌事的墨染和琉脂都不在,上前答话的守殿宫女半夏脸颊微红,福身道:“回皇夫,陛下在西阁赏花,尚未回寝殿。”
林懿抬头望望外面将暮雪的浓重天色,见风也阵阵地起了,便又取了那件软厚的大红羽纱面白狐狸里鹤氅,心事重重地往西阁而去。
西阁的尽头是一处沈香亭,缁边红纱的灯笼映出海棠木的匾额题名。绕栏朱红的美人靠上铺着如意缎绣四彩福寿的软垫,合抱的朱漆圆柱,飞翘的瑞兽檐角,四面横梁上雕着栩栩如生的
海棠春睡图,被垂悬的美人宫灯照得在夜里也分明可见。
亭外是一片没有香味的垂丝海棠树,景熙宫暖,花串竟一径开至粉紫还未凋谢。更有一树离亭子近的,将郁郁簇簇的大束大束的垂枝花团低扶在亭栏上。风把轻飘飘的花瓣吹落在福寿软
垫上,可爱深红爱浅红,又将花枝吹向亭里静坐的美人。
秋溯正向着走廊而坐首席,着一身翡翠烟罗绮云裙,那柔软的云纱裙摆散开,斜斜倚在地上,外罩着一身流光溢彩的对襟羽纱鸾衣,腰间束着五色蝴蝶鸾绦遥相呼应。
皎洁的月色映照在她柔软又沾着海棠花瓣的裙摆上,桌上红烛的光晕将她平素冷艳的侧脸映衬得温柔美好。她此时正低头读着桌上的信,近香髻梳得简洁,只垂落了一支海棠华盛步摇,
长长的鎏金流苏下缀着粉红的珠玉落在桌上,映着她如秋水波荡的低垂的眸,越发温柔静谧,佳人如璧而胜花娇。
林懿并非未见过美人,也不是不知晓秋溯的美。然而自几日前雪夜一事后,秋溯已久懒梳妆,两人也无心于此。今夜骤然间惊鸿一瞥,此情此景正合了“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
妆”的意境。这红烛美人倒教他不期然想起大婚之夜,龙凤烛之下,他缓缓揭开盖头,秋溯含羞半敛眸,如娇花照水,引人心醉。
不觉竟已过去很久了。
林懿举步向前。
听到回廊的声响,正垂目认真看信的少女蓦然抬头。待看清来人是林懿后,她忽然有些慌张地站起身,下意识地将手里的信往身后藏去,又马上意识到这样反而欲盖弥彰,于是尽力装作
寻常样,将信纸细细地对折,装进袖内。
回廊处的灯光稍暗,一时并看不清林懿脸上的神色。只见他缓缓步进亭内,待秋溯整好信纸,才走到桌边,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桌上深蓝色的官折,却觉封面谢欢两个字格外刺眼。
秋溯顿了顿,随意地将官折打开道:“阿……谢左丞听闻了南怀归属一事,加急八百里官折上书。阿懿你也看看好了,帮我拿个主意。”
林懿将眼光移开,淡然道:“内臣不决外事,臣不敢逾矩。”
秋溯上前一步拉住他的袖子浅笑道:“阿懿不是我的臣子,是我的夫君。夫妻之间互为分担,怎么算逾矩呢?”
谁料动作间,刚才紧急未装好的信纸又从袖口掉了出来,正正落在了林懿面前。他脸上本因那一句夫妻之间而稍见缓和的面色却又因信纸背面透出的,和官折封面上一模一样的笔迹而暗
沈下去。
秋溯见他神色不豫,一时尴尬地收回也不是,不收回也不是,干脆伸手将信纸也一并摊开,道:“也……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不该对阿懿藏私,你也顺道看看吧……”
林懿错手越过她执私信的手,取过那一本官折打开。谢欢的字清峻有力,落笔流畅可见自信之态。他缓缓读道:“南怀百年,不可骤取。须探南怀王病之虚实,请太子居于京中,封怀王
,授闲职,朝廷供给食邑,绝封地。自此南怀无王,而南璧有异姓王。终生不可允许袍盛为南怀王,暂授谢桂伦为南怀御史,监督南怀事宜……”
秋溯收到奏折和信后,只顾着把谢欢写给自己的私信来来回回地看了几十遍,还并不知道奏章里写了什么,于是现在静静地站在原地听林懿念谢欢的奏折,神情有一丝未知的紧张。
林懿面不改色地念完这一段,想了一会,头道:“南怀无兵而物产丰饶,南楚好战而赋税繁重,若欲与南璧一战,皆难说鹿死谁手。与其骤兴战事伐之,不如徐徐弱之。南怀兴于分封
,而衰于无兵,一旦局势有变,反易生不测,如今面上作出归顺的样子,甚至远嫁公主,不过是为了让南璧放松警惕。然谢左丞这招釜底抽薪,看似顺水推舟,实则绝其根本。”
秋溯见他是赞同的样子,缓缓舒了一口气。
却见林懿眯眼看向奏章尾部的小字,问道:“‘许涟君其人奸猾,不可相信。无论许之何物,万请陛下莫准。’这是什么意思?”
秋溯低头,瓮声瓮气地老实道:“就是那天……那天在景正宫,南怀王把我和太子留下,说南怀要归属,不过前提是……前提是……是要我……给许涟君生个孩子。”
话音刚落,两人之间的空气一时凝滞。
亭外的风声都消失,只有豆大的雪花重重砸向地面。
林懿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声音都有些发颤道:“这么大的事,你宁愿告诉谢欢,也不愿意告诉我?”
秋溯连忙辩解道:“我没有告诉他!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我真的没有和他说!”
林懿嘲讽地笑道:“这么说,若我不问,你也不打算告诉我了?”
秋溯委屈低头道:“我本来就没想要同意啊。巴巴地和你说这些浑话做什么,好没意思。”
林懿挑眉,单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看自己:“你喜欢许涟君么?”
秋溯连忙想要摇头,下巴却被他捏住转不开,挣扎间烙出几指红印子,小脸疼得皱在一起道:“我怎么可能喜欢他!一辈子都不喜欢。”
林懿将手指移开,安抚地摸了摸她着急的小脸。
洁白的雪花在他身后静悄悄地落在海棠花的花梗上,清澈明丽。他轻声问道:“那你……喜欢我么?”
秋溯闻言,忽然睁大一双月牙眼,愣愣地看着他。半晌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道:“喜……喜欢……”
林懿轻笑,在晕黄的灯光里格外温柔迷人,他启唇问道:“那么……我和谢欢,你最喜欢谁呢?”
四十二 沈香亭(上)(激H)
簌簌而落的雪花覆盖了整座沈香亭,冰冷得令人窒息的沉默笼罩在两人之间。琉脂和墨染都识相得躬身退下,带走了一群宫人,脚步几近无声。
秋溯侧头望着亭外被雪压低的海棠花,纤细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低声道:“你一定要逼我吗。”
林懿闻言一把将她推在石桌上,秋溯繁复的衣袖拂过桌角,半开的奏章受到这股冲力“啪”地砸在地上,而那张已摊开的单薄信纸却被她压住,纸张边缘在风里“哗啦啦”地响动。
秋溯的双眼在宫灯的映照下格外明亮,似乎还有一惊悸的余影,像极了白鹭过碧湖的一瞬,那涟漪一圈一圈散开来,最后整湖都被淡淡的波纹惊扰。
林懿慢条斯理地俯身舔舐她的耳垂,将暧昧的热息拍打在她脸颊,牙齿轻一下重一下地压过耳珠,直到将惨白的耳珠都弄得红通通的,才对着她耳畔轻声念道:“陛下新孕初成,身虚体
弱,实不宜久劳。念及小溯伤痛,盼勿以求娶昌仪公主一事为念,早归南璧。夫妻情深,不在旦暮,望小溯知珍重龙体乃社稷之福,臣──谢──欢。”
秋溯被他压在身下,有些难受地稍微挣扎了一下,低声道:“阿懿……你不要这个样子……”
林懿单手轻松地挑开她的衣带,一路下滑钻进衬裙,隔着亵裤揉捏了一会她逐渐肿大的肉核,挑眉问道:“为什么不要?”
感觉到她熟悉的湿意,林懿将手指抽回,放在嘴里轻舔了一下,继续问道:“是因为他说不可以?可是你明明就很想要了啊。莫非谢左丞连‘小溯’的闺房情趣也要管么?”
说罢突兀地将湿润的手指隔着亵裤直接捅进了她幽湿的xiāo穴,快速抽插。秋溯又爽又疼,皱眉推着他道:“不要……出去……你出去……”
林懿随意地撕开她的亵裤,掏出自己胀大的性器就从红湿的穴口插了进去,毫不怜惜地大力抽插,即使连接处有两人柔软的衣料做衬,依然发出响亮的“啪啪”yín响。林懿坚硬的棒头直
直戳到秋溯软嫩的子宫口,又义无反顾地戳破宫口直直捅进深处,秋溯激爽中带着酸涩,半褪的衣衫根本没法遮住肚子上被一次次出的圆。
她长长的鎏金流苏铺在桌面上被撞出一道一道的波荡,在几十下深后终于从发上松松落下,粉红的珠玉滚落在地,却没有两人交合发出的声音大。
秋溯一手捂着唇,一手揽着林懿的肩膀,低声哀求道:“阿懿……轻一好不好……我……我好难受……”
林懿勾唇笑道:“陛下不就喜欢这种难受么?越是yín荡的言语越能让你兴奋,越是粗暴的抽插越会让你高氵朝。哦我忘了,高氵朝算什么,陛下还会潮喷呢。”
说罢将ròu棒从层层软肉中利落地抽出,凭着熟悉的记忆,一举重击插撞在穴肉内的凸起处,正在秋溯颤抖着射出yín液之时,又使出蛮力一再反复地撞击蹂躏那。林懿腰力很足,ròu棒又
粗又硬,几乎不用什么技巧就能让身下的女人欲仙欲死。
在极致的快感与全身的痉挛之下,xiāo穴里终于汹涌而来的热液浇灌在坚硬的棒头上,使ròu棒一震停下,将潮液堵回穴内,形成滚烫的回流。身下艳丽的少女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吸气,却还
是感觉不能呼吸,抱着林懿的手软塌塌地就要滑落。林懿敏锐地察觉到,伸手抽下她腰带的五色鸾绦,将她双手束着交叉固定在自己脖颈后方便交合。
腰带一抽,xiōng前大片春光尽皆展现,凸起的奶头硬硬地在柔软的肚兜上,那肚兜被林懿一把扯落,骤然暴露在寒夜中的rǔ头渐渐泌出白液。
四十三 沈香亭(下)(激H)
林懿抱起高氵朝中尚自乏力的秋溯,就着ròu棒插在她体内的姿势走了几步,将她按在朱漆的红柱上准备再Cāo。秋溯在迷蒙中害怕跌落,连忙将腿交错在他腰上,努力缠得更紧。连第一次高氵朝都
还没达到的ròu棒在突如其来的紧锢中被推向更深处,撞进了花心,没有预料到的更深结合让两个人都惊呼出声。
夜里鹅毛轻盈的雪花被风吹到亭柱处交缠着的两人身上,然而秋溯却觉得比躺在石桌上暖和了许多,哆哆嗦嗦道:“阿懿……还……还要吗……”
猛然一记深,林懿神色莫测道:“陛下这么欠Cāo?”
秋溯就着双手被交缠在他脖后的姿态凑上去吻他,却被他避开,只能吻到线条分明的下巴。
秋溯回身靠在柱上,抬头微微笑道:“只……只要是你……”
林懿皱眉道:“少给我虚情假意,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可笑吗。”说罢性器却又因她的话而不可自制地胀大了一圈,于是干脆抽腰又尽兴地干了起来,快速抽插堆积的白沫将两人的衣摆沾
染得一派yín靡。
秋溯扬头呻吟道:“嗯嗯……好……好深……阿懿的ròu棒好粗……”
林懿体内澎湃的欲望因着yīn霾的心情而几乎无法自制。他深吸一口气,忍不住咬牙低吼道:“不想被我干死就闭嘴!”
秋溯的身体被他撞得一升一落“啪啪啪”节奏分明,嘴里吟哦出声也带着韵律。在皎净的月色,洁白的雪幕里,配着她如白玉的身子,发上却落着紫红的花瓣,媚穴吞吐着紫胀的粗壮肉
棒,又被带出深红的穴肉,鲜明的对比让她更添yín荡。林懿终于忍不住低头含住她的奶头,急切地吸吮起来。
秋溯的手臂顺着他低头的动作往回收了一些,双手手指失控地插入他发中,情动道:“唔……阿懿……喝我的奶……”
林懿狠狠咬了一口她的奶头,在她吃痛地轻呼中将ròu棒拔出,秋溯连忙情急地挺身用穴口去吃他的棒身,却被灵活地闪开,连续几次吃不到,她终于明白了身上人的意图。
秋溯低泣道:“阿懿……给我……给我好不好……”
林懿举手挑起她的下巴,冷冷地道:“求**你?看着这样一张冷艳清纯的脸,谁又能想到你会有着这样yín荡不堪,随便和任何男人上床的身子呢?”
说着挺腰狠狠插入,一字一顿带着恨意道:“没有男人的ròu棒,你一天都活不下去吧?怀孕的时候我不碰你,你早就想爬到许涟君的床上去了?你是怎么求他Cāo你的?”
右手大力地拉扯着她挺胀的rǔ头,将挤出的奶液随意丢洒在地上,林懿继续道:“脱光了衣服,在他面前玩弄自己的身体?用手指插入自己的xiāo穴翻搅?还是舔硬了他的ròu棒,张开大腿
像个贱人一样自己捧住插进去?”
看秋溯不能言语的脸上浮现出难堪的神色,林懿继续冷冰冰地道:“哦我倒忘了,你真心喜欢的可是谢欢呢。要舔,也是舔谢欢的ròu棒吧?他那么厌恶你,还是忍不住碰你的身子,甚至
在你体内shè精……Cāo你的滋味……很美妙吧……他干了你多少次?我不在的时候,他一直把ròu棒插在你身体里吧……”
心里有个声音说你快闭嘴,这一切明明就不是现实。可是他停不下来。他心里的痛苦和绝望根本无处宣泄,也不可能有人来拯救他。他爱到了恨的境地,无可逃避。即使在言语上侮辱着
正被自己Cāo弄着的女子,却还是觉得自己已经卑微到了尘土里。
她不爱自己。
做什么也没有用。
无论自己对她多么好,怎么一心一意呵护着她,不舍得她皱眉,不忍心她悲伤,她还是会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为别的男人流泪。
甚至和别的男人媾和,孕育别的男人的孩子。她不知道自己也会伤心,或者知道了也并不在乎。
这陌生的无力感和可笑的自哀自怜让林懿缓缓抽出了自己的ròu棒,解开捆住她双手的鸾绦,又脱下外衣披在秋溯身上系好扣结。然后他低头随意理了理自己凌乱的单薄衣襟,却发现根本
无法遮盖住高高翘起的性器。
秋溯四肢无力地滑坐在地上,吃力地扶着亭柱想要起身,却被雪冰得手里一滑又摔回了原地。林懿皱眉俯身将她抱起,却没有理会她呼痛的手掌。
秋溯抬眸静静地看着他,伸手触了触他冷凝生硬的面色。林懿微微撇开脸去。
秋溯连忙怯怯地收回自己的手,低下头咬唇不敢再看他。
林懿叹了一口气,抱着她走了几步,将她背对着自己轻轻跪放在美人靠的软垫上,弯腰将她慢慢压低,修长的双手交握着她的手抓住亭栏,在她耳畔低声问道:“还想要吗?这次我会温
柔一。”
林懿低沈的声音在迷乱的夜里听来格外具有诱惑力。秋溯脸颊扑红,低头也不知说好还是说不好。感觉到他有放开自己的意思,连忙解开刚系好的衣带,压低腰肢将肉臀翘起,两腿分开
成方便身后人Cāo弄的弧度,轻声道:“阿懿……阿懿进来吧……”
林懿银白的莲纹外衣从她身上骤然滑落,里面破碎的云纱裙摆似有若无地挂在她洁白却因刚才男人的粗鲁而布着青色痕迹的腿根,xiāo穴里汪着一大团黏稠的yín液,穴口因为寒冷和紧张微
微开合。
林懿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头一面看着她吞吐蜜液的穴口,一面扶着自己的性器缓缓插了进去,微肿的穴肉急切又情色地含住他的肉根,卖力地按摩挤压着。林懿轻轻地闷哼出声。
秋溯饱满的rǔ肉被亭栏的竖格卡住,肿胀地突出在亭子外,奶头突兀地挺立其上。身后是热热的抽插,奶头上却突然摔落了一团花枝降下的雪花,秋溯难耐冰火两重天的强烈刺激,“啊
……”地尖叫着泄了身。
林懿揽着腰将她收入怀中,摸着她被栏杆勒出印痕的高耸nǎi子,和被自己多日前划伤的现在几乎看不清的淡色伤痕,温柔耐心地用手将冰冷的雪意驱散,轻声道:“还疼吗?”
秋溯在他怀里迷乱地摇头,甚至将xiōngrǔ上挺送到他手里,寻求更多抚摸道:“不……不疼……好舒服的……阿懿……阿懿在我身体里面,好舒服……”
林懿心情复杂地抽腰又了她一下,换来舒爽地娇吟,于是便将她翻回面向亭外的姿势。只是这次双手搂着她的nǎi子,弯身贴合着她低陷的腰肢,只用两腿间怒张的性器一下又一下固执
地插进身下少女高翘的肉穴里。每当秋溯的身体被撞出去发出娇吟,林懿有力的双手就按揉着她的nǎi子将人再按回怀里,这样的动作使两人结合得更深,情动间仿佛灵魂都搅揉在一起。
迷迷蒙蒙的月色和绵绵密密的落雪,后半夜的一切就像一场瑰丽的梦境一样。
秋溯因快感而扬着头,睁着迷蒙的泪眼就能看到亭外扑簌而落的漫天大雪,堆满雪团而轮廓模糊的檐角,不时抖落白雪与花瓣的垂丝海棠树。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有着越烧越短的红烛,
凝结在青铜灯台上的烛泪,静静躺在地上的官折,与远处飞在雪地里的信纸。
明艳绮丽的少女乌发如瀑散落在白净的背脊和飞雪的空中,弯弯的月牙眼里是被温柔疼爱的快感泪意和茫然沈醉的痴迷,柔软的云绢一片一片从她身上渐次滑落,整个人被圈在身后长身
玉立的俊雅男子怀中。男子只着一件单薄的银白衣衫,在月色下发出淡淡的光晕与高贵不凡的气度,那低垂的眼里蕴藏着无尽的缠绵情意与难诉衷肠。
夜越来越深,一只洁白的信鸽正穿越漫天风雪,孤寂地!翔在沈睡着的临安城上空。灯火璀璨的宫殿成了它熟悉的指印,它不声不响地缓慢收起翅羽,慢慢降落在了南怀的土地上。
四十四 曰归曰归
清晨的秋溯正合目而眠,容颜静美。因着殿里热,她右臂探出锦被,露出xiōng口密密麻麻的吻痕。床头忽然响起轻轻的扰动。
墨染跪在床头,有些着急地唤道:“陛下……陛下快醒醒!皇夫要走了!”
听到“皇夫”两个字,秋溯朦胧的睡意稍微散去一些。昨晚不知缠绵到几时,她是极困倦的,然而那销魂蚀骨的快意却连同给予自己快乐的人一同刻入骨髓。她缓缓睁开眼,迷蒙地眨了
眨,问道:“琉脂吗?怎么了?”
墨染又说了一遍:“回陛下,奴婢墨染。皇夫要离开南怀了,您要不要去见他一面?”
秋溯倏忽起身,一个重心不稳差扑到床下面,幸好墨染扶住她,秋溯来不及多想,接过她捧着的衣服就向殿外跑去。墨染连忙在身后喊道:“陛下!鞋!您忘了穿鞋了!”
凄冷的冬晨里,秋溯披着一件单薄的龙纹如意月袍,只着单袜的双足踩过刚被宫人扫走积雪的冰凉地面,一路随着宫婢指印跑到了殿外通往宫门的大道。
路的遥远的那一头,林懿一身白衣,定定坐在马上吩咐身边人事项,身后跟的人都是一身棉麻的白罩。那马听到秋溯急速而来的脚步声,打了个嘶鸣的响鼻,抬起头来对着天,形态矫健。
林懿闻声缓缓转过头来,隔着清晨浓白的雾气,在路的另一端静静望着秋溯。
秋溯一路跑得有些吃力,见他不会立时就走,终于匀了匀气,放慢一些脚步,向他走去。
林懿居高临下地坐在马上看着她单薄的衣衫和冻得走路姿势有些怪异的双脚──也许这姿势也和自己昨晚无止尽的索求有一关系。他将马鞭松松挽了几圈,低声问道:“怎么这么早就
起了?”
秋溯在马下冻得脸色苍白,仰头望向他:“阿懿……要去哪里?”
林懿顿住,艰涩地咽回想要和她一起分担的消息,最终还是轻声道:“南楚国内局势不稳,我要回去一趟。”
秋溯有些担忧地双手交叉又松开,直直望着他的眼睛,问道:“局势不稳?会有危险吗?”
林懿把目光转开,看着前方白茫茫的道路,过了一会才淡淡地道:“也许吧。”
秋溯忧心极了,努力踮起脚尖抓住他的手,哀求地问:“一定要去吗?别人都不可以吗?”
林懿抽回自己被她握住的手,低头注视着她,坚定回答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就算娶了南璧的女皇陛下,我也依然是南楚的军人。”
秋溯的双眼热腾腾的,她低下头没有再说话,但是小嘴耸拉着,看起来像是快要哭出来了。
林懿望着她低垂的小脸叹了一口气,终于俯身将她轻松地拉上马背,面对面抱在自己怀中。他低下头碰了碰她的鼻尖,轻声道:“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等我回来。”
秋溯乖巧地了头,却还是不说话。
林懿偏头凑上去吻住她柔软却有些冰凉的双唇,将自己的热度一一传递过去。秋溯顺从地任他将舌头伸进来裹挟着自己的舌缓慢移动,舔舐自己每一个敏感,她甚至刻意讨好地发
出微弱的鼻音,直白得表达自己对于他触碰的愉悦。
林懿却慢慢松开了她的唇,静静望着她的双眸里似是写满了许多情绪,然而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他解下自己的大氅披在秋溯身上,摸了摸她晨起未梳又一路跑动,有些凌乱的额发,微
微地笑了一下,接过赶到马前的墨染手里提着的凤鞋,捞起她秀致的小脚摩挲着让它们暖起来,然后俯身轻轻为她穿好鞋。
这样在众人前缱惓体贴的举动让秋溯微微红了脸,却因知道分离在即,而不肯移开目光,只是贪恋地注视着他。
林懿知道她的目光正满含柔情地望着自己。
他有时候也会想,秋溯其实是喜欢着自己的。
只是可能自己真的出现地太晚了。
他垂下头再次轻轻吻了她的额头,声音温柔地连路过的飞鸟都要沈醉:“阿溯,好好照顾自己。不论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要一个人偷偷难过,写信告诉我,我会尽快回来的。”
秋溯当然不可能让他在战事中分心,于是也弯着月牙眼笑了笑:“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几个月还熬不过去吗?不过最多三个月哦,三个月你要是还不回来,我就去找你了。”
林懿也微笑了,头应了一声。启程的队伍和用品已经整理妥当,他此行宜速去方能速回,于是将秋溯抱着放回地上,转头意态坚定地发令启程。
秋溯站在原地望着他挺拔的身姿一消失在高大的宫门之后,默然不语地转头向景熙宫而去。
景熙宫门口。
今天一身蓝衫恭敬立于阶前的许太子,在满怀离情的秋溯看来格外得面目可憎。
她当做没有看到他一般,直直走进门内。
许涟君连忙跟在她身后,轻声道:“叨扰陛下了。舍妹投毒一事真相已白,其中颇多误会,不知可否请陛下放了她。”
秋溯懵懵地回头看着他:“暄仪公主被抓了?我怎么不知道?”
许涟君有些无奈地回答道:“是昌仪公主,被二殿下以投毒之名投入牢里。”
秋溯:“……”
许家人怎么就没个消停的。暄仪公主爱生么蛾子就不说了。那位昌仪公主肤白貌美气质佳,呵气如兰招人疼,秋溯对她印象倒不算坏,不知如何得罪了林懿,于是问了一句:“投毒?投
给谁?”
许涟君定定地道:“我。”
秋溯:“……”
她一路走到前厅,居于首座,因为有困倦,以手撑颌问道:“既是皇夫所辖之事,我并不干预他,殿下为何不去找他?”
许涟君淡声问道:“陛下可知昌仪公主为何被投入狱?”
秋溯看他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便百无聊赖地说道:“想说就说,不想说就走。”
许涟君微微一笑,道:“皇夫昨日回来的时候心情不太好吧?”
秋溯皱眉:“关你什么事。”但到底还是挥手让服侍的人都下去。
许涟君道:“昨日皇夫私会昌仪公主……”看到秋溯眉峰稍聚,面色不豫,他接口道:“知道了陛下所怀龙胎非他所有一事。”
秋溯蓦然站起身,目光冷厉地俯视着坐在椅上的许太子。
许涟君接着道:“皇夫担心此事泄露有损颜面,于是私扣昌仪公主入狱。莫不是战神临世,欺我南怀无人?”
秋溯知道孩子的事情,归根结底还是要怪自己。要不是自己为了保住和谢欢的孩子,对林懿一再欺骗,两个人不会走到这样互相猜忌的境地。可她还是忍不住对说出真相的昌仪公主生出
一怨恨来:“南怀既有能杀我亲子之人,何敢自称无人?只是……”她冷冷地看着许涟君,一字一顿道:“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放过她?”
许涟君从怀里掏出一封密信,神情平静地道:“南楚王月前曾为南楚太子殿下求娶昌仪公主。因已与南璧说成,又表忠诚之意,我与父王皆主张拒南楚而联姻南璧。但若南璧坚持要加害
于昌仪公主……那我们少不得要为昌薇另谋出路了。届时,在外属国相联而南璧孤立,在内谢家独大而皇族式微,不知陛下还怎么坐稳这天下?”
秋溯看向他的眼光变得更加冰冷,但是没有再急着说话,而是陷入了沈思。
许涟君将信又收回怀中,上前几步向秋溯温声问道:“河渚沿岸今夜有花灯,陛下要不要去看看?”
秋溯烦躁地挥挥袖子:“不去。”
许涟君又温声道:“临安是商贾流通中转之地,夜景繁华,流河璀璨映着星月倒悬。若在河渚花灯节放出一盏愿灯,传说便能心想事成。”
秋溯倒真是有担心林懿此行的安全。虽然他是战神,理应是战无不克的,可是作为他的妻子……当然是有一危险都会紧张,何况谁能保证一战必胜?就算必胜难道就不会受小伤?那也够她心疼的了。
想起林懿走前对于是否会有危险的那句“也许吧”,秋溯偏头看向许涟君道:“也行。在哪?”
许涟君拱手道:“陛下不用费心,涟君自会一切安排妥当。申时再出宫,便绰绰有余了。”
四十五 西溪灯夜(上)
商街老铺鳞次栉比,灯悬店门,来往顾客络绎不绝。临安风景秀美,古已是文人雅士聚集之地,又兼河渚花灯节盛名已久,今夜城内分外热闹。不少女子捧着花灯,带着侍女静立河沿,望流
水载花灯脉脉而去;才子风流恣意,或倚楼赋诗,或纵酒高歌,还有不少男子提一盏花灯,温柔地和心上人依着石桥说悄悄话,眉目动人。河渚一带商街临水,灯笼倒映在悠悠河水之中,反
和飘着的莲花灯相映成趣,似星夜沈寂在了人间。
琉脂打起车帘,便见秋溯压着裙底意态自如地下车。她今夜一身古纹散花百褶裙,乌蛮髻,只缀了一支惯常的金丝香木嵌蝉玉珠,古朴中又带着妙趣横生的热闹意味,和这满城的喧嚷
夜景十分相配。许涟君一身靛蓝暗金的领花棉长袍,像个富贵世家的公子,既尊贵又未失了平素的书卷气。他立于马车前相候,秋溯却看也没看他,只把手放在墨染臂上,借了力下车。
秋溯在南璧几乎从来没出过宫,哪里见过这么热闹的街景。她举目四顾,年轻人到底爱热闹,不久便翘起嘴角好奇地打量起来。
护卫人员和侍从将两人围出一个相对自如的空间,许涟君指着一旁的河道:“这是西溪长河,六条河脉滋润了临安三千户邑。来春灌溉,四季养鱼,清晨有鹭鸟鸣飞,夜里有烟锁雾笼,
是所谓‘一曲溪流一曲烟’。”
秋溯觉得他懂得还挺多的,面上淡淡地道:“哦。”
许涟君微笑看她,丝毫不以为忤,遥指远处影影绰绰的孤山层檐道:“那处闹中取静的便是烟水庵,皇室有不少太妃于那里青灯古佛,为先王祈祷安息。庵旁是烟水庵桥,那里一概取用
方便,又常年围给王室,一会我们便去那里放花灯。”接着他将手一道一道指过来:“近一些两条河道刚分叉处并排的是凌波桥和春泉桥,你若喜欢吃茶,我们可以去一试。”
见秋溯微微摇头,他又一径指到就在面前几十步远,站满了游人的那一座石拱:“这是大池桥,河面宽,水速缓,平日里人没这么多,便可以在此处和人拼座雇船出临安,也很便当适宜。”
秋溯连绕着南璧蜀都的河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这两相对比之下不由微微有些羞惭。她低头想了一会,再抬起头时,一双月牙眼却亮晶晶地望着许涟君道:“你怎么知道的?”
许涟君轻笑:“涟君一介清闲太子,国无战事,内无倾轧。南怀仪仗民生,我自然经常出府观学,久而久之也就略通了一些齐家之术。”
秋溯揶揄笑道:“那太子殿下,我现在偏要在这里上船,你又有什么齐家方法?”
许涟君作势叹一口,摊开两手:“既是陛下有心,那是南怀子民之福,封船把他们都赶下来罢了。谁还敢说陛下一句不是?”
秋溯笑了一声,别过头去看那热热闹闹的酒家,指着“临安楼外楼”的匾额道:“既如此,不敢让殿下陪我担这个恶名,就先用一顿酒菜,等人散了再去乘船吧。”
从今日相见以来,还未见秋溯一次开口说这么多话,见她终于露出一笑意,许涟君头道:“一顿酒菜许某人还是担得起的,陛下请入。”
有太子在座,临安楼外楼上菜自然很快。许涟君悬肘给秋溯倒了一杯清茶,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举杯道:“陛下远道而来,无以为敬,涟君自饮一杯,陛下随意。”
秋溯低头抿了一口茶,清芬入口而齿颊留香,但是望去满座菜肴清淡,不知如何下筷,于是又喝了一口茶。
许涟君笑着看她,解释道:“宫中多日一直吩咐以陛下口味做膳。而涟君料想陛下在南怀所留时日不多,是以今日斗胆做主,请陛下一品南怀菜肴。”
他拿了一双干净的筷子一面为秋溯布菜一面解说道:“这是市井小菜,碧绿素火腿。以山药去皮入笼蒸熟,压烂成泥,打匀**蛋相融合后,再入笼蒸出火腿的形状,清淡爽口而无腥腻。
你近来胃口不好,辛辣之物伤胃,可先以清淡之物填垫。”
秋溯还是有想吃辣的,于是道:“我想加辣椒。”
许涟君啼笑皆非,举手为她舀了一碗宋嫂鱼羹,道:“那先喝了这一碗汤暖胃,我去吩咐人再做川菜如何?等你喝完便能上来了。”
秋溯有不好意思,含糊着头道:“今天都没怎么吃下饭,现在是真饿了……”
许涟君知她忧心林懿远走一事,更怜惜她近日连番消瘦,温声道:“无妨,只要你吃得下,不伤身,便是买下这家酒楼又值什么?何况不过几道菜。”
秋溯眼睛里都是亮亮的星子:“南怀王室真有钱啊。”
许涟君闻言,举手至唇边虚遮着咳了一声,道:“也……还行吧。”
秋溯扭头看向拐角道:“那我想吃葡萄虾仁,对虾双味,老鸭煲,鲜橙蛤士蟆,红烧脚圈,倒头菜尖椒小黄鱼,雪菜步鱼,上汤卷**,香包拉蛋卷,荷花鱼丝,芝麻麻花鱼,花篮花卉鱼
……哎呀剩下的没灯笼照着看不到了……”
许涟君:“……”
然后秋溯回头指着那壶酒道:“可以给我也喝一杯吗?”
许涟君怕她心情抑郁,借酒消愁,连忙道:“喝酒误事,陛下还是少饮为宜。”
秋溯抬头问他:“那你刚才为什么喝了一整杯?”
许涟君无奈,他给女皇陛下敬酒,难道还能只喝半杯吗……
秋溯道:“你说的,吃得下,不伤身,就给我吃。”
许涟君握着酒壶的手稍微顿了一下,看着秋溯满怀期待的俏丽小脸扬起看向自己,眼巴巴的神情又可爱又可怜,不由就有些心软。
他轻声道:“只能喝一杯喔。”
秋溯甜甜地笑了:“好呀!说话算数!”然后抬手对小二道:“拿个海碗来!本公主今天不醉不归!”
许涟君疑惑:“公主?”
秋溯知道自己喝醉酒形象可能不太好,于是决定提前先栽赃。她头道:“对啊,本昌仪公主最喜欢吃饭不给钱了,快上海碗,我要吃霸王餐!”
许涟君:“……”
他有困惑,到底应不应该揭穿这个败坏自己妹妹名声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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